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得不错。”程响接过木雕端看了两眼，浅笑看向向念，“很像你。”
向念茫然，她的注意力全然还放在他握着她的手上。
没有要松开的意思，甚至于没有给她抽离的空间。
“这位是？”同样不知所以的还有钟由。
此刻，在两人面前，他多少显得有点多余。
“信科院，程响。”没等向念反应，程响先开了口，“这个，我替念念谢谢了。”
晃动的木雕下，两人紧握的手有些刺眼。
钟由话音微颤，带着犹豫、急切或是不死心地求证：“你们是？”
程响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柔声问向念：“我们不是还有事商量，该走了。”
“噢。”像是本能地，向念听话地点了点头。
手心微松，她看着他修长的手指轻旋，自然穿插进她的五指，紧扣，然后牵着她，穿过人群。
“哥们，这你还看不出来吗？”楚南略显同情地搭上钟由的肩，拍了拍，“不过输给他，也不冤，别哭！”
程响的名字，他自然知道。
钟由盯着两人牵手离开，一点点地消失在眼前，像是这几年的梦逐渐黯然、失色。
他没有说话，失落地走开了。
张希希捏了捏自己的脸：“我没看错吧？我磕的cp成了？”
“磕什么磕？”楚南敲了下张希希的脑门，“还带不带我看你的毕设了？”
“看看看，走。”张希希一把拉过楚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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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念是怎么走出展览馆的，记忆里并不清晰，她只觉得整个人、连同脚步都是轻飘飘的，只有手心是温热的。
直到环湖草坪，程响才意识到松开向念的手。
“那个，刚才——”解释的话被打断。
“没关系，我知道的。”向念低下头，握紧收回的手，拇指尝试抹去手心的微汗。
嗯？她知道什么？
程响的目光一丝闪烁，松开的手有些无处安放地揣入口袋。
她知道的，不过是为了帮她解围而已。
向念摒了一口气，索性背过手去，让自己看起来淡然：“那个，你有什么要我配合的吗？”
“嗯？什么？”程响回眸。
长睫颤了颤，微微敛起，手指在身后交错、缠绕。
方才解围的话，他好像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是要商量毕业留念角的事吗？”向念轻声提醒。
“噢。”程响恍然。
他自己创造的“借口”是该有始有终。
“边走边说？”程响问。
向念点点头。
两人沿着湖边漫步。
“嗯，是这样，原本只是准备做个数字纪念册的，不过为了增加互动性，才临时改成了实体打卡的留念角。其实大的框架都已经搭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套模板就可以。”程响大概阐述了下，“各院系都会有相应的人对接，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准备下你们系的相关资料，关于美术的部分，到时候现场把关就行。”
向念点头：“好，那我整理下，尽快给你。”
“其实也不用那么急，等你们搬家完吧。”顿了一秒，他又补充，“是这样，这几天我会在实验室忙，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可控。”
听到搬家，向念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程响问。
他刚才的解释应该没有破绽吧。
向念迟疑：“我想关于房租的事，还是应该和你商量下。”
原本是想搬过去再说的，虽然知道他并不是为了那几个钱，但她和他的关系——就这么白住总是过意不去。
“关于房租的事，你就不用纠结了。”程响笑道，“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给一个人住也是住，你们两个人也是住，何况有楚南呢，每个月的工资，我亏不了。”
向念抿了抿唇，没有再多言，算是默认接受。
他的话看似玩笑，却很明白，因为楚南的关系，他不会收张希希的钱，自然也不会收她的钱。所以这件事，她没有争论的必要，以后再托希希给楚南就是了。
“对了，这个给你。”程响递上手里的木雕，“雕得挺别致的，收着吧。”
向念接过。
一阵微风轻过，吹乱几缕发丝。
向念下意识地去挽。
“别动。”程响轻声，抬手取下垂落在她发间的一片青绿长叶，折了折，放入木雕人偶的手中，“添一支画笔，就更像了。”
