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海外 ，四部首领雪、夜、白、鬼，单膝跪在地上迎接。

    “帝君。”

    “这些年有何大事。”

    白王一一汇报这几年发生的大事，神界哪些家族崛起，哪些家族落败。

    在提到这些年来，每年都有很多女婴丢失，而且多是世家大族时，沈渊眉头皱了皱，“白，这件事交给你查清楚，其余三部听从白王调遣。”

    “是。”

    “退下吧，鬼，你留下。”

    “渊帝。”

    沈渊点点头，“查的怎么样了。”

    “他们做的很隐蔽，却在十四年前露出了尾巴，顺着这条线，已经找到了三个窝点。”

    沈渊遥望远方，“守株待兔，不如引蛇出洞。这天该变了。”

    山下的繁华街市，往来人海茫茫，热闹非凡，却不是属于本座的热闹。

    天空之上有一只灵兽，全身雪白的柔软毛发，高贵而优雅，头上麋鹿一般的角，两对翅膀疾风展翅，沈渊坐在白泽身上，俯视街上人来人往，神色漠然，神界还是这般无聊。

    想到姜唯，又低头一笑，也不是那么无聊。

    “白泽，还记得那个小丫头的气味吗？我想快点见到她。”

    “我当然记得，那是个漂亮的小丫头。”声如小儿，天真无邪。

    沈渊拍拍白泽的脑袋，神情愉悦，笑吟吟开口，“哈哈哈，你叫她小丫头，小丫头是我叫的。”

    白泽摇摇脑袋，呦呦欢快地叫着，如山林鹿鸣。

    我也想快点见到小丫头。

    那个丫头每次来，主人都会高兴很久，提前到茶园里挑选最好的茶叶，亲自加工晒干烘烤，到了三月之期前一天还会去百里外取醴泉，只为了小丫头一声：“好茶。”

    见小丫头带来点心后，主人自己摸索了三个月。在小丫头来的那天，把亲自做的点心摆在茶桌上，为了那稍纵即逝的笑，三个月辛苦都成了甜蜜。

    我的主人啊，甚至连天气都是准备好的，每一次小丫头来，总能看到落日余晖，阳光从两团云层中喷涌而出，铺就飞鸟归巢的路。

    两人坐在窗边，岁月安好。

    小丫头不知道主人的心思，他或许想要的，要再多一点。

    一人一兽，飞了半天，白泽在一处写着禁地的巨山前停了下来。

    此处山颓木坏，几座连绵的山都是枯枝败叶，毫无生气，天空更是灰暗一片，似乎孕育着黑暗。

    “白泽，是这里吗？”沈渊皱了皱眉，心里的担忧来到这里，愈发强烈。

    “对，就在前面一点，她的气息越来越浓郁了。”

    看到白泽无神的双眼，里面恐怕有什么噬魂的邪祟，竟然连瑞兽白泽都会受影响。

    将白泽留下，顺着方向，沈渊飞身入山林。

    山路坎坷不平，许多树木一碰就倒，周围没有看见一个活物，踩在脚下的，除了腐败干枯树叶，还有一些生灵的枯骨，沈渊眉头紧锁，心下疑惑，小丫头来这里是为了做什么？

    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远方传来的一声巨响，似乎是天雷引动的声音。

    “轰——”寻着声音，沈渊疾行而上，遥遥看到最远处的山崖边，有一个被铁索吊住双手的人。

    天雷砸在那人身上，却一动不动。

    不，一定不是她，心中的担忧变成了恐惧，沈渊深吸一口气，不会的，她如今差一步就神皇了，神皇啊，整个神界到神皇的不足百人，丫头还是他亲自教导的。

    天上又一道紫雷，挟电携雷哗一声劈下，沈渊加快速度赶到的瞬间，雷电已经劈在那人身上，正好看到——

    她的身体，先是皮肤绽开露出血肉的声音，发出“嗤嗤——”声，而后夹带的雷电穿过血肉，散发出一股焦糊血腥的味道。

    强忍着不适，上前一步撩开那人的头发，颤抖的手已经出卖了他此刻的恐惧。

    他石化一般愣住，“砰”一声跌坐在地，他的嘴唇脸色煞白，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使劲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向后退了半米。

    沈渊嘴上重复着不可能，两眼却已经朦胧一片，一只手却不受控制地，再次撩开姜唯脸上的头发。

    “啊——”一股噬心的痛，从心口蔓延至全身，撕心裂肺。

    怎么可以是她。

    他一边一边麻痹自己，那不是小丫头，可熟悉的脸庞，以及黯然无神的双眼，又一遍又一遍告诉他，她就是姜唯。

    沈渊想要抱抱她，却发现她的手掌被带刺刀的铁链穿过，鹰爪钩从背后横穿蝴蝶骨，沈渊右手一挥，澎湃的灵力将锁链、钩爪震为靡粉，姜唯破败不堪的身体向前倒下，犹如暴雨后的残蝶，轻轻接住她不敢用力，仿佛她随时都会消失。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冰冷，还是冰冷。

    “小丫头，你话少，可不能也一声不吭啊。

    说一句，一句就好，以后我们比试，我全输给你，好不好。”

