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他来了。
叶一一踏进夜庭的时候，由服务员带着进了包间。她最近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刚好踩着点到。
包厢门一开，里面所有的喧闹一瞬间都停下来了。最后还是江词站起身，轻声道：“一一，你回来了。”
叶一一一身棕色的风衣衬托着里面的白衬衫，外加修长的阔腿裤，黑长直披散在脑后，整个人休闲里又带一丝干练，看起来精神极了。
叶一一朝着江词笑着点头，“我回来了。”
这四个字像是给这凝滞的氛围按下了开关一样，大家从一开始的震惊里回过神来，以前的班宠易涛一把揽住叶一一的脖子，大喊道：“臭一一，你这也太不讲面子了吧！”
“是啊是啊！”众人附和。
易涛领着她坐到旁边，倒了一杯酒，“你今天必须喝了这杯酒，不然我可不同意。”
其他同学也不依不饶地起哄。
叶一一扫视了周围一圈，没有看见那个人。挣扎了一下，最后一口气把酒喝了，其实她酒量不算好，在日本下班后的居酒屋聚会很少参加，外出谈工作的时候也绝对不会超过两杯。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当年确实是走得太匆忙了。
“好！”易涛看着她这么爽快，也就不为难她了。
同学们七嘴八舌问了不少东西，绕来绕去还是离不开工作、婚姻和孩子这几件事。
叶一一也没有隐瞒，笑着回答。
她看见肖雅旁边坐了一个男人，看起来面孔有些生，不像是以前的同学，应该是肖雅的男朋友或丈夫吧。可是那个男人却看着她眼神有些不和善。叶一一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肖雅也察觉了自己丈夫和叶一一之间的波涛骇浪，抬肘轻轻戳了肖时一下，“干嘛呢。”
肖时收回眼光，专心给自己媳妇剥虾。
肖雅转头，冲叶一一笑了一下，然后介绍道：“我老公肖时。”
“叶一一，高中同学。”肖雅又冲肖时说话。
叶一一冲肖时温婉一笑，礼貌客气一下，谁知道肖时压根不搭理她，只顾着给肖雅剥虾壳。
肖雅皱眉，低声道：“你这是闹什么脾气？”
叶一一也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号人，按理来说，他们应该没见过才是，不然她不会不记得。
“没闹脾气，就是见不得负心人。”肖时把剥了半碟子的虾肉端给肖雅，眼皮都没抬一下道。
此言一出，听见的人都静了下来。
尤其是曹琪琪和江词都看着这边，肖雅也有些尴尬，“你什么时候知道他们之间的事了？我不记得我说过啊？”
肖时没有回话，“吃饭。”
肖雅抱歉地冲着叶一一笑笑，“他胡说八道，你别理他。”
叶一一摇摇头，依旧优雅大气，“没事。”笑容恰到好处地疏离，真是把日本人之间的客气、保持距离学了个十成十。
江词也压低声音道：“你真的没事吧？”
叶一一笑得完美无缺，“没事，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可是下一秒“吱呀”一声打开的包厢门把她的笑容钉在了脸上。
一个身材修长，宽肩窄腰，浓眉大眼的男人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夜里寒风的冷气。一身阿迪完美地贴合着身材，明明扣子系着到了最上面一颗，不知道为什么反倒给人留下了性感的错觉。
彭鑫眨了眨眼，看着屋里的人，低沉的嗓音传来，“好久不见。”
“彭鑫！”曹琪琪一跃三尺高，当初她最喜欢和彭鑫斗嘴了，正当她要上去给彭鑫一个大大的拥抱的时候，身后不合时宜的手拉住了她的衣服，曹琪琪看着自己老公阴暗的脸色，嘿嘿一笑，又乖乖坐下了，可还是忍不住悄悄和彭鑫打招呼。
彭鑫也是爽朗地和她招手。
彭鑫当年人缘就好，多年没见，一群人围上去叙旧。
“想不到你小子当初矮不愣登，和小白菜一样的人，现在也长这么高了。”易涛一拳打在他肩上。
彭鑫笑着应付。
……
叶一一坐在边角落里，看着他和所有人都游刃有余地交谈说话，他身上就像是镀了一层光一样，闪闪亮亮的，足以亮瞎所有人的眼。
她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可能是方才那杯酒让她醉了吧。
彭鑫交流完一圈之后，走到肖时旁边，温和又谦逊地叫了一声，“时哥。”
