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不迟摸了摸袖口里的罐子，从里面取出了核桃仁，悄悄填到了嘴里。
在刚才的混乱中出了大力的小和尚，没有回到刚才的位置，来到了李无伤身边。
原本还有些惊慌的人，见曲仪之的人已经伏法，松了口气，不过被吓了一场，谁都不满，出言道:“还有什么好说的，若不是他害了雪月仙子，怎么会狗急跳墙，让手下去杀人灭口，虎毒还不食子，连自己的儿子都杀，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曲仪之满脸灰败之色，任凭衙役一左一右的擒住他，也不反抗。
曲汶瘫跪在地上，仰着头看着曲仪之，泪痕滑落，“女儿也想请教爹爹，为何要害娘亲？”
雪月仙子去世时，曲汶已经能记事了，所以她一直都不信娘亲是突然得了急症走的，她怀疑过很多人，唯独没有料到凶手竟然是自己的父亲。
曲汶哽咽了一声，“大哥失踪这么久，是不是也是您……”
想到这种可能，曲汶已经哭的说不成话。
听到她的问话，曲少夫人握紧了拳头，脚步凌乱地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公公，夫君他？”
曲焕紧跟着曲少夫人，大眼睛红彤彤的，忍着没哭出来。
刚才一场争吵顾千里衣衫凌乱，也没去整理，他指着曲仪之，恨不得当场将对方千刀万剐，痛骂出声:“曲仪之，你简直连畜生都不如，不配为人夫，为人父。”
姜灵珑已经被这个局面吓到了，当年顾还真去世时她和曲诀还有婚约，和顾还真也有过几面之缘，因着宁素冉的缘故，顾还真也对她还算不错，因而听到顾还真突然病故的消息还可惜了，没想到她这位前婆婆竟然是被害死的。
如今曲仪之被抓已经板上钉钉，她要做的就是保证不牵连到自己身上。
吴县令坐在椅子上:“曲老板，你也算响当当的人物，事已至此，好好的交代吧。”
曲仪之低着头，没有沉默太久，“还真和江儿他们娘亲是好友，当年我爱慕江儿他们的娘亲，便设计让她失身于我，随后……伪装成意外，还真知道了此事，我担心她将真相泄露给江儿的娘亲，才动手杀了她。”
曲江冷哼一声，这个时候了还是不肯说实话，他恐怕以为只要藏住那个秘密自己还有翻身的可能。
曲汶已经被扶起来了，她和曲少夫人相互搀扶着，才不至于倒下，“大哥呢？”
曲仪之看了她一眼，“你大哥对后母不敬，简直没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都是自找的。”
“因为这，你就害了大哥。”曲汶哑着嗓子，“曲仪之，舅舅没有说错，你不配当父亲。当年你为了一己私欲，把儿子的未婚妻纳为续弦，罔顾人伦，让大哥招人耻笑，这还不够吗，这些年大哥为家里生意奔波，处处敬你，结果呢，你杀了他，还毫无悔意，老天，你睁睁眼，为什么让这样的人有孩子。”
姜灵珑站起身，原本她应该躲着，安安静静地等到事情结束，不过她实在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姜灵珑对着曲汶说道:“汶儿，仪之是你生父，你怎么能大逆不道，辱骂于他。”
曲汶猩红着眼睛看着义正言辞的女人，只觉得作呕，知道她是想毁了自己的名声，了曲汶不在乎，她要为娘亲和大哥求一个公道:“仪之，你喊的出口，当年若不是你攀龙附凤”
曲汶又转向曲仪之，“若不是他□□熏心，你今日……可要称呼一句……公公才对。”
如今的曲家可是最后一块遮羞布都扯下来了。
姜灵珑帕子遮眼，“大小姐，你何必欺辱于我，你便是不顾及我与你爹爹的名声，那大公子呢，你作为亲妹妹，也不顾及他的声誉吗？”
姜灵珑顿了顿，柔柔说道:“还是你害怕我说出你对靖儿做的……”语中的话，却是要把曲汶推到万劫不复之地。
没等她说完，曲汶朝着吴县令再次跪下，双手至头顶，“民女有罪。”
吴县令:“曲小姐何罪之有？”
曲汶:“我曾在二哥饮食中下毒。”
