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吵嚷嚷

    旅行者花十分钟哄因为晕眩和丢人而哇哇大哭的派蒙,又花半小时在稻妻找到愿意收留两人的义气朋友——旅行者异父异母的好兄弟托马。

    美美地睡了一觉后,第二天还记得去拜访神里兄妹。

    掌管社奉行的神里兄妹也是旅行者在稻妻的好友,而托马在社奉行当家政官。

    旅行者吃托马的,托马吃社奉行的,四舍五入,是社奉行在养他们啊!

    神里兄妹单从外表来看都是娴雅的美人,妹妹神里绫华表里如一,哥哥绫人则稳稳地排在旅行者绝不无故招惹排行榜的前三。

    趁绫华出门前,旅行者围着她眼神发亮、手舞足蹈地鼓吹了须弥有多好玩,并大包大揽地表示下次带她一起出去玩。

    绫华耐心地聆听,配合地做出期待的反应,说不定真有些期待。

    但旅行者这样的话嘛,她对花见坂的宵宫、荒泷派的久岐、天领奉行的鹿野院和九条、甚至对将军大人都说过,实在不必放在心上。

    绫人则愉快地推掉了今天的工作,趁机摸鱼。

    这导致旅行者一整个早晨都在被美人兄妹包围,靠在绫华肩上闻着香香的味道,对面是弯起嘴角笑看她们的另一个美人。

    旅行者飘了,就快在内心大喊:这就是温柔乡吗!这就是影的快乐吗?!

    好在她还懂得适可而止,及时刹住了嘴,满足又依依不舍地送绫华出门。

    天色还早,自以为看透了绫人逃避工作想法的旅行者体贴地邀请他去庭院继续喝茶聊天。

    绫人欣然应许。

    配的茶点是绯樱饼和三彩团子,咬一口甜甜蜜蜜又软软弹弹。

    神里绫人略有些漫不经心地点着茶,不能让他自由发挥的固定制作过程通常会让他感觉有些无聊,倒不是没有风雅的时候,只能怪现在的阳光太暖洋洋了吧。

    旅行者从端正坐姿到趴到桌上,再到在化在塌上摊饼也就用了一块点心的时间。

    等她在下方悄悄去够桌上的水壶时,绫人把茶杯推到了她面前。

    经历了激烈的心理斗争,旅行者皱着脸喝了。

    绫人弯着眼睛笑了。

    他笑起来那是非常赏心悦目的,连茶水的苦涩也让人轻易原谅了。

    “如果有什么烦恼,可以说给我听听看?”

    神里绫人早已从旅行者的神色中捕捉到了几丝不同寻常的迹象,只是等气氛彻底安逸下来才悠悠提出。

    旅行者眨了眨眼,望进那双带着几分浪漫色彩的蓝紫色眼眸。

    还在幸福地咬着团子的派蒙闻言凑过来:“烦恼?啊!是那个……”

    旅行者爬起,抢过话:“啊!就是那个!”

    等绫人坐正,表情认真起来的时候,旅行者酝酿了一番,终于沉重地吐露:“绫人,我欠债了。”

    神里绫人神色不变,搭在茶杯上的手指却慢慢捏紧又缓缓松下,昭示出当事人略微恼怒的内心。

    “呵。”这大概是一声从唇缝间泄出的冷笑。

    旅行者骇了一跳,派蒙机灵地躲到她身后,扒着她的肩膀往出偷瞄。

    绫人还是那副笑吟吟的样子,好似那声渗人的冷笑不是他发出来的。

    “仔细一想,最近社奉行的工作不少,旅行者想必也有很多事情要忙吧。”他含笑送客。

    于是在太阳最刺眼的正午,旅行者拿着有白椿花图案的浅蓝色钱包孤独地站在了神里屋敷门口。

    沉默在两人间持续了一阵子,旅行者勇敢地打破:“怎么说呢,感觉好像没有拿到艾尔海森的钱包那么开心了?其实我不是那种人的。”

    派蒙耿直地揭穿:“可绫人拿出来的时候,旅行者你没骨气的样子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呢。”

    旅行者噎了一下,随即加大音量增加说服力:“这可是不劳而获啊派蒙!谁能拒绝不劳而获呢!”

    派蒙无法反驳,派蒙试图地把话题扭回正事:“……刚刚我们为什么不告诉绫人啊?”

    “是直觉!旅行者的直觉!”自信地宣布完,旅行者又嘀咕,“而且不是任务对象,都不能触发对话吧。”

    派蒙一头雾水:“什么任务?什么对话?”

    旅行者难得耐心地给自己的小旅伴解释:“派蒙没玩过RPG吗?特定的事情只能找特定的人问,不然……”

    派蒙:“不然?”

    像是风会无声无息地推平沙丘,随着话语即将闪现的知识与记忆如同浸染在水中的纸上墨字,瞬间的清晰后又糊成一团。

    旅行者突然忘记了后半截要说的话,而且,RPG,是啥来着?

    望向派蒙充满求知欲的眼神,不肯承认自己金鱼脑的旅行者选择掉头疾走。

    “喂,等等我!”派蒙气呼呼地追上去,“到底是什么呀!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

    为了让派蒙停止一路好似无休无止的叽叽喳喳,旅行者忍痛掏出了赛诺的钱包:“派蒙,你饿了吗?我们去吃火锅吧。”

    派蒙气得在空中跺脚:“是你自己刚刚还没有吃饱吧!旅行者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有吧,火锅吃吗?”

