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进度7%

    “才没有呢,我有好生收着。”骆图源从脖颈间拎出来块剔透的玉佩,“喏,这不是在这吗?”

    啪嗒一声脆响,空气中相撞的两色玉佩如命中注定般严丝合缝重叠在了一起。

    刺目的光芒透不穿莹润的玉石,黑白两个凌字如烙刻般击中了凌澹,浓眉愕然攒起,他攥住玉佩细细观摩,似乎确认了玉佩的真实性,眸中的沉静化为激漾之色。

    他在黄纸上快速写下几个字。

    “这玉佩从何而来?”

    这黑白玉佩明显就是一对,骆图源后知后觉起这玉佩的来历似乎不是很干净来着,他紧张的抠抠手,不知道该怎么说。

    二强疑惑他的沉默,干脆替他答道:“是芝芝姐的呀,芝芝姐家从前不住这里,他家原本是很富庶的。”

    二强语速很快,凌澹如今也很能分辨清楚。

    粗砺指腹摩挲着玉佩上的竹,若有若无的药材香勾起了尘封过往的记忆,那些已经褪了色,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岁月逐笔增添上了色彩,在他眼前一帧帧变得鲜活起来。

    是她。

    骆枝枝提着烧鸡在门口徘徊时还抽空回复了下黄童生的消息。

    黄童生:【管理员您好,请问我通过复试了吗?】

    管理员-骆枝枝:【理解您的心情,但也请不要心焦,这边有结果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黄童生:【叨扰。】

    骆枝枝退出系统界面,小心翼翼将门推开了个小缝儿,她今日回来的早,落日前最后一缕斜阳照进院子,年迈的槐树像座小型金山。

    院子里安静的出奇,原本应该在院子里斗蛐蛐的骆图源不见了踪影,她蹑手蹑脚摸上铜环之际,门蓦地被人从里侧拉开。

    骆枝枝维持着弓腰做贼的姿态,视线缓缓上移,对着男人露出个尴尬笑容。

    余晖不足以驱散她的狼狈,凌澹站在阴影处,眸底含着砚化不开的墨。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昨夜的囧事历历可数,骆枝枝仍旧沉浸在被人看光的窘迫中,竟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凌澹。

    反观凌澹,只事发时脚步凌乱了些,今日再见便又如同块晚秋深潭中的冷石。

    昨日之事怕早就如过眼云烟,销声匿迹。

    也是,上京城中八街九陌,公子笙歌醉玉楼,他定远侯嫡子的身份坐着,便有数不清的美人投怀送抱,什么好的没吃过。

    想归如此想,凌澹俯身过来时,骆枝枝还是下意识绷紧了身体,感受到对他靠近的抗拒,凌澹抿了下唇,深深看她一眼,侧身让出足以令她通过的窄道。

    骆枝枝松了口气,捧着烧鸡进门时忍不住回头。

    他病了一场,高大挺俊的身形如经历深冬寒雪的枯竹,挑不出错处的脸愈发瘦削,骆枝枝甚至怀疑,他是否天生便是如此,否则日日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为何连二两肉都长不了。

    反倒是自己,她掐了把腰间的软肉,无声的叹了口气。

    抛去乱七八糟的想法,她也察觉到自己反应过了头。

    昨晚之事,本就是意料之外,他好心营救弄巧成拙,却也不能怪罪于他。

    想明白了这些,她在两步之遥处停下,将烧鸡递了过去,在他抬眸看来时才说:“特意为你买的。吃光。”

    可千万别让骆图源那个小胖子看见,他实在是不能再吃了。

    他闷闷接过,在骆枝枝转身欲走之际又故意闹出点响动。

    骆枝枝投来抹探寻视线。

    凌澹从怀中掏出张裁剪整整齐齐的黄色小纸片。

    上面用炭笔龙飞凤舞写了几个字。

    “针灸。”

    骆枝枝这才想起,为了安抚住凌澹的情绪,她曾吹过一段非常经不起推敲的牛。

    她说自己师承江湖神医李不弃,医术出神入化,定能医好他。

    还说针灸是内病外治,等疏通好经脉调理好气血,他定会恢复如初。

    她称之为善意谎言。

    他却当了真,令她骑虎难下。

    可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骆枝枝轻咳一声,摆摆手道:“小事,你且先将自己自己洗干净再来叫我。”

    且让她去恶补下针灸知识。

    骆枝枝拔腿要溜之际,凌澹面不改色拿出第二张小纸片。

    “洗过了。”

    骆枝枝停在半空的腿只得重新收回来,她干笑两声:“那我去看看图图,你先去东屋等我。”

    哄着凌澹回了屋,骆枝枝轻手轻脚的进了房间。

    骆图源一天上蹿下跳,将自己折腾累得够呛,吃过饭便上床睡了。他很乖,现在也不吵着要林姨娘,骆枝枝早出晚归只给他留下足够的饭钱,他醒了后见不到姐姐便一声不吭穿衣穿鞋,拿着铜钱去巷子口买包子吃,懂事的将自己和凌澹照顾的很好。

