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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饶官事

    日光明媚的午后,许明昭正在习武场练习射箭。这里的紫衫弓又和西崇的防风弓有所不同,更讲求灵活迅速,大概与此地的猎户追捕猎物的习惯有关吧。

    许明昭默默盯着树叶粗略地估计了一下风向和风速,随后引弓搭箭,瞄准了对面的靶子。箭矢破空而出,正中红心。

    “好!”一阵喝彩声才一旁传来,原来是一群武修在休息的当口还在关注着她射箭。

    许明昭笑着摇摇头,这群武修性子都像老柴他们一样单纯,肚子里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即使一开始因为她是女子而不服气,现在见她如此厉害也还能直接把她当“兄弟”对待,叫她一起去吃酒……

    吃酒……是了,也是时候给老柴他们准备点好酒了……许明昭抬头望着远处孤零零的云,心中尽是惆怅。

    “许师妹。”一道醇厚的声音响起,许明昭回头一看发现是贺逸宁。

    “贺师兄怎么来了?”许明昭还是有些惊喜的。

    “来看看你们。”贺逸宁提了提右手,许明昭这才发现他带了一大一小两个食盒。

    贺逸宁将小的食盒递给了许明昭:“许师妹,这个是给你的。”

    “贺、贺师兄,这怎么好意思……”许明昭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但贺逸宁已经将食盒举在了她身前,带着一股她不接便一直举着的气势。

    见许明昭默默收下,贺逸宁才露出微笑,“这样才对嘛。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罢,贺逸宁朝着那群正在休息的武修方向走去,那群武修先是爆发了一阵骚动,然后又是一阵起哄的声音。

    许明昭并不是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她有些脸红的捏紧了手中的食盒,既期待着他早点回来、又怕他太早回来。

    那群武修都在调笑说会替贺逸宁好好保护她,叫他放心。

    没过多久,贺逸宁回来了,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散去:“许师妹,你等一下有空吗?”

    “有的,贺师兄。”许明昭的脸烫滚烫,羞地不敢直视他,只得假装在研究地上的小石子。

    “那就好,我有东西要给你。”然后顺手接过了她手中的食盒。

    两人找了个小亭子便坐了下来,贺逸宁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推给了许明昭。

    “不打开看看吗?”贺逸宁见许明昭只是盯着它,便开口询问。

    在他鼓励的目光下,许明昭慢慢打开了小木盒,里面是一只精致的兔子泥人,一双红色的眼睛很是呆萌可爱。

    “喜欢吗?”

    “……喜欢。”许明昭犹豫了一下,还是嗫嚅着回答。

    “喜欢就好。”说罢贺逸宁又将食盒打开推到她面前,“这是些我从府里带回来的果脯之类的甜食,怕你吃不惯还带了些清甜的桂花糕。”

    “贺师兄……是怎么认识那些武修的啊?”许明昭有些害羞地转移话题。

    “你说薛玉泉他们?”一说到那些人,贺逸宁的脸上又染上了笑意,“我虽是文生,但也偶尔会来习武场练习一下。一来二去便熟识了。”

    见许明昭有些发红的脸,贺逸宁安慰道:“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只是很爱开玩笑,并没有当真,你不用放在心上。”

    “这果脯都是家中小妹喜爱的,也不知道你的口味,便先按着她的口味给你带了些。”贺逸宁又递过来一双筷子,“不尝尝吗?”

    许明昭接过筷子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块果脯放进嘴里,顿时果脯的果香和糖的甜腻在口中散开。

    已经有多久再也没有吃过果脯了呢?似乎是从离开父母之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许明昭鼻子有些酸涩,“谢谢贺师兄,很好吃。”

    “你也喜欢就好。”贺逸宁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对了,许师妹是否有兴趣随我一起去处理一件官事?”

    “处理……官事?”许明昭拿着筷子有些呆愣。

    “是的,彰德学院的学子因这是按未来官员来培养的,所以或多或少都会提前接到一些朝廷派下来的事情。这些就是官事,不过你放心,通常都不会太难。”贺逸宁耐心地给她答疑解惑。“学院通常是将学子划分成一个小队,二到六人不等。”

    “这次的也不难,不过是桐饶那边的县官有些事,需要我们去帮个忙罢了。”贺逸宁解释道,“这次的小队已经有了四人,再加上你便是五个了。”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许明昭咬着筷子思考了一下,觉得这应当也是个历练的好机会,便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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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便到了出发的那天,许明昭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包裹,比贺逸宁说的时间早些来到学院门口。

    只见学院门口已经停了两辆马车,边上还围着一群人。还没走进便听到了项子骞的声音:“什么?!贺师兄你为何坚持要带那位女子去?这不是给我们拖后腿吗?”

