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楠走后，卫生间。
谭广伟原本想拦下姜楠，但见她走得那么干脆，迈出去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
随便她吧，要真遇上什么事也跟他无关。
张凯看了谭广伟一眼，试探地问道：“现在怎么办，我们怎么能出去？”
没有人回答他，谭广伟只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连刚才情绪上头的涂秋婷也沉默下来，大家都不知道怎么才能出去。
谭广伟想不出出去的办法，心里越来越焦躁，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艹！你们这些女的，就是三八，真是闲的一天到晚喜欢在背后乱嚼人舌根，还把人逼死了。”
涂秋婷闻言柳眉倒竖：“你什么意思，说谁呢！嘴巴放干净点！”
谭广伟嘲讽地笑了一声，用手指着涂秋婷，“老子说的就是你，谁让你在背后造谣的。孟晓夏就是来找你的，还把我们都给拖累了。”
“你指什么？！就你会指人，”涂秋婷本就是个脾气大的主，哪能让他这么指着鼻子骂，一下把他的手打开，“我是造谣了，那又怎么样，你和张凯又是什么好人吗？孟晓夏真是来找我一个人的吗？”
她知道我们的事了，知道多少？那曾小敏知不知道？
谭广伟心下惊疑不定，考虑着是不是要把涂秋婷和曾小敏灭口。
张凯先不乐意了，“涂秋婷你什么意思，现在在说你的事，扯我干嘛？”
谭广伟压下心里的忐忑，对着涂秋婷做了个摸脖子的动作，“老子今天要是出不去，就在这里面弄死你，先丨奸丨后杀，哈哈哈。”说到后来竟大笑起来，只是那笑实在有点猥琐。
在涂秋婷眼中谭广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她料定他只是嘴上嚣张，不敢真的动手，所以她并不在意他的威胁，继续说，“什么叫被我连累，你们做的事，我全都知道。”
姜楠原本是想回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还在，刚走到卫生间门口就听到这一句。
你们做的事，我全都知道。
什么意思？谭广伟和张凯也搀和在里面？涂秋婷知道什么？
正思索间，里面就想起此起彼伏的尖叫。
“卧槽！”
“又来？！”
“啊啊啊！”
一直没动静的曾小敏此刻倒像是诈尸了一般，尖叫声竟然比两个男生还有穿透力，清晰地传入姜楠的耳朵。
姜楠皱眉揉了揉耳朵，正想进去看看情况，还没进去，就差点被里面冲出来的人给撞倒。
那三个人冲出卫生间之后就四下奔逃，根本没人注意到姜楠的存在，曾小敏还摔了一跤，但她感觉不到痛似的，爬起来踉跄了两步就继续往前跑了。
这小姑娘之前跑八百米都要死要活的，现在这速度都快赶上体育生了，果然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姜楠看着谭广伟仓皇逃跑的背影，觉得有些可笑。
之前气势汹汹说要弄死孟晓夏鬼魂的人不知道是谁呢。
姜楠转回身往卫生间里走，那三个人都跑了，只有涂秋婷没出来，她要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姜楠走过洗手间外面一段走廊，再拐个弯，就看到涂秋婷垫着脚一顿一顿的往外面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空洞无神，就好像一潭死水。
原来是孟晓夏又回到涂秋婷身上了。
刚才是情绪激动，忘了害怕，所以才胆子大到让孟晓夏上身。此时再次见到附身涂秋婷的孟晓夏，心里还是涌上一丝本能的恐惧，即使她刚刚才下定决心要帮孟晓夏复仇。
她强行压下自己的恐惧，走上前询问孟晓夏：“告诉我，是谁害的你？我不信你是那么脆弱的人，会因为流言蜚语自杀。”
“涂秋婷”嘴巴张了张，但根本发不出声音。
姜楠眉头皱了起来：“你不能开口说话？”
“不，是。”她说得很艰难，一字一顿，“我，说，不，出，来。”
姜楠：“你的意思是，你不能直接说出谁是凶手？”
涂秋婷点了点头。
“行吧，那你给我点提示，让我可以查出真相。”
“田，老，师。”
又是田老师，看来还得回档案室去翻田老师的资料。
档案室距离卫生间并不远，刚才她就是从档案室出来陪曾小敏来上厕所的。
但是就这么点路，姜楠和涂秋婷走了二十分钟，走到档案室门口姜楠额头都冒汗了。
“你能不用涂秋婷的身体吗？这么走路实在太慢了。”姜楠有些无奈地看向“涂秋婷”。
“不，用，的，话，你，看，不，见，我。”
姜楠看着“涂秋婷”那双一潭死水的大眼睛，搓搓了手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好吧，但是你别用涂秋婷的脸这么看着我，太瘆人了。”
姜楠走进档案室，靠近门口这边放了两张办公桌，剩下的空间是一排排铁架子，上面放着各种档案袋，收纳盒。
因为现在资料都上传学校系统了，基本使用电脑检索的，所以纸质版资料并没有像图书馆那样编号后整齐码放，全部堆在架子上，乱糟糟的，姜楠看着都头大，所以她决定先开电脑。
她还给“涂秋婷”搬了把椅子放在旁边，“涂秋婷”十分艰难地坐下了。
姜楠打开浏览器登录自己的微博账号，在搜索栏里键入“江安热点”。
“江安热点”是本市官方新闻账号，更新本市发生的各类热门事件。
姜楠进入主页直接按日期搜索，重点检索去年3月5日之后一星期之内的帖子。
一条条看过去，有情侣吵架当街打起来的，谁家的狗咬了别人，自行车撞了电动车，广场舞大妈抢地盘的......
