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洛瑶:月姐,你觉得我模仿阮尘微的武功路数能行吗?

    江问月:你练的是追魂诀,可以模仿任何人的武功路数,甚至可以超过他们。

    “这么牛丨逼?”洛瑶十分震惊,“怪不得你在顾青、严雄和戚央三个人的围追堵截下还能全身而退。”

    ‘倒也不是全身而退,我差点把命丢在悬崖下面,’江问月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差点死掉的不是自己,‘你来的时候我已经昏迷将近一个月,若不是他们需要我救江问星,我一定会被放弃。’

    洛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造孽啊。”

    入夜之后,洛瑶仔细听着隔壁的动静,江问星比约定的时间提前近一个时辰出门,洛瑶猜她是想守株待兔看看那人的真实身份,可惜自己并没打算去那么早,现在天气也热了,两个小时冻不死人,于是倒回床上随手翻开那本随身带着的《绝世毒花》。

    看时间差不多,洛瑶换好衣服前往竹林,江问月提醒道:‘可以带个以前没用过的香包。’

    洛瑶不解,江问月道:‘她的嗅觉很灵敏,闻得出来你身上固有的味道。’

    “什么?!”洛瑶想起当初在苍山堡门口江问星帮她说话,她是真心的还是她知道自己已经来了?还有那个香囊,她送自己香囊到底是出于姐妹之情还是为了方便发现自己的踪迹?

    洛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免得和江问星见面的时候乱了阵脚。

    洛瑶在竹林见到已经等了快两个小时的江问星,并且特意观察了一下,果然江问星的鼻翼几不可见地抽动两下,应该是想要确认面前的人她见没见过。

    江问星看着面前一身夜行服的人,还戴了一个长及腰间的黑纱斗笠,甚至双手都有手套包裹,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为了确保无虞洛瑶还带了一个面具,换了一个香包,甚至垫了增高鞋垫,没想到古代也有卖这个的。

    无论是外貌还是身形还是味道江问星都无法判断这人到底是谁,只得出声问道:“你是谁?”

    洛瑶没有说话,直接拔剑刺向她。

    江问星立刻拔刀相挡,不到十招她便看出了对面的招式,惊道:“碧海剑?你是风海阁的人?!”

    洛瑶并没有按照原来的打算冒充暗域宫弟子,而是模仿戚竹渊的剑法,当然不能用渗沙,手里的剑是她从巡夜的弟子身上顺过来的。

    此时风海阁中一无辜弟子——“我的剑呢?!!!!”

    洛瑶没有回答江问星,继续进攻,不得不说后者的武功的确进步斐然,但比起超级挂王江问月还是差了点,洛瑶打落她的横刀,自己也收起剑,和她赤手空拳地打了起来。

    赤手空拳江问星更加不是洛瑶的对手,后者一掌打在前者的肩上,用的是风海阁另一独门绝技赤风掌,只见江问星捂着肩膀倒退好几步然后晕倒在地。

    洛瑶一脸问号,这怎么还碰瓷呢?

    江问月:她假装晕倒诱你过去。

    洛瑶:想不到这浓眉大眼的女主角也会来这套。

    江问月:……

    洛瑶看了看江问星,美女就是美女,晕倒在地也是美女,可惜她已经吃过亏,不会再中计,于是直接头也不回地飞走。

    而江问星还以为她是看出自己装晕所以假装离开等自己露馅,没想到半晌也没动静,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发现人早就无影无踪了!她连忙起身,既疑惑又有几分慌乱,这人到底是谁?是风海阁的人吗?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又是怎么知道坠灵册的?

    江问星看着自己的右手,指尖残留着些微粉末,她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笑容,“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洛瑶对这一切浑然不知,正往自己住的地方赶,江问月阻止了她,‘别回去。’

    ‘为什么?’

    江问月:她在你身上撒了寻影粉。

    洛瑶一个空中急刹车差点被树枝绊个大跟斗,‘什么?!你不是说那是风海阁的秘药吗?她为什么会有?’

    江问月没有说话,但洛瑶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肯定是戚竹渊那个恋爱脑为了哄女朋友开心送的,咬牙切齿道:“戚竹渊,你早晚栽在女人手上!”想到寻影粉的威力又有些着急,“月姐,这东西怎么办?”

    ‘别担心,你的皮肤没有碰到它,只要把这身衣服处理掉就行,但过程中千万不要沾到衣服上的寻影粉。’

    洛瑶:“……”幸好自己包得严实,不过这难度未免太大,她灵机一动,“我用内力把衣服震碎!”

    江问月:那寻影粉一定会溅到你身上。

    “是我鲁莽。”洛瑶做出“思想者”的姿势,试图增加一些自己的智慧。

    江问月:……

    过了片刻,洛瑶打了个响指,“有了!”然后把手里的剑直接留在原地。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洛瑶来到一家店的后墙处,江问月问道:‘这是哪里?’

    洛瑶:萃玉坊。

    江问月:玉石店?

    洛瑶:青楼。

    江问月:???

