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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邀端午

    待到杜饮溪的马车消失在景宁城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站在众人前面的贺逸宁转身,脸上挂着笑对众人道,“诸位师弟师妹,明日恰逢端午,逸宁冒昧相邀一聚。”

    “好啊好啊,”程笙率先接话,“贺师兄在景宁城家大业大,想来少不了请我们吃些难得一见的珍馐。”

    “就知道吃!瞧你这点出息。”项子骞撇撇嘴,又转头对贺逸宁说道,“贺师兄,我听说明日在曲江池有龙舟竞渡,不如我们同去瞧瞧?”

    明日端午,景宁城内大大小小的湖泊自然都是要举办龙舟竞渡,皇家自是在宫廷内的兴庆池。而城东南的曲江池便是百姓一观百舸争流的好去处。

    只是,贺逸宁眼神落在了许明昭身上。明日曲江池定是挤满来前来一观盛况的人,师妹身子刚好,恐多有不便……

    程笙顺着贺逸宁的视线一瞧,当即来了精神,“难道项学子看不出贺师兄这是在担忧明昭的身子吗?”只见他拿着扇子点了点项子骞,“当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你——”项子骞有些急了。

    站在一旁的许明昭莫名其妙地拉入了话题,她只得上前一步,“我身子已经大好,前去一观也未尝不可。”说着她又朝着贺逸宁拱手道,“师兄不必挂念,我心里有数。”

    程笙挑挑眉,看起来这两个人似乎有情况?难不成是吵架了?

    “难得来景宁城一趟,还刚好赶上龙舟竞渡,这般盛况,怎么能教许师妹错过?”负手站在一旁看热闹的纪蔚之凤眉一挑,“既然许师妹身子弱些,那便在临江楼一观即可,不必汇于河畔。”

    贺逸宁看着对着他恭恭敬敬的许明昭,叹了一口气,“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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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贺府。

    肃穆庄严的贺府白日里一派高门大户的气派模样,可同其他的高官府邸不同,贺府入了夜却少有燃灯。这是正贺济成特意嘱咐过的,若非照明必要,无需浪费烛火。

    贺济成常年忙于公务,若非明日便是端午,陛下赐筵席,特许官员提前一夜与家人团聚。他恐怕也没有如此空闲时间与两个儿子一叙。

    只见贺济成的两个儿子端坐于下首,靠前的是大儿子贺逸哲,已经二十又二,官至吏部郎中。靠后的便是二儿子贺逸宁,年方十七,正值青春年华。

    杯中的君山银针起起伏伏,热气腾腾袅袅。贺济成将手中的书信合上,抬头道,“逸宁,杜院长留信说你向御史台递了折子?可有此事?”

    坐在一旁的贺逸宁听罢起身向父亲拱手道,“回父亲,确有此事。逸宁已向御史台自荐请职。”

    “此事为何不先同我与逸哲相商?”贺济成眉头皱起,眼神中不免严厉,“自请荐职一事并非儿戏。逸宁,你不是这么冒失的孩子。”

    坐在一旁的贺逸哲见状也起身拱手道,“父亲大人,弟弟从小稳重懂事,此事或许另有隐情,不如容他一叙。”

    见哥哥贺逸哲站出来替他说话,贺逸宁又恭敬地拱手将头低下,“父亲说的是,此事是逸宁考虑不周。”

    “但请父亲放心,逸宁请职一事并非儿戏。”

    看着自己的一对儿子整整齐齐站在面前拱手行礼,贺济成摆了摆手,“都坐下吧。”

    “逸宁,说说缘由罢。你今晨递交的折子,我今晚便回府,难道连这一日都等不得吗?”贺济成的话虽无责怪之意,但言语间难掩多年官场浸淫的质问威压。

    贺逸宁虽重新落座,但面对父亲的质问,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昨夜同许明昭的柳岸一叙让他思考良多,仔细斟酌过后,贺逸宁连夜起稿写了折子,今日一早便递去了御史台。

    见贺逸宁沉默无话,贺济成拂了拂杯中的茶叶,“逸宁,你可知年初我为何要将你从彰德召回来?”

    贺逸宁眉眼低垂,“知道。父亲此举意是想让逸宁多结识些京城官员。”这便是贺逸宁暮春之时,未能赶上彰德学院补办的院祭的缘由。

    “知道便好。”贺济成说道,“那你可知,若你请职御史台,最可能给你何等职位?”

    “回父亲,是监察御史。”

    “那你又是否知道,这监察御史可是要调离京城的?”

