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线索

    说完,俞柏舟以指作笔,在桌上将“聆雪”两个字写给沐昕看。沐昕对这个名字有隐约熟悉的感觉,喃喃念了两遍,却也没能回想起什么。

    “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我过去的事情,我的身份,俞太医都知道些什么?”

    俞柏舟神情复杂地看着沐昕,思绪渐渐飘到了五年前,他们相遇的那一天。

    “我们初次见面是在五年前,晥南县的柳家旧宅中。那时我被仇家追杀,身受重伤,命悬一线,刚好遇到了同样受了伤的你,你武功高强,虽然有伤在身,还是拼死杀光了追杀我的仇家,后来你血脉反噬失了神志,我替你压制了下来,此后我们又同行了半年,那时候你只告诉过我你叫聆雪,至于你的身份和过往,你从未提起过。我们分开之后,我来了京城,你并未告知我去向,我们便没再见过了。一直到今年年初,你来京城找到了我,将这枚玉佩给了我。你当时跟我说,若是你一年内没有来找我取回这枚玉佩,便让我带着它前往锦州城万有商会旗下的万通钱庄,取出你寄存的东西。”

    语毕,俞柏舟将一枚小小的羊脂玉佩递给沐昕。

    沐昕接过玉佩,轻轻摩挲着它细腻光洁的纹路,心中复杂难言:“所以,你也不清楚我到底在做什么,又是什么身份。”

    俞柏舟颔首:“是的,但你是弃命者,武功极高,又对自己的身份和过去讳莫如深,我猜想你不是炽风军的人,就是江湖中人。”

    “我如今武功尽失,也是因血脉反噬的缘故吗?”

    “不仅仅是这个缘故,除了头上的伤,你筋脉断裂,内府受创,后来又用了极狠烈的药强行压制血脉问题,几方作用之下,才导致重伤难愈,功力尽失。上次我替你诊脉时,给你服用过压制血脉反噬的药,可以保你三个月无恙,你的血脉问题需要定期服药压制,至于功力,则需要养好筋脉内府的伤,方可徐徐图之。上次我给你开的方子你可以继续用,稍后我把压制血脉反噬的药也给你,你千万收好。”

    俞柏舟详细地为沐昕解释了她的身体状况,顿了顿,随即又略带担忧地开口:“你为何会嫁给林世子?”

    沐昕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与谢家、林世子之间的纠葛简单告诉了俞柏舟。俞柏舟听完眉头紧皱:“谢家定然不会愿意看你久活于世,靖海侯世子也未必值得信任,你要不要尽快离开侯府?”

    沐昕心中已有计较:“我与林世子成婚本就是一场骗局,肯定是要离开的,只是目前我身体抱恙,武功尽失,贸然离开只怕更危险。俞太医是否有办法让我的武功尽快恢复呢?”

    俞柏舟沉吟片刻,起身拿来纸笔,写下两张方子交给沐昕:“你按照此方每日药浴一次,汤药也换了,我每三日替你针灸一次,约莫半月应该就能恢复七成功力,只是这法子凶险了些,要吃些苦头。”

    沐昕接过方子,向俞柏舟真诚道谢:“多谢俞太医了,往后若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俞柏舟冷清俊朗的脸上莫名有几丝赧然,似是不适应沐昕这么客气,连忙摆摆手:“你不用跟我这么客套,无论如何,我们曾有过命的交情,这些不过都是举手之劳而已。”

    沐昕笑了笑,不再继续说感激的话:“那针灸是今日开始吗?”

    “三日后我去府上替你针灸,这几日你先用药。”

    俞柏舟又叮嘱了些日常用药保养的细节后,便领着沐昕出去了。

    槿汐和流朱等人见沐昕安然无恙地跟着俞柏舟出来,方才放下了心,接过沐昕递来的药方,守着老掌柜抓好了药,一行人便辞别俞柏舟,前往广汇楼。

    俞柏舟送走沐昕,回到后堂,坐下不过片刻,便有一身着粗布衣衫、面目平凡的中年男子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入。

    中年男人进门后恭敬地向俞柏舟拱手施礼:“谷主,靖海侯夫人今日卯时背着人独自出城往邺州方向去了,我们的人已经跟过去,要动手将人带走吗?”

    俞柏舟默了默,沉声道:“先跟着吧,看她到底要做什么,不要打草惊蛇。再派人查一下谢侍郎谢言亭府上,将他几个子女的情况都查清楚。”

    中年男人恭声应下后,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小院中。

    *

    马车辚辚地驶过喧闹的街市,吆喝声、叫好声、打铁声、骡马牛羊吵闹声、小孩的嬉笑声,嘈杂热闹,熙熙攘攘。但马车中的沐昕却没能将这些市井喧嚣听进耳朵里,她细细地端详着从俞柏舟手里拿到的那枚白兔玉佩,轻轻摩挲上面刻着的“沐昕”两个字,心中说不出的空荡茫然。

    俞柏舟说她叫“聆雪”,林嘉煦说她叫“沐昕”,谢家说她是“谢沐欣”,她到底是谁呢?寄存在万通钱庄的东西,能否给她答案呢?