    “……突然觉得好气人!”派蒙气鼓鼓地宣布,“我要吃最贵的!”

    ————————

    稻妻最贵的火锅在乌有亭,二楼雅间,至尊独享。

    “但为什么是我们五个吃啊?”旅行者的三方分别被鹿野院平藏、托马和久岐忍包围,她环视着这三堵墙,捂紧了钱包真诚地发问。

    “恰好遇到了,人多一点热闹嘛。”托马笑嘻嘻地摆好碗筷,“既然这么多人,要不要……”

    “不要。”旅行者抢断,“不管是火锅游戏还是让我请客都不要!”

    托马试图凭借两人都是火锅之神信徒的亲密关系挣扎:“我是说……”

    而旅行者已经转头深情地凝望着时不时已经有细小气泡冒出、发散迷人味道的锅底,她现在根本不需要什么见鬼的火锅游戏,只急需一道热腾腾的东西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什么都不要说了托马,火锅之神的祝福是有极限的。你看看它,这锅底的气息是如此惊人!我的五感已无法从它身上离开,神的伟力恐怖如斯!火锅之神已暗示了丰厚馈赠的所在,再不识好歹多说一个字都是对神的亵渎。”

    她如是虔诚地说道,还合掌对火锅拜了拜,强调这是能与火锅之神交感,让火锅更好吃的重要仪式。

    ……

    派蒙习以为常地向周围的友人们示意:“不好意思哦,这家伙最近压力太大,吃坏脑子了。”

    久岐忍克制住扶额叹气的冲动,果断放弃了迂回的计划:“既然这样,我直说了,我是来找你问些事情的。”

    托马吃了一惊:“这么快吗,我还没准备好啊。”

    鹿野院平藏跟着露出清爽的笑容,金绿色眼眸下的两枚泪痣似乎都在这笑容里闪闪发光:“哎呀呀,既然这样,那我先说可以吗?”

    在鹿野院兴趣十足的目光下,旅行者像是突然被路过野猫盯上的可怜老鼠似的激灵了一下,她回过神来左看右看,感受着这宛如三堂会审的氛围,大大的眼里冒出大大的问号。

    可能是为了营造一些压迫感,鹿野院侧身凑近,额边散下的酒红色发丝都快戳到旅行者脸上了。

    “关于我对你一见如故,初次见面就觉得你会是我的好搭档一事,旅行者有什么想法吗?”

    “呃,谢谢?因为我人见人爱?”旅行者不懂这是要玩什么,嘴上谨慎地回答着,只屁股悄悄往反方向挪了挪。

    鹿野院继续逼近:“哦?那既视感呢?这种既视感不止相遇以来多次浮现,就连现在坐在这里也有,只是恍惚间觉得这房间里还少了几个人呢。”

    虽然是白天,但包间里光线不强,阴影打在不那么恰当的位置,让鹿野院的笑容和话语平白添了几分诡异。

    旅行者无端联想到从电视机里一点点爬近的贞子,分外怕鬼的某人忍不住怪叫着往久岐忍身后躲去:“你都说了是既视感,我怎么知道!”

    像是故意的,鹿野院的头越来越低,整张脸都陷入了阴影里,声音幽幽:“呵呵,真的没有隐瞒什么吗?那你怎么不敢看我?”

    旅行者倒吸一口气,立刻抓住了错误的重点:“附身!你是被脏东西附身了吗!”

    一通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谈后,两人就此在火锅间的榻榻米上一追一逃,爬得活像两只奇行种。

    半分钟后,腿软的旅行者终于越过了桌子,绕到了托马身后,拉扯他挡在前面,有底气狂喊退退退:“我唔知啦!你不要追了!男孩子、鬼也要自重啊!”

    托马被旅行者扯得东倒西歪,深感抱着发觉重大秘密的觉悟而来,刚刚差点紧张到语无伦次的自己像个笨蛋。

    他终于受不了地叫停:“行了行了,别玩啦!晕!头晕!”

    鹿野院这才噗嗤地笑出来,直起身重新坐好,轻快地说:“我没问题啦。”

    旅:?

    阿忍&托马:?

    派蒙:????

    鹿野院对久岐忍和托马点头示意:“嗯,就是这样,旅行者说不知道,我相信。”

    旅再次:?

    不,来不及深思了。

    火锅已经咕咚咕咚地煮开半天了。

    耳朵一旦再次被那朝思暮想的声音充盈,鼻尖再次闻到那心心念念的气味,旅行者无法忍耐地丢了片切得又薄又嫩的肉进去。

    经过几秒后的沸腾后,迅速把涮好的肉片捞到嘴里,烫的呜呜叫也要吃下去。

    有什么比现在就吃到火锅还重要吗?!火锅之神已经等待太久了!祂在此刻也一定发出了欣慰赞许的声音。

    “啊!旅行者不要偷吃啦!我也要吃!”这是完全被美食吸引走注意力的派蒙。

    “不然还是来玩火锅游戏吧!”这是真挚地热爱着火锅游戏的托马。

    “不要不要,太浪费食物啦。”这是朴素的好少年鹿野院平藏。

    “……唉。”这是唯一的靠谱正经人久岐忍面对四人的种种奇形怪状,原本不爱叹气的她千言万语凝聚而成的一声唉。

    有些时候,世界的秘密确实没有和朋友一起恰一顿火锅来得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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