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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种祭典(中)

    芒种节祭祀,本是民间惯行的农事活动,今年因为皇家牵头而变得不同寻常。诏书未下之时,便早有长安民众陆续往甘泉宫聚集。从长安城到甘泉宫的二百多里的路上,随处可见来来往往的行人,有携子带妇凑热闹的百姓、有驱车赶马的行商、有持枪带戟的镖师还有维持治安的衙门公人。而甘泉宫外俨然另一个横门大街,直道两侧商号遍布,茶坊、酒肆、馄饨担,还有售卖各类小食的路边摊。每日卯时一到、城门一开,便有小厮撩开门帘,站在摊位前扯着嗓子叫卖:“一点飞上天,黄河两边弯,八字大张口,言字往里走。东一扭,西一扭,左一长,右一长,中间夹个马大王。心字底,月字旁,溜个勾搭挂麻糖,坐着小车逛咸阳。”这不用听,就知道一定是卖油泼面的。第一声叫卖响起,便唤醒了整个宫前街,霎时间卖茶的、沽酒的、还有站着高跷杂耍的,不到半个时辰,街道上便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霍成君斋戒已满一月,大司农耿寿昌同太常卿蒲伺昌到招仙阁请奏陛下准备祭祀之事,见到大司马大将军霍光也在,于是问候道:“臣听闻大将军近日贵体抱恙,不知是否康复了?”

    “多谢耿大人、蒲大人挂念,老夫乃旧疾复发,已无大碍。”霍光回礼道。

    “霍大人,这是下官拟的祭祀仪程,请您过目。”蒲伺昌从袖中掏出一本簿册呈到霍光面前。

    “有劳蒲大人。”霍光接过簿册仔细地翻看了起来,看到上面涉及皇后的部分就有足足三日的行程,心中不免有些疑虑,于是问道:“这采摘青梅和百花的园子定了吗?”

    “回霍大人,初步定在西山梅园和南山脚下的百花谷,那里的青梅成熟的最早、花开的最艳。”耿寿昌回道。

    “从西山到南山有多少路程?”霍光又问道。

    “大约三十里。”耿寿昌答道。

    “可行得马车?”霍光再问道。

    “山前都有秦时修筑的直道,只是上山的路走不得马,只能乘坐滑竿。”耿寿昌回道。

    见霍光问的如此详细,蒲伺昌心道霍大人应是担心皇后的安危,于是上前道:“启禀霍大人,这采摘青梅和花瓣之事可由宗室夫人们代劳,皇后娘娘无需上山。”

    “不,我要上山!”不等霍光说话,便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喊声,跟着便看到皇后霍成君带着采薇、采蘋过来了。

    “臣参见皇后娘娘!”耿寿昌和蒲伺昌二人急忙跪地。

    “臣霍光参见皇后娘娘。”霍光也在耿、蒲二人身后跪拜道。

    “众卿平身!”霍成君笑着对耿蒲二人道,又命采薇、采蘋给他们赐座。随即快走几步弯腰搀扶起父亲霍光,扶他落座后福身道:“女儿成君见过爹爹。”

    “快起来!”霍光笑着将女儿搀起,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皇后娘娘身体可好?”

    “女儿很好!”霍成君笑着答道,“这一个月来女儿遵从大司农的吩咐斋戒沐浴,直觉得神清气爽呢!”

    “这就好!这就好!”霍光看着红光满面的女儿,心中也宽慰了不少。

    “耿大人,本宫方才听到您说去西山采摘青梅、南山采摘花瓣之事,打算何时启程呢?”霍成君问道。

    “回皇后娘娘,两日后启程。”耿寿昌如实回道。

    “好,准时启程!”霍成君朗声道。

    “娘娘,你当真要去?”霍光还是有些不放心。

    “当然要去,亲自采摘青梅和花瓣是多么有意思的事啊。”霍成君道。

    “可是路途遥远,又坐不得马车,臣担心……”

    “爹爹,您以前不是常常教导女儿江山社稷重于泰山吗?女儿身为大汉皇后理应为黎民百姓做好表率。”霍成君道。

    “臣替万千百姓谢皇后娘娘!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听闻年轻的皇后说出如此深明大义的话来,耿寿昌和蒲伺昌二人顿时铭感五内,跪地谢恩。

