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温姑娘,小妹自小娇惯,多有得罪,这衣服本是因我等而破,无需姑娘赔付。”柳长青为博美人笑,拱手做礼。

    温书言不想多逗留,便伸出手:“公子,衣服我们都已经洗完了,您虽不让我赔衣服,但您得付我与母亲的工钱。”

    “……”柳长青一时愣住,他没想到自己替她解围还要倒贴钱。

    贪图钱财的他见过不少,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的,甚是有趣。

    她图钱,他图色,并无过错,父亲曾说,能用钱办到的都不是难事儿。

    柳长青心里一喜,从袖里掏出一个绣线精致的荷包,递给温书言:“温姑娘,这是在下的一点点心意,请姑娘收下。”

    好家伙,有钱就是豪横!当她没见过钱?

    温书言虽笑着,眉头却拧成沟壑,她并未接荷包:“公子财大气粗,是觉得我没见过黄白之物?”

    欲擒故纵?柳长青又是一怔,既然她喜欢玩,就当逗乐了。

    “岂敢,不若这样,方才见姑娘手势应善骑射,不若我们比试一场,若姑娘胜了,这工钱自当受之。若姑娘输了……”柳长青勾起嘴角满脸邪笑,心里盘算小九九,若她输了,自当听之由之。

    “一言为定,公子请。”温书言立即打断柳长青的话,还想算计她,呸!

    “书言,要不,工钱我们不要了,我总觉得这个公子……”蔡氏从身后悄悄拉温书言,心里后悔不该来洗衣服,无端惹上祸事。

    “别怕,有我在。”温书言回首安慰蔡氏,她以前可是世家千金,什么玩意儿没玩过,琴棋书画样样不会,舞刀弄枪信手拈来。

    -

    说定后,几人来到前院校场,下人早将箭羽准备好。

    柳长青问道:“温姑娘,你先还是我先?”

    “公子请。”温书言满脸无害,站在一旁。

    “好,姑娘瞧好了。”柳长青信心满满,从筒中取出箭,“咻”一声正中靶心。他得意洋洋的回头瞧温书言,想从她脸上看的崇拜、害怕,但他失望了。

    温书言上前,从另一个筒里抽出箭,犹犹豫豫搭在弓上,她转身问柳长青:“公子说话可作数?”

    柳长青见她弓都拉不开,志在必得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要姑娘作数就好。”

    温书言眯眼裹笑,十足的狐狸样,她回身满月拉弓,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啪!”靶子上的箭被温书言从中破开,而她的箭钉在靶心上,箭尾犹自抖动,发出“嗡嗡嗡”的争鸣声。

    “公子承让,这些工钱,我自当受之无愧。”温书言拎起筹码盘里的荷包,在手中抛两下,分量还不少,她收回之前的话,今生确实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刚转身想走。

    “且慢!”柳长青见状阻止,旁边的下人闻言也围过来拦住温书言的去路。

    “怎么?公子技不如人,想赖?”温书言转身问他。

    “……本公子岂会赖账,只是方才并没有设定一局定胜负。”

    温书言反问他:“那也没说,不能一局定胜负啊?”

    柳长青终是少年心性,即使装的再老成,被她反问,也略显窘迫,不过仍倔强道:“这是本公子府上,规矩自然由我定!”

    “行,但公子大义绝不能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放才那一局……”温书言将荷包直接扔到蔡氏手中,笑意绵绵的走过来。

    “而且,作为一个赌客,临时改规矩是要加筹码的,不知公子准备加什么?”

    “我……这个!这便是我加的筹码。”柳长青环顾四周,看见宋舒凡腰间的玉坠子,一把扯过来放在筹码盘中。

    他转身对宋舒凡说:“舒凡,放心,我肯定不会让她赢,你就帮帮我,将她留下来。

    一会儿,我们就这样……”

    宋舒凡那玉坠子并没有什么珍稀之处,只是他随身之物,即便丢了也不觉可惜,加之好友请求,便点头同意。听柳长青附在他耳边密谋,只是,他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按照柳长青的新规定,第一局算温书言胜利,第二局移动靶,靶上放铜钱孔,第三局固定靶,但铜钱必须抛在空中。

    三局两胜,中靶心为准。

    也就是说还未开场温书言就占得先机,她只需射中一次就大获全胜,而柳长青必须要两局都赢才算胜。

    柳长青该不是傻子吧?

