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洛瑶对于顾寒之是否相信,又怎么跟戚竹渊说一点都不在乎,她现在需要解决的问题有两个,一是江问星的经脉重塑,二是韩夫人留给戚竹渊的信。前天晚上一时激动直接离开把信忘了,现在自己决定跑路,这封信是一定要留给戚竹渊的。

    只是怎么留呢?总不能直接告诉她我当时在你娘的屋子里发现记号半夜去找东西还撞见你爹吧?虽然是实话但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得另想良方。

    江问月:你把那封信打开看看。

    洛瑶大吃一惊,‘啊?那可是韩夫人的遗物,我怎么能随便看?’

    江问月:韩湘通过这么隐秘的方式给戚竹渊留信,想必不是平常的遗书,她一定知道戚央的秘密,我并非喜欢打探别人的私隐,只是戚央偷藏凶戮,谋害顾盟主和江庄主又勾结暗域宫,但这些外人并不知晓,戚央在武林中威望极重,若没有翔实的证据其他人不会相信,韩夫人的信就是证据。

    洛瑶有些纠结,‘那这信就不给戚竹渊了?’

    江问月:要给,这信要只有戚竹渊亲自交出去才有说服力,我让你看是因为需要确认戚央究竟都做了什么。

    洛瑶唉声叹气地拿出那封信,双手合十夹在手里,碎碎念道:“韩夫人,得罪了,我们是为了抓住戚央的罪证,不是不尊重您,希望您千万不要介意,拜托拜托,我会多给您烧点纸钱的。”说完才把信打开。

    信件的内容让洛瑶久久沉默不语,半天才蹦出来一句,“要不我还是去找顾寒之让他不要跟戚竹渊说问星是黑面煞了吧,这他怎么受得了?造孽啊。”

    江问月表示同意,于是洛瑶立刻拿上信去找顾寒之,说来也是巧,两天前去找戚竹渊结果顾寒之在他房里,现在去找顾寒之结果戚竹渊在他房里,洛瑶无语问苍天,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洛瑶打算直接去敲门,结果手刚抬起来就听见戚竹渊一声石破天惊的“你说什么?!”

    ……

    洛瑶在内心接了一句,‘那么大声干嘛啦?!你吓到人家了啦!’

    江问月:……

    ‘有机会让你看看台偶剧。’洛瑶浅浅安利。

    江问月婉拒。

    洛瑶默默地走到墙角坐下,还要拍一下江问月的马屁,‘月姐都怪你的轻功太好他们都发现不了我。’

    江问月不接茬。

    洛瑶挠了挠头,好在这次身边没有人晕倒,不会让自己不小心出声。

    屋内戚竹渊也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放低了声音,但洛瑶还是听得清楚,一是因为古代的房子为了聚气取暖每个房间设计得都不是很大,二是江问月优秀的听力。

    戚竹渊是一万个不信,“问星那么温柔善良,她怎么可能是黑面煞,我不相信。”

    洛瑶翻了个白眼,那你之前怎么相信我是黑面煞?我看起来就心狠手辣是吧?

    顾寒之道:“我也不愿意相信,但问月不会用这件事骗我的。”

    戚竹渊急了,“你怎么知道她不会?黑面煞出在日月山庄,她是日月山庄的大小姐,万一她是为了掩盖真正黑面煞的身份而冤枉问星呢?万一她就是黑面煞为了祸水东引呢?寒之,你不要被情所迷。”

    “竹渊,我才应该这么对你说。”顾寒之的声音冷了下来。

    洛瑶也没继续往下听,起身就走,‘我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到时候我就把信直接留给戚竹渊,让他哭去吧!’

    江问月知道她是为戚竹渊的态度伤心,安慰道:‘你别难过。’

    洛瑶:我难过什么,我早就应该看开了,我拿人家当朋友,人家拿我当冤种,离他们越远越好!

    回到住处的时候正好看到江问星趴在自己的房门口,洛瑶问道:“妹妹,你做什么呢?”

