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1

    还是两相矛盾,露出破绽的找法。

    得亏始作俑者带她一块儿跑了。

    电梯空间毕竟狭小,离开指掌的温热没能逸散太远。

    向来轻微的失重感意外明显,好似身体发沉导致。

    回想男人坏心情导致的不尊老叛逆样子,别叶莳垂头瞅鞋尖。

    默数了两秒,即听声问句:“你有没有忘记一件事?”

    没头没尾的。

    令她只转头递个迷惑脸,等后话。

    “我知道你一定忘了,而且很早就忘了,忘了很久。”

    简直是白等。

    揣了递增的好奇,她撇嘴扭头。

    爱说不说。

    管她忘不忘。

    没忘车里还有萨摩耶就行。

    走前特意留了条窗缝,别叶莳隔着玻璃看眼白色小团子。

    还乖孙呢?

    都没她家狗狗乖。

    趁人尚未使唤四轮,她单肩背起宠物车载座椅,但得以略过敲窗的步骤。

    这乖弟弟老早下车望来。

    别叶莳抚抚自包内探出的软茸脑袋:“你出国前再送回我身边好了,跟他过点日子,顺带取个名字,我会把犬类用品放你家门口,不懂……你不至于不懂吧?这么喜欢耶耶。”

    收个肯定的单字,她又见男人递近一把钥匙。

    “万荟的,我明天上午很早就要赶飞机,你还在睡觉的时间点,所以自己进去带走耶耶。”

    那她能不知道这是万荟云府第30幢的钥匙?

    前阵子搬家时,特地放回人大门边抽屉的两把钥匙之一。

    自然没想伸手:“你不搬青樾?”

    “时差,我想一觉醒来就是明天。”

    那其实继续放在抽屉就行。

    这多此一举的行为,别叶莳清楚原因,也晓得睡觉单纯是个借口,差两小时而已。

    何况,有耶耶陪伴还睡?

    她可不信。

    否则不会明知只留一晚,却没拒绝她的养狗提议。

    她逃避,搬家。

    他理解,逃避,所以不搬家。

    的确。

    谁又比谁过得好呢。

    坚持对来的神色倒未改平静。

    别叶莳压眉,接了钥匙:“我放那里的意思是,有次差点丢钥匙,这样的话,我想绿娃了也能直接开抽屉拿,更省得你没钥匙,次次从二楼的密码门进屋,明明是自己家……”

    她没兴趣掩饰郁闷,陡然意外路淮为瞳孔骤张,总算外化情绪。

    同样是意外。

    毫无可喜之处。

    连番抓乱头发,别叶莳指向车载座椅的肩带:“我要怎么说,你才认定我真没有怪你?麻烦你赶紧背耶耶,我穿了外套也很冷。”

    手得空,她顺势从口袋拿出个方扁盒子:“还有邹懿越师妹送我们的大漆珠手串,我把自己喜欢的挑走了,你不喜欢这个也老实收着。”

    再多看路淮为半秒,她都能气炸。

    冷风难吹熄的躁火星子。

    真是……被拧巴烦。

    但走到半路秒折返,取了人口袋的簪子。

    别叶莳确准力道,以玉质一头直抵西装衣料,旁的另只手抬高而扳数目:“我不怪你,不怪你不怪你不怪你不怪你不怪你!到六遍了!我走了!”

    拜托。

    她真的想不出其它办法了。

    此刻的语言可算苍白无力,却刺挠如经久凝结在银簪上的暗红血色。

    一遍遍提及,切实刺挠。

    加之秋风掠肤惹起的颤栗。

    第二次转身时,则听随后续来的男声:“我记住了,出差也一定会很顺利。”

    低缓的,而不至于被周遭杂音盖过。

    -

    青樾观邸的居住密度低,分散的安静中几乎由车流响动充斥。

    别叶莳无感。

    客厅挑高几米,一竖墙的窗足够采光,她额外放了些风进。

    不掺阳光的纯粹冷风。

    沙发软乎并加剧坠感,别叶莳起身找回点踩硬地的实感,挪柜子边。

    她信手扯过一张搬家当日收拾了叠拢的家具防尘白布,就近摊在瓷砖面,挑拣着犬类用品往上摆。

    外公和爷爷那边称会送来嫁妆,据说爸妈早有准备,这些年两对老夫妻同样往里置办了蛮多。

    打紧固定的结,她搬去车后备箱,转头看渐近的声源主人。

    显然是双高跟鞋。

    “我想你的指围和脖围应该没什么大变化。”碍于定亲饭局上的突发事故,宣珉这才给过五金首饰盒,且多伸前了个锦盒,“其实淮淮那套算给你的彩礼,虽然目前房产证里只有我的名字。”