    温书言暗笑,果然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人傻钱多又好欺负。

    果不其然,第二局温书言险胜,第三局她直接摆烂,闭着眼睛乱射都赢。瞧着柳长青越来越黑的脸,她怕他反悔,硬是生生忍住笑意。

    “公子,承让!”

    一番纠缠后,温书言和蔡氏总算安然脱身出得柳府。

    她第一次深切体会到,什么叫做屎难吃,钱难挣!

    温书言长长舒口气,将荷包中的银子全部倒出来,足足有十两左右,她让蔡氏仔细收好,自己则拿着荷包随便找了个铺子卖掉。随后又带着蔡氏在镇上绕一大圈儿,再往家赶。

    俩人回到家仍惊魂未定,温书言想起临走时柳长青的眼神,觉得还是不妥,忙趁着天未黑,叫上蔡氏一起给王二婶送点银子去,就说是在途中无意拾到的,万不能让人知道。

    王二婶是个粗俗妇人,见到白花花的银子够她家开销半年,岂有不愿意的,连连答应不会将她们洗衣服的事情乱说。

    -

    吃过晚饭,温书言独自在院里溜食儿,蔡氏则将沈旭叫过去,她不用猜也知道他们在嘀咕什么,蔡氏并不蠢笨,肯定知道她已不是当初那个疯子。

    在这个阶级分明的世界,活着真不容易。

    古人常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眼梢瞄到跟她一样在溜达的公鸡,这“老公”除了炖汤,连下蛋都不会,真的一无是处。

    她顿时重重叹气,以后还会遇到更麻烦的事情,她又当如何自保呢?

    想得入神时,并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沈旭以为她又在打公鸡的主意,赶紧劝止:“嫂子,娘说这是哥哥的替身,你若真想喝鸡汤,明儿去镇山买一只。”

    “额,那你明日早些去,争取赶上午饭。”温书言闻言舔舔嘴唇,顿觉胃里的馋虫都要爬出来了。

    “……好。”

    沈旭只是随口一说,没曾想她当了真,又想起娘的吩咐,他试探着问她:“嫂子,那什么,我们家,我哥哥,你是如何打算的?”

    夜幕四合,皓月凌空,抬头仰望,空中疏疏朗朗点缀着几颗星星,闪闪亮亮的,光华不输明月。

    “自然是,继续吃白食啊。”温书言转过身,微微眯起狐狸眼,梨涡浅笑,银辉洒在她身上既妩媚又清冷。

    沈旭失神的望着她,脑中全是方才蔡氏讲的话,说温书言是如何好,如何为了自己去赚取考费。

    温书言见此抿住笑意,故意靠近逗他:“嫂子好看吧,小旭是不是也想娶媳妇儿了?”

    “你!”沈旭被她一惊,连连后退,火烧云迅速爬上脸颊,眼中又惊又怒,他怎会有非分之想!

    他今年十五有余,过了年就到议亲的年纪,不知想到什么,随即暗骂一声,转头就跑。

    “不知羞!”

    我不知羞?温书言悻悻的摸着鼻子,有点尴尬,没想到毛孩子这么不经逗。

    -

    时光匆匆,转眼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正是春种时节,又赶上县试,沈旭去了城里,家里就剩温书言和蔡氏两个妇人,插秧种苗,俩人忙得不可开交,整天吃了上顿没吃下顿。

    温书言手上的水泡起了一茬儿接一茬儿,最终慢慢磨成茧。

    待禾苗下地后,温书言见桑条长出新叶,便琢磨开始养蚕,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蚕的生存条件苛刻,得单独弄一间蚕房,可现下也没有多余的房间给她折腾。

    温书言就想将自己睡的屋子腾出来,暂时和蔡氏挤着睡,待蚕能挣钱了再盖个屋子,她便趁着晚饭时找蔡氏商量:“我想将屋子用来养蚕,能不能暂时跟你挤一屋?”