    那美丽的脸上，满是血污，余下那一双眼睛，空洞的睁着，似乎思念着谁。

    目光下移——脖子上的深可见骨的剑痕，终于告诉他，姜唯早就死了，死的不能再死，冰冷的不能再冷。

    “原来，是我来迟了，太迟了。”修行数载，沈渊第一次明白，心痛到不能呼吸的滋味。

    万顷雷电再一次劈来，沈渊怒目一剑劈下，紫电犹如碎裂的晶体无力坠落，天空那聚集的雷群，直接被劈成两半。

    “你们，敢劈她？”

    神尊巅峰的灵力暴动，在沈渊周围形成万千冰花，每一朵冰花花瓣都是锋利无比的冰刃，“天问，抹杀！”

    “轰——”雷电再次凝聚，想要抵抗，劈下一道手臂粗细的紫电，碰到冰花后，瞬间被冻住，冰冻刹那间扩散开来，直接突破冰锁云层。

    “砰——”神尊一怒，浮尸万里，天问在冰封的云层中剑起刀落，如撕裂棉花一般，将云层所有雷暴因子诛杀干净。

    “噗——”坐在悬崖边的黑衣男子吐了一口鲜血，这是被反噬了。

    “呵呵，唯，你死了还要咬我一口啊。”

    黑衣人叫了一声“师兄”，身后就走来一人，“师兄，今日山下会来人，你去接一下。”说着怀里掏出一个琉璃瓶子递给那人，里面有个黑色的小影子，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居然是黑色缩小的姜唯。

    被叫师兄的男子注视着手中的琉璃瓶，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里面是什么？又是什么伤人的东西吗？从我答应供你驱策开始，我就开始后悔。”

    “哈哈哈，师兄啊，就这样想我么，好师兄后悔有什么用，你先把欠我的还了，再去偿还其他人吧。”

    黑衣人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这东西啊，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黑云散去，化作水雾，生灵在雷雨后开始苏醒，这边荒山也将拥有生机。

    白泽在外面等的十分着急，眼见着一座山被劈成两半，一座山被夷为平地，天上的雷云直接灰飞烟灭，方圆千里别说是雷了，云都没了，看着天仿佛都破了个洞。

    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主人从未发过如此大的火气。

    正打算进去，便看到沈渊走了出来，怀里抱着个一声血红黑焦的人。

    白泽瞪大眼，神兽的感知格外灵敏，而这个人——只有气息没有生机。

    “主人，她，她是谁。”

    这熟悉的气息白泽不可能不清楚，可心里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她怎么可能是那个冷漠又温柔的小丫头呢？她才十七岁啊，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能看到主人为她种的满山兰花。

    大眼睛里浮上悲伤，这是白泽最喜欢的丫头。

    沈渊仰起头，喉咙里堵着的是锥心刺骨，他停顿好久，直到泪水从闭着的眼眶中，断了线，止不住。

    “白泽，救她。”

    白泽是知晓世间所有的事的神兽，而逆天改命，起死回生之事，白泽想要摇摇头，可看到沈渊死寂的神色，此时他说话的样子分明是在求自己，他的高傲的主人啊。

    白泽点了点头，“好。”

    沈渊猛地睁开眼仿佛看到黎明的曙光希望，声音里是颤抖与笃定，“告诉我，我一定能救活她。”

    “神界有一座碧波水府，能让人起死回生，但也我只是听说雪王说过一次，主人不可当真。”

    “我信。”

    碧波水府不知建立了多久，似乎神界存在时，它就在了。

    六层塔楼立于悬崖峭壁，蜿蜒山路，云雾缭绕，四周除了盘旋的秃鹰，再无动物。

    御剑飞行，遇到疾风就是一掌，遇见秃鹰进攻就是一剑，横冲直撞，硬是把求愿者需徒步登山的规矩破了。

    沈渊手持天问，站在碧波水府山门前。

    门前有个戴着面具的男子，看到是沈渊，愣了愣然后作了个揖，声音有些沙哑，“恭候渊帝多时。”

    “你知本座要来。”

    “请帝君随我来。”

    六楼顶，沈渊看着面前斟茶的男子，“你叫什么。”

    “粗鄙之人，不愿误了帝君耳朵。”

    沈渊眸色变凉，巨大的威压施加在男子身上，将他戴的面具四分五裂，“咔嚓”一声，掉了下来。

    这人相貌俊朗，三十多岁两鬓却斑白，眼神中更有无尽的悲凉与看淡世俗的冷漠。

    “我叫，闻风清一。”好久没说出这个名字了，久到已经过了十四年。

    “你知道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办法？”

    闻风清一端起面前的碗茶，喝了一口，口中苦涩遍生，“我知道，但是代价很大，从未有人成功过。”

    “你只需告知。”

    “帝君，要救的是何人。”

    沈渊直视闻风清一，他的目光没有敌意，一挥手，姜唯躺在了自己怀中，安静的像是睡着了，可周身的洗不干净的血色，又诉说着生前的遭遇。

    “砰——”茶杯碎裂一地，苦涩茶汤在地上蔓延，流到了闻风清一的脚下，一直到他心口。

    是她！怎么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