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冽嗓音的余音过去。
陈桉走下讲台，下面起了点嘈杂声。
许泽注意到他站在讲台时，视线在这边停留了会儿。
他嘴角噙着笑，戏谑道：“好啊你个陈桉，骗我是吧，我下午问你你还不承认。”
陈桉只当做没听见。
艾楚听着下面学生异常兴奋的讨论声，清了清嗓子：“陈桉同学摘抄的这首诗出自于诗集《另一个，同一个》，应该不用我多说，不少同学多多少少都听过。”
“现在我们可以一起来鉴赏这两首诗，听完后你们有没有什么感受？”
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只有椅子腿的拖拉声，在这安静的教室格外显眼。
艾楚了然，便也不再强迫他们回答。
“我们鉴赏诗歌首先得干嘛？这个大家都知道吧？”
“了解诗人以及创作背景。”个别学生下意识接了句。
“博尔赫斯，阿根廷诗人，对你们来说可能比较陌生……”
艾楚喝了口水：“我们今天的鉴赏任务已经全部完成了，还有十分钟下课，你们也休息会儿。”
这时有位男生出声问了句：“老师，以后还会有这种鉴赏课吗？”
艾楚随口答道：“看你们的表现。”
说完拿着水杯出了教室。
张滢滢转过头，压低声音：“陈桉，你的怎么也是博尔赫斯？”
“巧合。”
张滢滢努努嘴，自知自讨没趣。
“夏榆，等会儿下课我们去趟小卖部吧。”
“好。”夏榆回过神，停下了思考。
下课铃声响，学生一窝蜂的跑出去透气。
张滢滢紧紧挽着夏榆：“这怎么还起着风呢？我冷啊。”
“那回去？”
“不行不行，来都来了，比起零食这点冷我还是能抗的住的。”
下一秒张滢滢缩着脖子的模样出卖了她。
小卖部人满为患，俩人停在了门口。
“你要吃什么吗？”
夏榆肚子空空的：“我买个面包吧，有点饿。”
“等着，我去买。”张滢滢斗志昂扬。
“你慢点儿。”
刚说完又被人往外挤，夏榆不得不站远点儿。
她站在樟树下，抬头看了看，今晚无月无星，只有阴风在耳边吹。
落叶随着风打着旋，今年秋天来的有点早。
张滢滢从小卖部挤出来，没见着人。
夜有点黑，不过好在有路灯，她看见树下立着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夏榆，我买好了，再被这风吹一会儿我人都要麻了。”
两人小跑回了教室。
第二节自习，夏榆把大半作业都写完了，书包里只带了英语书和物理相关的资料。
现在学的物理都是基础性知识，夏榆上课时都能听懂，但为了后半学期学的不那么吃力，她每晚睡觉前都会花大量时间看会儿物理课本，标记重点。
才开学没几天，她已经把这学期的内容都给过了一遍。
夏榆回到家已经十点，客厅开着灯，应该是林秀殷特意给她留的。
她去洗了个澡，刚坐在椅子上林秀殷的声音传来。
“小榆，你回来了吗？”
“嗯。”
房间脚步声由远及近，夏榆没关门，林秀殷站在门口叮嘱了句：“不要写太晚，早点睡，我给你热了牛奶，在厨房，记得喝完再睡。”
“好，你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林秀殷点点头，脚步声逐渐消失。
夏榆感冒没有和林秀殷说，距离有点远，她没发现夏榆鼻音有点重。
夏榆完成每天的睡前任务，喝完牛奶爬上床。
看着桌子上的印着小鱼图案的杯子，突然想起件事。
她拿起手机找到和陈桉的聊天页面。
夏榆：【你今天买的那个杯子多少钱？】
夏榆：【我转给你。】
等了一会儿没有消息提醒，她放下手机关了灯。
她盯着窗外，一片漆黑，沉沉睡了过去。
陈桉洗完澡出来喝了口水，瞥见手机有消息通知，他手指点了点沙发，回了两个数字。
夏榆半夜被外面突然刮起的狂风吵醒。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一点四十七。睡觉前发的消息有了回复。
CA：【21。】
夏榆没多想把钱转了过去，还没退出微信，手机震动。
CA：【你还没睡？】
夏榆：【你不也没睡。】
CA：【不一样。】
夏榆不解。
夏榆：【什么不一样？】
CA：【没什么，你早点睡吧。】
CA：【晚安。】
夏榆没再回复。
她闭了闭眼，有点儿睡不着了。
外面的风敲打着树叶，也敲打着她的思绪。
后半夜没睡的结果就是，早上起床起晚了。
夏榆没来得及吃早餐，踩着点踏进了教室。
“夏榆，你气色怎么这么差？”张滢滢观察着她的脸。
“昨晚半夜失眠了，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夏榆打了个哈欠，头埋着胳膊。
“你还没吃饭啊？下课我去给你买。”
“不用了，等会儿我自己去买。”
“老师来了。”张滢滢拍了拍夏榆。