    “那你一定好好照顾自己,千万不可逞能做危险的事,知道吗?”情势已然如此,霍光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多叮嘱几句。

    “爹爹,女儿都这么大了,不会有事的。”霍成君保证道。

    “下官一定好好照顾皇后娘娘!”耿寿昌正色道。

    “好!好!”霍光看着最疼爱的女儿越来越懂事,心中感到十分安慰。

    “皇后娘娘,霍大人,臣等这就去准备西山采摘之事。”耿寿昌和蒲伺昌知道他们父女许久未见应该有很多话说,便告退了。

    “有劳两位大人!”霍成君目送二人出去,又回到父亲身边问道:“爹爹,您身体怎么样了?女儿听说您旧疾又犯了,吓死女儿了。”

    “为父已经没事了。”霍光笑道。

    “当真没事了?”霍成君还是有些不放心,围着霍光转了一圈。

    “陛下派了四位最好的太医给为父诊治,早就没事了。”霍光道。

    见父亲面色红润,气息如常,霍成君大大松了一口气,但不忘继续叮嘱几句:“爹爹,马上就入暑了,您的病最怕热伤风,让厨房多给您做些降暑的食物。”

    “这些事情陛下早就吩咐太医了,臣现在的一日三餐都是太医开的方子,好着呢。”霍光道。

    “那您也得听太医的话按时用才行啊,母亲常常说你一忙起来就顾不上吃饭了。”霍成君道。

    “别听你母亲胡说,为父不过是偶尔为之嘛。”霍光笑道。

    “什么偶尔为之,您以前就经常为了朝政废寝忘食,母亲为此不知跟您吵了多少次。”霍成君哼道。

    “好,好,为父以后听话就是了,”能让霍光妥协的也只有霍成君这个掌上明珠了,“别说我了,你这次以大汉皇后的身份主持芒种祭祀非同小可,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错知道吗?”

    “女儿明白,这些日子女儿天天跟司礼官学习祭祀仪典,保证让天下看到一个无可挑剔的皇后!”霍成君信誓旦旦地说道。

    看着女儿真诚的模样,倒让霍光感到些许意外。他对自己这个小女儿还是很了解的,若说单纯善良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让她静下来心去学习那些繁杂的礼仪简直比要了她的命还难,这也是他当初不太想让女儿入宫的原因。没想到,入宫一年以来,宫中大大小小的仪典她都能沉下心去学去练,而且事事从严要求自己,这一度让霍光怀疑这还是不是自己那个娇生惯养、诸事不懂的小丫头了。

    “君儿,你老实告诉爹爹,是不是陛下让你这么做的?如果你不愿意,爹爹可以去跟陛下说。”霍光问道。

    “没有,是女儿自己的意思。”霍成君道。

    “为什么?”霍光道。

    “因为……因为女儿是大汉的皇后,应当履行皇后之职。”霍成君道。

    “大汉皇后也不一定要亲自爬山摘梅子的,你何必……”

    “因为许姐姐以前都是亲自做这些事的,我……我不能比她差……”霍成君垂首道。

    “你说什么?”听女儿提到许平君,霍光有些不解。

    “人人都说恭哀皇后勤俭节约、贤良淑德,女儿也想像许姐姐那样受到百姓爱戴,做一个人人称颂的好皇后。”霍成君一脸认真地说道。

    “乖女儿,你真的长大了!”听完霍成君这一席话,霍光感慨万千,动情地将女儿拥在怀中,摩挲着她的秀发久久不能平静。

    “爹爹,您此次来甘泉宫能不能多留些时日?”霍成君坐正了身子问道。

    “这个恐怕不行,陛下不在宫中,朝中许多事要处理,为父要替陛下分忧啊。”霍光回道。

    “哼!你心里只有国事,根本没有女儿。”霍成君故意板起脸来。

    “女儿相信你一定不会让爹爹失望!”霍光安慰道。

    “我……我真的可以吗?”霍成君突然生出几分心虚,毕竟这是她做皇后以来的第一件大事,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当然可以!别忘了,你伯父当年直捣匈奴王庭时还不到你这般年纪,你是冠军侯的后人,焉有不行之理!”霍光鼓励道。

    “我只是一个弱女子,哪里敢学伯父……”遥想当年十七岁的霍去病仅率领八百骑兵奔袭数百里捣毁匈奴王庭,斩杀、俘虏匈奴高官数千人是何等英雄!能像冠军侯霍去病那般英明神武之人恐怕世间无人能出其右。

    “谁说君儿只是一个弱女子了?”门外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霍氏父女的讨论。

    “臣霍光参加陛下!”

