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听到下面热烈的掌声,阮软笑着对何秋几人道:“荣幸之至,但好像我更甚一筹。”

    何秋脸色难看地走进屋子里,只留下大虎和那留胡子的老头看着阮软。

    这时看完热闹的人已经散地差不多了。

    那老头嗫嚅着嘴,同大虎对了个眼,趁大虎进屋的时候低声问阮软:“这位姑娘,可有兴趣加入我们浮华乐团?”

    阮软把中阮放入琴盒中背好,听这老头有意招贤,她鼓着可爱的小圆脸,笑眯眯道:“我吃得多,你们乐团可养不起我。”

    意思就是她看不上。

    老头急了,原本就蜡黄的脸色此时倒变成了包公的样子,还没等阮软感叹“变脸造诣之深”,旁边一直安静的祁羡突然将她往外一推,还把手上的奚琴塞进她的手里。

    “快跑!”

    突然的作用力让阮软不受控制地跑了一段,差点脸着地摔在大街上,她回头看着屋子里拿着出来的大虎和其他不认识的同伙,拿着棍子和绳子就往她这看来。

    靠!光天化日就敢这样!

    祁羡一人拦在那几人面前,阮软原本想着她不能这样卖队友,但祁羡扭过头大声催促她:“快跑!奚琴之后再给我!”

    阮软咬了咬牙,睁着酸疼的眼睛,背着中阮,手里紧紧抱着奚琴往人最多的地方跑去。

    她阮软瑕疵必报,别让她抓住这些人的把柄!

    短短两天之内,阮软就遭到了两次追杀,她真的觉得自己穿越过来纯纯就是来玩大逃杀的。

    不知不觉跑到了没有那么多人的小集市,她中途太着急摔了两下,这回正坐在街边小茶摊的板凳上顺着气。

    好不容易见后面没有人追着了,又累又饿的阮软想着在茶摊里买点小碟垫垫,随即想起那箱子里的都是元宝,在人多眼杂的地方拿出来可能会招来坏事,便从身上摸了好久才摸出了两个铜板,让小二上了碗茶和零嘴。

    她一身灰,后背又背着个黑乎乎的大家伙,周围的人总会往她这看多几眼。

    但阮软管不了这么多,她捧着茶碗正准备来上一口,就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阮软:……

    她往声音的源头那看去,看见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

    “还真是你!”那少年小步跑来,坐在阮软的面前亮着星星一样的眼睛,面上却是有些着急:“你这几日旷学,书院上下都在寻你,百夫子都急运过去了,没想到你在这里。快些跟我回去!”

    书院?旷学?

    “你是谁?”阮软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左脚往后撤了半步,一副准备跑路的样子,“我怎么知道你说的真假?”

    那少年显然是个单纯的,见阮软脑子不太聪明的样子,连自己都不记得了,急得眼眶都红了,“我是连锦玉啊!你,你身上的玉佩是否还在?”

    说到玉佩,阮软这才想起来今早那丫鬟给自己的那个印着“之行”的玉佩。

    “之行书院?”阮软试探开口,又看着伤心的少年,“你跟我很熟吗?”

    “我们都是之行书院的学生。”连锦玉取下腰间的玉佩放到阮软面前道,“有一回我落水,是你救的我,后来我被人欺负,也是你帮我将他们打跑的……”

    “啊?”阮软茫然,但看着连锦玉可怜兮兮的脸,也不忍心说什么否认的话。

    不过连锦玉口中的她真的很像她本人的作风,也许她梦里来过?

    这老天让她莫名其妙穿过来,又给她套了个莫名其妙的身份,总不能是让她过来拯救世界的吧?

    “你同我回去吧!你的舍房我都有让人去打扫。”

    有地方住!阮软眼前一亮,也不管真真假假了,拉起连锦玉的手起身就要走,“那赶紧回去吧!老师…不是,夫子们应当是很……”

    她嘴边的话还没说完,脑子里突然涌入一幕幕不属于她的记忆,撕裂的疼痛让她痛苦地哼出了声,最后在连锦玉慌张的呼喊中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阮软还在哀嚎:

    让我先喝一口茶啊喂!

