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的第一个晚上，向栀是在实验室度过的。

    她偶尔抬起头，要不是实验室里的科技感太强，她还恍惚得以为自己仍旧在原本的世界，做着她每天都会做的事。

    “21世纪是生物学的世纪”，就是这句入坑名言，向栀一脚踏入生物技术。她在这方面确实有着天赋，天赋、爱好与梦想让年仅二十一岁的她已然成为行业的专家。

    未来光明磊落，前途不可限量。

    但她穿越了。

    此时正用着还没使用明白的高科技、高精密的仪器，做着与她专业相之千里的研发。

    向栀内心苦，无处说，无言独自继续埋头搞制作。

    顶多感叹一声，这个世界的咖啡不错，不仅气味醇香口感柔润，喝完真就不犯困的。

    向栀搞了一整夜外加一个白天，才离开实验室。

    在亚瑟的指引下，在食品自动售卖机摇了一盒饼干和补充剂，几口吃完，伴随着对穿越之神的骂骂咧咧睡去。

    一觉睡醒，已经是穿越的第二天。

    阳光从窗户投入，温度正好。向栀本来想多晒一会儿太阳，但亚瑟提醒她，太长时间被阳光直射，会增加患上日光病的概率。

    向栀想想也是，这个世界污染病笼罩，黄土出现病态的猩黄，日光中包含的紫外线肯定不是人体可以过多接触的。

    干活。

    后天就是武器交付日期了。

    向栀又去了克莱因大楼负二层，制作就快完成，只剩下最后一点的收尾。

    亚瑟道：“这堪称一个艺术品。”

    向栀也有些爱不释手，她找来一个匣子，把自己的制作放入其中。

    亚瑟：“需要为您订购一份外送犒劳辛苦的自己吗？”

    向栀从售卖机里随便摇了点吃点，含糊地说：“不用了，事情还没做完，等度过这个难关再说。”

    亚瑟：“我由衷希望您能度过难关。”

    通过与亚瑟的合作，向栀感叹人工智能强大的同时对亚瑟也产生了一些战友情，大难当前，只有亚瑟站在了她的身边，她说：“你很会说话，给你写的程序的人一定是个高情商。”

    “哈哈。”机械音的笑无比僵硬，亚瑟说，“向栀小姐的玩笑很不错。”

    向栀顿了顿，吮吸嘴里的营养液试剂。

    她犯了一次傻，亚瑟这个人工智能必然不是按照指令程序做事。

    亚瑟说：“我是真心实意希望向栀小姐能够度过难关，不然克莱因被查处，亚瑟可能会被格式化，由联邦拍卖给其他公司效力。”

    向栀笑了一下：“我尽量不让你被拍卖。”

    亚瑟：“接下来？”

    向栀：“要迎接挑战了啊。”

    -

    联邦，工商部。

    信息员魏晓的工作内容是审核各个公司提交的更名申请。

    对照流程，她审批通过一个小公司的更名申请，紧接着光幕中跳转出下一个公司更名申请信息。

    “克莱因科技公司。”魏晓呢喃出声，一个猛地激灵，“克莱因？”

    是她想的那个克莱因？

    魏晓立马调出申请材料，她瞪大了双眼。

    没错，就是她想的那个克莱因。

    一般来说，需要更名的公司都是小公司，像克莱因这样的大公司，已经有品牌效应，通常情况是不可能进行更名的。

    尤其是克莱因科技公司申请更改的新名称为“克莱因生物科技公司”。

    科技与生物科技，那是两样东西。

    克莱因连架构和性质都改变了？

    不，绝对有问题。

    魏晓心跳骤然加快，连呼吸都急促起来。她可以肯定，这是她入职以来遇到的最有挑战性的突发事件。

    她忙向上级汇报。

    两分钟后，克莱因更名申请由工商部第一小组汇报到工商分部。

    五分钟后，克莱因更名申请由工商分部汇报到工商总部。

    十分钟后，克莱因更名申请由工商总部汇报到联邦总部。

    十五分钟后，联邦总部向军事部传达了这一信息，要求军事部立刻去克莱因查实情况。

    彼时，军事部的高层正在开会，由沈然主持会议，提出“如果克莱因无法交付武器”的假设，商定紧急应对对策。

    参会人员中，有人尬笑一声：“应该不可能吧，克莱因每一次都按时向联邦汇报了D1的研发进度，且军事部也派了人去克莱因大楼检验，就算向新国猝然离世，这也不会影响D1的交付。”

    “是啊。”有人附和，“虽然听说向新国的继承人能力差劲，但交付武器这么简单的事，还能出错？”

    有人皱着眉：“这个会议有什么意义？”

    军事部副部长凌如繁脸色沉静，出声：“听沈然说。”