    她还没有组织好语言,洛瑶已经开始挨个房间巡视,听到的声音以及看到的画面真可谓精彩纷呈,在江问月快要忍不住骂人的时候,洛瑶最终选定一间屋子翻窗进去。

    屋里只有一名女子,乍一见一个从头到脚都包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闯进来下意识就要尖叫,洛瑶手疾眼快地点了她的穴道,然后拿出一锭银子举在她的面前,“这位姑娘你不要出声,我来是给你一个赚钱的机会,你也看到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帮我办一件事,办成了我给你十倍,你要是不配合,”洛瑶捏着那女子的下巴,“那我可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了哦。”

    江问月对洛瑶这种流丨氓腔调表示无语。

    洛瑶被江问月嫌弃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早就习惯了,继续和那女子谈判,“我现在给你解开穴道,你要是答应,钱我一分都不会少你,你要是不答应,外面的人就只能给你收尸了。”说完又等了片刻,解开那女子的穴道,同时做好她要是想叫人就立刻把人打晕的准备。

    不过那女子显然非常识时务,立刻接下了那锭银子,“这位女侠有何吩咐?”

    洛瑶问道:“你叫什么?”

    “我叫梅仪,梅花的梅,仪态的仪。”

    “梅姨,你这名还挺占人便宜,”洛瑶玩了个谐音梗,然后张开手臂,“帮我把衣服脱了,注意不要碰到我。”

    梅仪帮人宽衣经验非常丰富,动作温柔,想要摘面具的时候洛瑶阻止了她,“面具就不必了,”她指了指自己脱下来的衣服,“那里面有银子,你收好,衣服烧掉。”说完翻窗而出,留下梅仪不明所以地愣在原地。

    之后洛瑶又用同样的方法进了另一家青楼,这次她要了一套衣服。

    此时的洛瑶只穿着中衣,江问月:你没有钱了。

    洛瑶露出一个“难不倒我”的笑容,从衣领里扯出一条金链子。

    江问月:真有你的。

    下一秒,洛瑶嘴角直抽,“秀玉姑娘,我想要一套普通的衣服,”她看着也就比肚兜多点布料的裙子,“穿出门用,不是搞情趣用的。”

    秀玉:“……”

    最终洛瑶如愿以偿地换了一套衣服,优哉游哉地回了风海阁,面具没有沾上寻影粉,被她随手扔在路上,丝毫不在乎会不会引起“黑面煞出现”的恐慌。

    至于那位弟子的剑……洛瑶打算明天去买一把更好的悄悄赔给他。

    江问星还没有回来,洛瑶砸了咂嘴,估计她应该跟着寻影蝶到处跑呢。

    江问月与洛瑶心意相通,问道:‘你真的要这么做?’

    洛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今日你也看到我们交手,再加之昨晚我探了她的经脉,你觉得问星的武功如何?”

    江问月:昨日我只是怀疑她练了坠灵册,但是今天你用坠灵册把她引了出来,足以说明我们的猜想无误,只是我并不了解坠灵册,但它既然与追魂诀相生相克,那江夫人一定知道。

    “我猜她不会说的,”洛瑶双手枕在脑后,“上次她没有说的事,以后也不会说。”

    江问月沉默下来,洛瑶明白她内心的想法,自己只穿越过来一年多,对于江阔和冉玉桦并不是江问月亲生父母这事一开始又悲又气,但没几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他们对自己来说本就是陌生人。

    而对江问月来说二十年来的父母是假的,还把自己当成血包,一定很难接受。

    洛瑶问道:“月姐,你相信我吗?”

    江问月没有任何犹豫,‘相信。’

    “那就听我的,等我把这边的事处理完,我就带你远离这群心眼比蜂窝煤窟窿还多的人。”

    ‘好。’

    第二天看到江问星眼下淡淡的黑眼圈,洛瑶就知道前一晚她一定没睡好,她找得到梅仪找得到秀玉甚至有可能找到那把剑,但绝对找不到自己,想到这里洛瑶有一种配角升咖做主角的快乐。

    江问月:……

    早饭过后洛瑶提议道:“今天天气不错,咱们出去走走吧。”

    其他人自然不会反对,于是四人去了风海阁的后山,海拔很低,爬起来也不费力,遇到一个岔道口,洛瑶故意说道:“我和我妹妹走这边,你们两个走那边吧。”

    顾寒之欲言又止,戚竹渊直接嚷道:“江问月你故意的!”

    洛瑶做了个鬼脸。

    顾寒之过来拉住洛瑶的手,“我们走这边吧。”

    最开始从南陵出发的时候洛瑶都尽量避免和顾寒之的身体接触,如果是后者主动来接触她都要用十二万分的自制力控制自己不要躲开,但是现在她已经可以毫无反应地任顾寒之握着自己的手,不禁感叹如果回到现代可以考虑一下去做个演员,实力派的那种。

    戚竹渊冲顾寒之拱了拱手。

    洛瑶继续演戏,“妹妹,你想跟他一起吗?”

