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短暂的而又漫长的寒假里，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在加速运行着一样，

    他们会绕路去旁边的中央公园的林荫道转转，或者去看场电影，

    对方带她去了很多看起来好像听着很平常但是实际上却很有意思的地方，

    例如中央公园下游有一座很大很宽的桥，她知道有这么一座桥，但是却从没来过，

    从这一边到另一边大概两百多米，他们会在桥洞下面喊着什么什么的句子，然后听那些轰隆隆的回声，又或者是沿着那座桥的一端走起，一步一步，数着步子走向另一端，

    然后去对面的新开的文字烧店去吃文字烧，完事去逛了一圈夜市，

    例如在离学校不远的后山，有一座矮矮的山，从山脚到山顶，有一座长长的百阶梯，上面的石阶整整好好就是一百阶，石阶上面则是一座很久都没人去过的废弃神社，已经长满了杂草，趁着冬天的季节分外的冷清，里面供奉的也不知道是哪位神仙，她和佐助也是偶然才发现的，当初发现这里的时候真是吓了她一跳，自己居然都不知道有这种地方的存在，

    然后少年打开了地下的暗道，进入了里面金碧堂皇的内里，里面则是长长的走廊，画着各种各样精致的彩绘，里面还有各种各样的奇奇怪怪的机关，

    她偶尔会跑去给那位不知道是哪一路的神仙上一炷香，然后他们就在这里写作业，不过虽然说是写作业吧，但是她已经写过数十万遍，别说让她写答案，让她照着在白纸上写题目都可以，而旁边的他却永远都比自己略差几分钟才能完成，难得的，这是她能对眼前的人这个人存在产生几分优越感的地方，

    在距离她家不远处有一家很好吃但是地方很偏僻的中华料理店，里面的包子很好吃，老板人也很好，长长的大胡子让她想起在俄罗斯遇见的那位亲切的老伯伯，老板做的包子，尤其是蟹黄小笼包是一绝，有时候他们会在快到家的时候顺便再饶个几十米，跑去买笼包子吃了再回家，

    在中央公园旁边则有一座海洋馆，里面有着各种各样的海洋动物，他们穿过长长的海底隧道，

    各种各样漂亮的鱼在他们的身旁游动着，雏田感觉自己和鱼的立场好像倒过来了一样，他们才是被囚禁在空气里的，而身旁游动着的那些鱼才是那样自由自在，

    在海洋馆旁边又有一座天文馆，佐助是大半夜才忽然把她叫起来，然后她才知道有那么个地方，天文馆里放着一个很大很大的天文望远镜，大半夜的他们就用这个看向那些天空外的星星，

    在天文馆旁边又是一个小小的茶馆，这个茶馆里面有专门说书的职业艺人npc，讲的三国故事分外的号，高潮迭起，宛如亲见，只要点上一壶茶水，两碟小点心，就能在里面坐上一下午，

    有时候则干脆的在学校转悠着，这个学校本身就占地面积很大，从东边走到西边可以说都要走上一整天，他们偶尔闲着无聊会跑去逛逛，从一号教学楼的一楼一层开始逛起，然后之间逛到一楼的七层，下次再继续从二号教学楼开始逛起，逛到二号楼的七层····至于成果嘛，反正他们现在都没有逛完整座学校····然后沿着学校里四通八达的林荫道与花坛旁边的石子路，再努力探索这些地方到底能通向哪里呢？被这样无聊的问题所困惑的他和她沿着每一条新遇见的路走，无论是大路还是小径，每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这样的简单又充满着开心的时间，就像是一帧一帧的电影的胶片一样，

    每天都能发现新的奇迹，新的没有去过的地方，新的没遇到过的事情，然后还有新的快乐，快乐到让她忘记去数新学期来临的日子了，

    明明全部都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情，亲身去过的地方，但细细检索却让人不可思议，她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去过那么多的地方，体验过那么多的事情，这是多么的让人惊叹？

    等到反应过来，这短暂的一个月就已经结束了，

    看日历发现结束的时候她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有些不舍，等反应过来新的学期又要开始了之后，她才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东西，

    “高二，吗？”

