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二月全面解封，小宇又接到学校通知要回去考试，不过也就呆上大半个月，就是寒假了，他又会回来。这次可不同了，小宇接到消息的时候，两人刚睡醒正赖床，第一时间就告诉唐白需要回学校考试，再一起看车票机票，都是跟唐白商量着来的。

    两个人从十月开始就朝夕相处，算起来也快两个月了，作为恋情的开头，是非常牢靠而扎实地，无论是感情的浓度还是彼此的信任，还是性格磨合，这段时间里堪称完美。只是小宇现在也不过大三上学期结束，加上出国留学，大概两个人要面临长达数年的异地和异国恋爱，这一次短暂分别，刚好有机会可以先演习一下。

    小宇回去学校很忙，唐白这边又要负责书店又要给尧兰布展，也很忙。分开的第一天还只是发发消息，说点在干什么呀，吃饭没有啊，早上好晚上好。

    第二天小宇有些按耐不住，难道不应该打打电话，视频聊天么？说起来唐白并没有什么异地的经验，她在过往的恋爱中，扮演一个等待的角色，渣男的电话总是打不通，每次主动找他都因为忙而被推脱甚至指责；还有两任已婚，更不可随意打扰，好像她不主动联系，就不能算做故意当三。面对小宇，她害怕多主动一分，就会坐实“hunting”的行为，而且各种恋爱宝典都说要欲拒还迎才更有吸引力么？她在不主动联系这方面，算是宗师级别。

    下午在书店，正跟黛西、尧兰敲定所有邀请函和展期活动所需的一切物料。

    “喂喂喂，你好呀。”小宇电话打来，他其实是主动的性格，只是在这段关系里面实在太过于弱势，而有些不敢。‘

    “喂~”唐白看到来电，喜上眉梢。

    “你在干嘛啊？感觉都没有你的消息了。”

    “我在跟黛西她们聊展览的事情呐。”唐白说着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小宇听到背景黛西起哄的声音：“哎哟，小宇呀，我们也很想你，你唐白姐姐天天念叨你呢。你可放心吧，我帮你看好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女朋友的闺蜜们，真的都是些妖魔鬼怪。

    “你帮我问黛西姐好。”小宇憨憨地跟唐白说，“那你是不是不方便说话？”

    “可以啦，我现在在书店外面了。”唐白本来没有期待，原来他真的还是很粘人，意外之喜是一种更多的欣喜，“你呢？今天没有上课吗？”

    “期末没课，都在复习。”小宇说完，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嗯，怎么了？”唐白好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看不见彼此，是不太一样。

    “没啥，就是感觉该给你打电话。”没怎么就不能打电话了？小宇有些气恼，这个女的还问怎么了？

    “噢，我也想你啦！哈哈哈。”唐白直接起来又很直接。

    “哈哈哈，对的，我也是这个意思，那你去忙嘛，晚上我再给你打电话好不好？”小宇这种时候反而又害羞了，他很不习惯说喜欢，说想念，尽管是00后，也还是传统亚洲家庭教育出来的小孩儿。

    “好的，晚上见~”

    再回到店里，两个姐妹纷纷吐槽唐白这安奈不住的喜悦之情，在脸上炸开了花。

    “啧啧啧，还是恋爱快乐。”

    “就是，我们这种已婚妇女最惨，单身还能四处看看，现在看到可爱弟弟，真是太监逛青楼的感觉。”黛西总爱标榜自己已婚的设定，像是给自己安慰，其实她跟老周这种不着家，成天忙事业的状态，更像是合作伙伴。

