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冉仪立刻避开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严沐即将贴上的唇。
严沐整个人僵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像不甘心般，嘴唇轻轻地蹭上她的脸颊。
“严先生，咱们之间还是适可而止吧。”江冉仪郑重声明。
严沐眼中尽显失落：“抱歉，我只是不甘心。本来我已经不做念想，可既然能再次和江小姐相遇，我还是想尽可能为自己争取一下。”
江冉仪默不作声，她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许久，严沐开口打破沉默：“据我所知，江小姐目前还是单身，所以江小姐拒绝我，是因为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除了这个之外，我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理由。”
江冉仪的眼神几乎是一瞬间变得黯淡，像是想到了什么悲伤的事情。许久，她缓缓开口：“有时候在一起未必是好的。”
“如果两个人互相喜欢的话，为什么就不能大大方方地在一起？”严沐不解。
江冉仪无奈地笑了，“或许是你太理想主义了。”
“况且，我也不算是喜欢他。”
也不该喜欢他。
很快，早餐吃完，江冉仪和严沐刚走出咖啡馆，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位同样戴着口罩的人。
江冉仪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顾心迟，他双手插兜里，额前的几缕头发杂乱无章，整个人看上去阴沉沉的。
尤其是那双漂亮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湿漉漉的。此刻，顾心迟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不辨喜怒。
严沐愣住了，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端倪，他看了一眼顾心迟，又看了一眼江冉仪。
江冉仪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她不知道顾心迟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又在咖啡厅外呆了多久。
顾心迟径直走到严沐身前，像挑衅一般，拉下了口罩，与他怒目相视。
饶是严沐纵横演艺圈这么多年，可眼前之人摘掉口罩的样子还是让他眼前一亮。五官如精雕细琢般堪称完美，看起来年龄不大，可整个人却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高冷。
江冉仪赶忙走上前，告诉严沐：“严先生，你先走吧。”
严沐点了下头，又看了一眼顾心迟和江冉仪，随后若有所思地离开了。
江冉仪这才开口对顾心迟说话：“你怎么下来了？”
“在房间里听到你在客厅讲电话了，听到你约了人，在西门的咖啡馆。”说到这里时，顾心迟死死盯着她。
“你别误会，我只是和他见个面而已。”
“可我亲眼看到他亲你了！”原本病怏怏的顾心迟不知从哪里来的爆发力，他颤抖着声音，眼底布满了血丝，如野兽一般喑哑地嘶吼。
昨晚的梦境让他心里不好受，本就患得患失的他在看到咖啡馆的那一幕时被深深刺激到，他彻底失控，偏执的占有欲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致。
是他的就只能是他的，不能属于别人。
听到他的吼声，江冉仪整个人都愣住了，像是没想到正发着烧的人能爆发出这么大的能量。
“我还看到你对他笑......”顾心迟喘着粗气，双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肩膀，喃喃自语。
江冉仪讨厌被人误会，更讨厌成为顾心迟情绪失控时的承受者，她冷冷地将他推开，拿出无所谓的态度反问他：“所以呢？”
她记不清这已经是第几次因为顾心迟莫名其妙地吃醋而发生争吵，她讨厌这样。
这一刻，顾心迟瞬间迷茫，他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漩涡，江冉仪永远都不会明确他们之间的关系，他没有任何立场吃醋生气，生气之后没几天，他又会来找她，轻而易举地被哄好。
如此反复，周而复始。
他和她之间的关系，前进一步竟要以后退两步为代价，不断地明确边界，这样真的好痛苦。因为若即若离，所以患得患失，连午夜梦回时让他心惊的场景都是她要离开他。
爱而不得，终成心魔。可她根本，就不在乎他。
大病初愈，他没有一刻像此时这般明确自己的定位。像是大梦一场，有一种宿醉之后的清醒。江冉仪对他的态度好像从来都是这样，一直没有变过。
不知不觉间，他竟沉醉在自己编织的独角戏里，许多年。
或许早就该醒了，哀莫大于心死不过如此。
很快，江冉仪就察觉出顾心迟的状态不对，他阴沉沉地向她走去，她条件反射地想要后退。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顾心迟就牢牢抱住了她。
江冉仪愣了一下，也轻轻地抬起手，抱住了他。
顾心迟一如既往，还是像大狗狗一般，开始蹭她的脖颈，可这一次，与以往都不同。江冉仪抬起手轻轻顺了顺他的头发，顾心迟将她抱得更紧。
他突然笑了，可眼底尽是苦涩。“江江，你知道不知道，这么长时间以来，在你面前，我一直在求着你，喜欢我。”他声音很轻，却字字砸入江冉仪心中。
“一直都是这样......”