    她穿着一身校服，再次站在这座学校的大门前，

    大门十分的宏伟，只要把几个字换一下，说是政府大门也一定会有人信，

    里面的积雪差不多已经褪去，学校的柳树上开始有了新的嫩黄的还没顶出来的小芽，

    大概过些日子，这些只是蚂蚁大小的疙瘩，就会再次重新一点一点的变大，变绿，

    正如那几十万次所看到的情景一模一样，

    日向雏田深呼吸一口气，

    甩了甩头，她喃喃着，不知道是对着谁说话，

    你是日向雏田，你是私立心跳学院的高二学生，

    你的兴趣是钢琴，你的生活轨迹是从教室到钢琴教室到家，

    三点一线，仅此而已。

    高二，是个为什么概念呢？宇智波佐助简单的试图回想一下现实的高二，但是却发现，自己对那段时间的记忆居然异常模糊不清，

    比起那些人的面孔，说了什么话，黑板上的板书，成堆的试卷，卷子上的试题的印象显然在他的脑子里更清晰，

    他这才反应过来，现在回想起来，他竟想不起现实大半部分的人的长相了，

    刚刚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他吓了一跳，但是潜意识的什么，杜绝着让他去仔细思考这一切的发生理由，

    梦境一样美丽的校园今天依然美好的迎来了阳光，周围的一切的一切都看起来那么合乎逻辑的美丽，校园的树丛，中央公园的湖，街边公园的喷泉，街边跑着的狗，老人的谈笑说话声，只是看着就很让人赏心悦目，

    宇智波佐助走在街道上，发现自己已经完全适应了这样的状态，当一群看不清脸的npc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时候，他也根本不会觉得这样的情况异常，

    短暂的寒假的一个月过后，再次迎来了开学，他站在校门口，回想第一次走进这里的时候的场景，那时候他被这一切的一切繁杂而美妙精巧的模型所震慑，心里想的更多的，是来了这里就能看到自己相见的那个人，

    但是再次再站在这里，越了解这个世界，他就越被这个世界的精巧与庞大所震慑，

    学校占地12000平根本不能说明任何问题，他从寒假做过一次侦查，从他的家的方向，与雏田的家的方向，与学校的方向，仅仅只是三个点围成的三角形为辐射点，以这个三角形为中心，向外探索，这才发现，这个世界的占地面积已经完全超过一个故事里提过的那个小镇应有的面积，

    如果再加上所谓的修学旅行的那些他们走过的那些国土面积的话，

    ···他不敢细想这一切，

    他和雏田在寒假在天文馆试图使用天文望远镜对星外的行星进行观测，

    结果让他看到了惊悚的事实，

    星外的月亮，火星，水星，金星，木星，土星，天王星，海王星，冥王星，都完全可以观测到，

    远处的织女星，半人马座星系，北极星为例子的各种各样的星云星系的清晰的画面，与他在现实里的百科全书里看到过的那些介绍如出一辙，

    雏田只是在感叹大自然的美妙与神奇，而他抓着望远镜的手则在她看不见的暗处颤抖了，他不自觉的恐惧着，

    在这之后他又自己独自去过几次天文馆，结果发现，连天上的行星，也在按照自己应有的轨迹运行着，

    他认为这只不过是梭尼进行的视觉欺骗障眼法，只不过是一种幻象而已，

    但是倘若真的有那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的话···

    他不敢细想，

    随着对这个世界了解的深入，那些树干的纹路，地上的昆虫，江边的潮汐，回声探测出的数据声波速度，雪融化的温度···各种各样的数据都与现实的那一切完全吻合，吻合到让人抓狂的程度，

    他现在看着窗外的那颗年龄据说已经数十年的柳树，柳树经过一冬天，上面的枝条垂下来，枝桠上面有着一个个嫩黄色的小疙瘩，那是叶子即将抽芽的征兆，

    明明还只是早春而已，现在依旧天寒地冻，地下的蚂蚁却早早的开始在柳树下面破土而出，随着第一只蚂蚁爬出洞，越来越多的蚂蚁开始钻出了地底，然后从里面搬出了一堆一堆的小砂砾，

    他看了一眼，上了教学楼，

    教学楼的墙角边起了一个马蜂窝，窝还很小，但是里面依旧有很多马蜂围着那里绕来绕去，不时，一些女npc厌恶的躲开，然后继续嬉笑着说着别的什么什么，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看向窗外的太阳，今天的阳光异常的刺眼，让他眼睛有点痛，他闭上眼，

    上帝啊，

    他在这场寒假的时候不止一次的这么想着，

    如果这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数据设定好的规则程序游戏而已的话，那他在现实所经历的那一切到底是什么？？？

    宇智波佐助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那现实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比这个世界更加精巧的笼子而已，只是里面的规则更加繁复多变，仅此而已

