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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不知归路

    “阿翁,该喝药了”黎歌端着药碗来到黎帆面前,他点了下石桌说:“放着就行,放凉点我再喝”

    她将药碗放在桌上,放眼看去面前的池塘里已经荷叶茂密,有些荷花已经盛开有些还在含苞待放飘来阵阵清香,这个时候她才感受到夏天快要来了,这几日发生了怎么多事情她都根本没有心思到这边来,直到今日方知荷花待放,夏日将至

    “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我竟在这里过了一轮四季”待在这里久了,她都快忘了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了,话说上次与他匆匆分开已经是过了三日,不知他在郊外别宫里面住不住的惯,想到这里黎歌不免惆怅

    池塘里的锦鲤跳了出来,黎帆愉悦扭过头对着黎歌说:“歌儿快看,你看那鱼跳跃的真高”她嘴角上扬皮笑肉不笑的,这时寒花从身后过来,贴近她的耳边说:“姑娘,府外有人找你”

    “谁啊?若是熟人就请进来”黎帆听到了寒花的悄悄话,没等黎歌开口他就先说了,见状寒花也不隐瞒了直接道:“是宫里的嬷嬷,说太后娘娘突然想见姑娘,问一些话”

    黎帆不解,这哪来的太后,“什么太后?”

    他多日不上朝两耳不闻窗外事,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大多都不知道,黎歌也会跟他说他也记不住,这刘休继位尊生母为后的事情,想想自己好像也没有跟黎帆说,今日正好便索性跟他说个明白

    “阿翁,您有所不知,如今时局大不相同了,当今继位的皇帝是三皇子刘休,他的生母王皇后自然就贵为太后了”

    沉默三秒,黎帆开口问:“你与太后也没见过几次面,这次她为何偏偏想到了你”黎歌想了想,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话又说回来太后这个时候派宫里的人过来召见自己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既然人来了总不能不见吧!我去去就回应该能赶得上和阿翁一起用晚膳”

    既是天家召见,黎帆也不好说什么,心里还是担心黎歌怕太后那边会为难她,不放心还想着要不要陪她一起去,可转念一想不太行,于是小声的问了一句:“你能不去吗?”

    黎歌看了眼旁边的寒花,这肯定是不能的但见黎帆的神态似在挽留她不要去,这让她左右为难既不想让父亲难过又不敢违抗天命,若是可以她也不愿,可是不行

    如今王家正得势自己若是公然就违抗太后娘娘的旨意,岂不是给王家和皇室甩脸子吗?

    黎帆年纪大了自己也没有兄弟,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来拿主意,在黎歌的角度上说还是不要抗旨的比较好,所以今日只能让父亲难过一会了

    “阿翁,您也不必太过担心,我一个小女娘又没什么本事太后娘娘能让我干什么,说不定她只是派人过来跟我交代些事情,想是我之前在宫里落下了东西没带回来,她派人过来让我回去拿呢!”

    黎帆见女儿执意要去,只能无奈的点头说:“行,那就去吧!若是有难处回来尽管与我说”

    黎歌应下了这句话便转身离去,寒花告诉她人已经被她请进了前厅现在应该还在,黎歌什么准备也没有做好奇来的人是谁,不紧不慢的跨进了前厅的大门

    眼前站着一个人盘着头发后面只簪了一根银制的如意发簪,批了一件没有纹饰的墨绿色披风,简简单单的什么配饰也没有,她像是感应到有人来了立马转过了身

    她冲她微笑道:“黎姑娘,好久不见”

    “蓝桉”黎歌感到意外,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她,“不知皇后娘娘这次让您过来传召我是有何事?”

    蓝桉面上只是笑笑,说:“皇后娘娘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黎姑娘莫怕,跟着我来就是了”

    黎歌眨巴了下眼睛不知她这是要干嘛?见的是谁和她有关系吗?

    大概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这蓝桉端庄持重不失礼,和蔼慈祥的气质和太后娘娘像是复刻出来的,不过还是要比太后略逊一点可能是着装的原因吧!

