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珩出现在绿洲是第三天的事情。

    守门的人喊了破晓齐岚去反复确认，才敢相信，那个男人居然真的从自曝中活下来，还一个人在野外熬过了12小时的激烈群潮，如有神助。

    “带我去见白萤。”

    余珩被方朔拦在路上，这是新纪元的第一次碰面，看见这张脸，余珩只能想到顾霜惨死，现在更是强压怒火，他是真不想在别人的地盘上，把别人家的老大痛扁。

    顾及着还有几个兄弟在这里养伤，才没有第一时间给他一拳。

    “我救的她。”

    “那又怎样？”

    “你在哪里找到她的？”

    “管你p事啊。”

    余珩挑着眉，比起方朔清冷妖冶的长相，他是眉眼间含着春风云絮的明亮，左耳坠着长流苏上的羊脂白玉衬的他更显温润，却偏偏染着一头赤红。

    周易山跟在后面，拍了一把齐岚，使劲的给眼色，指望着上去劝一下。

    “咋的，方队看上咱赤水的姑娘了？”

    “她本来就是我的。”

    方朔一字一句的回答，也不否认。

    “哟，一见钟情？”

    “哎呀，齐队，您这……”

    周易山一把拍在脑门上，真是服了这帮小兔崽子，偏就一个比一个来头大，还是庞重赶紧拉走了他爱瞎操心的老伙计。

    “方朔你搞清楚，是你背叛在先，白萤自始至终是我小妹。而你，根本不配。”

    “你没能力护她，我的绿洲有更好的一切。”

    “护她？你当她的眼睛是为谁丢的！你有脸说护她，你有脸说护她，你把她一个人丢在……啧，方朔，别废话，我去见白萤。”

    余珩耐心已经快见底了，转身就准备走。

    “我从没背叛过，你以为谁在阻止机械城，你的命能留到今天？顾霜的事，很抱歉，那是意外……但阿萤她……”

    方朔挣扎了几下，有些事，有怎是几句话解释的了，他想偿还白萤，想护住她，想慢慢的告诉她那些未能开口的。

    “你也配提顾霜？！”

    余珩压着没提的名字，方朔轻飘飘一句抱歉，什么抱歉就值别人一条命。握紧的拳头上青筋叠出，气压在失控的边缘凝结破裂。

    猩红的血丝涨满了余珩的瞳孔，拳头招呼在了方朔的脸上，方朔没躲。

    “算你为顾霜打的。”

    余珩的下一拳被反手制住了，齐岚也适时上前拉回了自己冲动的兄弟，一拳还能解释，再打下去，得成城防之间的问题了。

    在齐岚看来，方朔这一拳是必得挨下的，要他不是顾着身后的破晓城，是个无名之人，一定帮着狠揍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方朔，白萤不是下一个顾霜，放过她。”

    余珩呼了口气，漆黑的瞳孔要把眼前的人盯出一个洞来。

    “我对白萤的感情，不比你对顾霜少。”

    “啧，差300年了，没用。”

    靠着墙，余珩慢慢冷静下来，良久，走廊的暖光照出他脸上的无奈。

    “这五年，你我都成了这片土地上，随便问个人都能找到的模样，可她为什么宁愿窝在废弃的避难所？去避难城的女性，等到物资和庇佑，逃不过生育价值。方朔，她是自由的。”

    镜片在灯光的反射下闪烁，看不清方朔的脸色。

    余珩下意识插兜，口袋里却空无一物。低头看见方朔捡起了地上的一张3寸，脸色一点一点凝重。

    照片上余珩环着白萤的肩，头挨着头比“耶”，一向漠着脸的少女，鲜有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在照片被捏烂之前，余珩迅速抽走，这可是他好不容易哄骗来的战利品，以及煎熬里的期盼。

    “你们……”

    “怎样，阿萤那也有一张，带你去看？”

    方朔沉下眼皮，理了理被抓皱的衣服。也是，五年过去了，什么都变了。

    “庞重，带余队和齐队去316号休息室。”

    “是。”

    躲在不远处拐角，吃瓜的直擦汗的两人这才战战兢兢的出来带路。

    -316休闲间

    “阿萤，你怎么样？阿瑞斯脱离生命危险了，等到了破晓，肯定修好他，不，修的比以前更好。”

    从庞重那里了解了事情的惊险，余珩有些自责。

    “你想体面的牺牲，像霜姐那样，我知道的。”

    白萤左眼裹着绷带，她拒绝了方朔的高科技的义眼，他欠很多人的命，可唯独没欠她。余珩眼里灭了生念的时候，她也察觉。

    “什么都瞒不过你。”

    余珩扯了个难看的笑脸，自知理亏。自曝的时候确实闪过就这样结束也好的念头，最后的关头竟还是座位弹射了出去，捡回一条命。

    “新纪元，方朔带人探索了大片污染区，为现在的大部分人提供苟延残喘的物资和暂时和平的制衡，未来，这里的人依旧需要他。”

    “你原谅他了？”

    余珩小心翼翼的问。

    “怎么能？”

    “你多喜欢他，咱俩心知肚明。”

    “我想了好几天，原谅不了，肯定放不过他，但不是现在。”

    “回破晓？”

    “余珩，我的眼你还欠着……”

    “什么时候成我欠的了，哎，别打……”

    齐岚在门外守着，不禁笑出声来，他这个兄弟的心思啊，变扭很，别人都知道他余珩的心上人在三百年前就死了，他执念的很，心心念念要复仇，顾霜给余珩的打击有多大，余珩就有多珍惜白萤，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过来。

    “阿瑞斯曾经的归属命令竟是……”

    “小点声。”

    白萤说出了缘由，本一直担心方朔会有什么动作，可只是把阿瑞斯交给了改造人修理队，只正常检修身体，对芯片没有任何兴趣，甚至完全没有认出来的迹象。

    “他像顾寒，你知道吧。”

    “太像了，这里面恐怕涉及太多，明天就走吧，别人家的地盘总不舒服。”

    白萤撇到余珩红肿的手关节，沉默的思索了一会。

    “你揍他了？”

    “你不也赏他两耳刮子……”

    扑哧一声，两个人捂着脸笑起来，嘲笑对方幼稚冲动。

    “干嘛不要绿洲的义眼，让我回去拆它啊，你知道现在高价收绿洲义眼义肢的有多少嘛，白赚的钱啊。”

    余珩这会心情出奇的好，开始商讨怎么薅点方朔的羊毛。

    看着差不多了，齐岚才走进来，外头由季风守着。

    “明天可走不了，你是毫发无损，可顾念一下其他躺着的兄弟们吧，”齐岚随便拖了张凳子坐下，“再说，你刚揍他的时候，是不是忘了，还得问人家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