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莫名的危机感从方知有心头涌起。
他蹙眉看着林纤阿不知所谓的动作，对方长得确实很美，但舞技么……勉强维持在一个能看的程度。
明明是一副颇为赏心悦目的场面，但方知有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重——
更庞大更凝练的星辰图从他身后升起，他淡淡道：“虽然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但只要杀了你就可以吧。”
恐怖的太阳真意几要将一切都点燃，方知有悍然出剑，煌煌大日冲天而起！
卫曦早有准备。
适才吸收的吗如山如海般的星辰之力全部转换成太阴寒气，卫曦勉强抵挡住方知有的剑！
两股力量碰撞之际，虚空震颤，一道道黑色的虚空乱流环绕在二人周围。
而不是是有意无意的，其中大部分乱流都来到林纤阿身边，倘若被它们卷走，林纤阿就会立刻消失在无数纷杂的空间里！
卫曦怫然色变！
星辰之力滚滚流淌，太阴真气凝结成数把冰箭，卫曦攥在手中，急急打散空间乱流。
与此同时，蓬莱岛仍在稳定上升，熟悉的云彩出现在周围，旋即被太阴真气冻成寒冰又或者被方知有的太阳真意蒸发，消失了个干净。
林纤阿身上散发出一股莫名的气息。
是古老的，也是新生的。
是刹那的，也是永恒的。
方知有神色骤变，惊叹道：“时光长河？归墟水灵？”
只见林纤阿身侧，不知何时出现了个好似水流凝聚的人影。
“天下水流的尽头，皆为归墟！”林纤阿傲然道，“他完善了这个世界，世界以此报答！”
“咦，”卫曦奇道，“你跳的是祭天之舞？”
林纤阿：“……”
她没好气道：“这都没看出来？”
祭天的舞蹈，五州古早有之，我倒不是没见过，但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你跳的……不太像呢？
方知有忽然笑了，他鼓掌，用力鼓掌。
“这么说，那个人已经死了？”他感叹道，“力压天下八百年，这个人居然死在我前面。”
“归墟……”他从故纸堆里回想起归墟的记载，“他是划开归墟受天谴而死？难怪东州死的人没有我们预计的那么多。”
“武圣的境界仿佛天堑，将我们死死拦住，可当世唯一一个武圣，居然为凡人开归墟，何其愚蠢啊。”
方知有的感叹不似作假，只是——
卫曦心中淡淡想，只是他杀了太多人，已经不拿凡人当人了，对他而言，凡人只是一个填补世界树的道具。
林纤阿冷冷地看他一眼，然后毫不客气说道：“闭嘴。”
“阿曦，你进去找世界树，这个人，我来拦住。”
林纤阿现在身上的气场特别可怕，卫曦情不自禁一抖，没问你能不能打得过这种蠢问题，乖巧离开。
她甚至笑了笑：“这个人主要力量用以维持飞升大阵，剩下不足四成，放心吧。”
归墟水灵手中显现长刀，长刀一震，杀气冲天。
卫曦：“……”
就，赶紧跑吧。
蓬莱山是蓬莱阁最核心的地方。
卫曦几乎没有来过这里，好在蓬莱阁也没有想过这里还能被攻击——打到这里都灭宗了吧，还搞什么防御。
所以这里没有任何防御阵法，卫曦只是朝前走了一段路，就看到了那颗如梦似幻的世界树。
祂在摇曳着枝干。
随着玉白色针状叶片的晃动，卫曦好似听到了大道妙音，玄之又玄的感觉从心底涌现，仿佛有无数感悟仿佛从她脑海中涌出。
她好像听到，祂在说话？
卫曦骇然后退，强行让自己从那种玄妙的境界中脱离出，抽出剑，狠狠砍了下去！
原本泛着高贵紫色的针叶居然全变成了红色，世界树的一根枝丫陡然伸长，拦住卫曦的剑。
她冷冷道：“你果然有意识！”
“我当然有意识，”这是一道很奇怪的声音。
祂非男非女，非老非幼，但这声音一点都不难听，犹如清风，悄悄吹拂进卫曦心里。
“你为什么要拿剑砍我？”世界树好奇问她。
“飞升大阵是你主持的么？”卫曦冷冷道，“这座大阵，沾满四州人鲜血，所以我绝不允许中州飞升成功。”
“你身为世界树，不应该以世界繁盛为己任，为什么要配合蓬莱阁完成这么血腥的计划？”
世界树轻轻笑了一声。
祂用那种清风般的语气很自然说道：“可人总是要死的呀，有人死得重如泰山，有人死如鸿毛。凡人都是鸿毛，以他们的身体借助我们回到上界，不是更好吗？”
“当然不好，”卫曦再提剑。
她想起南州青莲书院仅剩的三人。
她想起，面对天柱的时候，剑宗大宗师前赴后继，拼命自爆想要撞歪天柱。
最后的最后，她想起那个给她做衣服的婆婆。
她用力握着剑，身后星辰图浮现，星辰之力甚至化为华光，淡淡浮现在卫曦身前。
她大声喝道：“凡人不同意！”
世界树树身一阵剧烈摇晃，无数光点仿佛要破开透明的树身，离开这里，去到它们应该去的地方。
其中有个特别特别大的光点，它尤其活跃，在树身不停鼓动。
世界树发出痛苦的嚎叫声，枝丫一阵颤抖，玉白色的枝叶一下子变得血红。
这一幕看起来恐怖至极。
但卫曦看着那个跳跃的光点，却并不见得恐怖，反而有点蠢蠢的搞笑劲儿，甚至突然感觉它好像，画了一个图案？
OSSOS?
SOS？！
卫曦：“……”
她一下子弄明白了那些光点是什么，想也不想，仿佛能震撼人心的雄浑剑气激荡，直直冲着世界树而去，寒气逼人。
世界树颤抖的枝丫骤然停止，不停在祂树身浮现的光点被全部压了下来。
祂叹了一口气。
卫曦只觉脑袋一沉，身周环境骤然变化，她好像站在很高的地方，看着花开花谢，世界变化。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
等她回过神来，骇然看到身边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长的很完美。
这种完美和林纤阿那种完美不一样，林纤阿是占尽了天下灵韵，充满了生机的完美。
但这个人的完美是不自然的。
是穷尽天下的美丽而组合出来的完美，祂没有瑕疵，但卫曦怎么看怎么感觉奇怪。
“你不好奇么，五州又没有泰山，为什么五州人能说出重如泰山这句话呢？”祂微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