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

    隐隐约约,雾气还是萦绕不断……

    身量尚小的孩子立于窗前,黑衣裙,单眼戴了面具,护腕系于手,手执笔,颜色爬在纸上。

    “你又在画什么?”一男子出现在了小女孩的身后,探身前去看了看眼前的画。

    是满面春意,树婀娜,枝蔓摇曳……

    “阿婆刚做的芙蓉包,据说是新品,我刚在山脚拿的,你要不要尝尝。”林曳正觉得奇怪,以往要是说好吃的,这娃都会直接飞过来讨要,今儿个,怎么换了一个样子

    “丝弦……小丝弦?”没人应,“你再不说话,我就吃完了啊,我真要吃了……”

    林曳正觉得大事不好,可就有人忍不住笑了。

    “段丝弦——”吃的一扔就出门追人了,从小路过,从瓦间飞,抽剑对打,剑生利影,落雪白了人头。

    “不好了,不好了,家主回来了。”有人急急忙忙的大喊道。

    两人都匆忙的找回了一个正形,七歪八倒的乱晃的段丝弦还不嫌事大的往林曳身上扔雪球。

    冬至了,九山之巅上愈发的冷,书上说北方民间这个时候都会一家人围坐炕上,吃烧腊姜饭,喝羊肉汤。可在这方寸之地,只有米掺杂些肉,放些不知名的坚果,熬许久才熬出的粥,食之入髓,美味至极。

    当这个山上有他们师父在的时候,林曳就会被冷落,这丝弦嘛就……围着她师父转,就算她师父是个不爱说话的,冷得要死的,也从不妨碍她看着她师父。

    九山是个很奇怪的地方,虽说为九,但却不止九座山,有很多很多,但要真说称得上是九山之巅的,就只有最高山,化骨山,这奇奇怪怪的名字当然是我那个奇奇怪怪的师父取的。

    若要说这些惬意悠闲日子的转折,那就要从段丝弦11岁说起。

    11岁,段家主受伤从外面归来时,就越发严厉的对待段丝弦的训练,经常受罚,严厉之语,从来不吝啬,就连林曳也跟着着了央,连着再过了三年,她又在长老会里面提议要为段丝弦举办四时会,一时间反对之声铺天盖地……

    “这怎么行,她才14岁,就算你把她当继承人来培养,可终归有违祖制,有失公允”

    “谁不知道寒水依痕要18岁才略有所成,如此年纪,又怎配为我九水之主,这不滑天下之大稽,不妥不妥。”

    “恐难以服众,家主三思。”

    ………

    说来说去就是这么些个理由,他们当真以为她不知道他们心里的那些小九九,都想要自己的人来当这家主罢了。

    “丝弦是我的徒弟,她几斤几两,我最是清楚,何况这都是多少年前的规定了,不守也无伤大雅,此事就这么定了。”

    “段念柔,这不是你的一言堂。”掷地有声。

    段念柔冷冷的看着她,“我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若是不服,皆可来挑战,也都可有机会成为继承人,你们若是有谁把她杀死在了沂水台上,我都可以不过问。”

    “这这这……”众人大吃一惊,但也有不少人暗自窃喜。

    “两个月之后,八月十七化骨山。”一句话留下,就快速的入了后堂,腥味涌入口中,血出了嘴角,眼睛只是望着外面的树,晶莹剔透的蓝,泛着柔和的光。

    风雪载途,山高险阻,若是外人入这群山,少不了九死一生,困于山化作冰石,成为山上随处可见的冰块。

    数年来鲜有人迹,现在却陆陆续续有人赶来化骨山,悲风嚎哭,如鬼如魅……

    四时会如期而至,过往继承人要在台上接受众人挑战,能得到族人的认可即可。此次,继承人可以是参赛者任何一人,且生死不论。

    比赛前的那天晚上,段丝弦斜靠在树上,在抬头看天空,山巅是看不到星星的,只有很多很多的浮云和雾笼罩,一切都是扑朔迷离的,好像不管什么东西都被藏在了未知。

    “死丫头,准备好了吗?”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林曳,冒出来拿着一小瓶酒递给了段丝弦。

    “我倒是觉得无所谓,可是师父她……。”说着就和林曳碰了那么一杯酒。

    “不要想这么多,顺其自然吧。倒是你,明天还好歹注意一点,这群人不你想的那么简单的,明枪易挡,暗箭难防。”说着脸上露出难的的一丝认真。

    段丝弦有那么一丝不耐的侧看过来,倒是先被他的穿着给惊到了。

    “你怎么穿白色了。”

    “这风雪下的正大,我这一身白衣不得应个景?好了,你早点睡觉,明天有得你累的。”

    “嗯嗯嗯,知道了。”

    夜清清冷冷,光明明晃晃……

    转过头来,这林曳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知道干嘛去了……

    天刚亮,就开始打了,比赛的地方叫沂水台,台离地面高数千尺,有百来平方,大其壁无比光滑,难以借力攀岩而上,故而上台就会刷掉大半部分没有什么能力的人。

    而这上来的一部分人,又有那么半数人会因为上来而耗掉大部分体力丧失战斗能力,所以将选拔地点放在沂水台上,对段丝弦来说其实是有好处的。

    由于这个让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台下人是很难知道的上面情况,而能看见赛况的,只有断思崖(因崖与台齐平的奇特地势,常常将其作为比赛的地方)崖上各位长老齐聚,周边也有不少小孩没有很强实力,由家长带着,在崖上观战。