    江问星整个人都僵了一下,回过身的时候已经做好表情管理,笑道:“我睡不着,想找长姐聊天,但是敲门没人应,担心你出事。”

    洛瑶猜想她有可能是在怀疑自己就是昨天晚上那个神秘人,发现自己不在房间想进去翻翻看能不能找到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一些东西,不过并未拆穿,而是道:“我也睡不着,本来想去找顾寒之,结果他在和戚竹渊谈事情,既然你也没睡那就进来咱们聊天吧。”

    江问星的笑容无懈可击,“好啊。”

    洛瑶被那样美丽又明亮的笑容晃了眼,感叹道怪不得人家是女主,长得又好看又有机遇得到绝世武功,男主还是个恋爱脑。不过就戚竹渊那缺根筋的样子也未必是男主,说不定会有一个更加聪明的取而代之。

    江问月:咳咳。

    洛瑶收回发散的思维进了房间。

    二人坐在外间的软榻上,江问星问道:“长姐怎么睡不着?”

    洛瑶道:“想起了一些事,所以睡不着。”

    江问星神色没什么变化,但是瞳孔一瞬间微微紧缩,开口声音平稳,“恭喜长姐。”

    “没什么好恭喜的,”洛瑶尽量模仿着江问月的语气和神态,借机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有时我都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我。”

    江问星笑道:“只要长姐想,你是怎样都可以。”

    洛瑶只是笑笑,然后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想让我死在大孤山,为什么想吸我内力,为什么杀了展骁栽赃给我。洛瑶没有说出口,但江问星懂了,然而她只是轻笑一声,“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为我费心这么多年,没有怨过我吗?”

    洛瑶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这件事如果落到自己身上她会怎么想,但江问月确确实实没有怨过江问星。

    “是吗?那你可真是伟大,”江问星的语气有些自嘲,“事已至此,要杀要剐息听尊便。”

    洛瑶还是摇头,“有什么可杀可剐的,我只问你,你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某个男人?”

    江问星一头雾水,“什么男人?”

    “没什么。”洛瑶直接结束这个话题,江问星三番五次想要陷害自己,她没想过要报复,只不过为名为利都好,如果是像狗血剧情里为了个男人就对自己的姐姐恩将仇报她实在无法接受,幸好不是。

    没有去管江问星疑惑的目光,洛瑶直接道:“我没想追究你什么,只是既然我想起来了,我就要把该做的事做完。”

    江问星的眼角跳了跳,“什么?”

    “你的经脉,”洛瑶打量着她,“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明知自己的经脉有问题还要违背父亲的命令偷练武功,不过我懒得告诉他,只是你练的这个武功或许对重塑你的经脉有帮助,若能成功,以后我们之间便可少了很多纠葛。”

    江问星察觉到洛瑶话里有话,“你想做什么?”

    洛瑶知道她想问的是别的事情,但没有回答,只是道:“你要是不需要我帮你,我也不会强求。”

    江问星沉默半晌,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有劳长姐。”

    虽然没有跟江问星确认过,但洛瑶和江问星都认为她练的是坠灵册,当重塑经脉时二人更加确定这一点。

    原本需要耗费洛瑶全身功力才能完全重塑的经脉在江问星的配合下竟然只用了一个时辰就重塑完毕,只是洛瑶也内力大损,面色十分苍白。

    而江问星则第一次感受到内力在体内顺畅运转,仿佛发现了新大陆,既然自己此时内力全盛,而对方元气大伤……

    “你的内力需要融合,今晚你是不用睡了,劝你不要轻举妄动,”洛瑶一只手撑着额角,“更何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江问星面露羞赧,但还是保持了体面,“长姐说的是,那我就先回房了,多谢长姐为我辛苦。”

    洛瑶摆了摆手没说话。

    打开房门之后江问星停住脚步,微微侧过头,道:“其实你失忆这一年多来,我很开心,好像有姐姐就应该是这种感觉。”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洛瑶伸出手似乎是想挽留什么,终究也只是小声呢喃道:“把门……带上。”

    江问月:……

    洛瑶拖着疲惫的身躯去关了门,还忍不住自言自语,“煽情可以,别忘了关门啊。”

    江问月又无奈又觉得心疼,‘要走吗?’

