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机

    第二天一早,戴忆卿发现她又变回了自己。

    看来自己只会在天黑以后变成那个男人,戴忆卿如此断定。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关闭鱼市的事竟在一夜之间有了转机。

    不知为什么,昨天还决定接受赔偿金的那几家大商贩竟一夜之间反了水,强烈抗议酒店项目的启动,小商贩们为了保住营生也都跟着一起抗议。

    不仅如此,他们还警告镇政府,如果敢拆除鱼市,就把他们掌握的镇长和孟家“特殊照顾”关系的证据报到上级部门,到时候不仅镇长职务不保,孟家也会面临贿赂之责。

    清晨,镇长便宣布酒店项目取消,保留鱼市,并按照渔贩们的要求进行翻新。

    戴忆卿想不通竟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到有力证据,还把那项目两方拿捏住了。

    陈开源忍不住透露了些他知道的内幕,是有人昨夜去和那几家大商贩谈判,至于那人是谁,他们却不肯透露。

    “没有想到,我们星途镇还藏着一个正义勇敢的英雄,敢和孟家作对。”戴忆卿崇敬道。

    鱼摊保住了,陈开源心里比戴忆卿还高兴:“卿姐,我一定会努力经营好这个鱼摊,不辜负你和爷爷奶奶!”

    戴忆卿笑着点点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去往康城的轮渡就快要开船,陈开源载着戴忆卿飞快地赶往港口,可途中镇医院的一通来电却又把他们召了回去。

    抢救室外,戴忆卿安抚着嚎啕大哭的陈开源,因为此时被医生抢救的不是别人,正是陈开源瘫痪多年的父亲。

    早上陈开源出门的时候,担心父亲会受凉,就在屋内支了个电暖风,可这电暖风用得年头多了竟自燃了,连带着把卧室也给点燃了,等被人发现时火光已经冲天了。

    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陈开源父亲的命总算是保住了,可他身上多处被烧伤,要住院治疗很长一段时间,还需要大笔的医疗费。

    陈开源跪在医院的走廊里,愤怒地抽打自己的脸颊,嘴里也不停地责骂着自己,戴忆卿却没有去阻拦,那种自责又后悔的感受她经历过,她深知那种无力感。

    “卿姐,我爸需要我在医院照顾,鱼摊……”

    戴忆卿站在走廊的窗前,正盘算着该如何是好,却在看到天边的余晖时猛得想起了什么事。

    “阿源,我、我先回家,你别担心,有我在……”

    话还没说完,戴忆卿拔腿就跑。

    “卿姐……”陈开源疑惑地站起身,总觉得有什么事不对劲。

    戴忆卿飞快地穿过走廊跑下楼梯,却在跑到一楼大厅时眼睁睁地看着天边暗了下来。

    她低头看了眼手指:“惨了!”

    慌不择路的她一头扎进了一楼的女厕所里。

    “啊!变态啊!”

    一个刺耳的女声贯穿了戴忆卿的耳膜,紧接着,她就被一个硬邦邦的单肩包一顿猛砸。

    “对不起!对不起!我走错啦!”

    意识到自己的男人模样吓坏了人家小姑娘,戴忆卿连忙往隔壁的男厕所里逃,可刚一冲进去,又撞见一个男人正在解手,她尴尬地用手挡着脸,躲进了厕所的单间里。

    焦头烂额的戴忆卿忽然很想哭,她不明白这种诡异的事为什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在厕所里躲了一会儿,戴忆卿还是打算赶紧回家,可她刚走到医院门口,却遇到了她最不想遇到的人。

    “你还没回康城啊?戴忆卿呢?还在里面呢么?”

    孟金生倚靠在医院门前的廊柱上,看到戴忆卿时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超紧身的粉色V领T恤,只到小腿的紧身裤,特别是他脚上那双红拖鞋,使他整个后脚跟都悬在半空,孟金生不禁有些怀疑这个“表哥”的性取向。

    “你管我回没回去,我表妹在哪都跟你无关!”

    注意到孟金生打量的目光,戴忆卿心虚地要开溜,可她却被他一把拉住。

    “你放开我!”

    “我不放!除非你告诉我戴忆卿在哪!”孟金生抓着戴忆卿的胳膊,没有丝毫退让。

    戴忆卿斜眼瞪着他,心想一定是孟金生知道了鱼市保住的事,怀恨在心才来找她麻烦。

    “生哥?”

    僵持的两人听到喊声齐齐回过头,只见陈开源正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缴费单。

    看到陈开源,孟金生也不再与戴忆卿纠缠,他走到陈开源跟前,自然地将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

    “戴忆卿没跟你一起?”

    陈开源摇摇头:“她回家去了,走得很匆忙。”

    戴忆卿本想趁机偷偷摸摸地跑,可她畏畏缩缩的样子反倒引起了陈开源的注意,他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怪人,汗毛立马竖了起来。

    “怎么?你们还没见过面吗?”孟金生注意到了陈开源眼中的迟疑。

    “我们……该见过面吗?”陈开源惊恐地盯着那个人的背影。

    “这是戴忆卿表哥啊!”