姜楠扶额：“江安市民生活还挺丰富哈......”
终于，3月6号早上7点过发了一条，“A大一女学生于2022年2月5日傍晚6点40分坠楼身亡，疑似因为陷入退学风波自杀......”
内容和先前在机房看到的差不多，姜楠打开评论看了一眼，大多数是冷嘲热讽说孟晓夏活该的，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又怕刺激到她就赶紧关了接着看其他的帖子。
3月9号中午11点过又有一条，“据调查，3月5号A大坠楼女学生系与其辅导员田某进行情｜色｜交易，被匿名人士举报，学校进行劝退，该学生承受不住舆论压力跳楼自杀。学院多名学生指认田某经常对女学生进行性暗示或性骚扰。”配图还有几张微信聊天记录的截图。
热评第一是一个叫“Ryan-”的人发的，2000多条回复。
“@Ryan-：微信截图是伪造的，我没有做过，问心无愧。”
这是，田老师？
姜楠转头看了“涂秋婷”一眼，她心里已经下了定论认为这就是田老师的账号，所以不等“涂秋婷”回复就很快转回来，打开这条评论的回复。
好家伙，两千多条回复全是骂他的，恐怕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挨个问候了一遍，真的是，好惨。
姜楠在心里默默对田老师表示了同情，就顺势点进田老师微博，哟！粉丝挺多啊。
姜楠直接翻到22年3月5号的微博，田老师发了一篇小作文，大概意思是他是被冤枉的，并且他会找出证据自证清白。
下一条是3月17日，是一段音频，一道明显经过处理的声音哭哭啼啼道：“田老师，求你别问了，我不能告诉你他们的身份。”
姜楠认识的同学本就不多，更何况这声音还是处理过的，根本听不出来是谁。
不过，她提到了“他们”。
虽然这句话没头没尾的，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和孟晓夏坠楼案有关。
这条音频发布后，少部分网友比较理智，怀疑真的有可能田老师是清白的，表示“让子弹飞一会”，期待后续反转。
但大多数人还是只愿意相信第一时间接收到的信息，觉得是田老师自己合成了这段音频。
3月31号又发了一条，只有一张照片。
两个人从绛云轩走出来，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
可能是拍摄距离太远，看不清两人的脸。不过能去绛云轩吃饭的人，应该挺有钱的。
这条微博评论量为零，应该是田老师受不了网络暴力关闭了。
下一条是5月4号发的，是李老师的简历照片，还用红笔重点圈出了学历“大专”。
什么意思，李老师是关系户？可是这个不是大家都知道吗？而且为什么突然发这个。
姜楠觉得她有点看不懂这位老师，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继续往后翻。
到底了，田老师从5月4号之后再也没有发过微博。
姜楠掏出手机把刚刚那三条微博拍照留存，音频也录下来了，就关掉电脑起身对“涂秋婷”说：“你先在这坐一会儿，田老师被开除应该还有一些没带走的资料，我去找找。”
“涂秋婷”僵硬地点了点头。
姜楠顺着铁架子一排排找过去，高处够不到的地方也踩凳子上去看过了，资料虽然杂乱，但标签写的明明白白，并没有“田骁”有关字样。
她都要放弃了，转身的时候瞥到角落里一个纸箱子。
资料都在架子上，这个纸箱就那么突兀的，安静的在那里，还用透明胶带密封了。
也许是缥缈的第六感，也许纯粹是好奇心作祟，反正姜楠走过去把纸箱打开了。
放最上面的是一个笔记本，封面上端端正正写着两个字——田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