    许明昭听罢挑了挑眉,又靠近了些。原来他们四人已经都到齐了,除了贺逸宁、项子骞之外,还有一个抱着剑靠在马车边上面无表情的傅骅,以及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还有他!”项子骞直接用手指着傅骅,“我才不要和他一组。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项师弟……”贺逸宁似乎还想再劝劝他。这毕竟是学院的安排,同窗一场又何必逞这口舌之快伤了情谊。

    “贺师兄!”许明昭没有犹豫,直接了当地出声,落落大方地行了个礼,“傅学子、项学子,久违了。”

    项子骞哼了一声,便转过头去。傅骅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言。只有贺逸宁微笑着招呼她,“许师妹来得正好,这样人就都到齐了。”

    “这位是……”许明昭看着一旁险些被忽略的学子。

    见许明昭注意到他,这位学子异常激动,“许学子!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在下孟策,今有幸结识许学子,孟某实感三生有幸!”虽他说得天花乱坠,许明昭还是觉得他不太聪明的样子。

    “孟学子,幸会幸会。”许明昭苦笑着回应道。

    “哼,虚伪。”一旁的项子骞斜睨了一眼许明昭和孟策,又向着贺逸宁抱怨道,“贺师兄,若不是这女子非要来,我们怎么会再需要一辆马车?”

    许明昭看了一眼马车,心下便知道这一辆马车里只能坐两人,若仅是他们四个人去刚刚好。

    “无妨,你们坐马车便是了,我骑马去。”贺逸宁笑着说道,顺手将许明昭的包裹接下放在马车上。

    “我才不要跟女子同坐一辆马车!”项子骞愤愤不平。

    贺逸宁转头问许明昭:“许师妹是否介意迁就一下子骞?”

    得到许明昭的应允后,贺逸宁对项子骞说:“那剩下的两人,你想和谁同坐都行。”

    项子骞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傅骅,又看了看满脸堆笑的孟策,久违地沉默了。

    许明昭看出了项子骞的难处,笑着摇了摇头,对贺逸宁道:“贺师兄,还有多余的马匹吗?”

    “有自然是有,不过……”贺逸宁顿了顿,“你问马匹做什么?”

    “自然是陪师兄一同骑马去!”许明昭俏皮地行了个礼。

    四月春光正好,山花烂漫,许明昭打马走在这山路间,感觉自己似乎也如这新长出的嫩芽般舒展开来。

    “许师妹骑马当心些。”贺逸宁在后面紧跟着许明昭,生怕她一个不留神摔下马。

    “贺师兄好生唠叨,小心念叨多了变成老翁!”似乎是因为这灿烂春色,许明昭的心情也明艳了起来。

    “你呀……”贺逸宁笑着摇了摇头。

    与走在前面的两人轻松愉快的氛围相反的是,后面的两辆马车倒是非常的低气压。

    “傅师兄,在下早就听说你剑法了得!今日何其有幸与傅师兄同坐一辆马车!……”

    还在闭目养神的傅骅二话不说抽剑架在了孟策的脖子上。

    “啊!”孟策被吓得惊出了一声惨叫,“傅师兄……你、你我同窗一场,无冤无仇……”

    傅骅眯着眼:“你再敢说一个字,脑袋便要搬家了。”

    孟策瞬间噤声。

    项子骞撩开帘子,看了一眼前面的两人,又望了一下后面的两人,轻哼了一声又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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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两天能走到的路程,因贺逸宁怕许明昭骑马累着,整整走了三日。

    这桐饶城还算热闹,街上尽是些玩闹的孩童,坊市也是人头攒动。

    “贺师兄,我们是要来做什么啊?”许明昭在好奇张望之余也不忘问问此行的目的。

    “无甚大事,只是让我们来帮忙查账罢了。”贺逸宁也没有隐瞒。

    好歹也是个县官了,居然连账都查不了吗?许明昭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并未多言。

    再往前走便要到达县衙门了,许明昭注意到前面似乎聚集了很多百姓,人声鼎沸。

    就连项子骞也撩开帐子嘟囔:“县府衙门前如此吵嚷,成何体统!”