    图图缩成个小团子熟睡着,骆枝枝给他掖好小花衾,花衾瑰丽如霞,花纹五色灿烂,以金线勾勒的小老虎做工却有些劣质,胡须处还悔了几次线,勾成了一团。

    骆枝枝知道这是出自林姨娘之手。

    是图图三周岁时林姨娘并不用心的礼物,是一份粗糙敷衍的心意,骆图源却视若珍宝。

    她亲了下骆图源的额头,轻声说:“不要伤心,姐姐会永远陪着图图。”

    在西屋酝酿了好一会,她才磨磨蹭蹭去了东屋。

    她腰间别着针灸包,转过身时却愣住了。

    凌澹已自觉将衣衫褪至腰际,露出大片肌理分明的胸膛,他肩膀宽阔,肌肉紧实没有分毫赘肉,如匠人手中静心雕刻的工艺品,每一寸肌肤都透着上天对他的偏爱。

    骆枝枝脑子里嗡鸣一声,见他要去解腰间束带,她扬声阻止:“别脱!”

    可惜凌澹低着眸,并未看到骆枝枝的崩溃,待挑到最后根丝绦时,一只柔软白皙的手猛然将他按住了。

    他眉目一顿,不解的抬眼。

    骆枝枝忍住溃逃而出的冲动,坚定的朝他摇头:“无需脱这般多,我们又不是拍戏,快些穿好。”

    凌澹听懂了,他点点头,手背上温温软软的触感令他有些不自在。

    骆枝枝松开手,背过身给他穿衣服的时间,待窸窸窣窣的动静消失,她才将针灸包在桌子上一排摊开,寸长的毫针在烛火下闪着银光,她灌了口烈酒喷在毫针上用以消毒。

    准备工作完毕后,她面无表情的探上穴位,表面强装云淡风轻,心里的小人早就在捶地大哭,

    外公教过她的,不要慌。

    对准角度,轻轻捻转、提插,刺入人体腧穴,调整营卫气血。

    她神色认真,嘴里嘟囔着口诀:“耳聋无闻 ,取耳中。”

    她以用左手拇、食指固定住耳郭,中指托着针刺听宫、耳门、风池穴。

    “刺其听宫,中其眸子,声闻于耳。”

    毫针没入肌肤,凌澹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眼前是少女白嫩纤长的脖颈,随着施针的动作,雾气般朦胧的香甜气息散发而出,他睫毛微动,似是感受到了夏日开花的朱栾果,花若莲子,清香绝胜。

    耳尖慢慢的红了起来。

    意识到自己盯着一处已然太久,他忙不迭的错开,连带着脸都偏了几分,一双手立刻捧住他的脸摆正,骆枝枝贴近他,“不要乱动。”

    他果真不在乱动,藏在身下的手不自觉抓紧了布衾,手背上鼓起淡青色脉络。

    半个时辰后,凌澹的脸红的不像样,骆枝枝凑过来仔细观察一番,大声道:“有听到我的声音吗!”

    正所谓七窍光明,窍窍相通,他这不就上脸了?

    他听到了吗?他有能听到吗?

    凌澹有瞬间忘记了听到是种怎样的感觉,可眼前少女期待的目光过于灼烈,不愿辜负她的期待,抓住布衾的手掌缓缓松开,他轻轻点头。

    骆枝枝柳眉杏眼,欣喜之时眼窝里像藏了弯清透的月,“太好啦,我就知道我不会丢外公的脸!”

    欣喜之余,她又谨慎的递过去张小卡片,问道:“能听到多少?是一点点,还是很清晰?”

    凌澹提笔写:“一点点。”

    兜头浇了盆凉水,骆枝枝挫败的坐在他身边,低垂着头腮帮子鼓动了会,凌澹看不见她说了什么,只得安静陪她坐着。

    其实,不是一点点,他什么都听不见。

    很快,骆枝枝又恢复了生气,她推推他的肩膀,为他打气道:“没关系,有一点是一点,凡事不能一蹴而就,只要每天进步一点,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彻底痊愈的。”

    骆枝枝承认自己自私,她想让凌澹承自己的恩情,日后好放她一马,可从未考虑过凌澹,风光霁月的小世子若真因为自己耽搁了病情,成为了个又聋又哑的废物,日后从女主那知道了真相,怕是死了也要将她挖出来挫骨扬灰的地步。

    想想那日的场景,她不禁打了个寒战,神经质的拽住他袖子:“即便我治不好你,你也不能怨怼于我。”

    凌澹还以为她发觉自己扯谎,正欲点头,却见她倾身过来,几乎与自己额抵额,“你知道我是谁吗?”

    凌澹知道。

    她是骆枝枝,是臾枕上桐窗晓,露压千枝滴滴声的枝枝,也是幼年以野决明替他赶走花蛇的骆枝枝。

    她也同样认出自己了吗?

    凌澹心中燃起微妙的情愫,他目光柔和,期待她接下来的话。

    骆枝枝正色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你得记住我的恩情,日后有人挑拨我们的关系,那她就是坏人,你若是相信了,你也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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