    如果自己那未来在四十多年内都可以精确被设定好的既定轨道的未来，只不过是一个精巧的被预定好一行代码而已的话，那么，现实又有什么意义？

    自己不同样只不过是个在暗处不知名的系统操纵着一切生老病死的npc的存在吗？

    所有的一切一切人生，经历，感情，生老病死，痛苦，悲伤，吃下的东西，上课，听课，下课，说出的话，都只不过是在执行着标准程序的世界编写出的代码而已，

    那么现在，自己只不过是从一个世界的npc，成了另一个世界的npc，只是仅此而已的现实，不是吗？

    算了，不再想这个了，上课铃开始了，老师走进门来，发表了一些一些的闲言碎语的废话，然后开始上课，

    宇智波佐助无聊的看向窗外，

    “大家翻开新课本，今天的第一课是生物，第一课的先天记忆与后天记忆。”

    他听从指挥的翻开课本，

    老师开始说着那些他早就听过的那些知识，他无甚兴趣的翻着书，

    “思想，是为何物？思想，从生物学的角度说的话，即为人大脑里所思考的东西，脑电波从脑神经里进行各式各样的交流，海马体作为记忆的储存体，保管着有关人类各种各样的记忆，而这样的记忆，又分为两种记忆，后天记忆与先天记忆，先天记忆主要是生物学的本能记忆，这种记忆是随着生物本能流传在基因图谱里的，例如蜘蛛的后代，不用教就会自发的吐丝结网，蚂蚁的后代，不用教就会自发的成为群体的一份子，而羚羊的后代，不用教就懂得奔跑，这，我们统称为，生物本能。”

    他愣了一下，然后看着书，

    “人的先天记忆通过进化，大部分生物学本能基因承载记忆本能已经消失了，大部分知识都是经由上一辈人的教育，以语言与行为的方式，进行教养与教育，知识的直接从先知者传递给后知者。现在人类能残存的先天记忆，只剩下了对音乐，艺术，感情方面的无师自通，婴孩看到自己的母亲会笑，老人看到自己去世的丈夫的照片会哭，这都是先天记忆，或者说是独属于人类的基因流传记忆的情感性。”

    他停下翻书的手，

    不自觉的走神了，他转着手里的笔，

    脑子里全部都是她这样，那样的笑容，

    自然的，充满阳光的，带着生命特有的朝气的，害羞的，兴奋的，各种各样的。

    当然不只是笑容，还有那次的，在教堂里，她忽然大声附在他肩膀上哭泣起来的那次，

    那样悲伤地，像是发泄一样的，想停止却停止不下来，却只能不断地持续的抽泣着的···

    身为数据生命，这种事，不是很奇怪吗？

    数据生命，作为非生物与非人类，单纯由数据组成的框架，如果只是单纯的数据3d模型的话，

    她是可以露出那样的各种各样表情的与笑容的存在吗？

    “而后天记忆，则是人类与其他动物的最重要区别之一，刚刚讲过了，老一辈人与新一辈人的交流，教育，与繁衍，大部分是通过知识的直接传授，这种传授不来自于胎儿身体自带的基因，而是来自于后天教化，一个从没有收过教化的野人，是绝对不可能懂得三角函数与相对论的，这种记忆是经由老一辈人对孩子的大脑的启发与概念的灌输来形成的，天底下不会有一出生就会懂得三角函数和相对论这种概念的胎儿，后天记忆，是可以通过教化，但是绝不可能遗传的存在。”

    日向雏田，拥有什么样的后天记忆吗？？

    他想起之前随口询问过她的问题，

    “说起来，你到底是怎么会的钢琴？是一开始就会的吗？”

    她陷入沉思，思考了半天，“好像是有人教的我，但是是谁想不起来了，”

    “有人教的你？为什么只学了这么一首曲子？”

    “我也··不太记得了，好像那时候是才刚刚开始学而已，只学到这么一首，之后就···啊咧？之后怎么来着？”

    少女陷入苦恼和慌乱，他叹了口气说连这个都想不起来你到底是蠢到什么程度了，然后少女又继续反驳他，就这样来回的数次，真问题是什么却在争执中间给忘了。

    说起来，她到底为什么会的钢琴？

    如果是有人教的的话，

    那么就代表了她存在不会钢琴的那段时间，不是吗？

    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他现在才发觉？

    “生物，包括人类在内的生物，我们分成两个概念去思考，一个是身体本身，这些身体由肾脏，大脑，胃，肠，心脏，肢体构成，另一个，则是思想概念，其余生物，与人类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没有象形思维，何为象形思维？象形思维就是，孩子看到一块圆圆的饼干，他会自然的想到圆圆的太阳，圆圆的月亮，各种各样圆圆的东西，包括妈妈戴在手上的戒指，街上圆圆的井盖，这是独属于人类的本能，会将现实的某样新见到的东西，与他见过的东西来进行联想，而其余生物则并没有这样的引申能力，对于他们来说，饼干，要么等于可食用，要么等于不可食用，在他们的意识里，没有像什么什么的这个概念。”