手里的木雕含着轻柔的笑意，似乎有了生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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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时候，拿着叶子作笔的木雕人偶照被发送在了“AI男友”X的对话框。
N：「纪念一下。」
「谢谢你今天帮我解围。」
「以及——第二次当我的男友。」
X：「或许还有下一次。」
向念盯着屏幕，怔然。
这个“AI男友”的回答总是出乎意外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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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日，正好是六一。
向念自不量力地承包下了最后几个打包箱，于是在还未到达电梯的拐角处，踏空了一步，险些没落稳。忘了扎起的长发此刻成了阻碍，摞高的箱子完全挡住了视线，她靠边试图调整用力。
手背上滑过微凉的温度，传递而来的是肌肤的触感。
“我来吧。”
发梢从某人的手心悠然荡过，手上的重力一下子消减，那双墨色的眉眼落在向念的视线里，明睿而深邃，带着一点点微弧的曲线。
那首歌怎么唱来着：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你就这样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怎么不让他们帮你？”程响直身托起箱子。
向念忙取下最上层的两个小箱，跟上解释：“就这几个了，也不是很重。”
“按电梯。”程响停下示意。
“哦。”向念顿了下，似乎还在回忆他刚才的突然出现。
从1—10层，电梯大概运行了半分钟的时间。
向念抱着纸箱，偷瞄身旁的人。
因为用力的缘故，他露出的半截手臂有着极具张力的线条感，白净紧实，清晰的脉络延伸至手掌，指骨分明。
她在想，这样一双好看的手勾勒到画里，一定很有艺术感。
“叮”电梯门悄然打开。
“你怎么才来？故意的吧？”楚南看到程响，直接抱怨。
说好了一起来帮忙，竟然晚了这么久。
“有点事耽搁了。”程响回头问向念，“这些放哪？”
“放那边空的地方就可以。”向念指了指。
程响放下箱子，拍了拍手：“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向念摇摇头：“不用了，我们自己整理就行。”
她倒不是客气，房子的基础摆设都有，大部分都是女孩子的东西，也不方便他们插手。
“有有有，有要帮忙的。”助攻手张希希蓦地跑了出来，努力给向念递眼色，“我们冰箱啥的都空着呢！学神，你要不带念念去超市买点吃的喝的，对了，还有菜，我们晚上一起吃！”
楚南疑惑：“不是说出去吃吗？”
张希希白了一眼，假装没有这回事：“什么出去吃？人家都说搬家要暖房的，第一顿得在家吃，懂不懂？”
程响看了眼满地狼藉，属实没有自己插得上手的地方，提议道：“那要不你们先整理着，我和楚南去买吧，大概需要些什么列个清单？”
“不行！”张希希一口回绝，忙组织理由，“做饭的人才知道买什么菜嘛！楚南又不会做饭，念念做饭可好吃了，晚上让她给你们露一手，还有我喜欢吃的，她也清楚。”
向念愕然。
她就这么被卖了？
两人几乎是被张希希推出了门。
“放心啦，这里有我和楚南就够了，你们好好逛。”张希希探出脑袋，趁着电梯门还没关上，一个劲儿地嘱咐，“那个零食啊，饮料啊，多买一些，别忘了，还有洗衣液洗手液，清洁用品啥的……”
“好啦。电梯都合上了！”楚南拉回张希希。
“哎，我容易吗我！”张希希一下瘫倒在沙发上，皱了皱眉头，难以理解，“上次都牵手了，竟然还没在一起！”
楚南像是看破一切：“他们俩，是心动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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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知吗？也许，未必。
0.1cm的距离，向念的心砰砰地跳，她抓住物架，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跌落进身后充斥着淡雅馥惑香气的胸膛。
“这个吗？”程响的声线似乎较平常有些沙哑。
不过向念没有察觉，耳朵早已在他吐出的温热中泛红，她仍踮着脚，轻轻应了声：“嗯。”
他的手臂覆盖过她的手臂，在她头顶落下一片阴影，轻而易举地拿到了她要去够的东西。
明明没有肌肤之亲，可连空气滑过绒毛，都有种酥酥麻麻的痒。
“给。”距离恢复。
向念接过，深呼了一口气，没有抬眸去看他的眼睛，直接将东西放进购物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