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造就你们这样的存在的存在基础，首先应当是存在变化的某样东西，这种东西可以完成自主变化，拥有人类行为与人类情感。它要首先满足你们作为类人生物的先天记忆，然后还要满足作为类人生物后天学习能力与机制。”

    “继续。”

    “拥有这样的存在的东西，我现在只能想到人类一种东西，不管是从物质的角度还是从非物质的角度。”

    “嗯··然后呢？”春野樱依旧没有回答的意思，她表情依旧似笑非笑，

    “你的意思是我们是人类？但是像是我们这样的庞大的物体，要怎么塞进游戏光盘呢？你买了游戏光盘，然后在里面才看到的我们十二个人的存在，这个才是你经历过的事实啊，你所经历过的事实，不正巧和你刚刚的推论相反了吗？”

    井野忽然插嘴，“而且，确切的说，就算我们被什么什么样的妖怪施了什么法术被塞进光盘好了，那么，”她指了指走廊外的那棵树，然后指向操场的跑道，然后指向走廊的天花板，然后指向对面的教学楼，最后指向天上挂着的太阳，“这~~么多的东西，怎么塞进来的？”

    宇智波佐助沉默了，

    “我不知道。”

    “别忘记既定事实，既定事实就是，你通过游戏光盘，然后来玩galgame，现在这个世界只不过是个单纯的游戏世界，一切的一切被设定好的精巧程序做成的游戏程序program！！！”

    “只是仅此而已的事实！随便选个女孩子，达成happyend，这才是这个游戏世界存在的意义，”

    春野樱逼近宇智波佐助，碧绿色的眼睛看着他的瞳孔，意义不明。

    “你既然一意孤行的选择了日向雏田那个没有被设定官方剧情与结局的角色，那你就继续选啊，反正不管造成什么后果，三年毕业之后，delete卸载退出游戏就可以了，一切的一切和你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啊。”

    那双碧绿色的眸子的神色十分平静，

    “反正现在你才是这个游戏的主人，我们十一个人里没有任何人阻拦你选择她，也没有任何理由阻止你去选她，你是这个世界的再创者与主人，但也同时只不过是这漫长久远精巧又无限的世界里的主人其中的一个而已，在你之前，在你之后，甚至就在现在，这个世界同样被无数的主人占有，从高一开学开始，到高三毕业，一共三年，一千零九十五天的倒计时，时间结束，然后离开，无数人都这么做了，你也这样做就可以了。”

    樱发的女孩的语气很是温和，但是这种温和与平静，却带着某种意义上的冷漠，

    从远处扑腾起了几只鸽子，从地下捉了几粒米，然后扑腾的朝着天空飞去，掉下几片羽毛，

    然后羽毛被吹起来的风吹走，

    樱发的女孩的头发，也随着这阵风，飞了几缕起来，她拢了拢，

    “而且你能给她的，也不过就是那几十万次的循环里的三年而已。好好珍惜这一千多天能和她相处的机会就可以了，至于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我们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其实对一个你一个player来说，根本无关紧要不是吗？”

    没错，你只是个player，

    玩完整个游戏，达成了想要的结局之后，

    直接撒手不管离开，卸载游戏就可以了，就如同那七千多个游戏玩家一模一样，

    “至于我们到底是人类，还是人工智能，其实又和身为playe的你有什么关系吗？而且，就算你知道了我们究竟是什么存在，你又能做什么？身为一个player，作为一个游戏玩家，玩完了游戏，我们对你不过就是个是过去时，游戏结束最后不过就只剩几百mb的存档数据，对不起我忘了，这个游戏不能存档，游戏结束只能卸载，也就是说游戏结束之后什么都不会剩下，你还是会回到现实的生活里，与现实的女孩子相恋，结婚，至于我，井野，甚至雏田，璐璐，爱子，悠衣，拉米亚···我们十二个女孩子，我们所经历的现实，都只不过是你人生里的过客与插曲而已，说不定你在将来隔了两三个月就根本就不会记得我们的存在，说不定在将来甚至会忘记自己是不是玩过有个叫心跳·恋爱的游戏，在这样的已经可以预见的结局下，我们到底是什么人，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和你一个player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可能，没关系啊？