    “臣妾参加陛下!”

    “霍卿快快请起!”刘病已进门后将霍光搀起,又牵起跪在一旁的霍成君。

    “陛下,您怎么过来了?”霍成君高兴地抱着皇上的手臂问道。

    “朕的皇后连午膳都顾不上吃了,朕怎么好耽搁太久呢?”刘病已抬手刮了刮霍成君的鼻子说道。

    “陛下,是臣考虑不周,误了陛下的午膳。”霍光急忙致歉。

    “霍卿身体可康复了?”刘病已揽着霍成君落座后关切道。

    “承蒙陛下关心,在王太医的悉心照料下,微臣身体已无大碍。”霍光回道。

    “虽有太医看顾,霍卿自己也要多注意休息。”皇上道。

    “微臣已遵照陛下嘱托将朝中诸事交由各司自行处置,如今各主事之人已经能够独挡一面了。”霍光回道。

    “有他们的辅助,霍卿便可以安心养病了。”刘病已欣慰地点了点头,的确在甘泉宫的这两个月,朝中回事的官员确实多了不少生面孔,想必都是新进提拔的。

    霍成君在陛下身边坐着,听他们君臣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谈的都是朝中之事便觉得有些无聊,于是道:“爹爹,嬿儿姐姐是不是跟您一起来的?”

    “不错,上官夫人此时应该同楚王妃、安王妃等贵戚在泰时殿候旨。”霍光道。

    “陛下……”一听张嬿已经到了,霍成君便坐不住了,巴巴地望着皇上,眼中之意已经非常清楚。

    “去吧,朕看你的心早就飞走了……”刘病已笑着说道。

    “谢陛下!”不等陛下说完,霍成君便立即起身抬脚就跑。

    “娘娘您慢点……”霍光见女儿一副急匆匆的样子担心她跌倒。

    “爹爹,您先跟陛下好好说话,女儿晚间再来陪您用膳。”霍成君冲父亲灿烂一笑,带着采薇、采蘋两个丫鬟便跑出了招仙阁。

    “陛下,这成何体统……”霍光看着女儿一溜烟似的消失在门外,无奈地对皇上笑了笑,都嫁人了还跟孩子似的没有礼法,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霍卿,君儿难得跟好姐妹见一面,随她去吧。”刘病已笑着道。

    “这都是贱内从小惯出来的,让陛下见笑了。”霍光致歉道。

    “霍卿言重了,朕就喜欢君儿这稚子心性,正如这夏日的骄阳,光辉、灿烂。”刘病已道。

    “陛下的偏爱是君儿最大的福分。”霍光拱手道。

    “有君儿相陪才是朕这辈子最大的福分。”刘病已感慨道。

    “陛下……”霍光见陛下对女儿如此爱重,心中生暖、眼眶发热。帝后燕好是所有人的喜闻乐见,也算是兑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诺言:

    征和二年三月,红桃绿柳、万物生发。太子东宫博望苑自三日前便红绸粉带、张灯结彩,各色宾客络绎不绝,只为一件事——皇曾孙百日宴。彼时霍光身为光禄大夫,孝武皇帝最信任的人,一大早便以天子使者的身份代表陛下前来祝贺。宴席散后,霍光被舍人张贺告知去太子书房候旨,霍光遵命,与同僚告了别便在张贺的指引下来至若水阁——一座位于博望苑西侧的青瓦楼阁,西坠的斜阳散发着最后的光热,清风徐来,摇动了绿柳纤腰,吹皱了一池春水。

    落座后,张贺命人奉了茶,霍光不禁问道:“敢问张大人,太子殿下宣下官所为何事?”