    江问星愣了一下,微微嘟着嘴摇头。

    “啊?!”戚竹渊差点破音。

    顾寒之拉了拉洛瑶,“别逗他们了,我们走吧。”

    洛瑶五指乱动地摆摆手,和顾寒之走向左边的岔道口。

    戚竹渊伸出手想去拉江问星又不好意思地收了回去,指向另一边,“问星,我们走吧。”

    江问星看了看另外两人的背影,微微颔首。

    洛瑶和顾寒之手拉着手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后者问道:“问月,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自从到了风海阁你的状态就很像刚刚离开日月山庄的时候,我觉得你有些不开心。”

    虽然已经给顾寒之打上了“渣男”的标签,但不得不说他的观察力还是很值得夸赞,洛瑶停住脚步,松开顾寒之的手,转身抱着手臂靠在一棵树下,看向他的眼睛,问道:“那你呢?你有没有什么心事?”

    顾寒之愣了一下,洛瑶心想,如果他能坦率地说出他在怀疑自己是黑面煞,那她就……

    还没想出就怎么办,顾寒之已经说道:“我确实有心事,只不过和霜雪楼的私务有关,现在还不能同你讲,以后会的。”

    这话无异于是在告诉洛瑶不久后顾寒之就会与她成亲,若是从前洛瑶一定满心粉红泡泡,但现在她只是笑了笑,问道:“除了霜雪楼的事,有没有关于你自己的?”

    那一瞬间顾寒之觉得自己被看透了,面前的人仿佛是知道什么,但到底是什么呢?顾寒之确定自己没有露出任何蛛丝马迹,但洛瑶太过笃定,于是道:“或许我是有一些私心不想让世人知道,但请你相信我对你绝对真心。”

    洛瑶一瞬间有些迷茫,顾寒之到底想要什么?真心,什么样的真心会让他把两个人的第一次当做试探自己身份的机会?她笑了笑,“我自然相信你,你不想说,我也就不再问了,但是我有事想告诉你。”

    顾寒之露出一个完美的无懈可击的笑容,“洗耳恭听。”

    洛瑶直接开门见山,“我的记忆恢复了。”

    “什么?!”顾寒之难得失态,声音都有些劈。

    “以前的事我都想起来了。”洛瑶抱着手臂,审视般地看着顾寒之。后者明显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迅速调整了表情和语气,“想起来是好事,怪不得你最近有些奇怪,原来是因为这个,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吗?”

    洛瑶此时正突发奇想,这小子长得也好演技还好,要是能去现代肯定是个顶流,粉丝名字叫什么呢?含(寒)片?灵芝(之)?也有可能是顾家军,毕竟他有着霸总专用姓。

    江问月:……

    “问月?”还是顾寒之的声音拉回了洛瑶脱缰的思绪。

    洛瑶回过神来,“我爹娘知道,其他人我还没说,告诉你是因为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顾寒之点点,“你说。”

    洛瑶语不惊人死不休,“问星就是黑面煞。”

    顾寒之脱口而出,“怎么可能?”说完立刻察觉到不对,连忙挽回,“当初在武林盟我和兄长都给二小姐探过腕脉,她绝对没有任何内力。”

    “黑面煞的内力是你们能探得出来的吗?”洛瑶虽然是在栽赃江问星,但说的也是实话,以她的实力瞒住顾青那样的绝世高手不太可能,但是瞒住顾家两兄弟很轻松。

    顾寒之还是不愿相信,“问月,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洛瑶开启了胡编乱造模式,“此事涉及江家往事,我也不便让你知道,之所以告诉你这件事是考虑到戚竹渊的感受,他必定无法接受问星是黑面煞,再加上万一戚阁主真的与暗域宫有勾结,韩夫人又刚刚去世,我怕他承受不住这些打击,你与他相识二十载,想必可以周全一些。”

    顾寒之沉默不语,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洛瑶勾起唇角,“怎么,你是看到过我肩膀上的胎记所以觉得我才是黑面煞吗?”

    仔细算来顾寒之一直以来宠辱不惊的形象在洛瑶面前崩了好几次,除却顾青去世那次这次最为明显。

    看见顾寒之眼里遮掩不住的震惊,洛瑶在他说话之前开了口,“你应该知道羌郦族的胎记是遗传的,不过你大概不知道胎记传男不传女,我祖母正是羌郦族人,所以我和问星肩上都有。”

    顾寒之双手紧握成拳,洛瑶继续道:“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武功怪异,这不怪你们,我爹有意隐瞒了我内力深厚的事实,问星没有内力这件事自然也是他传出去的,至于为什么我不便说,我相信你会对此保密的,是吗?”

    “当然,”顾寒之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问月,我不是故意……”

    话还没说完就被洛瑶打断,“我知道,你不告诉我胎记的事是怕我多想,你放心,我不会怪你的。”

    顾寒之走上前把洛瑶揽进怀里,“你放心,我会好好和竹渊说的。”

    洛瑶拍了拍他的后背,“我相信你,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可以去试试问星的武功,只是她的嗅觉很灵敏,你要小心。”

    “好。”顾寒之心头巨乱,如果江问星真的是黑面煞,那他就可以好好和江问月在一起,只是追魂诀……

    江问月:我觉得你可以去当编剧。

    洛瑶:不错啊月姐,都知道什么是编剧了。

    江问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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