曲汶没有直接说在茶叶中下毒，她不想因为曲家的这些烂事牵扯到舅舅。
吴县令看向李无伤。
李无伤站出来:“曲小姐，曲二公子死于蛇毒。”
曲汶摇摇头，“我并未放蛇。”
人群中传来讨论声，“那能是谁放的？难道是曲三公子？”
“我看不像，这个曲三公子，傲的很，放肆杀人这样的手段，太过宵小，不像是他所谓。”
“会不会是……”说话的人看了看姜灵珑，不怪他们不怀疑曲仪之，实在是曲仪之刚立了一个钟情曲二和曲三公子生母的人设。
还是有人没耐心了，原本他们就是为了娶二公子被害的真相，结果听了这么久的豪门秘辛，还没说到点儿上，难道还要他砸钱听后续，“李公子，你到底说不说？你要是知道谁杀了曲二公子，直接说就是了，卖什么关子？”
听到有人刺李无伤，卢不迟勾了勾嘴角，又偷偷地塞了个核桃仁。
李无伤摆摆手，“各位稍安勿躁。”
李无伤侧过身，视线在人群中来回的看了两遍，最后停在一位年轻的小姑娘身上，“蓼儿姑娘，不如你说说曲二公子是谁害死的？”
众人的目光随着李无伤落在一个身穿绿衣的小姑娘身上，见大家的眼神都看向她，眼神慌乱，“李公子……我不知道……不是我……”
此时围在小姑娘身边的人，都不自觉的后退几步，不过几息，周围已经空了一圈，别人回避的态度，小姑娘更怕了，摆摆手，断断续续说道:“是二少爷……交代奴婢，不是我……”
“蓼儿姑娘，别慌。”李无伤见小姑娘像是真的吓到了，朝她安抚的笑了笑。
李无伤:“那日我途径花园，遇见蓼儿姑娘，得知了一件事，其实只要知道这件事，谁是真凶差不多都能猜出来。”
顾千里:“什么事？”
李无伤:“前些日子镇上下了场大雨，相必府中各位都有些印象，曲三公子豢养的蛇跑出来几条，是不是有一条是曲二公子送过去的。”
章远:“正是。”也因此事，二少爷和三少爷又吵了一顿，说什么胡作非为，差点害了人。
李无伤:“蓼儿姑娘刚进府，便被安排到花园工作，遇到了府中的二公子，见二公子似乎对花园中的一处蘑菇很有兴趣，便是在浇水时也往干朽的树桩一同浇着，甚至在曲二公子出事后后悔没能及时送给他。”
蓼儿:“我不知道蘑菇有毒。”
她确实不知道，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说话温文尔雅，在她刚进府人生地不熟，胆战心惊，身体不适的时候，让她去休息。
她很容易就记住了对方的好，当时蓼儿见二少爷似乎对墙角的蘑菇很有兴趣，频频望过去，第二日她去的时候，更是见蘑菇不见了，便以为二少爷喜欢蘑菇，为了表示感激，想着多多浇水种出蘑菇，送于二少爷。
闻人盈:“难道，曲二公子是被蘑菇毒死的？”
宗泽秀摇摇头，没说话。
李无伤:“那几日府中丢了毒蛇，又是曲二公子将蛇送过去，或许曲二公子那日看的并非蓼儿姑娘想的蘑菇，而且盘踞在蘑菇附近的毒蛇。”
毕竟白洛伞虽有毒性，但见效慢，中毒反应明显，曲靖估计也知道，才选择了蛇毒。至于有没有想嫁祸给曲江……
一直没说过话，只听大家讨论的小和尚，抬起头，“他是自杀？”
“自杀？”
“怎么会自杀？还放蛇咬自己，这也太奇怪了。”
有些人已经信了小和尚的猜测，有些人还是表示怀疑，年纪轻轻，长相、学识、家世都让人羡慕的存在，为何会莫名其妙选择自杀，这说不通。
“不会又有什么隐情吧”说话的人明目张胆的打量着曲仪之，毕竟这位有杀妻杀子的前科。
李无伤终于给了确定的答案:“曲二公子确实死于自杀。”
文录:“不可能，好端端的，少爷为什么要自杀”他瞪着李无伤，话里话外都是怀疑，“你为了给人开脱，把水泼到我们少爷身上，不就是欺负我们少爷不能开口说话。”
陈义站出来，从怀中取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张，举给众人看，“这是柳家村捕蛇人柳安的证词，他能证明三天前，曲二公子找他买了毒蛇，蛇的品种正是在曲二公子房中发现的五步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