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进度6%

    骆枝枝捂住系统的麦克风,对张秀才道:“这两日我读书,观其中有—”她拿出炭笔在纸上写下,恭敬的送到张秀才面前。

    她状似不解:“到达极端的高明又遵循中庸之道,这难道不是相悖的吗?”

    张秀才不答反问:“你认为,人之一生,追求为何?”

    她不想便答:“自是飞黄腾达,平步青云,身居高位者有数不尽的奴仆侍候,怎么会为鞋边沾了泥而伤心呢?”

    张秀才像是见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他眼神都有些慈爱了,耐心解释说:“一阴一阳之谓道,缺一不可,君子德行有失,是他悟性不够,要知道仁义礼智,非外铄我也。”

    骆枝枝垂在身侧的手揪了揪裙角,有些紧张的求助系统:“我听不懂,你呢?”

    系统:“别看我,我又不是文言文系统。”

    俩文盲眼前一黑,骆枝枝只得咬牙迎上:“既如此,先生您又做到了吗?”

    张秀才抬眉:“什么?”

    “先生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也是寒窗苦读多年历经三考才到今日,为何一朝发迹却未守住本心?”

    张秀才眼中的慈爱逐渐消失,他冷笑:“你又是为谁来抱不平?”

    骆枝枝正欲开口,一道淡粉色身影如蝶般扑籁进张秀才怀中,她头插蝴蝶发簪,蜀锦鞋面上还绣着几只栩栩如生的蓝蝶。

    她埋进张秀才怀中,撒娇道:“爹爹,不要说要陪我捉蝴蝶吗?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张秀才摸了摸她的发丝,以同方才判若两人的口吻温柔道:“这就去。”

    他看向骆枝枝时已无方才那般戾气,只沉声道:“姑娘请回吧,我才疏学浅,品行有缺,怕是教不了你什么。”

    他带着女儿踱步往外走,“今日的功课可都完成了?”

    小姑娘明明是跟骆枝枝一般大的年纪,神态动作却都要慢上半拍,她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委屈道:“爹爹布置的功课太多了。”

    父女俩渐渐走远,骆枝枝若有所思的出了张府。

    系统想起穷困潦倒的黄童生:“实锤了宿主。黄童生实在是可怜,张秀才着实可恨。”

    它对着骆枝枝摇尾巴:“快去给黄童生发offer吧。”

    骆枝枝说:“不急,我有些事情没搞清楚。”

    他有些气骆枝枝的摇摆不定:“人资若是都做成你这样,那雇主做梦都要笑醒啦!”

    大抵意思上过去就可以了,张秀才臭名昭著,黄童生好评不断,又是个瘸腿的可怜人,看着谦逊老实,骆枝枝偏要搞得这般繁琐,费时费力,结果不还是一样吗!

    骆枝枝像是没听出来他话里的阴阳怪气,抱拳道:“多谢夸奖。”

    系统气宕机了。

    骆枝枝只得解释道:“我不想做传统意义上的HR。做事慢慢来,循序渐进宁缺毋滥。在不侵犯个人隐私的情况下,我得对得起雇主对我的信任。”

    她拿出包袱里的菠菜饼咬了口,“而且,我觉得张秀才并非如大家口中所说那般不堪。”

    在这个年代,女性不被允许的事情有很多。早早嫁为人妇,相夫教子才是大家喜闻乐见的事情。进德修业,读书明理成了男子的专利,女子读太多书是要被耻笑的。

    若说张秀才只育有一女,想将独女教的知书达理也是情理之中,然而她却同张秀才毫无干系。他不在意自己女子的身份,真心诚意为她传道受业解惑,在骆枝枝这里,他便占了很高的形象分。

    她不信,一位疼爱女儿的慈父,一位不吝授业的老师,会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沽名钓誉之辈。

    系统听她如此讲,也不再阻拦,只提醒道:“任务时间还有两天,你注意期限,不要超时了就好。”

    骆枝枝又折回了字画摊,白胡子老伯见她回来倒是意料之中,他挂好一副山水图,冷嘲热讽道:“吃闭门羹了吧?”

    骆枝枝嘴巴一扁,作势就要哭:“我主家出了二百两白银的,为何张秀才连门都不让我进去。难不成是看不上这点钱财。”

    听到有二百两白银的时候,老头眼底的贪婪一闪而过,他强作不在意继续挖苦:“人家身价如今水涨船高,哪能看得上你们这些小门小户,再者,你没听过他在外的恶名吗?”

    骆枝枝眼眶中包着泪,模样无辜:“我不是临安云镇人士。”

    “那便是了。”老头捋了捋花白的长胡,笑容讽刺,“当年有位童生老爷便拜在张秀才门下,原以为能得他指点考中秀才,谁料最后那腿连前程一道断送了。”

    骆枝枝吃惊的捂住嘴。

    老头仿佛跟张秀才有什么深仇大恨,咬牙继续道:“当年张秀才左右逢源,那童生便在家中照顾他那痴女,谁知道那童生不知何处惹他不快,张秀才归家后便百般刁难,最后活活打断那童生的腿,将他丢了出去。”

    他说的绘声绘色,骆枝枝眯起眼睛,“你亲眼所见?亲眼见到张秀才打断了那童生的腿?”