    日向雏田，有象形思维吗？

    毫无疑问的拥有象形思维，这点，毫无疑问，

    宇智波佐助想到这里，起了一身的冷汗，手开始发冷，

    当她能把那漫天的雪，比作是羽毛的时候，

    当她看着向日葵田入迷的时候，

    当她震惊于焰火的美丽的时候，

    当她在教堂里哭泣的时候，

    当她对着星空许下愿望的时候，

    当她能把北极光联系到天使的祝福的时候，

    当她想去法国普罗旺斯看薰衣草的时候，

    当她能对着希腊的海踩着沙子不厌其烦的踩着脚印的时候，

    当她震惊的时候，当她在温泉在自己身下害羞的低下头时候，

    当她被恐怖片吓得惊叫出来的时候，

    当她对着水桶里的那些被钓者钓上来的鱼起了恻隐之心的时候，

    ·····

    很多很多证据，太多了，多到数都数不清，

    已经完全不能用人工智能四个字来解释了，

    那是活物！！！

    毫无疑问的活物！！！！

    绝对性质存在着的活物！！！！！

    不，用活物这两个词来形容或许不太恰当，好像有点别扭，

    或许用生物或者生命这两个词来形容比较合适，但是他一时半刻也想不到别的词，

    老师的嘴里还在继续喋喋不休，但是他已经无心思去听剩下的内容，手里的笔在纸上乱写着什么，脑子里一片混乱，写出的字有的大有的小，有的挤破了格子，有的小的塞在一起，有的又扭成一团，

    随着下课铃曱声的响起，宇智波佐助被这铃曱声吓了一跳，手里转动着的笔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他呼了一口气，看着自己在纸上写的那些文字，手已经写到发麻的程度，他尝试着握了握拳来让自己的手上的血液重新流通，

    那些文字其实只有词汇而已，全部挤在一起，挤得乱七八糟，就像是疯子在墙上涂的鸦一样，毫无逻辑，不可理喻，有的词因为写的太乱，甚至连他自己看都看不懂自己写了什么，

    情感性，笑容，害羞，生命，后天及遗传记忆，感知系统，神经细胞作用，感知荷尔蒙的发声原理，异常性，焰火，向日葵，喜悦，系统性干预作用，人工智能可能性pass，行星，羽毛，思考，唯心主义，雪，蚂蚁，happen，进行时，time，生物与非生物的区别····

    有些事情看起来再不可能，但是确确实实的所有证据摆在这里，那么它就只能成为唯一的事实了，

    宇智波佐助像是虚脱一样瘫软在自己座位上，闭上眼睛。

    ————

    下课了，刚巧在走廊里碰到了春野樱，

    春野樱正在那里和井野说话，看到他走了过来，挂上标准程度的微笑看着他，歪了歪头，“怎么了？”

    “难不成是终于厌倦了钢琴女，跑来沾花惹草的吗？”井野调笑着，

    他无意理那么多，直接简单的明确的问出了口，“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樱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继续笑着，

    “只是单纯的人工智能而已，这种事你不是进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吗？”

    用单纯的名词概念混过整体问题，看起来好像是在回答问题，本意上却避重就轻只是回答了提问者已知的条件，真是转移的一手好话题，

    “那么，你口里的单纯的人工智能，又是什么东西？”他还没有蠢到被这种简单的名词把戏所蒙骗混过去的程度。

    谁知这次春野樱还没说话，井野先开口了，

    “嗯，那么，你觉得，传说中的人工智能，应该是什么样的存在？”

    人工智能··应该是什么样的存在，他想了想，

    “单纯由0和1构成的数据智能程序吧。”

    井野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一样，推了推小樱的肩膀，

    “他说我们是程序哎，程序吗？？？程序啊，原来我们是程序啊啊哈哈哈哈！！！！！原来我们对他们来说已经是程序了？？？哈哈哈！！！！”

    春野樱无奈的看向她一眼，正欲开口，然后谁知对面的他又说话了，

    “我一直是这么想的，但是，既然你们是0和1构成的，那上哪里来的智能？假如你们是由0和1构成的话，，那么010101011010010100001这么无限循环下去，都变不出2和3，甚至0.9999999都出不来，自主变化都无法产生的存在，上哪再去产生智能与情感这种本身存在无限变化的东西？”

    春野樱临到喉咙口的话停了下来，她眼睛平静的对面的看着宇智波佐助，

    “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