    张贺神色暧昧地笑了笑,却没有直接答话只道:“请霍大人稍待片刻,殿下稍后就到。”说完便离开了若水阁,只留下两名随侍在门口听宣。

    见张贺走远,霍光只好端起面前茶碗边饮边等,盏茶过后霍光抬头看了看天色,夜幕已经降临仍不见太子身影,不禁心生疑惑。往日里来博望苑,太子都是在二门外迎候,纵使因事耽搁也会派两个舍人相陪,今日那张贺不仅没有作陪反而将自己一人留在太子书房实属大大的意外。太子不到,霍光不敢擅自离开,无聊之余霍光起身慢慢欣赏起书房的布局。先是靠墙摆放的几顶架格放满了书简,有不少已经发黑发黄,可见太子常常翻阅。正面墙上挂着一幅巨型画轴,画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褴褛老者坐于石桥之上赤着右足,脚下画着一位青衣后生正跪于老者身前,一手握着老者右足,一手将一只破旧的鞋子穿在老者脚上。这幅画的故事讲的不是别人,正是辅佐高祖开创大汉基业立下汗马功劳的留侯张良,而桥上的老者则是当年授予张良兵书的黄石公。想当年,这幅画还是博望苑落成之时陛下特意命自己寻来赐给太子殿下的,如今这么多年过去,这幅画还鲜亮如初、一尘不染,想必太子殿下对它很是珍视。视线回到书案,紫檀做的笔架镶着荷花样式的螺钿,旁边是一方和田美玉雕刻的玉砚,金蝉饮露,翠竹伸展,这雕花虽不繁复却显示出主人的高贵清雅。

    “霍卿可是喜欢这金蝉玉砚?”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霍光识出是太子殿下,急忙转身跪拜:“臣霍光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霍卿快快请起!”太子笑着弯腰将霍光扶起。

    “谢殿下!”霍光起身再向太子鞠了一躬。

    “本宫方才被几个门客绊住方得脱身,让霍卿久候了。”太子致歉道。

    “微臣不敢!”霍光急忙行礼,“不知殿下召微臣所为何事?”

    “看座、上茶。”太子不疾不徐,待随侍准备妥当,轻轻摆了摆手,随侍便退出门外。

    由于先前饮了不少茶,霍光只抿了两口便将茶碗放下,倾身听从太子指令。

    “表哥是嫌本宫的茶不好吗?”太子笑道。

    “啊……不……不敢!”太子的一声“表哥”惊得霍光慌忙又跪倒在地。

    “哎~怎么又跪下了?快起来啊。”太子笑着说道,“本宫与冠军侯霍去病是姨表兄弟,而你是冠军侯同父异母的弟弟,论年纪比本宫年长几岁,本宫依礼唤你一声表哥难道不应该吗?”

    “殿下,这……”太子这么说倒也不错,霍光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你自幼随冠军侯入宫,咱们俩也算是总角之情,若非碍于君臣之礼,你我二人当与亲兄弟无异。”太子道。

    “太子殿下,微臣一介布衣全赖陛下和兄长护佑方有今日,实不敢与殿下攀亲。”霍光垂首道。

    “难道是你瞧不上本宫?”太子故意板起脸道。

    “不……不是,是臣身份低微……”霍光紧张地又要下跪。

    “哈哈……”太子见霍光面色剧变不禁大笑起来,“别人都说光禄大夫霍光恭谨本分、谨小慎微,本宫开始还不相信,今日一见果然无懈可击啊。”

    “殿下……”听太子殿下这么说,霍光微窘,也跟着笑起来。

    “你不必紧张,本宫今日叫你来不为国事只话家常,坐下吧。”太子拍了拍霍光的肩膀安抚道。

    “是。”霍光依言而坐。

    “本宫听闻霍卿膝下有六女,此事当真?”太子问道。

    “回殿下,确实如此。”霍光老实答道。

    “嫡出的有几个?”太子再问。

    “皆是嫡出。”霍光答。

    “哟~尊夫人真是好福气!”太子赞叹一声,接着问道,“不知六小姐芳龄几何?”