    孟金生说着便追上去拉住戴忆卿,戴忆卿起初还挣扎着不愿让陈开源看到她的长相,可转念一想,这样逃走会显得她更加奇怪。

    她咬了咬牙,转过身时已假笑了起来。

    “我来得匆忙,还没机会见阿源。”

    “你没见过他,怎么知道他叫阿源?”孟金生狐疑道。

    戴忆卿一怔,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大圈,嘴里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卿姐给刚哥看过我的照片,你说是不?刚哥。”

    戴忆卿机械地点点头,随即跑到陈开源身边,豪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孟金生脸色有些疑惑,但也没说什么便走了。

    等瘟神走远了,戴忆卿立马心虚地收回了放在陈开源肩膀上的手,思忖着该如何向他解释。

    “卿姐,你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陈开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他确信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就是戴忆卿!

    因为他身上的衣服就是几分钟前戴忆卿穿着的衣服,尤其是他脚下那双极不合脚的红拖鞋,那是陈开源发现戴忆卿的旧拖鞋破得不成样子特意买给她的。

    “我、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想这样男不男女不女的!”

    戴忆卿越想越委屈,最后直接哭了出来,她瘪着嘴,抬手抹了抹眼泪,引得医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人路过他们俩个全都忍不住驻足观看。

    一个肌肉猛男哭得梨花带雨,陈开源觉得不妥,便将戴忆卿拉到一边的偏僻处。

    “你刚才还是你自己,是突然变成这样的吗?”

    “从几天前开始,太阳一落山我就变成这样,天一亮我就会变回我自己。”

    “我们要不要去看医生,说不定……”

    “不行!绝对不行!”戴忆卿连忙反对,“我这个样子会被人家抓去做医学研究的!我可不想被人当成实验品。”

    “好吧,那我们就先保密!”

    戴忆卿点点头,忽然不满道:“刚才听你叫孟金生‘生哥’,你是什么时候叛变的?”

    陈开源搔了搔后脖颈,为难地笑笑:“卿姐,我感觉生哥……孟金生,也没你想的那么坏。”

    “你忘了上学时候他那帮兄弟欺负我们的事了?居然替他说话?”

    戴忆卿记得,当年孟金生的那帮狐朋狗友常常戏弄和她关系要好的陈开源,如今陈开源竟替孟金生说话,她很是不解。

    “卿姐,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就在奶奶葬礼的那天晚上,我在打工的那家酒吧看到孟金生了。”

    戴忆卿一听,也回想起了那晚自己“英雄救美”的事。

    “所以呢?”

    “他在酒吧揍了一个人,曾权高。”

    “曾书记的儿子?他们这种人,泡妞打架不是很正常吗?”戴忆卿不屑道。

    陈开源摇摇头:“你猜他为啥要打曾权高?”

    “为女人?为面子?”在戴忆卿眼里,孟金生的世界实在乏善可陈。

    “你说对了一半。”

    戴忆卿不解。

    “他是为了你才揍曾权高的。”

    “为我?你开什么玩笑?他不揍我就不错了!”戴忆卿愤愤不平道。

    “那天晚上曾权高和他朋友们一直在说你们两家的闲话,还高声讨论关于你的各种谣言,我当时真是气疯了,但是还没等我动手,孟金生就出手了,他一个打三个,自己也挨了不少打。”

    “他那是为了维护他母亲的声誉,才不是为了维护我。”

    戴忆卿否认着,心里却咯噔了一下,原来那晚他会被两个小混混欺负,是因为他之前已经受伤了。

    陈开源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沉默地看着她。

    戴忆卿有些心虚,连忙责备道:“你也挨打了?之前还骗我说是自己磕的……”

    陈开源得意地笑笑:“我那叫搏斗!对方被我打得也挺惨!”

    一听这话,戴忆卿反倒担心起来:“叔叔还要你照顾,你以后可不许再这么冲动了!镇上说我闲话的人多了,我早就无所谓了。”

    陈开源安慰道:“卿姐你别担心,打架的事孟家都摆平了。”

    一听到“孟家”两个字戴忆卿就头大,可眼下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给阿源父亲筹措医药费。

    早上,戴忆卿还是一如既往地去鱼摊卖货,收市时,陈开源给她送了一碗馄饨便又匆匆赶回了医院。

    “老王,你听说了没?孟金生又被他老子打了!我儿子在街上看到他,那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临摊的刘阿姨跟王叔小声嘀咕。

    正在吃馄饨的戴忆卿动作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那小子还不如他老子!孟家啊,迟早完蛋!”王叔不屑道。

    戴忆卿默默地把馄饨吃完,收拾完摊位便赶去了医院。

    一上楼,她看到陈开源正站在走廊里和人交谈,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孟金生,他的脸上果然挂着彩,右手手掌还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

    “卿姐,你来了,正好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戴忆卿没有搭腔,她把刚买的水果递给陈开源,“给叔叔吃”。

    陈开源接过水果,急忙将手上的一个黑色塑料袋打开给戴忆卿看。

    “卿姐,我爸后续的治疗费用我实在凑不出来了,这是生哥借我的钱,十万,不要利息!”

    戴忆卿抓过那个塑料袋便朝孟金生狠狠地扔了过去。

    “你又想怎么样!”

    孟金生不怒反笑:“你的鱼摊生意还好?”

    “你干嘛要来招惹阿源!”戴忆卿气愤道。

    孟金生一脸无辜,“我招惹他?戴忆卿,你有病吧?”

    陈开源见状赶紧解释:“卿姐,你别生气,生哥他没别的意思。”

    “陈开源,我们没钱就自己努力挣!才不要嗟来之食!”

    说完,戴忆卿用力地把陈开源拽进了病房。

    孟金生看了看手里的塑料袋,喃喃自语:“戴忆卿,服个软有那么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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