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

    住在家里……

    那她势必就要和时渊睡在同一个房间,甚至是同一张床上,不能分开。

    秦晚心里一惊,刚夹的墨鱼“啪嗒”一下掉到了餐碟上。

    她掩饰地拿起一旁的水杯,心虚地猛灌了一大口,没有看到时渊抬起又落回去的手和他明显欲言又止的眼神。

    那是他的杯子。

    秦挚和宋岚见这小两口一个专注喝水,一个专注地看她喝水,两人不禁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同款的“姨母笑”。

    秦晚做贼心虚,以为爸妈一直盯着自己看是在等她的回答,可这会儿她的大脑一团乱,根本就想不出合适的理由,便在桌子底下暗暗拿脚撞了撞时渊的,无声向他求助。

    可打死她都想不到,时渊居然回了句:“你说呢?”

    秦晚:“!!”

    谁懂啊,她好像被队友背刺了。

    “我……”

    “噢,我差点忘了,你明早约了客户在卓越中心那边见面。”那里距离他们住的地方很近,但距离这边就比较远了。

    要是留宿,秦晚明天就势必要早起。

    可秦挚和宋岚都深知自家女儿的性子,那是能八点钟起床就绝不会在七点五十九分睁开眼睛的主儿,指望她不赖床,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于是宋岚说:“那就回去吧,好好休息。”

    秦晚刚要点头,不想时渊在桌子底下握住了她的手,对着宋岚温和地笑道:“那等这段时间晚晚忙完,我们再过来。”

    秦挚:“工作要做,但也要注意休息。”

    “爸妈放心,我会照顾好晚晚的。”

    “嗯。”宋岚满意地点头:“有你在晚晚身边,我和你爸安心多了。”

    秦晚坐在旁边默默看着这一幕,她发现她妈妈不是在和时渊说客套话,她是真的相信时渊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因此她忽然就意识到了一个之前忽略的问题。

    她突然决定结婚却进行得如此顺利,是不是因为,她选择结婚的对象是时渊?

    如果换一个人,爸妈还会这么干脆地答应吗?

    这个疑问,一时无解。

    晚餐接近尾声时,欧师傅照旧来询问秦晚对新菜品的意见。

    秦晚也和平时一样,照旧对着欧师傅一顿猛夸。

    欧师傅的年纪和秦挚差不多,个子不高,长得白白胖胖的,看起来十分面善,特别是笑的时候,像尊弥勒佛。

    余光扫过时渊,秦晚难掩激动:“对了欧师傅,你知道吗?时渊他做出来的菜的味道和你好像,甚至能以假乱真的程度!”

    欧师傅听完愣住。

    他怔怔地看向时渊,见后者神色淡淡,并没有什么反应,他便笑笑,说:“这下先生和夫人就不用担心您吃得不合口味了。”

    “嗯!”

    原本秦挚和宋岚都打算让欧师傅跟着秦晚过去新房那边了,不过被她给拒绝了。

    他们只当是她和时渊想过二人世界,也就没再坚持。

    现在听秦晚说,时渊厨艺这么好,连她那么叼的嘴巴都能被满足,自然也就更加放心。

    可欧师傅却不是。

    他心里有些疑惑。

    很久之前,时先生就曾向他请教过厨艺,还让他帮忙保密。直到前不久得知时先生在和小姐谈恋爱,他才明白时先生当年为什么要苦练厨艺,还拜托他不要对外声张,原来是早有准备。

    但如今,他和小姐都已经结婚了,怎么还没有说出实情呢?

    欧师傅是个极有分寸的人。

    时渊不讲,他便也装作没有那回事,只字不提。

    晚饭过后,时渊和秦晚坐了一会儿便准备离开了,走的时候天刚擦黑,路灯亮起,空气中浮动着湿意,闷闷的。

    时渊抬头看了一眼暗沉沉的天,忽然幽幽低叹:“快要下雨了……”

    秦晚逗他:“时渊小朋友是害怕打雷吗?”

    他无声勾起唇角,笑意浮在脸上,未达眼底。

    驾车回去,路上他开得很快。

    秦晚以为他是担心雨天驾车危险,所以想赶在下雨前回到家里,因此并没有多想。

    可惜天公不作美,路上还是下起了雨。

    细密的雨珠一滴接着一滴地落在车窗上,模糊了视线。

    时渊异常地沉默,下颚紧绷,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

    即便秦晚不去特意留心,也能感觉得到车内的低气压。

    像车外潮湿的空气,密不透风地罩在人的心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时渊显然是不高兴了,但秦晚猜不到原因。

    因为她的那句玩笑?

    可这并不是她第一次逗他像小孩子,之前他的反应都很平常,还是说……其实前两次他就不开心,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这么一想,秦晚心里顿时升起了深深的负罪感。

    所谓玩笑,是要对方也觉得好笑,否则就只是冒犯。

    “时渊……”她想向他道歉,可随即想到他正在开车,到了嘴边的话便变了模样:“我这样跟你讲话,会打扰你吗?”

    “不会。”他的声音有些艰涩,和平时很不一样。

    秦晚想,他果然是生气了。

    “对不起啊。”她的声音软软的,混着窗外的潺潺雨声,很好听。

    只是尾音往下走,像耷拉下去的小狗尾巴,无精打采的,透出一丝可怜兮兮的意味。

    时渊趁着红灯的间隙转头看向她,黑眸闪过一丝不解:“为什么道歉?”

    “不该说你像小孩子。”她很认真地检讨自己:“如果以后我再说了什么让你觉得不舒服的话,你告诉我,我向你道歉,你不要自己生闷气,好不好?”

    时渊微怔。

    他想,他该是有些慌乱的,因为他的态度带给她这样的误解。

    可事实却是,他心里竟有一丝窃喜,因为她对他说了这样一番话,似乎那样珍视他。

    红灯的时间还有很长,足够他向她解释清楚。

    “晚晚,没有生气。”更加没有生闷气。

    “可是你看起来有些不开心。”

    “……不开心倒的确有一点。”对此,他也没有任何隐瞒。

    看着挡风玻璃上不停摇摆的雨刷器,时渊眸光微暗,嗓音沉沉道:“晚晚,我不喜欢下雨天。”

    他所有跟雨有关的记忆,都是丑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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