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

    眼下,她问也不问,一口咬定是自己有问题。不,她从来都不问,她习惯用软刀子,是与不是对她而言都不重要。

    君梨还是恭恭敬敬的拜了一拜,回道:“夫人,织秀撒谎,我并没有施暴于她,酒菜是她自己洒的,伤是她故意在地上打滚造成的,与我无关。”

    “莫要胡说,一个女子,最重视自己的容颜和肌肤了,你看她满脸是血,手上更是伤痕累累,这样的故意你愿意吗?”

    “就是,谁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奴婢第一个不相信!”刘嬷嬷赶紧帮腔。

    “夫人,我没有撒谎,确实是织秀故意为之。”

    “好,那你滚一个给我看看。”方氏笑了,“砰”的摔了手里的茶盏,一瞬间碎片飞溅,叮当作响,最后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泠泠的泛着白光。

    君梨抿唇,闭了闭眼,心里有泪滑过。

    见夫人如此帮衬自己,织秀心里很是受用,唇角不自觉的漾起一抹微笑。她的手是受伤了,但是她极有分寸,点到即止。至于这张脸更是分毫未损,是她故意把血涂抹到脸上的,主要是让方氏借题发挥,收拾君梨。

    伺候了方氏这么久,她的心里在想什么自己能不清楚吗?

    她与君梨没仇,但是因为一个男人,一份前程,她必须踢开这个落魄的小姐。

    谁让主母不喜欢她呢。

    在宋家,没有方氏撑腰,仅凭老爷当年一句承诺没什么大用。因为他常年驻关,即便是这次大儿子乡试夺魁也没有回来,只让他的弟弟宋念卿回家主持宴会。

    君梨知道方氏不喜自己,这些年早已明了,但这样赤裸裸的不公还是让她悲愤,为自己叫屈的心也愈发强烈,“夫人,捉贼捉赃,织秀是受伤了,但并不能证明是我所为,我也可以说是她自己意外摔倒所致,我正好经过而已。即便官府判案,也要讲求一个人赃俱获,心服口服!”

    “唉,你这孩子,怎么就这样了呢?织秀虽然是我一手调教的,但她一向心地善良,与众人相处融洽,甚得人心,并非我有意偏袒于她,是你今日做的太过了。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像你这般强词夺理,不知悔改,叫我如何护的住你?”

    “夫人,动家法吧,您太好说话了,这样不行的,若是每个人都像君小姐这样,那我们将军府如何能够安定后宅,稳住人心。”刘嬷嬷再次说道。

    “都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我这不是……不是心疼嘛!”方氏抽出帕子擦了擦眼泪,一副痛楚的样子,“君梨,你原是个好孩子,我是爱惜你的,你若现在认错,还来得及。”

    君梨很清楚不认错的后果,思忖片刻,郑重问道:“君梨不知错在何处,望夫人指教。“

    方氏欣慰似的点点头,眼睛瞄向了刘嬷嬷。

    那婆子立即说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然出手伤人,如此善妒如此凶悍还不知道错在何处?”

    善妒乃七出之条,可休。

    虽然她尚未嫁入宋门,但若认了,此生恐怕都有污名。她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为何要被这些小人泼了脏水,辱她姓氏?

    遂冷笑一声,“这个我认不了,因为我没错!”

    “你!”

    “君梨,你这是何苦?”方氏叹息一声,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老婆子会意,直接从身后抽出一把戒尺,在手里来回掂量着道:“君小姐,得罪了。”

    这把戒尺是她的熟客,又厚又沉,尤其在刘嬷嬷手上更是厉害。

    “夫人,我家小姐没有撒谎,织秀真的是自己摔的!”云裳扑上来护住她,眼泪汪汪。

    方氏置若罔闻,不为所动。

    云裳求道:“夫人要罚就罚奴婢吧,别打小姐好不好?”

