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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之死

    沈园里吊死了两个丫头,是件极为轰动的事情,等沈平承赶到林子的时候,已有五六十位闻讯而来的家丁围在林子外头探头探脑、叽叽喳喳。

    见沈平承过来,众人自觉地退让到一边给沈平承让了一条道。

    提着灯笼的邢生紧跟在沈平承身后为沈平承照明。

    夜深雾浓,皎洁的月光穿过浓雾形成一道朦胧的光柱倾洒在地上,林中未歇的兔子与小鼠来回窜动,细微的吱叫声伴着林叶拍打的沙沙声,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两个丫头就吊死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沈平承刚走没几步,便隐隐约约看到了挂在树上的两个人影。

    沈平承顿时双唇紧绷,眉眼之间隐有愠怒之色。

    “丞相……”邢生看着前方的场景,一时间心里发怵。

    “去找几个人把那两个丫头弄下来,再去衙门报官!”

    “是!”邢生赶紧将沈平承的命令吩咐给旁人去办。

    被邢生点到名的几个年轻力壮的小厮你推我我推你,愣是没人敢上前去将那两个丫头放下来,沈平承见此,忍住一腔怒火,闭了闭眼,“把那两个丫头弄下来,明日去账房多支半年工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小厮们眼冒金光、争先恐后地去将那两个丫头从树上放下来。

    ……

    一刻钟之后,那两个丫头被放下来了,沈平承怕沾染了晦气,只借着周遭昏黄的光亮,离了七八步瞧上一眼。

    两个丫头如出一辙的血红双目外突、舌头外伸、面色青白,是典型的吊死相,沈平承看那两人的模样,心底估摸着人走不久。

    “夫君……”

    听见容纾的声音,沈平承猛然转过身,只见容纾在叶妈妈和竹枝的搀扶下,快步走进了林子里。

    沈平承下意识往一旁站了站,生怕容纾看到那两个丫头的惨状受了惊吓。

    “纾儿怎么过来了?快回去歇息吧!”沈平承上前拦了拦满面担忧的容纾。

    “家中出了两条人命,我哪能歇得安心?”容纾朝沈平承身后张望着,沈平承硬是挡着不让她看,容纾无奈极了,“我从小在军中长大,什么没见过……”

    “你还怀着孩子,别被晦气冲撞了!”沈平承忧心地劝说道。

    “是啊纾儿,听姑爷的话,别看了……”叶妈妈也一同劝道。

    “夫君,我若怕晦气连这种事都不敢去瞧一眼,往后更多晦气事儿,难道我都不办了吗?”

    沈平承怔忪一下,转而一笑。

    过于护着容纾,是他浅薄了,他的纾儿可并非一般女子可以比得了的,他大可不必担忧容纾会被这样的事情吓到。

    “去吧,若是看了后身子不适,便马上出来!”

    容纾过了沈平承那关,叶妈妈与竹枝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在后头再三叮嘱容纾莫要逞强。

    沈平承陪同在容纾身侧与她一同去查看那两个丫头的状况。

    许是儿时在军中见过的不少比这儿更血腥可怕的事,容纾面对这两个上吊自杀的丫头时,神色淡漠,冷静得不像话。

    “夫君,这两人我知道……我怀疑这两人与秦家有关……”容纾蹙眉,与沈平承细细说道,“年前我就看这两个丫头穿金戴银的,丝毫不像缺钱来做工的……而且这二人在独华院厨房做事鲁莽,被叶妈妈抓过好几次……”

    自打沈园有了女主人之后,沈平承便不再过问小厮丫鬟的事情了,今日容纾一说,他才猛然惊觉家中怕是早有了秦家安插的人。

    “秦家……”沈平承咬牙切齿,难得被气得面目狰狞,“若非为夫昨日动作大了些,不然还诈不出这两个心虚的……”

    “她们不一定是秦家的人,只是可疑……夫君且先不要将此事说与官府的人听,此事我们自己查!”

    沈平承握了握容纾有些冰凉的手,点头称是。

    ——

    丞相府出了事,衙门的人不敢耽搁,不到两刻钟,京城衙门的主官便带着一众兵吏、仵作匆匆跑入了沈园。

    “下官见过沈右相、容郡主!”京城衙门的主官李海有些拘谨地朝着夫妇二人作揖行礼。

    “且去瞧瞧那两人是什么情况吧!”

    李海不敢耽搁,忙招呼一众手下,随着自己朝那两个丫头走去。

    “纾儿可会累?还是回去歇着吧!”沈平承关切地询问道。

    容纾眉头紧锁,直盯着前方衙门料理两个丫头,“我留着看看……待天亮之后,我便去查查这两个丫头是什么来历!”

    “注意着点身子……”

    ……

    所有人趁着夜色在林子边忙忙碌碌直到鸡鸣之时。

    眼看着东方破晓,为首的仵作也汇报了检查结果,“启禀诸位大人,那两个丫头确实是上吊没的……并无其他可疑的痕迹!”

    这与沈平承先前料想的一模一样。

    “先将尸身送去衙门里好生放着,过后我会遣人去寻找这两个丫头的家人去衙门收尸!”

    李海忙称是。

    “邢生,去送送李大人!”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沈平承简单吩咐几句过后便搂着容纾离开了。

    “诶!”

    邢生亲自护送着衙门一行人往沈园大门走,李海与他并肩走着。

    待到无人之处时,邢生从怀中摸出一袋重量喜人的银子塞到李海的手中,他笑道:“还请您好好照看这两个丫头的尸身!可别出什么意外了!”

