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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不知归路

    傍晚,树梢上的蝉虫不停地叫着,黎歌从厨房端来熬好的汤药走进刘瑾的卧房里,黑灯瞎火的看他在泡茶喝,她在外面停顿了一会还是走了进去,刘瑾见她来了笑意更浓,招手让她坐过来

    “你来了,坐过来喝茶”

    “你该喝药了,这个时候喝茶小心睡不着觉”黎歌将东西放在一旁的小案上,然后坐在刘瑾身边,他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甜甜的让人忍不住想要贴近他,水壶咕噜咕噜作响他拿起帕子放在提梁上将里边的热水倒进早已经放好茶叶的茶壶里

    “陈监跟我说有女官过来的时候我还纳闷了,谁会来我这里,竟没想到会是你”黎歌看得入神,他一句话反倒是把她拉了回来,黎歌反应过来忙说:“消息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担心你在这里过得不好,所以我求了娘娘让我过来陪你,在此之前也跟阿翁说过,他同意的”

    这是她早已准备好的说辞,知道刘瑾会问事先就已经想好了,“那娘娘就没有对你要求什么?”

    她心下一怔看着他,淡定道:“没有”

    他以为刘瑾会继续问下去,哪知他什么也没有问,转过身倒了杯茶端给她,黎歌双手接过抿了一口是茉莉花茶,觉得有意思便问:“你不是不喜欢喝花茶的吗?”

    刘瑾浅笑摇头,“没有不喜欢啊!这是你教我的喝法,我瞧着好像也挺好喝的”黎歌继续喝着茶,给自己捏了一把汗,好险!若是他刚才继续问下去就要被发现了

    微风通过窗户吹了进来正好对着刘瑾,他冷得咳嗽了一声,黎歌见状立马起身将窗户关上,她过来顺着他的背满脸担忧,“你这病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仍继续咳嗽不止,稍微好了一点他才开口说:“不碍事的老毛病了,往日在宫里汤药吊着不怎么犯,如今大不如前了,犯病是常有的事”

    “那别坐这了,喝了药就赶紧睡吧”黎歌走到小案边伸手要拿面前的药碗的时候,她忽然迟钝不敢拿,差点就忘了这碗里掺杂着不好的东西,只需每日一点日积月累下来他的身子就会越来越虚弱

    在这一刻她的内心在挣扎,不敢拿给他喝可是一想到昨天与娘娘的交易她只能狠下心来,将药碗端到他的面前。

    “若生,药来了”

    她摸了下药碗说:“还热乎着,趁热喝了吧!”刘瑾没有在意到她端过来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一把接过药碗闻到药味皱了眉,开始吐槽:“这味道闻着就苦喝下去更苦”

    黎歌拽紧衣服心慌的很,刘瑾又问她,“这药是你煎的吗?”

    她差点走神急忙回答:“哦对,是我煎的,要是觉得苦那咱们就不喝了,把药碗给我吧!”手刚一伸出去他却回绝了,“不了,既然是你亲自煎的药再苦我也是要喝的”

    说罢!他端着药碗一口灌了下去,黎歌心里不好受看见那碗里空空的,他喝的哪里是良药啊!

    稍后黎歌替他铺好了床这会子他该睡了,按规矩她是要给他宽衣的,这个时候刘瑾正站在木架子旁边,于是她便小心翼翼的走到他面前,“你干嘛?”

    她不好说一下子变结巴了,“我,我,那个,按规矩殿下就寝之事,不不是由我来做的吗?”说完这句话她马上就后悔了,为什么要给自己找罪受,他看着她眼中柔情似水,嘴角不自禁的勾起,说:“好啊!那你来吧!”

    黎歌咽了咽唾沫,咬着唇,不是吧他还真来,这下不会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她看着他的服侍不知该如何下手,应该是先解腰带吧?可是这个腰带的绑绳在哪里,难道在他后面,可他穿了一件外衫不好看啊!

    算了,闭着眼帮他脱了吧!黎歌紧闭双眼双手伸进外衫里面绕着他的腰解衣带,他目光静静地注视着她,看着她笨手笨脚的样子眉心微动,笑出了声:“你在吃我的豆腐?”

    “没有啊,我在帮你宽衣来着只是这衣服怎么解啊!”