    贺逸宁当即下马,将缰绳交给小厮之后才前去探看。

    “敢问阁下,这县府衙门是出了什么事?”贺逸宁恭敬地询问了一位正在抻着脖子看热闹的百姓。

    那人一身书生打扮,上下打量了贺逸宁一番,这才说道:“贵人想必是途径桐饶城,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速速离去才对!”

    “还望阁下答疑解惑。”

    见贺逸宁这么坚持,那人倒也没再卖关子:“这城里卖烧饼的崔老二前几日死了婆娘,邻里都说是她自己想不开,他非一口咬定是有人杀了她。”

    那人环顾四周,又悄悄对贺逸宁打了个手势。贺逸宁如善从流地将耳朵贴了过去。

    “说是这县官老爷污了他婆娘的清白……”

    听罢,贺逸宁眉头一皱,“竟有此等事端?”

    那人见贺逸宁还在思索,依然好心地劝道,“这县官确实做了不少腌臜事,贵人若是被牵连到可就难做了。”

    “多谢阁下提醒。”贺逸宁应了下来,回身相与许明昭他们共享消息,却见三人已经走向了他在的方向。

    “贺师兄。”许明昭作了个揖,刚刚的事情她已经听了个七七八八,心中也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

    “贺师兄!”项子骞似乎终于能找到人说上话,颇有些不吐不快的态度:“这县官居然不派人来迎接,真是不知礼数!”

    贺逸宁转头又看到了异常沉默的孟策,孟策立即露出一个狗腿的笑,贺逸宁问道,“傅骅去了何处?”

    孟策还是不说话,努力地嗯嗯呀呀打着手势比划。

    “你怎么不说话?”贺逸宁很是疑惑。

    孟策急着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指了指自己的嘴。“你倒是说话啊!”项子骞急的直催他。

    一旁的许明昭倒是看明白了,强忍着笑意说道,“他是说傅骅给他喂了哑药便走了,他也不知道傅骅去了哪里。”

    贺逸宁紧蹙眉头:“这个傅骅……先不管他了,我们……”

    贺逸宁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一旁的鸣冤鼓响了起来。这鸣冤鼓自古便是用于百姓诉冤之法,凡杀人放火或重大冤案,敲响此鼓官衙门必须立即受理。

    只见敲鼓之人衣衫破烂,神态异常,双目赤张,似是经历了巨大的哀痛折磨。

    “狗官曾仁!辱我妻女!此仇不报,誓死不休!”

    衙门夫役见此情形便想要来捉拿住他,可没想到这崔老二竟然力大无比,甩开衙役,继续疯狂击鼓。

    衙役见他如此顽固,三四个人将他直接按到在地,可这崔老二还紧紧握着鼓槌口中咒骂着。

    衙役朝着崔老二紧握鼓槌的手腕狠狠地踩了一脚,周围的百姓见状有些骚动,人心惶惶。

    “住手!”贺逸宁见状大喝一声,人群纷纷给他让出了一条路,“伸冤之人反被捕,这桐饶城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你又是什么人?!有几个胆子敢在县府衙门放肆?”衙役不屑地打量了贺逸宁一眼,嚣张地说道。

    “我乃彰德学院三年生贺逸宁,奉淮阳督邮魏屏之命前来监察桐饶法度!”说罢,贺逸宁拿出朝廷文书展示给那府役。

    那衙役虽大字不识几个,但这鲜红的印章倒是看得明明白白,他立马换了副嘴脸,奉承的道,“原来是官大人,小的眼拙,冲撞了大人。”

    衙役转头便对着另外几个差役道,“还愣着干嘛!快去请县官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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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县官老爷还在孟春楼女子的陪笑中喝得醉生梦死。

    “大、大人!不好啦!”一个小厮冲了进来,慌张地跪地通传。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县老爷骂了句,转头还在与舞女调笑喝酒。

    “大人……上头来人了……”小厮仍然战战兢兢地低着头,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哼,来就来呗,怕他们做什么?”县老爷还是不以为意。

    “大人,这次不是魏老爷……而是个叫贺逸宁的……”

    “什么?!”县老爷曾仁大惊失色,瘫坐在椅子上,“贺……竟是贺尚书家的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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