    贺逸宁怎会不知?这奉朝的御史台在御史大夫和御史中丞之下又设三院,这三院分别是台院、殿院和察院。察院分管监察地方官员职责,常年在外,唯有年末方可入京述职。不仅监察御史一职对于名门之后来说算是个苦差事,御史台身负责弹劾重任,更是个得罪人的活儿。

    “监察御史一职不知要被遣去何处,地方各地风俗势力不同,面临何等境地更是无从预知。若是分至边陲蛮荒之地,山高路远,任是宫廷也难以及时出手。”贺济成一番话道尽了多少无奈。

    “回父亲,逸宁已经思量其中利害。”贺逸宁坚定道。

    “父亲。依逸哲之见,弟弟年纪尚轻,哪怕被外派,出去历练一番也未尝不可。”贺逸哲见二人似乎都没有退步的意思,便出来说道,“更何况以逸宁的能力,自然不会长期屈居边陲,父亲不必担忧。”

    贺济成饮了口茶润喉,抬头又道,“我何尝不信我儿,只是御史台的台院职责便是要监察弹劾中央官员。只要为父身居尚书令一日,我儿便不入不得台院一步,遑论官至御史大夫?”

    是了,若是任贺逸宁入台院,陛下少不了要猜疑贺家父子是否串通一气,欺君罔上。哪怕贺家父子问心无愧,也堵不住怀疑的悠悠众口和政敌泼来的脏水。

    这台院,贺逸宁入不得。

    “父亲大人何须忧虑至此?逸宁若是得陛下赏识,未必要任职御史台。”贺逸哲说道。

    贺济成叹了口气,“说了这么多,逸宁还未曾解释为何选定这御史台。”

    “回父亲,逸宁在学院外出历练之时所作官事大都与三法司相关,御史台各职儿子都略知一二。”

    “还有什么原因?”贺济成哪里听不出来这是个借口。若真是如此,为何不先考虑三法司,偏偏要去选御史台呢?

    “还有便是……儿子在查案过程之中所见与结案案卷上述不同。”贺逸宁认真地答道,“案子由三法司共同结案,无论逸宁入哪一方都难重新翻案。”

    “你是在说……汪汲案?”贺济成眼神一凛,“荒唐!此案可是由陛下亲自下旨结案,饶你官至御史大夫又岂能翻案?”

    “父亲大人曾教导儿子,人之在世,但求不违本心,做人做事坦荡不悔。”一向孝顺的贺逸宁此刻垂眸拱手,心若磐石。“贺逸宁此志不移,还望父亲成全。”

    贺济成看着自己面前看似孝顺知礼实则执拗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他岂不知汪汲一案确有蹊跷?可这事哪怕他身为尚书令也不容置喙,遑论他这个固执的儿子。

    贺济成心中郁结,不知何从发泄,当即甩袖道,“既然如此,那便去边陲好好磨磨你这性子吧。”

    贺逸哲、贺逸宁二人拱手恭送父亲离去之后相顾无言。

    “来,逸宁坐。”贺逸哲率先坐下,招呼着弟弟,“同我仔细说说吧,此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贺逸宁轻叹一口气,“哥,我想替汪将军翻案。死于刑部大牢的两位僧人都是清白之身,凶手另有其人。”

    “逸宁,你可知这官场之上,除了职责,还有利益?”贺逸哲随了母亲的模样,生的温和谦逊,比贺逸宁身上少了几分利落,多了几分温润的气质。“真相有时并没有那么重要。”

    见贺逸宁不语,贺逸哲抬手替他斟了盏茶,“你自小这性子就固执地很,没想到长大了还是这样一幅倔脾气。”

    “你可要记住了,过刚者易折,善柔者不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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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遥,听说了吗?昨夜贺逸宁同许明昭聊了半个时辰,今晨他便向御史台递了折子,似乎是想要自请任职。”程笙摇着扇子说道。“我是真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打算去御史台?”

    “贺逸宁此人有勇有谋,切不可小觑。”陈景遥顿了顿笔,随后又在纸上提笔落字,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

    “知道啦,知道啦,谁敢小觑人家尚书令家的公子?”程笙打趣道。

    “对了,昨晚贺逸宁去寻许明昭的事你知道了吗?没想到咱们一派正直的贺学子也开始玩监视这一套了。”程笙调笑道,“昨夜他二人同归一事,谷秋柏那小子可是一五一十、事无巨细地都和我说了。”

    “说这贺逸宁怕许明昭冻着还脱了袍子给她披,两人那叫一个浓情蜜意……”程笙一边观察着陈景遥的反应一边添油加醋道。

    “梨园那事怎么样了?”陈景遥眼皮也懒得抬一下,硬生生打断了程笙的话。

    程笙撇撇嘴,小声嘟囔着“真扫兴”,说道,“还能有啥事?自然是如我们所愿,什么都没查出来。”

    “梨园儿里那群娇滴滴的小姐个个哭得梨花带雨,天天听曲儿的纨绔草包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这群人个个非富即贵,陛下此刻还动不得他们,饶是云蟠卫也拿他们没法子。”

    “朱曦那边呢?”

    “有朱曦和辰星一路护着,那商贾还在往沅湘那边赶,暂时没什么可担心的。”程笙支着脑袋,“至于圣上那边,线索已经送到云蟠卫脸上了,岂有不拿的道理。”

    “那便好。”陈景遥将桌上刚写完的书信递给了程笙,“此时正是非常时期,明日宫宴难免徒生事端。吩咐下去,可要盯好了,若有事端随时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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