    话落,黎歌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说的话,抬眼看向他,薄唇勾起眼底柔情万千,在看着自己的姿势哪里是在帮他宽衣,双手揽着他的腰真的就是在吃人家豆腐。

    黎歌立马缩回了手,撇过头涨红了脸,鼻孔用力呼吸着每一丝空气,想要马上就冷静下来,“你自己脱吧!我该走了”

    她一迈腿手臂就被一只大手力道强劲的拉了过来,她撞到刘瑾的胸口上,有些恼怒的看着他,想要挣脱可惜男人力道之大让她动弹不得

    “你干嘛?放开我”

    刘瑾只是想挽留她,可是看到她反应那么大心决怪异,换做往日她是不会恼自己的,刘瑾皱眉一脸严肃的问她:“你在害怕我?”

    黎歌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话可能有些太过激动,看着他皱着的眉头,平静了两秒转换了情绪,声音平静道:“没有,你刚刚抓我的时候弄疼我了”

    得到了答复,刘瑾才舒展了眉,又知自己刚才过于鲁莽,有些小难受,牵起她的手撒娇道:“是我错,文殊奴你就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让你别走,留下来多陪陪我”

    他的头靠在黎歌的肩膀上,冲她憋嘴耍小孩子脾气,她咽下唾沫答应了他的要求,“那你就赶紧点,我去给你点香”

    黎歌甩开他走到一座抽屉面前将其中一个抽屉打开,拿出里面的香盒一打开就是一股扑鼻而来的香气,仅在短短几秒的时间里变得越来越浓烈。

    黎歌心觉怪异,这香好闻是好闻可是为什么越闻越是头昏脑花的,“若生”

    刘瑾已经换了件里衣,听到黎歌在唤他立马回问:“怎么了?”

    “这香是谁给你的?”

    “我不知道,这些家具物件对我来说不是很重要一般都是陈监安排的,你是觉得这东西有什么问题是吗?”

    “没有,还是别点了我替你收起来吧!”黎歌盯着面前的香料,刘瑾耸了耸肩毫不在意的说:“随你.....”

    屋里门窗紧闭点着几根蜡烛,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屋内的空气变得有些浑浊,奈何夜晚风大刘瑾病重吹不得一点风,黎歌又怕他在里面会窒息便找了个离床榻远一点的窗户,开了一条缝半掩着好让外面的新鲜空气能够进来。

    做完这些她也没有急着走而是坐到刘瑾身边,此时他已经躺下在烛火的照射下能够感觉到他的虚弱,她心里难受在他面前却仍是强忍欢笑握着他的手轻言细语,“这几天在这里过得开心吗?”

    他故作思考几秒然后回答:“你不来的那几天我是不开心的,可是你来了之后就不一样了”

    黎歌眼神微眯,摩搓着他的手,想到他现在的窘境有些话还是想要跟他说一说,“若生,你失势,其它依附于你的家族也会跟着失势,前日韩护军莫名的在家薨世如今韩江袭爵,他的性子不知能不能担下重任,现如今已不似当初那般好过了,之后可有什么安排?”

    刘瑾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面色一沉问:“文殊奴是想要我做什么?”他没有立即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明知故问想让她来说。

    黎歌挑了下眉,看来他是没有什么打算,有些泄气却对着他摇头说:“没有,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睡了”

    黎歌转过身将小案上面的药碗收拾好端起准备离开,身后传来刘瑾低沉的声音,“文殊奴,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若你相信我的话,愿不愿意陪我一起等待?”

    黎歌心头一怔,沉默了许久最后也只是吐出了一个字,“好!”

    她推开门径直走了出去,刘瑾一手扶额懊恼的捶着床榻,有些事情不是想说就能说的。冷静一会,他掀开被子坐在床上,对着屋内四周说了一声:“进来吧!”

    话落,刚才黎歌给掩开着的窗户突然就被打开,从外面闯进来一名陌生男子,他身材挺拔足有八尺之高,身着一袭黑衣下半张脸被裹着,看见刘瑾立马将它掀开,露出五官凌厉的脸庞。

    黑衣男子急忙附身跪下,“邓为拜见殿下”

    “邓为,最近京中可有变动?”刘瑾声音低沉清冷,“近日京中暂时没有什么变化,到是韩护军前日在家中莫名被人下毒以至于薨世,属下已经查明下毒之人是受了王氏之命”

    刘瑾紧紧的握住床单竟然又是王允,最近琅琊王氏是越来越猖狂了,刘瑾眼神变得阴鸷穿好鞋站起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盒黑匣子,打开里面装着一块白色龙纹玉佩,他缓缓走到邓为面前,将玉佩交给他嘱咐道:“把这个交给韩江告诉他真相,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以前是什么样子现在就是什么样子,不要有任何改变”

    邓为接过说了一声:“诺!”