    蔡氏的屋子是三人中最小的,除了一张小床,几乎放不下别的东西,所以蔡氏平常用的物件大多放在床头,她自己睡觉都要拱着身子。

    “书言啊,不是娘不愿意,主要实在挤不了。”

    这段日子,她真拿温书言当亲闺女待,想想突然笑道:“不若这样,小旭现在去了城里,以后肯定也要在城里读书,他屋子空下来给你住正好。

    只是,书言,你别把他屋里的书弄坏了。”

    温书言短暂纠结后,爽快答应:“……也不是不可以,那就这么定。”

    她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次日天刚亮就急忙起来收拾。

    -

    建蚕房的第一步是要搭木架子,为了节省空间,一般都左右搭四层,中间留个通道就行。

    豆奚村民风淳朴,经过短短相处,温书言便和街坊四邻关系处的很好,大家见娘俩干的吃力,只要得空也会过来帮着搭把手。

    蔡氏不懂搭建,只能在旁边出力气,多数都是温书言自己干。

    这天,村长家的儿子李立桓从镇上回来,没什么事儿,就转悠过来帮忙,远远地看见温书言爬到架子上,摇摇晃晃的直看得人心慌。

    “我说沈家妹子,你这也太吓人了,快下来,哥给你弄。”李立桓比沈家兄弟都大,为人爽快,他见温书言也不是那种忸怩的农家女,便自认为哥。

    “李大哥,你怎么来了?”

    “哦,听我爹说,你要搭鸡窝,我就过来看一眼。”

    “啥?”温书言本来腾出手想擦擦汗,闻言差点儿没从架子上摔下来。

    鸡窝……

    李立桓显然也吓一跳:“欸,小心点儿,行了,你赶紧下来吧,给我讲讲怎么弄。”

    待温书言下来后,李立桓立即接过她手里的工具,麻溜的爬上架子,嘴里还念叨:“要我说,你就应该把沈兄弟喊回来,整天让你一个妇人登高爬梯的算啥事儿。”

    沈旭在县城考试,考完后还要等着放榜,如果县试过了,就要准备下一轮府试。

    温书言望望厨房的方向,见蔡氏并未听见,遂放下心来,她赶忙扯开话题。

    李立桓在镇上做木工,手脚麻利,不会儿便将架子固定好。

    恰巧蔡氏做好饭,让李立桓留下来一起吃,他也不见外,想着吃完饭再给她们干干活儿。

    骄阳明媚,光影透过树梢落在肩头,三人围坐在院中的老榕树下,你一言我一语的,倒像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沈旭进门,便看到这样一副欢声笑语的景象,惹得脑门儿的汗霎时凝在眉目间。

    “阿旭?”

    蔡氏坐的位置正对院门,一抬头便看见沈旭杵在门口。

    “看这满头汗,快坐下歇会儿,娘给你盛饭。”蔡氏见他脸色不对以为是累着了,立即放下碗筷,将他拉进来按在自己位置上。

    又见他紧紧盯着李立桓,蔡氏笑道:“阿旭怎么了,这是村长家李大哥呀。”

    沈旭暗忖,他当然知道,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家和李立桓走这么近了?自己只不过出去月余而已。

    他皮笑肉不笑的:“李大哥勿怪,适才走得急,被太阳罩了眼。”

    李立桓自然感受到沈旭眼中的敌意,不明所以,只当小孩儿心性。他上下打量沈旭:“是有段时间没见过小旭,嗯,身量长高了也结实不少,若路上碰见,我指定是认不出。”

    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窜个儿的时候,再加上最近伙食改善不少,沈旭的身量一下子就窜了不少,估计温书言现在只能够到他肩膀。

    而且,温书言敏锐的察觉到,沈旭出去一趟后,除了个子好像性子也变了不少,以前就像只炸毛的公鸡,一点就炸,现在居然还学会了隐忍。

    温书言在心里想着,连连点头:“嗯,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

    “什么不错?”李立桓和沈旭同时问她。

    温书言:“啊?我说这菜不错。”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