    “黎姑娘,快跟奴婢走吧!晚了天就要黑了”

    见她走了黎歌只能匆匆跟了上去,这次她没有换衣服就这样跟她上了马车,一路上二人都无言语气氛一度尴尬,黎歌瞄了一眼蓝桉连坐个马车脊背都那么直挺挺的,反观自己已经驼背了

    不过她也不在乎这坐姿,反正怎么舒服怎么来才不管什么端正不端正的

    过了一会儿,黎歌无聊扭过头掀起帘子发现不对劲探出头仔细的看了一遍,她们已经出了建邺城不知要去哪里,这下她害怕了放下帘子问蓝桉,“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蓝桉看着她没有隐瞒,直说:“我们要去郊外别宫”

    “郊外别宫?”黎歌皱眉,去那里做什么,那里不是若生住的地方吗?等等,他们难道是要带我去见他,想到这里黎歌试探的问:“难道你们是要带我去见若生?”

    “正是”

    这下黎歌闭嘴了,心里却觉得没那么好事,好端端的带她过来就只是为了见太子,若是真这样那太后一定是吃错药了才是

    可眼下她也不知道这位太后娘娘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她可是从别处听到她许多事情,深觉着太后看似是个温柔善良、端庄稳重、母仪天下的中宫皇后,实则不然,今日她会给自己卖什么药呢?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马车突然的停了下来,蓝桉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然后对着黎歌道:“我们到了,下车吧!”

    黎歌从里边下来,抬眼望去这座别宫好像是建在一座小山丘上面,映入眼帘的是高高的台阶,从底下看过去还是能看见大门的半个样貌

    二人提着裙子走上台阶,黎歌走在后面生怕超过蓝桉,怕到时候人家回去就跟别人说自己没有规矩,等爬到上面她还有力气瞥了眼旁边的她,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看着她鼻孔大口大口吸着气的样子,应该是很累人吧!

    等了几秒她好些了就走上去也不见她敲门就直接推开了门,黎歌跟进去原以为刘瑾被废待遇定会差很多,现在进来一看发现和自己想的截然相反

    这别宫四处竹林环绕还能听到鸟叫声,感觉整座别宫好像被竹子给里外包围住了,这一路上她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环境清幽确实是很合适养病,但是这屋舍就没有皇宫里的大气比较小巧

    她们走过一扇拱门到了一捆竹子下面,蓝桉突然伸出手拦住了她,黎歌不明所以她对她指向远处的池岸边,说:“姑娘您看,坐在那边正钓着鱼的就是太子殿下”

    黎歌心里一怔看着远处的他,虽然只是个背影却仍能体会到他的悲凉,当时他对自己说要分开一段时间,那时她就害怕刘休会打发他到很远的地方去,直到听宫里传出来的真正消息才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过了三两日她尽然又可以再看见他

    远处一名婢女端了一碗药过来,对他说“殿下,该喝药了”

    刘瑾轻声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就将药一饮而尽

    “他病了吗?”她想要过去却被蓝桉制止,“姑娘,不能过去”

    黎歌诧异的看着她,问:“为什么?我连见他的资格都被剥夺了吗?”

    蓝桉垂着眼正色道:“看一眼就好了,我们走吧,娘娘还等着您呢!”见她面上还是不舍得离开,蓝桉又补充道:“若是再不走,那么姑娘您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殿下了”

    她竟拿这个来威胁她,黎歌作罢只好乖乖跟着她离开

    二人从别宫出来一路走到山脚下,这次令她惊讶的是不知何时停了一辆外形宽大极尽奢华的马车,不用想也知道里边的人是谁

    “黎姑娘,上去吧!娘娘有事跟您交代”黎歌看向那辆马车心里隐隐不安

    最后她深吸一口气径直走上了马车,进到里面她停下步伐抬眼看见王后面容慈善,拍了下旁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来。

    “去看过太子了吧?”她问

    “是,看过了”

    “他病了,不过还好没有那么严重,你是知道的阿瑾他天生患有头疾,再加之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难免心中悲痛导致旧病复发又添新病,对于此事我实在是心怀愧疚,故而在饮食起居上面从不亏待他,唉!到底是我对不起他,若是白姊姊泉下有知她一定很恨我”

    王后握着黎歌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两句话下来感觉她是在自我感动,但是她毕竟身份摆在那里不好拆穿她,她直接装糊涂,问:“所以,娘娘您是想要给我表达什么?”

    她僵了一下很快又挤出一个笑容,说:“你也看到了这宫里清冷左右也没几个人伺候着,怕他一个人在这没个熟人陪他聊聊天,我知道他最喜欢你,想让你过来这陪陪他,你看如何?”