    “幼女乃天汉元年所生,今已满十岁。”霍光道。

    “已经十岁了啊”太子沉吟半晌,像是自语道:“似乎大了些。”

    “殿下,您说什么?”霍光没有听清楚。

    “可曾许配人家?”太子又问道。

    “回殿下,年初刚与驸马都尉金日磾大人的二公子议了亲,因二人年岁尚小,还未正式下定。”霍光如实回道。

    “你是说金赏那小子?”太子问道。

    “正是。”霍光道。

    “那小兔崽子本宫倒是见过两回,虎头虎脑,跟他那个爹一个模子刻的。”没想到竟被那傻小子抢了先,太子有些不忿道。

    太子殿下何时对臣下的儿女亲事如此上心了?霍光见太子面露不悦,不知是何缘故,索性不去接话,端起茶饮了一口。

    “霍卿,你觉得皇曾孙如何?”太子突然问道。

    “皇曾孙他眉宇清俊、鼻梁高挺,双目炯炯有神,将来定会像太子殿下这般气宇轩昂、仪表堂堂。”霍光说道。

    “果真如此?”太子盯着霍光道。

    “臣绝无虚言。”霍光道。

    “好!那就请尊夫人再生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儿。”太子高兴道。

    “啊?您说什么?!”太子的话惊得霍光差点将手中的瓷碗掉在地上。

    “怎么?你不愿意?”太子看着霍光说道:“尊夫人不是很会生女儿吗?再让她给本宫生一个孙媳妇如何?”

    “这……不是……我夫人她已十年不曾生育臣不知她还能不能……”太子的话着实惊人,霍光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本宫相信尊夫人一定可以!”太子不知哪里来的信心。

    “这……这事得看天意……”

    “光禄大夫霍光听旨!”太子突然站起身来。

    “臣在!”霍光立刻跪在地上。

    “本宫以大汉皇太子的身份限你三年之内完成生女任务,届时本宫便将这金蝉玉砚赐予你作为文定之礼。”太子将玉砚拿在手上,对霍光道。

    “臣……臣遵命!”话说到这份上,霍光只好听命了。

    “好!好!哈哈哈……”二十载光阴转瞬即逝,太子爽朗的笑声犹在耳边,当年的皇曾孙已登上九五之尊,常施仁政、体恤黎民,深受百姓爱戴,颇有太子当年的风范。风云诡谲、时局变换、兜兜转转,如今又回到了原点,太子殿下泉下有知应当瞑目了。

    肩膀似被人拍了一下,将霍光的思绪拉了回来,原来是中常侍郭春安。霍光方意识到自己在陛下面前失了礼数,急忙致歉:“陛下,请恕臣不恭之罪。”

    “无碍。”皇上摆了摆手道,“这些日子朕不在宫中,朝中诸事全凭霍卿操持,你的身体又不好,是朕对不住你。”

    “陛下言重了,这都是臣下该尽的本分。”霍光言道。

    “霍卿,此次芒种祭奠是君儿第一次主持,朕不想她太过劳累,你看要不要减少几日的行程?”刘病已道。

    “臣明白陛下对娘娘的关爱之心,只是这芒种祭祀乃身为大汉皇后应尽之职,过去因种种原由搁置了许多年,让百姓对朝廷失了信心。现如今民间听闻朝廷重启祭典,登时民心振奋,长安百姓齐聚甘泉宫,为的就是再睹皇家对农桑之业的决心。因此,此次祭奠皇后娘娘不仅要亲历全程,还要到百姓中间去。”霍光说道。

    “什么?还让君儿跟百姓们见面?这怎么行?”刘病已担心的是皇后的安全。

    “陛下,芒种祭祀最重要的一步是向百姓分发优质种粮,皇后娘娘身为一国之母当携皇室宗妇于望风台抛撒五谷以示皇恩浩荡。”霍光解释道。

    “可是君儿她从未见过这么多人,朕担心……”

    “陛下放心,霍禹、霍山早已将甘泉宫方圆三十里排查干净,并安排暗哨贴身保护确保万无一失。”霍光道。

    听霍光这么说,刘病已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让霍光把祭祀典仪呈上,又召集蒲伺昌、耿寿昌、霍禹、霍山等人详细了解各个行程,并让他们立下军令状,务必确保皇后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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