    忽然,马车停下,槿汐的声音在外响起:“少夫人,广汇楼到了。”

    沐昕收起玉佩,掀开车帘,扶着槿汐的手下了车,一座颇有气势的三层阁楼映入眼帘,黑底金漆的巨大匾额上,龙飞凤舞地书写着“广汇楼”三个大字。

    沐昕带着人刚迈进广汇楼大门,一脸福相的掌柜便带着小二迎了上来,他笑得满脸褶子,一双眼眯得只剩下两条缝,团团作揖,活似柜台上那只同样滚圆的大胖橘猫。

    “少夫人真是稀客啊!世子爷今日一早就来订好了雅间,吩咐小人替少夫人备好时令鲜果,鳜鱼也是今天刚送到的,还活蹦乱跳养在后院水缸里呢!少夫人先上楼小坐一会儿,说书的女先生已经在雅间等着了,您想听什么新鲜故事尽管点。还有......”

    掌柜的滔滔不绝介绍着特地为沐昕准备好的吃喝玩乐各种项目,完全没给沐昕插嘴的机会,一路引着她上了三楼雅间。待落座后,替沐昕添上新到的明前龙井,吉祥话又说了一箩筐,这才告辞出去。

    沐昕却不是很有心情放松享受林嘉煦的这番精心准备,她还在想着何时去锦州拿回自己此前寄存的东西。按照俞柏舟给的方子,差不多半个月后,她的武功就能大致恢复了,届时她便有了自保之力。

    至于她的离开会给侯府和谢家带来什么问题,她并不是很在乎。谢家自不必说,暂时不去找他们寻仇已算是她大度了,至于靖海侯府这边,程夫人去了西华山,不知何日方归,日后若有机会,再向她说明内情,也是承了她这段时日关照爱护之情。

    林嘉煦嘛,却有些麻烦,看他嘴里整日疯疯癫癫念叨着的任务、系统之类的话,怕是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开。虽然沐昕憎恶他卖妻求荣的想法,但毕竟那夜之后他便再没有提过,何况这段时间以来,他对自己的好也是有目共睹的,沐昕并非是铁石心肠的人,不想跟林嘉煦正面冲突,也不想伤害他,所以,还得想个法子哄住他才好。

    沐昕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雅间外就传来了掌柜的热情洋溢的说话声,夹杂着一个熟悉的男声。雅间门吱呀一声打开,林嘉煦兴致勃勃地嚷道:“沐昕,快看这是什么!”

    沐昕思绪被打断,抬眼一瞧,林嘉煦提着一只红背蓝羽,五彩斑斓的鹦鹉,神气十足地笑着,他今日穿了一身宝蓝色蜀锦长袍,头戴白玉冠,手拿牙雕折扇,跟这鹦鹉齐齐往人跟前一杵,莫名的和谐般配。

    沐昕不由失笑,林世子这人啊,真真是纨绔中的翘楚,每日吃喝玩乐的花样多得让人目不暇接。

    见沐昕笑了,林嘉煦乐呵呵地逗鹦鹉说话:“来,跟夫人问声好!”

    鹦鹉不搭腔,转过身子拿屁股对着他,林嘉煦便又将它掉转个方向,连哄带骗地忽悠:“快跟夫人问个好,等下给你吃瓜子。”

    好声好气哄了半天,这鹦鹉却高冷得很,一声不吭,扭来扭曲就差冲着林嘉煦的脸吐口水了,把林嘉煦气得不轻。眼看着耍宝失败,林嘉煦没好气地让槿汐将这臭鸟挂到窗户边吹吹凉风冷静冷静,自己坐下跟沐昕抱怨起来。

    “这鸟是程家大公子今天送我的,嘴可巧了,各种吉祥话都会说,偏偏这会儿不愿意开口,真是扫兴!”

    沐昕只是笑笑没说什么,林嘉煦又问起她下午可有出去逛逛。沐昕便道:“去衡悦堂找俞太医把了下脉,重新换了个方子。”

    林嘉煦立刻紧张兮兮地问:“怎么了,你哪儿不舒服,为何突然换方子了?”他可真是怕了女主这病恹恹的身子骨,穿过来十六年了都还没开始做任务,女主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的,他还不如一头吊死算了。

    沐昕当然不会告诉他是为了恢复武功才换的方子:“并没有哪儿不舒服,是比之前好转不少,俞太医说调整下方子更好。”

    林嘉煦放下了心,又跟沐昕介绍起广汇楼的特色菜式,滔滔不绝的架势跟胖掌柜的有得一拼。

    这边厢正聊得兴致勃勃,忽然,挂在窗口的鹦鹉尖叫一声,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臭猫!臭猫!臭猫!”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