    部长没有参会，会议里凌如繁级别最高，她一开口，其他人就不再言语。

    沈然手指在空中挥动，悬浮的光幕播放出一段录像，正是遭遇污染物的晴海山庄。

    录像里，一个污染物翻越进晴海山庄外围，它似乎有趋光性，有目标地朝着晴海山庄的建筑去。

    污染物轻松杀死晴海山庄的安保，走进内部。

    画面跳转，污染物绞杀完成，被汲取血肉的人萎缩成枯尸，掉进死人堆里。随着污染物的行走，从毛孔掉落出了一些黑色芝麻一样的东西，那是它的种子，种子散播，接触到种子的人发出痛苦的嚎叫，抓挠着自己的身体。从视频清楚可见，他们的毛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什么东西撑大，黑洞洞的。

    宴会厅歌舞升平，嚎叫被掩盖，有人不得已按下火情警报。有一队前往查看警报的人，被突如其来的虬枝戳穿心肺肉-体，成为惨烈的人体肉串。

    沈然按下暂停：“这是我找特情处要的视频，诸位领导应该都知道向新国死亡当日，其女向栀就在晴海山庄。也正是因为其女在晴海山庄，向新国才会因担心女儿而突发心梗。我向特情处的同事了解了情况，晴海山庄的污染在短时间得到了有效控制，没让污染蔓延，这得亏于特情处的效率，不过更多的是……”

    沈然笑了笑：“特情处解决污染物后，立刻搜捕污染源。但方圆二十公里，都没有发现污染源的存在。众所周知，是先有污染源再有被污染的污染物，绝不可能只有污染物而找不到污染源，况且晴海山庄在墙内，墙内突然污染本就是奇怪的事，而特情处找不到污染源，奇怪加倍。”

    “你到底想说什么？”有人问，“污染源是活体，它不会在原地站着不动。”

    “但除了晴海山庄，方圆二十公里内外都没有人遭遇污染。污染源根本不在附近，污染物是有人故意投进晴海山庄的。”沈然细声平复了别人的反驳，“突然出现污染物，刚好向新国的女儿就在晴海山庄，向新国也因此去世，诸位领导不觉得太顺理成章了吗？”

    看着沉默的众人，沈然声音抬了抬：“因向新国去世，联邦没办法得知D1的研发进度，并且安排在克莱因大楼外的人发现，克莱因今天没有人来上班。领导们，那是五千个亿，在武器交付的节骨眼上，可不能出事啊。”

    “沈然的意思是，未雨绸缪。”凌如繁开口，“今天、明天一过就是武器交付时间，但如果克莱因真有什么小心思，这两天足够他们跑路。”

    “我已经向缉查部发了请求戒备的申请，缉查部会严查这段时间出入城内的人。”沈然将话说回来，“我们现在没有掌握实质证据，向新国去世，克莱因反应不及停摆也在情理之中，我们没理由更进一步，今天请诸位领导来就是商量，克莱因能交出武器还好，如果克莱因交付不了武器，这一系列都是克莱因跑路的迷障，军事部该怎么办？”

    会议陷入沉默。

    叩叩叩。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心里惊疑不定的领导朝着门大吼，发泄情绪：“进来！”

    揣着联邦总部指令的一名军事部成员立马：“总部发来命令，克莱因申请更名为克莱因生物科技公司，总部要求军事部立刻去克莱因查明实情。”

    会议室里的人脸色大变，沈然则先一步摁下凌如繁，他低声对凌如繁说：“凌副，我去，现在只是更名而已。”

    沈然安抚道：“凌副，消消气，有情况我会第一时间汇报。”

    凌如繁脸色铁青：“快去。”

    沈然：“是。”

    军事部停机坝一辆满载的直升机起飞，地下也有车辆往着克莱因的方向去。

    向栀在停机坝等待着军事部的人到来，不多时，她就在空中看到一个点，她捏了捏汗湿的手心。

    印刻联邦标识的直升机还未在克莱因大楼的停机坝停稳，门就先一步打开，联邦的人鱼贯跳出。

    向栀一个一个看，看有没有那位脾气暴躁的军事部副部长凌如繁。

    沈然走到她面前。

    向栀朝他身后不断张望，沈然顿了顿：“向栀小姐？”

    向栀回过神：“那个，请问，副部长会来吗？”

    沈然：“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告诉我。”

    向栀明白过来，凌如繁没来。

    她松了口气。

    她给克莱因更名，就是为引起联邦注意，但仅仅只是更名而已，她猜测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

    脑细胞死了无数想出这个办法，为的就是吸引沈然来，在凌如繁不会到场的时候交付武器，免得她被一枪崩了。

    向栀：“好的。”

    她弯腰：“克莱因辜负了联邦的栽培与期待，非常抱歉，D1武器没有研发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