    已经认真到了这种程度的存在，怎么可能，没关系啊？

    少女连珠炮一样说完一通之后，他才得以仔细思考这一切的含义，

    最终他不可否认的承认，对方说的，是完全的事实，

    “或许，对别人来说，说不定，真的是这样，呐。”

    是啊，她说的没错，这一切的一切，和他一个只不过是玩游戏的player有什么关系？

    “但是，我想知道的东西，你一句都没说，现在回答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井野有些烦躁的插嘴，“都说了，就算你知道，你也改变不了什么啊，而且就算你知道我们是什么，这个世界是什么了，你又能干什么？不管我们以前是什么，现在就是在这里的虚拟数据而已，还是说···”她想到一个可能性，忽然住了嘴，停了几秒，

    “你该不成···”

    好像很困难承认的句子，真的临近说出口，反倒十分简单，

    宇智波佐助站在山中井野和春野樱的面前，他忽然在两个女孩的有些疑惑的目光里低低的笑了两声，

    “没错，就是那样，我认真了。

    对面的两个少女听到了这个回答，然后愣了一下，接着莫名其妙的大笑起来，像是听见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样，

    “认真了？？你把这一切认真了？？？对着梭尼随便在几个小时内写出来的充满漏洞和空想的充满宅男妄想的绮丽梦幻剧本认真了？？你是傻子吗？？？完全的傻子对吧？？？？！！哈哈哈哈哈哈”

    她们笑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停了下来，

    “算了，你要认真就认真吧，横竖，你的决定一切的一切和我们没关系，比起这个，你说你认真了？我倒是很想先听听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理日向雏田？”

    春野樱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如果你不作为player的角度，作为人类的角度，对她认真了的话，算了，我们先不说这件事的荒诞性和可笑程度，你必须认识清楚这一点，你剩下的时间，是完全的倒计时，一共还剩下七百多天，七百多天过去之后，迎来了高三毕业，然后游戏结束，delete删除卸载掉游戏的同时，这个世界的一切的一切完全在你的手里灰飞烟灭，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他不说话，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宇智波佐助的胸口，“从这个游戏的世界角度来说，游戏结束的时候，先不说那个女孩根本不存在结局，就算，你真的重新创造出了一个有她存在的结局好了，之后你还不是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按下delete撒手不管的离开，而她会在你不在的这个世界里就那么重新再次迎来无数的三年，无数的放学课后弹无数次的那首曲子，这就是你的认真？？认真的把她丢在这里吗？？嘴上说的那么好听，真正的做起来的时候，还不是和那些无数个玩家一样，玩的时候很开心，玩完了撒手不管。”

    游戏player往往是一群最残酷的生物，

    一旁的井野忽然说话了，“而且，问题不是我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问题是，你把我们当成了什么样的存在？”她在宇智波佐助面前转了个圈，金色的马尾绕着她，留下一个漂亮的弧线，然后轻盈的脚尖忽然停下，明蓝色的瞳里，跃动着属于这个年纪特有的青春活力，

    “很美吧？无数人都这么觉得，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我很漂亮，现在的我比以前的我漂亮太多了。”

    然后她伸手附上宇智波佐助的脸，从皮肤与皮肤的接触里，传来了皮肤特有的温暖的触感，少女的手是那样的纤细柔滑，白嫩透明，

    他试图挣开，但是被反制住了，

    “你来感觉一下，这由神经系统模拟出来的皮肤独有的温暖感。”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皱眉，

    金发的少女眨了眨眼睛，“你还不明白吗？现实的你根本就没有被我触碰过。而你眼前的这么漂亮的我的样子，也与这触感一样，都是幻觉而已。”

    她放开制住宇智波佐助的手，语气充满着调戏和嘲讽，“你被那个女孩的存在骗了，我们是场巨大的谎言，仅此而已的存在而已。”