    果然,就说怎么这么突然把她带到这里来,黎歌故作思考了一会然后问:“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想让我以后过来伺候若生?”

    她立马否决,“你是官宦之女怎么能说是伺候是替我照顾他,歌儿若是答应了我回去马上下旨封你个女官的头衔,这样说出去也好听”

    黎歌虽然面上没有表露出什么但是心里已经对面前的王皇后起了疑心,从上车第一句话开始一直都在话里有话,遮遮掩掩的也不知道她这心里是打算要干嘛

    她也不喜欢跟别人磨索性直接了当的跟她说:“娘娘,我虽不知您意欲何为,若您只是简单要我过去照顾他,平了你的愧疚之心我可以答应,如若别有目的,以照顾的名义让我做你的眼线监视他,那么我恕难从命”

    两人对视气氛突然变得安静诡异,沉静两秒王后忽然大笑指着她说:“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丫头,你果然是我看重的人”

    她猜对了,听着她对自己的笑黎歌垂下眼默不作声,过了几秒王后停止了大笑,淡淡道:“不必那么急着下结论,慢慢来嘛!我记得黎太史最近身子不大好是吧!我这里正好有上等的好药对他的旧疾最有益处,但是方见你刚才的态度,我想应该没什么大碍,过两天怕是就能从床上起来上朝了”

    黎歌心里震了一下抬眼看向她,没想到自己家里什么情况别人也知道,这位皇后还真是手眼通天,黎歌气氛皱眉,“娘娘是在威胁我?”

    “你看,刚夸了你聪明怎么这会子又变了呢?这哪里是在威胁我是在关心你啊!歌儿,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却迟迟不议婚,按照律法你和你阿翁可是要下狱的,此事我上不追究可不代表其他人不眼红,若是哪天上奏参了你家一本那可就坏事了”

    经她这么一说,黎歌瞬间熄了火思考着该怎么办,她看黎歌还在犹豫不决,特地靠近她一只手握住她的手,眼底浮现笑意,带了点威胁的语气轻声道:“诏狱生活困苦你也是看见过的,你阿翁上次在里面得的鼠疫差点要了他的命不是吗?”

    黎歌感觉自己好像被人往嘴里塞了东西,半句话她也说不出,这哪里是在问她的意愿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绑架威胁,刀子都架在脖子上了她是不愿意也要说愿意,沉静一会她闭上眼咬着牙,满是无奈的妥协了

    “我答应你,但在之前娘娘可否告诉我此举的意图,他现在只是个空壳太子根本构不成威胁,您还有什么好怕的”

    “虽说继位的是我儿可到底不是先皇钦定的继承人,他即使是个空壳太子所有的声望和正统性是休儿不能及的,怕就怕他借这些旧臣的势力东山再起,作为一个母亲一朝的太后我不得不为我儿子多多打算”

    黎歌死死的抓紧自己的衣裙,她该怎么跟黎帆解释,王后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告诉她:“你不必有负担,又不是让你去要了他的命只是过去陪他,聊聊天说说话兼顾他喝药而已,其它的活自有底下人会干,你只需每月初五的时候到我宫里来拿药,告诉我他的身体状况就是了”

    黎歌轻叹一声,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王后威胁,昧着良心去替做这样简单却极其富有心理压力的差事,要是他哪天知道了真相会这么看待自己

    可是为了父亲她不敢拒绝也拒绝不了,宁愿手上沾染心爱之人的血也不愿意看到父亲被疾病折磨到痛苦难耐,她的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用什么言语去形容此时的心情,冷静了一会她沉声道:“好,我知道了”

    王后满意的笑了,看她像丢了魂似得抬手抚摸着她的发丝,“你是个聪明的丫头办事一定妥当,先回去做好准备,明日就可以来了”

    “诺!”

    黎歌起身出了马车,她眼神呆滞无神看着蓝桉,她冲她行礼告诉她可以上去了,黎歌扭过头便走上了那辆小型马车,一路颠簸摇摇晃晃的她在里面却没有心情感受这些,而是想着回到家里要跟黎帆怎么解释。

    等她回到黎府太阳已经落山,上车的时候还是黄昏到了家门口就已经傍晚了,黎帆不放心一直在门口等着她,见她回来双眼放光拄着拐杖过去,一旁的家丁仆人拦都拦不住。

    黎歌见状立马扶住他,“阿翁,为何不在屋里等我”

    “太后娘娘有没有为难你?”黎帆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了另外的问题,黎歌知道他是担心看着他两鬓斑白、垂垂老矣的模样不忍告诉他,硬是在心情复杂的情况下挤出一个笑容说:“没有,阿翁你就是想太多了,我饿了我们回屋里用膳吧!”