她的心一颤，整个人僵在原地，连眨眼的频率，都变得很慢很慢，就连呼吸都要停滞。
说完这些话，顾心迟的心脏瞬间传来钝痛，如凌迟般，一下又一下。
泪水不知何时已经蓄满他的眼眶，闭眼的那一刻，泪珠不停滑落，滴滴滚烫，落入江冉仪的衣领里。
江冉仪瞬间慌了，一股锥心的疼痛随之而来，她颤着声音：“顾心迟......”
她想推开他，看看他到底怎么了，却被他抱得更紧，死死缠住。
“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在乎过我。”许久，他再度开口。
江冉仪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沉默以对。
顾心迟觉得好累，像是全身的力气被抽干，灵魂早已脱离肉.体。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睛变得空洞黯淡。
“我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这句话会由我来说出口。”
“江江，咱们断了吧。”
话音刚落，顾心迟竟瞬间后悔，他觉得四大皆空，世间万物都没了光彩。
他心底的一个声音在清晰地告诉他，他不想这样。此刻，只要江冉仪能挽留她一下，就一下，他就不走。只要江冉仪心中给他留了一丁点位置，他就愿意继续和她在一起。
然而，顾心迟没有等到他想要的回答。
寒冷空气中，江冉仪的声音格外决绝。
“你要是想断，那就断了吧。”
“我之前说过的，你随时可以离开。”
-
顾心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学校的，他一路跌跌撞撞，来到寝室门前，颤抖着手拿出钥匙，一连试了好几次，终于对准锁芯将门打开。
他几乎流了一路的眼泪，此刻眼睛格外酸胀，连眼皮都在发红。
他大脑一片空白，过往的一幕幕化作一帧又一帧黑白的画面，几乎所有的片段都与江冉仪有关。不思量，自难忘。
江江，江江，江冉仪......
这个名字像是深深刻在了他的心底，给他留下了永远无法磨灭的烙印。
他记得江冉仪曾向他解释过她的名字，“冉”是冉冉升起，“仪”是仪态万千，冉冉升起如朝阳，仪态万千临四方，这样的寓意，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事实确实证明，温柔随和只是她外表的伪装，看似和谁都合得来，实则内心比任何人都要凉薄。
在这段感情里，他输得彻彻底底，遍体鳞伤。
爱到极致，必然会因爱生恨，他恨自己的一片真心就这样被辜负，恨那个他放于心底好多年的女孩从来没有在乎过他，他更恨自己画地为牢，根本忘不了她。
只是想一遍她的名字，顾心迟就觉得连呼吸都在痛。
新的一周开始，顾心迟依旧照常上课，只是整个人没了往日的神采。
发烧好不容易好后，他又患上了感冒，鼻子不透气，整个人很难受。
周一上午下课后，他刚出教室，就被一个女生叫住：“顾心迟......”
他闻声回头，是班上的那位女生，与那日在游泳馆内撞到他和江冉仪在一起的是同一人。
这是顾心迟上大学后，为数不多的，脑海里存有印象的女生。
原因很简单，他和她是同一专业同一班级的同学，但更重要的是，女生的眉眼长得很像江冉仪，所以顾心迟在刚开学自我介绍那节课时就注意到了她。
当时顾心迟的注意力全停留在了她的外貌上，他在透过她寻找江冉仪的影子，根本没有注意她说了什么，她叫什么。
如今这般情形下，顾心迟再度看到这样一副相似的样貌，只觉得闹心。
“怎么了？”他面无表情地问她。
“我看你感冒了，给你买了感冒药，你吃点。”说着，女孩将一袋子药递于他跟前。
顾心迟接过，说了句谢谢便转身要走。
“顾心迟......”女生又叫住了他。
“又怎么了？”他有些不耐烦。
“我......我喜欢你。”说完这句话后，女孩不再紧张，反而觉得内心轻松了许多。
“谢谢。”顾心迟淡淡地回应了一句，就绕过女生径直往前走。
走了几步，像是想起来什么，他突然回头，发现女生还站在原地。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女生原本失落的眼里闪过一丝喜悦，她开心地回答：“我叫姜映雪！”
顾心迟的心猛地一揪，竟然还是同一个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