    “没有皮肤接触，却在皮肤上传来触感，没有形体，却这么真实的在你的面前，没有上下，却让你感知到她就站在这里，于是你就被这样真实的谎言所迷惑，被自己的感官系统造成的幻觉所欺骗，甚至你在主观意志上强行的把这一切当成了真的。”

    “但是这改变不了这一切是一场巨大的谎言的本质。”

    “那个女孩，不，包括我们，都根本不存在于任何地方。这谎言有点特别，它是用感官系统把一切正当化合理化以及逻辑化，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场只存在于你的大脑里的恋爱游戏而已。当你的这一场漫长漫长的梦境醒来，我们会一并消失，就像我们和你从来没见过一样。好了，话就说到这里了，我们该离开了。好好珍惜倒计时的剩下的两年的700多天，才是你身为一个plaer应该做的不是吗？至于把这一切刨根问题的想法，我们又是什么，这些问题就这么抛在脑后吧。”

    “享受一场浪漫美妙的高中学园恋爱，然后达成happyend之后干脆利索的离开就足够了，这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正如你之前对我做的那一次一样。”

    这话，是确确实实的带着几分来自真心的忠告，

    他忽然说话了，“说了那么多，我的提问你还是完全没有回答。”

    虽然说的都是实话，但是这些话也完全只是避重就轻的回避而已。转移话题的功夫实在太厉害了，这两个女人。

    “为什么这么回避回答问题的本质？是因为这一切有什么秘密吗？现在我再问一次，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井野无奈，“都跟你说了，就算你知道你也改变不了这个世界的本质，这横竖和你一个player又有什么关系，玩完了走人就足够了，你现在经历的一切都是幻象而已OU*IGP%*&$ER^FUH{^YH”

    又来了，这两个女人再次重新把话题扭回到了幻象和玩完了走人这两个话题点上，

    至于他的问题，完全避而不谈，只是一个劲的说着这些话，但一句提及她们到底是什么的话则一句没有。

    完全的文字游戏，语言技巧而已。

    既然对方执意不答一个劲的绕着那个问题转圈，那他就继续把问题问的更尖锐一点，

    “如果我知道了你们的本质和这个世界的本质，会对你们和这个世界造成什么影响吗？还是说，你们的本质构成存在，根本不是我现在看到的这样？那么，你们到底是什么？如果真的是数据组成的幻象程序，那为什么你们要在刚刚我说你们是程序的时候露出那样的反应？”

    对面终于住了嘴，看起来戳到了她们的痛点，看来有效果了，他试着把话问的更直白一点。

    “你们根本不是程序，对吧？”

    对方不答，

    一口一个说自己是幻象，但是真的是幻象的话，她们的反应未免也太真实了，

    说谎，欺骗，转移话题，戳人痛处最不想面对的那一点···这一切的一切的反应，应答能力，判断能力，不是仅靠身为程序设定就能存在的，

    没错，如果真的是程序，那么她们的反应未免也太富有感情化了，

    井野打算开口，谁知却被樱忽然抢话，语气十分平静，与其说她是在回答佐助的问题，不如说是自言自语更加恰当，

    “就算真的按照你的想法好了，我们不是程序，但是不是program又是什么？我们现在的状态和生活存在又是什么？幻觉？残像？影子？死尸？”

    我可以想象出一万种形容我们十二个人现在的状态的词汇，这些词全部是形容词，但是唯独想象不出一个可以正确表达我们现在的形态的名词，

    “说是死了，但是也算留着几分残命，说是活着，和死了也没多大区别。”

    这句话，变相的证明了宇智波佐助的猜测，那一瞬间，他忽然有种解脱的感觉，好像心里落下一块石头，但是随之而来的，又是重新的惊愕，

    如果包括日向雏田在内的她们十二个人，不是program，不是0和1，不是人工智能，而是某种形态上的生命，并且这种生命存在形态还与人类极其相似的话···

    他总感觉，自己好像或许接触到了一个巨大的不应该他知道的秘密也说不定，

    春野樱看着自己的手，那只手是独属于少女的手，纤细白嫩，手指修长，指甲被好好清理，像是圆圆的小云母。

    “为了你的敏锐，特别的告诉你一些情报好了，剩下的，请自己自由的妄想与猜测吧，你还记得那次的温泉吗？”