    等阮软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舒适的软床上了。

    眼帘下的眼睛滴溜着,确认四周没什么动静之后才慢慢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有古色古香的屏风,看不懂的文人字画——还有一个怼脸的黑脸老头。

    “妈呀!”阮软被这老头吓得差点没掉床下去,她伸手颤颤巍巍地指着白发老头,嘴巴打了几个结,“你,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百长生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他指着阮软的鼻子恨铁不成钢:“阮软啊阮软,你说你八股御射天文一样不会,我让你去跟着乐师学习,你倒好!直接翻墙跑出学校不见人影!现在弄得一身伤回来,还连累了寻你的同窗!”

    百长生早知阮软家里刚走了双亲,无父无母他也多些照顾,哪知道这小孩空有一个聪明的脑袋却软硬不吃,学习也不用功,一天天鬼主意多的很,明明是个姑娘家,下手比男儿郎还黑。三天两头就有倒霉蛋跑到他这告上一状。

    刚醒的阮软被劈头盖脸得数落了一顿,脑海里那些陌生的记忆突然就变的更加清晰了。

    阮软:……

    乱七八糟的事情先放一边,当务之急的是她的中阮,“李夫子,我的琴呢?”

    被打断的李查顿了一下,面色稍缓,伸手往角落一指,那边一大一小俩黑物什好不显眼:“那个黑色的大家伙是琴?你跑出去是为了买琴?”

    阮软向来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她一脸悔意,伸手拍着自己不算饱满的脸蛋:“是啊!学生知道自己顽皮,扰得书院不安宁,也知道夫子是为我好,但乐师那没有我想学的乐器,我就跑出去买了。”

    她惯常会在长辈面前装乖宝宝,见百夫子气得不轻便先服个软。

    “那你还买奚琴作何?书院里分明就有。”

    阮软哎呀两声:“那是朋友托我保管的,过几日还要还他。”

    说到这,阮软有些担心祁羡的状况,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安好。

    百夫子的面色这才好看了些,他又同阮软交代了两句,才从房间离开。

    阮软扒在门上看着夫子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之后,忍者身上的酸痛打开自己的琴盒,看着里面完好的中阮,整理脑袋里的信息。

    临和书院,是安健王爷在皇帝的授意下建起的临安第一大书院,每年的名额少之又少,大多供皇亲子弟上学,余下的就是贵族世家或者商人子女。

    阮软的前身是被其父母托人塞进来的,双亲都希望阮软一个女孩子能够在最好的书院里学到最好的知识,最重要的是书院包分配工作,不至于毕业后流离失所。

    阮软不清楚前身的父母是早有预见或是付出了什么巨大的代价,才让她挤进了临和书院。不过前身也没能熬过去,在被绑匪打晕的时候就已经走了。

    所以阮软决定要代这一家人好好地活下去。

    也不求风生水起吧,她一个现代人还不能活得有滋有味了?

    但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她没有任何经济来源。虽然她还有一箱子的元宝,但总有用完的一天。

    阮软看着做工精致的中阮出神,如今她也就剩这个了。“你也是个能穿越,见过大世面的‘老中阮’了。”她轻抚着琴身低喃。

    书里不都说古人除了吃喝就是听曲儿消遣嘛?她先在书院里卖艺赚点零头,沐休时还能出去跑路演,说不定哪天她还能在古代组个民乐团呢。

    而且奸商不都说学生的钱好骗嘛?

    百夫子心疼阮软在外面吃了好些苦头,便连着给她放了三天假,正好给她计划演奏会的时间。

    书院很大,阮软光是在书院里踩点就花了一整天,好不容易确定好演出场地之后,她握着毛笔,用不太熟悉的笔触嘎嘎画了很多张宣传单。

    等到开学之后,她的荷包一定会涨得满满当当!

    ——

    但是事与愿违,等到开学前一天,那位将她带回来的小伙伴来看望她的时候,给她带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什么是中阮?”连锦玉看着阮软的宣传单,发出了灵魂拷问。

    阮软闻言震惊,她抓着连锦玉的双肩摇晃,“民族乐器啊!传统乐器啊!你一个古人怎么会不知道?”

    看着连锦玉茫然的表情,阮软悲哀地意识到:在21世纪的时候她要给现代人科普中阮,到了古代,她还得给古人科普中阮。

    作为一个拥有千年历史的民族乐器,阮乐的失传也许是前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当民间多流行戏曲,小调,山歌与说唱乐(弹评类)时,为其配合的伴奏乐器大多是三弦,琵琶,鼓类和月琴。而在其中,月琴近似阮,却与阮不同。这是阮乐失传之一。

    阮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个声音宽广又悠美的乐器会被历史抛下,但如今她既然带着阮穿了过来,就一定会让它重现古时的光芒。

    阮软耐心地同连锦玉解释阮琴的发展历史,又教他拿着拨片弹了几个音,这么一下来,又一天要过去了。

    “对了。”阮软从柜子里拿出在百夫子房里打包来的糕点放在桌子上,问出一个她憋了很久的问题:“你怎么会去小集市找我?”