    “你以为你能跑得了?要罚自然是一起罚的!”刘嬷嬷阴森森的笑。

    “那你先打我。”云裳摊开双手,手心朝上,脸上现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刘嬷嬷自不会客气,“啪啪啪”的在她手上打了七八下,又快又狠。

    云裳如往日一般哭了出来,手抖的厉害却不敢躲避。因为她知道躲了还有后招,躲了小姐会吃更多的苦。

    君梨见不得云裳的眼泪,她跟着自己真的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过。她将云裳推到一边,“可以了,刘嬷嬷,你打我吧!”

    同样伸出双手,静待责罚。

    以往,她们两个就是这样轮流挨罚,谁先谁后都是如此。

    “等着!”刘嬷嬷一脚将她踹开,抡起戒尺继续朝云裳挥去。

    这一次,戒尺直接招呼在了小丫头的脑袋上,重重的一击,声音沉闷。云裳惨叫一声倒了下去,速度之快叫人发慌。

    “云裳!云裳!”君梨大惊,将她抱在怀里,一声声的呼唤。她看过医书,头部是最经受不住击打的,稍有不慎便会致死。

    云裳始终紧闭双眼,毫无反应,她心如刀绞,转头朝那个凶狠的人叫道:“刘嬷嬷,不是打手心吗?你怎么……”

    一语未毕,背上已然一阵刺痛。

    “啊!”君梨忍不住叫出了声。

    那婆子居然换了章法,把戒尺当藤条使了,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你做什么?”她将云裳轻轻放下,怒喝一声。

    “自然是打你!打你还要跟你商量吗?”刘嬷嬷咧着大嘴,又高举戒尺,一下,两下,三下……

    老婆子下手极重,她的皮肉好像给掀翻一样,怪不得云裳吃她一记就晕了呢。

    君梨痛的趴在地上,软弱无力的承受着对方的暴虐。

    抬眸看去,方氏静坐上方,双眼微闭,手上拨动着一串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好一个菩萨!

    她知道,她若叫屈,那戒尺会打的更狠。她若认罪,必将万劫不复。

    既是这样,那就熬着吧,反正……也不能真的打死她。

    堂堂将军府要是闹出人命,绝对会在高门大户里纷纷传扬。尤其是前厅有贵宾,后院有官眷的情况下,那风评就不会好了。

    这些人吃饱穿暖之后最在意的就是脸面,台下蝇营狗苟,台上光鲜亮丽,都想装圣人,扮菩萨。

    君梨咬紧了后槽牙,强迫自己不要发出声音。

    “你知错了没有?”方氏睁眼,看她受了数十下,后背上的衣服隐隐渗出了血迹,嘴里慢悠悠的问道。

    “我……没错!”君梨的额头满是汗珠,青丝散乱贴在了鬓上。因为压抑着自己不要叫喊,她的嘴唇被牙齿咬破了,一缕鲜血正慢慢渗出。

    都打了这么多下了,一开始她不认,现在更不可能认了。

    “你这样的脾气,我只有再给你念一遍心经了。”方氏摇了摇头,重又闭眼。

    刘嬷嬷心领神会,打的更带劲了,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她的身上分明汗涔涔的,可这丫头居然一声不吭,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

    “呃!啊!”太疼了,这一次君梨终于没有忍住,喉咙里被迫着发出痛楚之声。

    刘嬷嬷听到这声音,心下甚爽,“君小姐,你还是认了吧,否则……”

    “我没错!”那个人依然有骨气的很。

    “好,很快你就知道嘴狠的代价了!”刘嬷嬷狞笑一声,左手拧了拧执戒尺的那只手腕,稍作歇息。

    这丫头太能扛了,打的她胳膊都酸了,早知道应该上板子,两个小厮轮流出力,自己看热闹就行了。

    她深吸口气,准备重重一击。

    就在那只肥胖的手即将落下的一刹那,一记清脆的喝止从外面传来。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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