夏榆晃晃脑袋，拍拍额头，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精神了半节课，夏榆眼皮又开始打架。
“滢滢，我撑不住了，得睡会儿，老师来了记得叫我。”
“好，你放心睡吧。”张滢滢瞧了瞧她后背凸出来的蝴蝶骨。
趴下来更加明显了。
夏榆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敲了敲桌面。
她晃了晃神，有股热气直往脸上冒。
睁开眼看见桌子上放着包子和豆浆。
夏榆想着应该是张滢滢给她买的，心安理得地吃了下去。
“夏榆，你好点儿了吗？”
“好多了，你刚才干嘛去了？”夏榆喝了口水。
“老何叫我去拿广播站的报名表。”她锤了锤手。
张滢滢突然想起昨天夏榆念的诗，可以拉进广播站的人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声音还挺好听的，要不要报名？”
“算了吧，我还是好好学习。”夏榆兴致不高。
“这个不会耽误太多时间，就大课间和放学需要去广播站，而且还是轮流播报。”
夏榆抿了抿唇，摇摇头拒绝了。
“那行吧。”
张滢滢趁着还没上课走上讲台。
“大家静一静，有谁想进广播站吗？我这里有报名表，需要的话来找我拿。”她扯着嗓子喊道。
广播站每年都会招新人，高中三年只有高一高二年级可以报名，高三以学业为重，除了广播站还有很多社团都不会招高三生。
陆陆续续有几个人去拿了报名表。
“你们填完了再交给我，我交给老何，有什么想要不清楚的可以去找老何。”
张滢滢看他们都点了点头才放下心来。
“任务完成！总算能歇一歇了。”她嘿嘿笑。
“开学哪哪都好，就是事多。”
“你喝点水吧。”夏榆觉得她嗓子有点哑。
当初何昱会让张滢滢当班长也是看中了她开朗的性格，不管对谁都和和气气的，组织能力也还不错，能够镇得住场子。
转眼到了秋分，气温下降，校园里清一色的秋季校服。
“我跟大家宣布两件事啊，首先，，下个星期一要月考，你们应该也都有预感了。状态都给我调整好，以最好的状态应试。正好趁着这次考试，我能摸摸新同学的底儿。”
四中除高一外大大小小考试都是为期一天，……上午语文数学，下午英语，晚上文理综。
底下顿时一片唏嘘。
何昱等到声音淡下去继续道：“第二件事呢，十一假期要来了，我们考试刚好安排在假期前一天，这也就意味着考完试就放假。你们要好好珍惜这个假期，明年这个时候可别想着能有七天假。”
“知道了，老何，你还记得你开学说过的话吗？体育课什么时候能安排上，九月可就要过去了。”许泽提了一嘴。
夏榆也才反应过来这件事，不过她现在没什么心思上体育课，学习备考充斥着她整个大脑。
何昱一拍脑袋：“看我这记性，你不说我都忘了，既然是我承诺过的事就不会食言，我等会儿看下课表，到时候通知你们。”
“好。”一个个没精打采，听到这话都活过来了。
“那你们好好自习，都安静点儿啊，班长和体育课代表跟我来。”
……
“夏榆，体育课时间已经定了，明天上午第三节课。”张滢滢悄声说。
“哦。”夏榆注意力在习题上。
“你怎么这个反应？体育课诶，自从上了高中体育课就从我的学习生涯中消失了。”
“不是有运动会嘛？”
“那也才一年两次啊，有名次倒还好，没名次累死累活就得到的友情参与奖。”张滢滢抱怨。
“你别这个态度啊，刚老何叫我和体育课代表出去就是为了定体育项目。”
“都有哪些项目？”夏榆还没开口许泽抢先问道。
张滢滢一脸高深莫测，留了个悬念：“什么项目我不说，你只需要记住我选的项目不会差，明天体育课见分晓。”
“你吊人胃口呢？真受不了你们这种话说一半的人。”
“我等会儿问体育课代表去。”许泽没有气馁。
课间许泽真去找了体育课代表，他比张滢滢还守口如瓶，只给了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
许泽摸不着头脑，骂骂咧咧地回来了。
“陈桉，你去打探打探消息，说不定人看你帅就告诉你了。”
陈桉头都没抬，专心做题：“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给我们组做贡献，老何不是说赢了会有奖励吗？”许泽以为他在顾忌些什么，“不用不好意思，你这叫合理利用资源。”
“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陈桉受不了他在耳边叨叨，起身出去了。
“陈桉，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骂我！”
听了全程的夏榆抿嘴笑了笑，心里给出了精准定位。
两个活宝。
指的是张滢滢和许泽。
至于陈桉，还挺会怼人的，有点儿毒舌。
许泽总能被他气得炸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