    “这刚在一起就开始异地，人不在身边，真的不知道怎么谈。”唐白未雨绸缪的惆怅。

    “所以有合适的就再来一个咯，异地不都是这样，最后看跟谁更有缘分。“尧兰端起咖啡，延长甲镶了钻，明晃晃的。

    “那也还是不太好吧，我觉得一夫一妻制还是有必要的。”黛西轻飘飘地说，也端起咖啡，她的手就朴素很多，没有一点珠宝饰品，像是她的表情那样不动声色。

    “可是男人这种东西，我是再也信不过了。还得是姐妹大过天。”尧兰说着举杯跟两位闺蜜共饮。她的前任们，除了锐哥，张三、李四都是离了婚的生意人，都比她打了十几岁，还有一任大了二十岁没离婚的。她倒也真不是图钱，好像小时候缺失父爱，总指望得以弥补。偏巧这三任，都是出轨遇到的她，跟她在一起之后，也继续出轨被她抓到。就像小时候她抓到父亲出轨那样。后来，她自己也出轨，报复性地想通过这样来换取心态的平衡，却也不是一种合理的反抗。

    “是的，姐妹大过天，来吧，加油干活，这次要赚钱！”黛西又把大家拉回工作状态。

    唐白是任劳任怨的，展览顺利如期举办，效果也很不错，开幕当天，尧兰就收获几十个会员储值，小十万就到账了，但是她负担了场地、人工、物料和伴手礼；而黛西当天就卖出近一半作品，都是年轻艺术家，能给她4层的佣金；安安负责对接网红，本来展览的曝光就做得很好，她甚至卖邀请函给网红，两头收钱也赚了不少。

    说起来局是唐白攒的，事情她做得也不少，前后宣传资源也没耽误，黛西作为策展人，仅按统筹宣发给唐白算工价，还说什么：“我们也都知道市场行情，这种宣发月薪肯定不到20k的，你这也就工作了半个月，一万我觉得合适了，你说呢？”

    “你们定就好，都是姐妹，说这些干嘛啦。”在谈钱的时候，唐白并不计较。她总想着，吃亏是福，不用计较金钱的得失，做的事情总比甲方给的钱更多，要是合作不愉快，下次不合作就是了。但是这次她看到所有明细收益，自己也快要弹尽粮绝，在杭州，加上房租一个月没有大几千的开支，很难维持正常水平的生活，原先安安每个月总能给她介绍些项目，自从小宇回来，竟然一个项目也没有，所以她才答应在书店工作。

    好像进入为钱发愁的境地，心里就不会那么豁达，她为了这个展览忙前忙后，想着黛西有孕，尧兰事业扩展也需要支持，却忘记自己才是最不景气的那个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里有憋闷委屈，还告诉自己不应该跟姐妹们计较，开幕几天也忙得够呛，突然就给病倒了。

    “你肯定是阳了，赶紧测试一下，哎呀，我要是被传染了怎么办啊？我也不能吃消炎药什么的，太可怕了。”黛西听说她发烧，避之不及，书店也不管了，她毕竟还有孩子要考虑。

    “我测了，不是，就是感冒，但是最近身边好像阳的挺多，你还是别出门了。”唐白并不是心大，她习惯于接受别人这种无端指责，总会替对方开解也是无心的。可是，她也忘了，柿子挑软的捏，黛西从来不会对尧兰这样说话。

    病倒在家几天倒是惬意的，正好享受初冬温温吞吞的寒意，那天她在家接待完蹭饭的安安，发呆半响，手机收到小宇消息：“我刚下课，你在干嘛呢？”

    “在想你。”唐白笑着把消息发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我也很想你，那等我回宿舍我们视频吧。”

    两个人经过一周联系，总算是能自如地在摄像头面前聊天了。可是北京已经零下，雪都下了几场，小宇不喜欢在室友面前黏黏糊糊腻腻歪歪，总在阳台上哆哆嗦嗦地跟她聊天，她也担心，每次不过说上几分钟就要挂断，都有些惋惜。

    “快回去吧，你别给冻坏了，我看你脸都青了。”唐白窝在暖气旁边，舒舒服服的，让小宇挂掉视频。

    “哎，我就想多跟你呆一会儿。”

    “那我们不挂，你回去，我们可以打字聊天。”

    “好呀好呀。”

    是夜，两个人视频开了一整晚，睡觉之前小宇说，“不要挂，我们就这样睡吧。”

    唐白心想，哈，00后异地恋的诡计还挺有趣，竟然真的有陪伴之感，也许未来漫长异地的时候，能够如此也还是不错。

    休息两三日，她身体恢复得差不多，继续书店的看店工作，黛西足不出户，远程看着监控指点江山：

    “小白，那个新书到了你记得入库上架。”