    老头吹胡子瞪眼:“纵使不是亲眼所见,那断了腿的童生总归是在张府抬出的吧?那张府就两个小厮和婢女,两个奴籍贱民能掀什么风浪?”

    望着他咬牙切齿的神色,骆枝枝发觉自己可能知道城中的流言从何处而来了。

    二强趴在墙头吹口哨。

    骆图源听见后忙不迭跑出来,看到墙头上趴着的人时欢欣雀跃:“二强哥!”

    二强比了个手势:闭嘴,跟我走。

    骆图源也开始比划:去哪里?

    二强手指动的飞快:有事谈,去找个没人的地方。

    骆图源:我姐不在家,家里的哥哥是聋子。

    二强:不行,有其他人在也不行,跟我来。

    一棵枝叶繁茂的老槐树才能给两人安全感,两人跟猴似的爬上去坐好后,二强才道出昨晚之事。

    骆图源似懂非懂:“什么意思啊?”

    二强要比骆图源大上两岁,是孩子王,平日里总爱在那些叔婶之间乱蹿,听的多,鬼点子也多。

    他揪了下骆图源耳朵:“笨蛋,就是说你姐姐偷男人啊!”

    骆图源捂着耳朵不给他揪,诚惶诚恐道:“不是这样的,哥哥不是阿姐偷来的,他是捡来的,在小河边。”

    二强又开始揪他脸:“不是这个偷,意思就是说那男人不是你姐姐救回来的,是你姐姐把他打晕绑回家,准备给你做姐夫的!”

    骆图源听懂了,槐树叶轻扫过鼻尖,他无暇顾及,只任由二强作弄他的脸,“谁说的呀?”

    他一说话口水就流出来,二强嫌弃的在他衣服上蹭了蹭,“还能有谁说的。”

    骆图源想起巷口的长舌妇,立刻就要下树去报仇,二强赶忙拉住他,“你做什么去!”

    骆图源板着小圆脸:“她们诋毁我姐姐,我要去抓花他们的脸。”

    二强不松手:“你不能去。”

    骆图源按住他的手,面色凝重的仿佛要去完成一件天大的事情:“你放心,强哥,我会小心。”

    他抓完就跑,那些长舌妇根本追不上他。

    “还是不行。”二强表情很严肃,义正言辞,“我娘也在。”

    骆图源:……

    二强稳住他,给他出主意:“其实罪恶的源头就是你家里那个来路不明的男人,把他赶走,才是上上策。”

    骆图源犹豫:“这…”

    “我爹说过,这种小白脸喜欢吃软饭,靠女人养活他们,你想,芝芝姐养你就够辛苦了,在加上吸血的小白脸…”

    是啊,原本可以给姐姐吃的肉,都进了哥哥嘴里。

    骆图源肉拳紧握,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我这就赶他走!!”

    二强紧随其后爬下:“我跟你一道去。”

    凌澹腰背上最重的一道刀伤已然结痂,他自小身子便强健,习武练功也要比旁人快的多,骆枝枝救下他时,他因内力耗尽昏厥,身体内各种毒素横冲乱撞,待他醒来想要稳住经脉时,为时已晚。

    他已耳不能听,口不能言。

    但…他机警的看向门口。

    两颗小脑袋一左一右探进来。

    凌澹嘴角微勾。

    他的视觉和嗅觉倒是灵敏了数倍。

    见凌澹看过来,两颗小脑袋往回瑟缩了下,竟谁也没了方才气势汹汹的架势,再也不敢往前走一步。

    凌澹勾勾手指,示意他们进来。

    两人磨磨蹭蹭,你推我搡进了屋,到凌澹跟前时,二强蓦地背对着凌澹,大声给骆图源打气:“图图!!冲鸭!”

    骆图源用力点头,仿佛肩上背负着全村人的希望,他推开二强,对准凌澹准备出口伤人。

    但当他真的同凌澹那双曜石般的眼睛对上时,骆图源大脑空白了一片,准备好的说辞突然不翼而飞了。

    凌澹用询问的视线看向他,拿手指点了点他红的发烫的小脸。

    怎么了?

    他要爆炸了。

    小小的身体压不住心底澎湃的情感,他羞涩的示爱:“爱哥哥。”

    二强:我真是…

    他推开没用的骆图源准备自己上,凌澹忽然抬手摸了摸两人的脑袋,好闻的冷凝香钻进二强鼻子里,他有些神魂颠倒。

    好香,比娘身上的味道还要香。

    二强败了。

    好吧,他摊牌了,他就是对漂亮的小人没有丝毫抵抗力。

    俩小人毫不客气的往凌澹身上蹭,原本整洁的衣衫皱巴巴的垂下来,俩小孩太热情了,他说不出抗拒的话,只得被迫承受着左拥右抱。

    二强在他衣服上摸来摸去,不知从哪摸出块玄色方正玉佩来。

    他拎到三人面前,嫌弃的问:“图图,你怎么把芝芝姐的玉佩丢灶膛里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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