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敌

    顾肇熙立即叫来村里的族长和周渠,盘问一番,他们却都支支吾吾,始终不肯透露实情。

    陆成霜性子急躁,也不管那么多,径自走到周渠面前,唰地一声,拔剑举在他脖子上:“其他人呢?胆敢诓骗一个字,就砍了你这猪脑袋!”

    周渠腿一软,双膝跪地,生怕真的结果了他,哆哆嗦嗦道:“禀陆将军,一路……仓皇逃命,她们,许是没跟上来吧。”

    紫荆急的满脸通红,出声反驳道:“怎么可能,我们跑得并不快,且山匪根本没追上来,又何来追不上之说。”

    当时的情形,她最清楚不过,根本不可能落下人。

    “紫荆姑娘,你怎知山匪没追上来,我们跟这帮山匪打了数年交道了,还不知道他们的路数?\",这时,一直坐在一旁喝茶的族长站了出来,摸了摸胡须,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要不是我们想法子牵绊住他们,许是早就追上来,把我们都杀了。”

    周渠连忙应和:“是啊是啊,虽然你们士兵骁勇,可毕竟他们人多势众,又是在他们地盘,当时情况紧急,所以不得不想点其他的法子,否则大家都没命啊。”

    陆成霜听了半天,终于明白了过来,当即气得七窍生烟,手中的剑用力按着周渠的脖子:“所以,你们的法子,就是把她们送入虎口?”

    “那些山匪也不是穷凶极恶的,留些女人好拖住他们呀,况且……有时候,他们……还,还会放回来。”

    这话说完,连王斩他们都听不下去了,粗声粗气吼道:“有时候?这意思,还不是第一次干这缺德事了?你们还是人么?”

    “将军,我们也是为了活命啊,况且,女人嘛,玩物而已,只要乖乖听话,他们不会杀了她们的。”其中一名头发花白的族中长老笑盈盈,似乎有意缓和气氛。

    “玩物而已?”

    陆成霜举着剑,颤抖着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王八蛋!”,说话间,就要向那长老刺去,顾肇熙连忙一个旋身,从后面缚住她的胳膊。

    “拉着我作甚?拉我作甚?”

    陆成霜发了疯似的,用上所有蛮力不断挣扎,那架势,就连顾肇熙,都有些拉不住。

    “待我杀了这群怂货,让他们到阎王殿里玩去。”

    顾肇熙连忙使了个眼色,旁边几人便都来帮着拉住她,以防她真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陆成霜,你冷静些!现在,救人才是最要紧的。”

    顾肇熙大声喝止道。

    “救人?对,得救人。”

    顾肇熙一句话点醒了她,陆成霜收起剑,恶狠狠瞪了周渠他们一眼,然后大步朝外走去。

    “你等等,我们同你一起。”顾肇熙急忙跟过去。

    “不用,我自己去。”

    陆成霜头也不回,分明连他也一并恼了。

    “陆成霜!你疯了?”顾肇熙单手扶了下她的肩膀,陆成霜扬手一拍,不留一丝情面。

    可顾肇熙却并不气恼,耐着性子跟在后面劝阻:“我知道你气恼,事已至此,我也替他们觉得惭愧,可生气归生气,若你真的想救她们,就必须和我们一起,这不是闹着玩的,你去的,可是山匪的老巢啊!”

    顾肇熙用力握住她的手腕,看着她的双眼,认真道:“我以命起誓,一定把她们都带出来,你……给我个机会?”

    陆成霜此时渐渐冷静下来,对着顾肇熙诚挚的目光,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

    “镖骑军何在?”

    众将士一听号令,立即应声道:“在!”

    “此去,便直捣他们老巢,彻底铲除山匪。”

    “铲除山匪,铲除山匪,铲除山匪!”士兵的呼号回荡在山野间,如阵阵松涛,振奋人心。

    尔后,顾肇熙拿出一张油纸,上面密密麻麻绘出此片区域的路径走向,原来在村庄蛰伏的那些日子,他一直暗中派人摸清楚这片山脉地势,并找到了山匪的真正据点。

    他有条不紊地指挥道:“此役兵分三路,王斩为先锋,正面与他们交锋,目的是引出他们主力,并尽力牵制住他们。李言诚,你带着人从后方包抄,务必堵住所有能逃脱的地方,待我等将人救出,便将这群山匪,就地斩杀。”

    陆成霜站在一旁,望着顾肇熙从容不迫,又井井有条的布置作战,心中莫名感慨万千。

    当她听闻周渠等人抛弃村庄女子,拱手送给山匪时,胸中溢满愤恨,世间男子大抵皆如此,不懂珍惜,视女子为物件,岁月静好时或可谈情说爱,若是涉及利益,便是可以弃之如敝履,可叹身为女子,在这辽阔天地间,却没有她们的立足之地。

    然而顾肇熙却拉住她,朗朗晴空下,他说会在她身旁,会护她们周全。

    那一刻,她暗暗觉得,这男人,当真有些好看……

    一盏茶功夫,兵将们已经整装完毕,可以出发了。

    紫荆抬头,见雨过天晴,阳光明媚,道:“天朗气清,是个好兆头。”