    “小白，我看有两个客人已经看书很久了，你招待一下啊，提醒她们点单，老坐着不消费可不行，我们书店毕竟还是要赚钱的。”

    “小白你昨天是不是没有拖地，你要记得打扫噢。”

    这是她一贯的工作状态，原先对待小宇也如此，但是小宇还在念书，倒也很能习惯被指指点点。何况黛西到店时间也多，其他事情也多，对他也会更温和更可气，现在她作为情绪不稳定的孕妇，赋闲在家，更难应付。

    而老周一出门，就要到深夜才回去，还说为了不把病毒带给黛西，自己住在客卧，自己把自己给隔离了。阿姨每天上门做两顿饭，黛西在大量的独出时间里，感觉到巨大的孤独，她名校毕业，进了出版圈，每天每时每分都想着怎么更进一步，突如其来的空挡，让她很无所适从。

    “我好累啊，她真的太控制狂了。”唐白知道不该对尧兰抱怨，有种拨弄姐妹感情的意思，但是她也没有人可以说，跟父母说平添担心，小宇太小了又忙着考试，不想给他负面能量，只有尧兰了。

    “她的性格太强势了。我觉得我也是个很强势的人了，但是黛西那种强势有点没有人情味儿，真不知道老周怎么受得了。”

    “你管人老周干嘛。”唐白隐约嗅到一丝不正常的气息。

    “什么都瞒不了你，我实话跟你说吧，最近老周在撩我。”尧兰抓了抓她蓬松的卷发，有些得意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

    “什么？你可别干这事啊，姐妹关系再好，男人和牙刷不共用。”唐白瞪大眼发出警告，她接受各种复杂、不符合常规的情感链接，或者只是□□关系，但是尧兰和黛西虽然都没有跟她这么亲近，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好朋友了，这狗血剧情要真出现，可麻烦了。

    “我知道，而且老周那种文邹邹的做派也不是我的菜啊，你知道的，我就喜欢土老板，那种开豪车，拿钱砸我的那种，我就喜欢。”

    “那他怎么撩你，什么情况？”

    “你别急你，没什么呢。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对，老周说起来也是正常的，会给我单独发消息，虽然聊的都是工作，还约我出去吃了几次饭，都是说的工作……可是就是感觉不对你懂吗？他有点玩暧昧的意思，去的餐厅都很适合约会，所以我才给你说。老周真的是个老手，不留一点痕迹，就是除了我的感觉，没什么特别越界的情况。”尧兰久经沙场，感觉肯定不会出错。

    “妈的，垃圾。”唐白愤愤地骂道。

    “你别是骂我，我现在也不可能跟老周说你别跟我说话，你注意点，人家啥也没做，我能做的顶多就是推了不吃饭。”

    “我知道，我肯定骂老周啊，这些老东西，都是这种技俩。”唐白也没少遇到过，要是约会体验不错，玩玩也ok，但是姐妹身边的男人，就肯定只想打死他了。

    “哎，当年我对你跟李四耿耿于怀，现在报应吧，落到我头上了。我知道都是这个男的渣，蠢，坏，但是很难不去怪那个女人。”尧兰说的是原来她跟李四还有唐白一块吃饭喝酒，李四趁着尧兰去厕所的间隙，假装喝多强吻了唐白。

    唐白当时已经喝到断片，并不清楚情况缘由，即便跟尧兰再三解释，还是挨了一个星期的白眼，并且后来她跟李四再没见过面。

    “是吧，这些老王八。还是小宇清清楚楚干干净净的好。”

    “好什么好，也就是年轻，没那个胆子。”尧兰对这个恋爱姐妹翻了个白眼，“你们这以后长期异地，保不齐他那边找个女同学什么的，回家有姐姐，学校有妹妹的。”

    “谁知道呢，有就有呗，他是招女生喜欢，但是也没有我找男人容易吧？有本事他就出轨一个，我就给他带十顶绿帽子。”唐白人怂，嘴还是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