    ‘走,’洛瑶斩钉截铁,‘飞鸟尽良弓藏,我已经帮她修复好经脉,等到她武功超过我那一天你觉得我能有善终吗?’

    江问月不解,‘坠灵册和追魂诀相生相克,她又是半路出家,未必能胜过你。’

    “你不懂,她是女主角,超过我们是迟早的事。”洛瑶露出得道高僧的表情。

    江问月毫不犹豫,‘那走吧。’

    洛瑶十分惊讶,“月姐你这么相信我?”

    江问月:不相信你你会说个不停。

    洛瑶:“……”

    戚竹渊因为江问星的事心神不宁,几乎是彻夜未眠,天亮才将将睡着,因此当下人来敲门时他还在睡觉,但习武之人的本能让他几乎是瞬间清醒,“什么事?”

    “少阁主,江二小姐来找您。”

    戚竹渊立刻下床,“让她稍等,我换个衣服就来。”一边换衣服一边忐忑,问星来做什么?是想告诉我她真的是黑面煞吗?

    而江问星见到戚竹渊的第一句话就是,“快,去找顾二哥!”

    顾寒之同样失眠大半夜,也还没醒,被叫醒之后一脸疑惑,“二小姐,出什么事了?”

    江问星从袖中掏出三封信,道:“长姐不见了,我去敲她的门,没人应,我发现门没锁,于是进去找她,只发现了这三封信。”说着递给他们每人一封。

    顾寒之略显急躁地拆开,上面只有八个字——“婚姻解除拜拜了您”

    他不会知道的是洛瑶原本想写“操丨你大爷”,但是因为觉得对顾寒之的虚空大爷不太礼貌而作罢。

    而戚竹渊那封信厚很多,他略感奇怪地拆开,第一张纸上写着:你们哥俩没一个好东西葫芦娃都没你们心连心认识你俩真让我恶心。

    戚竹渊一脸茫然,一时间没想到去看后面的纸上写的什么,“她说这话什么意思?”

    江问星道:“长姐昨晚去找过顾二哥,你们是不是说了什么被她听到了?”

    顾寒之和戚竹渊顿时面色发白,下意识对视一眼。

    江问星确定了心中猜想,问道:“你们说了什么?”

    戚竹渊不知如何开口,顾寒之道:“是我和竹渊的一些私事,应该不是因为这个,”他转移话题,“第三封信是留给二小姐的吗?”

    江问星如何不明白顾寒之是不愿多说,也没有拆穿,把自己手里那封信递给他,后者拆开,只见信上写着——“我无意间在晚亭筑找到韩夫人留给戚竹渊的信,戚阁主也在找这封信,让他保管好。妹妹,珍重。”

    戚竹渊看向手中的信,果然第二张信纸抬头写着“胖胖吾儿”四个字,他有一种直觉,这封信的内容将会改变他的一生,连忙放入怀中没有再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江问月,她应该走不远,东边只有水路,我会安排信得过的人去码头,此事不宜宣扬,我们三个分别往另外三个方向找,飞鸽传书联系。”

    戚竹渊往西,顾寒之往北,江问星往南,顺便可以回日月山庄打探情况。

    江问星回房收拾行李的时候从枕头下拿出一张纸,仔仔细细看过一遍后放在烛火上点燃,看着跳跃的烛火,喃喃道:“长姐,你不知道我还会模仿别人的笔迹吧?”

    纸张逐渐被火焰吞噬,除了洛瑶和江问星没人知道上面写着——

    “我无意间在晚亭筑找到韩夫人留给戚竹渊的信,戚阁主也在找这封信,让他保管好。经脉已塑,从此你我两不相欠。珍重,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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