    有一个人却格外奇怪,山巅居然穿着白色的衣服,若不是旁边有人再同他说话,在远离人群的这一角,恐怕没人注意。

    剑光如影,血染衣,却只是增添了些颜色,时至傍晚,寒风凛冽,发丝飞舞,剑执于手,目光却一直看着天际。

    比赛结果已经很清楚不过了,不过好巧不巧,在每一个盖棺定论之前,总有那么几个反对的声音。

    “别急别急,还有我呢。”上来一人,手执通体黑沉沉的一根……棍子,那种黑是能把人吸进去的黑。

    一身茶白衣袂,面向看上去,颇有些佛教的风格,一枚痣立在额头中间,相比于如来佛祖的脸,更瘦,但一看就觉得这人颇有些慈悲为怀的气质。

    段丝弦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他,略带一点淡漠的神情。

    “你是……”段念柔就这么把自己的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从他表面来看,绝对不会是九水族的人,而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她正疑惑着。

    这不速之客先向她拱了拱手,才开始说话。

    “段家主,在下滕明明,乃是一江湖闲散之人,喜爱游荡江湖,这次只是偶来这九山寻探,听闻这里有一个很好玩的比赛,所以才过来看看。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可这次比赛是只能我族之人才能参加,怕是不行。”

    “段家主这话有些不妥,天下武学本是一家,何来你族之称,在下不过是想和这位小姑娘切磋一下,又有何不可。”言语虽算得上恭敬,可语气和神色都难掩傲气。

    “尔等怎可这般放肆——。”话都还没有说完,这台上就有那么个白胡子老头,赤手空拳就这么过去了,临到面上了才挥出了手,两人迅速交手,可真等掌到了眼前,这滕明之一棍给他挥了过去,阻碍了进攻,几番交手过后,白胡子老头明显败下阵来。

    心里却仍然是很惊讶,这小子年纪轻轻为何会有如此强劲的实力。

    到最后还是段丝弦站出来,护在了这老人的身前。

    场上一度陷入沉默,人人都在细想,这小子莫不是哪个隐居起来的世外高人的徒弟,或者说他背后有什么别的什么大背景。

    “你若真想切磋,不如等过几日吧,刚我已经打了那么多把了,你现在就算是把我打赢,也算是胜之不武,你看如何?”一双很冷静的眼眸,带着一丝愁绪。

    滕明之笑看着她,并不言语。

    而在这极寒之地,在最高视野下,看其他群山上,渐渐的冒出来了一些黑色的烟雾,渐渐的这四周还漫起来若有若无的香气。

    心下生疑,猛地回头看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段念柔早就被挟持,刀架在了脖子上,那个人是大长老,秦骁。

    猛地一怔,刚要冲上去宰了那秦骁老儿,结果一棍就打到了她的背上,踉跄中,身后那白胡子老头露出来一丝诡异的笑,直接三枚针刺入了脖颈。

    虽力不从心,可转瞬间剑还是脱了手掷向了那老头,剑尖沿着他的脖侧边飞过,血一下就喷了出来,剑也飞向了天际不知名处。

    而又反手从袖中抽出了两柄双刃弯刀向那长老飞去,如飞旋的镖一样,华丽转圈。

    由于体力的缺乏,内力的丧失和惯性作用,她向倒去,却又没有触碰到想象中的冰冷。

    是一个很稳很温暖的拥抱,无力清醒的意识中,好像被喂着吃了药,后来意识逐渐昏沉,好像是熟悉的草木香气,是林曳。

    ……

    感觉到很冷很冷,好像一个人光着脚在漫漫雪皑走,漫山遍野全是雪,身后留下一串串脚印,转眼间就被覆盖,天际好像被红色染满,赤脚走着,身上穿着那件衣服,那件我曾经多次向师父询问的衣服。

    (九水族以蓝为尊,这继承者都会身穿一件有着蓝色系丝线秀成的一种繁复华美的服装,在九水族人眼中,蓝色代表冰,代表上紅女,传说,是她赐予九水族人九山之安宁和极寒中生存的特权,也是她留下了精妙绝伦的针织技法,使九水族的服饰呈现别样美。)

    总感觉心里面很慌很慌,很空洞,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失去了不能再挽回一样。

    风雪太多了,太多了,我不要呆在这里,明明还在缓缓走的脚突然开始跑了起来……

    画面却转变了,莹莹蓝光,全是如琉璃般晶莹剔透,风声都呜咽低沉……

    可走进一看,全是……

    雪应该是一个很圣洁的东西吧,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想出来,血流进雪,一大片地全都应该被染红,偏生九水族的人体质特殊,九水族人一死,落地成冰,冰坚韧不断,立如磐石,一块块琉璃石头留在山上,都是一副副光怪陆离的画,如鬼域,怨气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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