    自锦盒翻涌出的记忆,别叶莳没忘。

    她曾和躲在楼梯间的路淮为见过内容物。

    一只远望即觉温润的白玉狮子。

    双方家长早年就约定着的聘礼。

    别叶莳稍稍回忆当年瞧乐子般的笑容,却到底无法复刻相同的弧度:“麻烦您了。”

    如果可以,她不愿在今天收下。

    感觉……

    好像变得没那么喜欢秋天了。

    幸亏不算鞋服,嫁妆囊括的品类便极细,别叶莳被普及见识的老人家们填够满耳,只能单一思考的脑子都快忙罢工。

    几乎到晚饭点,她才放下了几张嫁妆清单,有空赶往万荟云府。

    但双手全腾出抱堆小山高的白包,只能去敲容易传声的落地窗玻璃,又担心厚重的密实帘子妨碍。

    等待的几秒愣是让她生了逃避心理,打算蹲身就地放的当口,随门后移而逐扩的光束铺开眼底。

    别叶莳蓦地小退,借捧高的物件隔却对面视线:“给!”

    索性认了再避无能的事实,垂头乱瞅一阵,将要接触相击的手掌半道撤远。

    总归壮胆不成,她反被撞见的视下清静目光吓到。

    狠狠跌入其中般,磕碰严重。

    甚至像遭漩涡卷得失神,

    分明只浅淡流转了微亮,不似湍流骇人。

    她握拳:“那个……你白天那样,以后肯定还会被念的,万一实在拖不下去了就,就!我走了!”

    哪怕完全没看到攥回她的男人作何表情,别叶莳照样能通过附在手腕的力道,清楚路淮为想说“走什么”三字。

    不消几步被带前的快步,这家伙就差没把她嵌进门板……

    单抹白掠过余光。

    是到底仍给放去地面的白布包。

    男声适时擦过她的耳周。

    嗓音扯有鲜明的欲:“你总喜欢在夜里找我,说些影响我的话。”

    后脑勺持续贴覆的热度急剧攀升,烫过难下心头的惊。

    怔而涣散的视线趋向定焦,别叶莳猛然恢复高吊了悬停的呼吸。

    却瞬间因一对泛深的眸色,复又放缓。

    她本能地急于回避,而脖颈发直受阻,仅仅是捂住这双定定凝就的眼。

    忙乱中,挣脱的起势多少张扬了点,以致被男人察觉,当即遭到他添力回摁的劲。

    唇际倒衔笑,轻悠着温声。

    “我以后要这样教女儿,告诉她不能和男孩子吵架,因为和男孩子吵架会怀宝宝。”

    “你呢,要告诉她,爸爸在骗人,是个混蛋。”

    “你!”本已抬久的手登时生颤,别叶莳睁圆了眼。

    这失稳造成的漏洞,让路淮为扣紧她肩的左手一举绕道,亮堂了受困的视野。

    但只松离片刻,便重新困住她,不加停顿地顾自倾前身子。

    她不会潜水。

    不过也许……

    明知深海危险,却逐寸沉溺其中,所见因此足够昏糊,而仍漂浮着无处藏匿,无从规避掠夺的无力感。

    也许就是这么窒息。

    路淮为向来收敛这几度欲越线的冲动,当下睁眼看见的稍垂,懵状脸容,完全迫使他生惊冒悔,偏转了头。

    手上动作却比理智先一步搂腰揽近对方,抱住她将倒的身形。

    如浪沉默内只剩衣料攒蹭间的交错喘息。

    他缓声:“我一直都只想和你结婚,不想让你忍受比别人多数倍的辛苦去生孩子。”

    “我不会事事迁就你,所以不等你,也绝不接受你说的永远。”

    周身所拢热感退离速度之快,令别叶莳意外。

    尤其男人转身后的僵直背影。

    好似废物地压了多次门把手,她才得以与屋内的一切阻隔。

    也总算明白路淮为白天在电梯讲的谜语。

    从前拜访这小区里的老中医时,她被告知体虚,难怀难保胎,可当时压根没避开待边上的少年。

    她又的确把这件事忘了很久。

    也就能在几个月前,和他正常抱怨了结婚生子,宣布将这比玉石花盆景制作更麻烦的人生大事解决掉就混吃等死。

    问题在于她不太具备尽早解决的身体条件……

    至于路淮为宣布不会要孩子,同样归这原因。

    总之算她想岔了,竟真觉得人只是闹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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