    纵使邢生不说,李海也不敢在此事上失职,他连忙点头哈腰,表明自己会好好做事的态度。

    “甭管是谁要去看这两个丫头的尸身,都别同意,若是让我家丞相发现不对劲,你脑袋上的乌纱帽可就该摘掉了!”

    李海听得后背冷汗淋漓,只能连连点头。

    邢生目送李海上了马车,并驻足在大门边亲自看着马车远去。

    办好沈平承交代的事情后,邢生回到独华院书房与沈平承见面。

    沈平承与容纾一同待在书房中翻阅那两个丫头的户籍文书。

    “丞相,夫人,吩咐的事情都办妥了!接下来可需要去找找那两个丫头的家里人?”

    “你过几日便该成亲了,这事儿就不麻烦你了,好好去街上采办点成亲用的东西,这一趟我与丞相去便好!”容纾将记录了户籍的文书收起,再由沈平承搀扶着起身,“竹枝在院里等你,快去吧!”

    忙里能偷闲,邢生开心得直笑,他朝着沈平承与容纾道了谢后便去找竹枝了。

    似乎是被邢生那欢欣鼓舞的模样感染了,容纾面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竟还如此不稳重!”

    “待他成亲后身后有了夫人孩子,便知道要承担责任,变得稳重了!”

    “真不知道丞相在邢生这个岁数是什么样的!”容纾合了合身上的柳叶纹银丝大袖,遮盖住了微微隆起的小腹。

    “那时为夫去江州做官了……若纾儿感兴趣,路上为夫仔细与你说说……”

    ——

    那两个吊死的丫头家住城北与京畿交界之处,从沈园驱车过去,得花上三四个时辰。

    大抵是路途漫长、马车颠簸,累了大半天的容纾,忍不住身体不适,半途下了马车在草丛里呕了起来,她吐得腹中空空,连胆汁都一同呕了出来。

    见容纾吐得面色煞白,沈平承也不顾还有大半路途要赶,直接将她拉进路边的客栈里歇息。

    有了处舒适的地方歇息,再用上一顿还算不错的饭菜,原先的不适已然消失不见。

    用过膳后,容纾便催促着沈平承继续赶路,沈平承见她面色尚可,方才同意。

    夫妻二人赶在了太阳落山之前赶到了那两个丫头的老家。

    此处是一村落,少说有五六十户人家,一户一户找去定然不现实。

    沈平承见路边有个老人家背着柴伙路过,便喊停了马车,亲自下去问一趟。

    “老人家,请留步!”特地打扮低调的沈平承并未引起老人家的异样感。

    “这位公子有事?”老人家从佝偻的背上取下笨重的柴伙搁在一旁方才直起腰看沈平承一眼。

    “请问魏二娘和魏三娘的家住哪?”

    魏二娘与魏三娘便是那两个丫头的名姓。

    “公子只需直走,遇到一棵榕树,榕树下便是魏家两姐妹的家了!不过她俩去城东的有钱人家做丫头了,她家中只有老娘和兄嫂在!”

    “多谢!”沈平承转身招呼随行的小厮,“你过来,替老人家把柴伙背回家!”

    老人家受宠若惊,“这位公子,这可使不得啊!”

    “没有什么使不得的!”沈平承一边笑着,一边上了马车。

    ……

    村庄不大,道路虽然泥泞不堪却也算是宽敞,沈园的马车很轻易地贯行在了村庄的路上,并引来三五孩童的一路围观。

    不消多时,马车到达老人家所说的榕树下。

    “这屋子看着可比别的房子好多了,那两个丫头去沈园找事做的时候怎说是家中缺钱……”容纾冷笑一声,更加笃定这两个丫头有问题。

    “一同去瞧瞧吧!”

    沈平承仔细扶着容纾下车,二人一同朝着魏家的屋子走去。

    说来也奇怪,此时正是做晚膳的时辰,别家都炊烟袅袅,这家却不见烟火。

    “咚咚咚——”

    沈平承几次轻叩门扉,都不见人来开。

    魏家的门没开,邻居家的门倒是先开了。

    “公子别敲了……这家今日似乎不在!今天都不见他家的人出来做事!”一个生得干瘦的中年妇人握着一把水瓢,咋咋呼呼地冲着沈平承说道。

    “您可知道这家子去哪了吗?”

    “鬼知道去哪了,谁在乎啊……有了点臭钱就成天拿着鼻孔看人!”

    说罢,那个中年妇人撇撇嘴,朝着魏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后便把门给甩上了。

    “看来这家近来有点意外之财……”

    “夫君觉得他们会去哪?”

    沈平承冷哼,“若是那两个丫头的死讯让秦家知道,这家人估计也凶多吉少了……”

    夫妻俩此行扑了个空,又见太阳即将落山,不得已重新上马车,准备回沈园,只留下一个小厮在这儿盯着魏家。

    ——

    次日午后,沈平承夫妇二人低调地往衙门去了一趟,李海亲自接待了二人。

    “可有人来要瞧那两个丫头的尸身?”

    李海实话实说,“虽说无人要看,倒是有人来问沈园是否没了两个丫头……小的记得大人的话,否认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觉得不对劲。

    谁人会闲来无事到衙门走一遭问旁人的死讯?

    此时,邢生踉踉跄跄地从门外跑来,弯身在沈平承耳语几句。

    沈平承听得面沉如黑云。

    “夫君,怎么了?”预感不好的容纾的心突突跳着。

    “今早,魏家一家人被发现死在了后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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