    刘瑾挥挥手让他退下,“嗯,你下去吧!”一眨眼的功夫,他就从刘瑾面前消失不见,刘瑾打开窗户望着天边金黄色的圆月,自我感叹了一句:“今晚的月亮可真圆呐!只是这以后不知还会不会有那么圆的月亮看了”

    哐当——灶房里,黎歌一个不留神将药碗打翻,她愣愣的看着地上的碎片缓不过神来,外面的仆人听到声音过来叫了一声,“哎呦,黎姑娘这怎么回事啊?”

    她立马看到地上的东西,下意识的找扫帚,还不忘说:“您回去歇息吧!这里交给我”

    从刘瑾那里出来她就神经紧绷,她只听到了让她回去歇息,黎歌呆呆的回了一声:“谢谢”然后独自走出了灶房,走了没多久她捂着自己的胸口,不敢相信他就这般信任自己,那碗药喝下去日子久了只会让他慢慢衰竭,如同枯木。

    就在她陷入自我悲痛之时又一个仆人找到了她,神色慌张跑了过来,黎歌转过身立马整理好情绪,然后对着他问:“怎么了?”

    仆人喘着一口气,扯着嗓子指向大门的方向气喘吁吁的说:“外面有个人说是来找殿下的”

    她好奇是谁?便不等他说完就直接冲着大门的方向走去,待别宫的大门被她打开一个老婆婆站在她的面前,借着月色可以看到她脸上皱巴巴的,她看到黎歌好像看见救星一般,扑到她的怀里,哀求道:“黎姑娘,请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姑娘”

    黎歌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婆婆,你这是怎么了?”

    “哎呀!黎姑娘您不认得老奴了吗?当日太子选妃你我可是见过面的”

    这话立马勾起了黎歌的回忆,她仔细瞧着面前的这个人,想起那日跟在阿樱身侧的奴仆就是她,好像是她母亲身边的仆人专门让她跟进宫来伺候的。

    见状,也不好让她就怎么在门口站着吹冷风便将他请了进来,她将人请到她屋里给了她一件干净的衣服让她先换上,等换好黎歌已经沏好了茶,她招呼着她过来,“坐吧!”

    她小心翼翼的坐下,“这是刚沏好的茶,别宫偏僻比不得建邺,喝的用的都要略微次些,还望婆婆莫要嫌弃”

    她尴尬一笑,伸出颤抖的手拿起茶杯说:“都是苦命人还谈什么嫌不嫌弃,身在这乱世谁又比谁活的更快活”话落,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黎歌会意一笑,想起她在门口说的话好奇问:“不知婆婆刚才跟我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阿樱她,怎么了?”

    差点忘了今日来的目的,她放下茶杯说:“当日郑家惨遭灭门,在混乱之中我带着阿樱逃离,准备去往徐州投奔她舅舅家,谁知路上遭遇流民,我与姑娘就此走散了”

    说着,她忽的变得激动靠近黎歌握着手的手求她,“姑娘,您就帮我转告殿下,毕竟阿樱曾经也是他未定的储妃不是,我家姑娘命苦啊!我也是别无他法才找到这里来的,我知道殿下如今失势,可这点小事还是能帮上忙的,老奴求姑娘了”

    黎歌觉得事有蹊跷,但看她现在情绪不稳定便忙着先答应,免得让她不好受,“好好好,我会转告殿下的,只是这人丢了无疑是大海捞针,你要我怎么去替你找回她来呀?”

    她立马回道:“我们刚逃出建邺不远就遇到了流民,相信姑娘一定还在这附近”

    黎歌低下眼面无声色,她仍觉此事怪异不简单,这别宫外围有重兵把守,除了自己有太后娘娘给的令牌没有谁可以进出自如,她是怎么进来的?

    黎歌眼眸含笑关切的问:“你放心,阿樱的事我会替你寻她,只是我看夜已经深了婆婆打算在哪里过夜啊?”

    她低下头停顿了一会,“额,我我在建邺自有住处”

    “是哪里?不如告诉我一声,等我找到阿樱也好亲自登门告知婆婆”

    “在在,在......”她支支吾吾的答不上话,就在黎歌准备张口询问她的时候,她突然脸色一变从刚才的慌张变得痛苦

    捂着肚子瞪大了双眼看着她,黎歌心里吓了一跳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没等自己再问她一口血液从嘴里喷了出来,黎歌下意识的闪躲侧脸还是被粘上了血。

    她回过头眼神木纳的看着这一切,人已经倒在地上没有了呼吸,此时的心情好像从高处瞬间降落一般,一头雾水

    怎么办?事情好像变得复杂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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