    熠熠阳光下,镖骑军仿佛又恢复了从前的风姿,气势如虹,直奔山匪老巢,此役将与山匪决一死战。

    据闻,这群山匪本是一支正规军队,只可惜认错了主,做了反贼李雍景的部下,后来李雍景起势失败,被镇南将军周福斩杀于青衣江边,李雍景的十万大军做鸟兽四散,一部分被朝廷招降,却并不得重用,只分别派去偏远之地驻守,而还有一些,则散落民间,兵将们要么归乡,要么就如这些山匪一般,做了杀人越货的盗匪。

    山匪的大当家名叫李顺,与反贼李雍景是远亲。

    李顺此人有些能耐,当年考过武举人、跟随李雍景打过几场胜仗,故听闻属下报镖骑军已攻上山来,还颇为不屑,依旧喝酒吃着肉,身边人问如何是好,他便啐了一口,捋了把络腮胡子道:“几个小兔崽子,还不懂天高地厚,当初对他们下狠手,便以为老子是好蹂蹑的了,走,兄弟们,抄上就家伙,去会会。”

    李顺见来人是王斩,身后带了不少兵将,眸光微眯,露出一丝狡黠,转头便对二当家的道:“他们入村时,我在山上见过他们一群人,粗看下来,远不止这些。”

    二当家的连忙警觉道:“大哥是说……他们使诈?”

    “我领兵多年,凭感觉就知道他们这是分了兵力。“李顺转头吩咐属下:”去,派几个人,去后面瞧瞧,想必会有收获。”

    “那我们怎么办?”

    李顺眼珠转了转:“他们会使诈,我就不会?”,二当家的一愣,还是不知该如何应对,便听李顺阴恻恻一笑:“把那些女人都绑上来,架在大门口。”

    ……

    王斩按照舆图所示位置,寻到了山匪的据点,他没有多想,便领着身后兵将,骤然发起猛攻,虽然山匪在塔楼上放出了箭矢,但终究只能抵御一时半会。

    待流箭用尽,稍息片刻,王斩便挥动手中铁锤,从盾牌后面冲了出来,正欲冲锋,却抬头见到城墙上立了许多柱子,每根柱子上都绑了许多人,他定睛一看,竟然有许多熟面孔,其中阿秋也在其中。

    “看看这些人,你们可眼熟?若你们再上前一步,我便将她们一个个杀了。”

    李顺一身邪气,干干笑了道:“你们镖骑军不是自诩忠肝义胆,庇护一方的仁义之师么?如今你们为了军功,让这么多无辜百姓因你们而毙命,与我等,有何区别?”

    王斩一下子愣住了,情势突变,他不敢擅自决定,想了想还是领着众将士撤退,并传信给负责营救的顾肇熙。

    顾肇熙接到消息,也颇为诧异,皱着眉头,看着那张寥寥数字的字条发愣,陆成霜见了,忙问怎么了。

    “出了点岔子,她们已经被绑去阵前了。”

    陆成霜心里一沉,就听顾肇熙沉沉道:“人在他们手里,便会处处受限,我打算趁夜偷溜进去,先将人救出来,待天亮王斩他们进攻时,便可无所顾忌了。”

    “我同你一道。”

    顾肇熙摇头,冷冷憋出一抹笑意:“不可,你需为我接应,否则,谁把她们安全带出去?”

    “可这样你太危险了!”

    “事关重大,唯有你接应,我才能放心,况且,我还会带几人跟着呢。”,顾肇熙目光扫过身后的兵将,眉眼一挑,带着几分散漫:“陆护军,你要信我们,不比你差多少的。”

    有他这么一挑拨,其他几人皆被他激得跃跃欲试,纷纷应和:“对呀,陆护军,你放心好了,我们定不辱使命。”

    “我没瞧不起你们的意思,只是……”

    陆成霜心知中计了,可为了维护军中士气,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目送顾肇熙和其他人离去了。

    夜色浓稠,如泼墨般包裹万物,顾肇熙身如轻燕,足间一点,旋身跃入山匪的寨子中,他的身后是十名身手了得的精锐,随他一同潜入塔楼,那里的看守十分严密,总有人来回走动,顾肇熙趁其不备,冲到一人身后,一刀将其毙命,但即使他动作再迅速,也还是被其他看守发现了。

    一时间,守卫大声呼喊,纷纷举着照明的火把涌了过来。

    身后的将士挡在他面前,死死抵抗着源源不断的山匪,顾肇熙一人飞快跃入城楼上,将陂县的那群无辜女人救了出来。

    眨眼间,火光冲天,寨子里早就一片刀光剑影,顾肇熙将她们交到早在侧墙边等候的陆成霜手里,突然转身,向天空发射暗号。

    片刻之后,冲锋的号角骤然响起,呐喊声此起彼伏,犹如海啸般袭来。

    陆成霜连忙转身,可已为时已晚,大骂:“顾肇熙,你又骗我!”

    原来,根本没有什么兵分三路,也没有什么接应之说,只要人质不在山匪手里,镖骑军便要立即发起猛攻,彻底剿灭这群盗匪。

    后面是熊熊火光,顾肇熙回眸,遥遥看向她:“带她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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