    书院虽然在繁华地段,但仅在边缘靠山的僻静之地,而小集市则是要费些脚程一路往下才能找到,连锦玉找人竟直接往那地方奔,着实有些怪异。

    连锦玉哦了一声道:“我原本是打算去后山寻你的,但还没离开书院多远,就有人同我说你往小集市那边跑了。”

    阮软愣了一下,试探问:“那人长相如何?可有特征?”

    连锦玉摇头,“只是一个温和的伯伯,说你就在小集市,我还未反应过来,他便离开了。”

    阮软觉得自己的cpu要□□烧了。

    他口中“温和的伯伯”,不会就是那个皮笑肉不笑的管事吧?

    窗外的天染了些苍黄,连锦玉离开之后,阮软才再次抓起毛笔画着明晚要用到的宣传单,她心里盘算累了,抬头往窗外的晚霞看去。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了那个好看的少年人,他应当是比晚霞还要美上几分的。

    “也不知道他醒了没。”少女的声音悠远,被突然的风吹了个干净。

    案台上谱写好的琴谱也免不了波及,被风卷着未干的墨汁,在空白留下墨梅。

    再能见到他就好了。

    ——

    第二天一早,还在迷糊中的阮软带着自己画好的宣传单,眯着眼准点踏入学堂,正想趁夫子还没来先补个觉,哪知道就被后头的苍蝇逮个正着。

    “诶你看,就是她几日前惹恼了书院里的乐师,一个人翻墙跑出去当叫花子!平常在学院里这么嚣张,哈哈哈,最后还不是被人打了一顿老老实实回来了!”

    起床气拉满的阮软自然是能察觉那扰人的声音是在说自己,起床气一个大爆发,她手一拍桌子站起身,因为没睡够而泛红的眼睛怒瞪着说话的人,直接大骂:“张齐,麻烦闭上你的狗嘴,我爱怎么样那是我的事,我没影响任何人。倒是你嘴巴味儿太大了熏到我了!”

    “你!”张齐起身指着阮软,眼里带着嘲讽:“谁不知道你家舔着脸才把你送进来的?要我说,有些人就不要打肿脸充胖子,认清自己的身份,好好去做一个猪狗不如的叫花子…”

    这边张齐的话才落,刚踏进门听了个一清二楚的夫子被气得不行,他手里的戒尺拍得可响,嗓门也不输:“平日让你们多读书你们不读,有辱斯文的脏话是信手拈来!都给我出去站着!好好反省!”

    被大骂一通的阮软和张齐一前一后走出学堂,哪知道苍蝇之所以烦人,便是因为他们坚持不懈地骚扰他人。就像现在,张齐就站在廊上隔了一米宽的距离还在对阮软远程输出。

    “怎么了叫花子?说你两句你还能急?”张齐看着阮软靠着墙眯眼小憩,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有病。”阮软转了个身继续站着补觉。

    可能是安生了几天,张齐大概是忘了先前阮软是个打人爱下狠手的疯子,以为自己占了上风,说到了她的痛处,便越来越得意。

    “哟,讲不过了?承认了?哼,我听说你爸妈是因为救你才死的吧?真是扫把星一个,不过留你一个叫花子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你跟他们一……”

    话还没落,阮软直接快步上前,冲着张齐的肚子一拳将认打飞了出去。

    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完成了。

    一根破竹竿还想学钢筋抬杠?也不看自己扎不扎实。

    “你妈没告诉你。”阮软摸着手腕,抬脚缓步上前,“出门要管好嘴,找打要戴头盔吗?”

    里面的夫子摇头晃脑讲得十分投入,并没有发现外面打了起来,阮软怕这辣鸡大喊救命,直接扯他的衣服堵住他的嘴,另一只手没闲着又多给了几拳。

    当然,都是打在看不见的地方。

    让你平日没事就欺负前身!这会姐来了,新仇旧帐一起算!

    正准备来个完美的黄金左手上勾拳,阮软突然觉得有几道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抬起头,从几个公子哥里率先看到了那个穿着蓝黑色长袍的俊美少年。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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