    这次父女二人都没有说话,黎帆跟着她一起进了家门他早早的就让人备了菜,如今回来刚好还都是热乎着,饭桌上父女二人个怀揣着心思默不作声,黎帆端着碗偷瞄了她一眼,想问什么又问不出口

    他心里煎熬看得出一定是有事,可是她不愿意说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就在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黎歌忽然就开口了,“阿翁,我.....可能要离家一段时间”

    黎帆停止了夹菜的动作,惊讶不已,“什么?你要去哪里?”

    黎歌想了想还是要告诉他一声,免得他又为自己担心,“太后娘娘让我到别宫去做太子殿下的侍女”

    这消息犹如一颗炸弹击在水面上,绷出百米高的水花,黎帆震惊这宫里没人手了吗?让她女儿去伺候一个失了势的太子,“太后娘娘为什么要让你去?你答应她啦?”

    黎歌难受的张了张口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是”

    黎帆筷子没拿稳掉了,其中一个还滚到了地上,这下黎帆急了,“歌儿,你糊涂,你不能答应她的”

    这次黎歌不再掩饰她的痛苦,无奈又憎恨向他哭诉道:“我也不想的,可是她拿你来威胁我,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两边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两边我都不想失去,可是相比于若生我更不敢拿你去冒险”

    她又继续道:“阿翁,我别无选择,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黎帆看着她哭得泪如雨下,做父亲的怎么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儿被人威胁,可是他已经不年轻了,如今的皇帝是个孩子,他们权大势大自己根本就不能反抗,不曾想自己这一生与世无争,只求安稳度日

    谁知到最后还是卷入了权利的纷争当中,苦了孩子,只恨自己为什么总是患病到头来还拖累了她。

    “若是哪天被殿下知道了,该如何是好?”

    黎歌摇头,“我不知道,他肯定也会很伤心对我很失望的”

    “若是哪天你遇不测就赶紧回家来,别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他深知帮不了她什么,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力,这里永远都是她的家,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回来。

    黎歌点头答应,这一顿饭吃的父女二人都难受,夜晚黎歌躺在自己的床榻上怎么都睡不着,这一夜她失眠了。

    翌日巳时,刘瑾又坐在池岸边独自垂钓,奇怪的是坐了很久却没有一条鱼上钩,因为他没有放鱼饵,这几日来他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生活,比往日在东宫清闲多了,只是不能出去罢了

    这样的生活好像不错,平时最喜欢的就是坐在池岸边上钓鱼,说是钓鱼也不算是只是看着鱼儿游来游去然后发呆而已

    这一天,他和往常一样坐在池岸边,昨天晚上陈监就跟他说今天宫里会派一名女官过来负责他的饮食起居,他纳闷自己已经失势这待遇还能怎么好,竟派一个女官过来,这会子又在打什么主意

    当时自己只是笑笑,对着陈监说:“我这个太子有名无实也用不着那么多宫人,若是可以就让退回去吧!”

    哪知陈监却说:“恐怕不能,这是太后娘娘特地为您选的,退回去这不就是打她的脸嘛!”

    刘瑾摇头,无奈只好答应了下来,然后转过头继续下着棋。

    他好奇这个女官什么时候过来,就在这个时候天色突然变得阴沉刮起了风,刘瑾抬起头望向天空,身后忽然传来一句:“若生”

    他的心里颤动了一下缓缓的转过头,落叶飘到平静的水面上击起波纹,夏日的风吹动着黎歌的衣裳,她一身蓝裙,头戴一顶金色的莲花冠,两边的步摇微微晃动,手执一顶红色油纸伞站在不远处

    落叶横飞,刘瑾喜出望外放下钓竿跑了过去,“文殊奴,你过来了”

    黎歌怀着复杂的心情来见他,悲喜交加眼神里却还要浮现出笑意,她对他道:“若生,起风了,我们回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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