肖时点点头，“坐。”然后彭鑫就坐在他旁边，两个人开始边吃饭边聊天。
叶一一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心口堵得慌。他和所有人都打了招呼，连以前不是那么熟悉交好的人都照顾到了。可是，唯独没有注意到她。
她拿着自己的包起身往外走，易涛转头见她不在，问道：“一一，你干嘛去？班长还没发喜帖呢。”
叶一一被叫得停住，就像是当众处刑一样，她不敢回头，她怕看见他的眼光，又或许他的眼光根本就不会落在她身上。
她咽了口口水，“我去一下卫生间。”
叶一一说完就拉开门，连易涛地回应都没有等，仓皇又狼狈地逃了出来。
她靠在墙壁上，捂着自己猛喘气的胸口。果然还是外面冷清又冰凉的氛围适合她，她与里面那热闹的世界格格不入。
叶一一扶着墙找到卫生间，看着镜子里慌乱的自己，嗤笑一声，“要走的人是你，现在害怕见到他的人也是你。叶一一，你真没出息。”
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流水声暂时打住了她胡思乱想地思绪，她泼了两把水在脸上，然后拿纸擦干净。
叶一一看着镜子里消失的淡妆静默了许久，最后拿出了包里平时不怎么常用的亮色口红，一笔一划无比小心地给自己涂上。
看着对面烈焰红唇的自己，仿佛就像是穿上了一层铠甲一样，瞬间变得坚不可摧。
她收好东西，整理好自己的仪表，“叶一一，你自己做的决定，你不能后悔。”然后抬头挺胸高傲地走了出去。
“啊——”
叶一一才收拾好自己，就被拐角处伸出来的一只手拽住，然后按在了墙壁上。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比起当年的瘦小得足以勾肩搭背的模样，如今已经要抬头才能看清他的容颜了。
彭鑫伸手摸上了她的唇畔，大拇指上染了女人的香气和口红的艳丽，他低哑道：“是为我化的吗？”
他身上的气息萦绕在叶一一的鼻尖挥之不去，还带着几缕温热的酒气搅乱着她的思绪，叶一一分不开心神答话。
彭鑫靠近她的耳蜗，凑近道：“是为我化的吗？”抹在她唇上的手却是加重了力道，仿佛要把上面染的颜色都擦下来一样。
叶一一偏头，“你想太多了。我只是觉得涂了口红和我这身衣服更搭配而已。”
彭鑫看着她光洁的脸庞，柔和的线条一直延伸到娇嫩的脖颈，“是吗？”
叶一一被他的逼问弄得无处可逃，被钳住的身体又无法动弹，她扭转头直视着彭鑫，冷静道：“是。”
彭鑫磨了磨后槽牙，好像要生气了，最后却是笑了。
他凝视着叶一一，不容许她有一丝丝逃避，然后把从她唇上擦下来的口红一点点地抹在了自己的唇瓣上，像是在涂抹着什么虔诚的信仰。
叶一一看着他逐渐红润的唇，心脏突然像是被从地狱伸出来的藤蔓抓住，想要随它一起沉沦。
彭鑫看着她迷乱的眼神，最后竟是伸出舌头，一点一点地把大拇指上残存的红色舔了个干净。
可这样的动作看在离他不过咫尺的叶一一眼里却是魅惑得像是来自地狱的曼陀罗，勾魂夺魄。
“是你的味道。”嗓音低迷带着诱惑。
彭鑫忽然捏住叶一一的下颚，然后就着那淡了许多的红唇吻了上去。唇齿掠夺，一丝一毫都不放过，也不允许她逃避。
“唔——唔——”叶一一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很久以后，叶一一腿都软了他才收手。
叶一一怒瞪着他，一把把人推开。
彭鑫后退两步，看着她湿润鲜红、还挂着水丝，微微有些肿的唇笑了。“现在不是为我涂的，也只能是为我涂的了。”
叶一一瞪着他，发怒一样擦去自己嘴上残留的口水，斥道：“你有病吧！”
彭鑫舔了舔唇，似乎是在回味方才的美味，歪着头想了一下，“可能是有吧。你治吗？”话语间尽是任性霸道。
叶一一胸膛起伏不小，尽量压着自己的声音喝道：“有病找医生！别在我这里发疯！”
彭鑫看着她发怒的模样，像极了家里没有猫粮吃、饿极了的苏格兰折耳猫。他捡起地上的包还给叶一一，笑得邪气，“既然要配这身衣服，那就只能麻烦你再补一个妆了。”
叶一一抢过包，才懒得理他，踏着高跟鞋，气势昂扬地从他面前走过，仿佛踩的不是地板而是他那张招人厌的脸。
彭鑫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轻笑，“一一，好久不见。”眼里情绪却是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