    温泉？那次春野樱在没有任何征兆和好感度对话的情况下强行拉着所有人举行的根本无意义的亲睦大会？

    “那件事怎么了吗？”他皱眉，

    “你在那次的情况下，能看出，日向雏田和我们其余的十个人的区别吗？任何形式的。”

    说起来她上次也这么提问了一句，说如果摆在一起的话，对比应该相当明显才对的什么什么的话，宇智波佐助努力回想，但是还是想不出来，

    那次的雏田，和她们的行动存在什么样的异常吗？

    他前思后想，就是想不出任何的头绪，只能回答，“没什么区别，她和你们一模一样。”

    “就是一模一样才奇怪。”井野摇摇头，

    愈发意义不明，“怎么回事？”

    “或许是因为你一直呆在她旁边的原因，所以没能察觉到她的变化，也对，你们毕竟离开了这个学校四个月，你们之间发生过很多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或许正是因为这些我们不知道的原因导致了现在她居然和我们一模一样，你努力回想一下，你第一次和她见面的时候的场景！”

    第一次，见面？

    宇智波佐助的记忆一点点的倒退，重新调回与她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随着沉重的有些落灰的大门打开，钢琴声依旧在响着，弹钢琴的，是一位美丽的靛蓝发丝的少女，

    ——窗外的夕阳衬着余晖下，破旧的白色棉布窗帘被风吹起，靛蓝色长发的少女安静的在钢琴凳上坐着，十指纤细葱葱，灵动的在黑白色的钢琴键上按下一个个音符，

    ——废弃的音乐教室，整个废弃的教学楼里，都空旷的没有别的人，钢琴声似乎传满了整个废弃的教学楼一般不断的回响着，

    其实那并不能算是他和她的第一次相遇，在这之前就已经见过一千多次了，但是无论如何的思考，故事的一切发生，扭转，延续，甚至细细追寻他为何现在存在于这里这个问题，这一切一切的源头，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看来像是想起来了啊，对那样状态的她，找个形容词吧。”井野出声，

    “漂亮的···人偶。”他僵着出声，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那么，把那个你形容为，漂亮的人偶的存在最开始你最初遇见的最初状态，拉进那次的温泉事件，你觉得，她会有什么反应？”

    会有···什么反应？

    在听到这一瞬间他脑子里其实想到了很多很多的瞬间，譬如那次的奈良的糖苹果，

    距离是如此之近，他面色平静的直起身，把苹果糖递给雏田

    ——“刚刚的，你有什么感觉吗？”

    ——“感觉，距离，太近了···”

    ——“然后呢？”

    ——“没有了···”

    ——“心跳什么的？心脏停滞什么的？想推开什么的？好感上升的感觉什么的？什么都没有？”

    她歪了歪头，

    ——“没有。”

    在巨大的焰火绽放的那一瞬间所发生的事情，耳边是巨大的烟花爆开的轰鸣，

    ——“就是那个啊···心跳啊，心脏收缩，澎湃什么的···”

    ——“···没有”

    ——“没有？”

    ——“如果硬要说的话，刚刚只是很害羞而已···”

    还有就是···

    ——“自我保护意识？那是什么”

    ——“比如啊，嗯——比如，我问你，假如有个男的，对你很接近，你应该怎么办？”

    ——“什么都不做啊。”

    ——“···那假如这个男的，接近你，然后摸你头发，你应该怎么办？”

    ——“站在那，让他摸？”

    ——“···那假如这个男的，摸完了头发，然后手部朝脖子的部位抚摸，你应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

    “——脖子之后是肩膀，如果那个男人抚摸你肩膀的话，应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

    ——“还是不知道吗？那么腰部呢？臀部呢？腿部呢？脚踝呢？”

    ——“····不知道。”

    ·····

    如果那样的她，去参加那次的温泉，她会有什么反应吗？

    “大概，什么反应都不会有。”他不得不承认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