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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br>纯写着放飞自我调剂心情,把故事丢给主角自己讲,写到哪算哪,缘更,介意误入<hr size=1 />

    </div>  第1章

    很多年后,夏温回想起和詹知礼相遇那天,总觉得平淡无比。

    那是个与其他任何一天都如出一辙的日子,她为自己毕业后望不到头的未来而忧心,迷茫到无所适从。

    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大约是那日下午,夏温在休息间看网文打发时间,见到作者在文里引用圣经的一句话:凡有的,还要加给他,叫他有余;凡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去。

    她默默跟着念了几遍,直到手机熄了屏。

    当时她想,或许世间事大多如此吧。老天爷的偏爱从来不遗余力,不可能均匀分给所有人。

    那年她二十岁,在一所野鸡大学念大四,学的是父母和老师口中前途光明的酒店管理。大四整年没课,上半学期的夏温日日窝在宿舍不出门,有时荒废几天打游戏,有时突发奇想泡几天图书馆,偶尔碰上合作过的甲方联系,她便当起平面模特,跟人去跑跑场子拍拍广告。这拍广告说得好听,只是凹凹造型露个笑脸,但累死累活赚得不多,不过几百块窝囊费。

    时间久了,夏温过够了这种日子,想着与其继续留在学校继续混吃等死,不如找个地方实习,还能赚点钱。

    那之后,她过了一段四处碰壁的日子。夏温自知她最大的毛病就是“眼高于顶,身为下贱”,约莫是小时候看《红楼梦》入迷,跟晴雯学得入木三分,有了类似的气魄。普通的小酒店不入她眼,但入了眼的大酒店又偏偏不中意她。

    好在夏温平时成绩不错,死乞白赖求了老师一周后,她拿到了一家赫赫有名的全球top集团的offer。

    拿到offer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拿到这等offer是夏温做梦也不敢梦的。

    回完邮件后,她望着收件箱第一条的“gratulations”陷入长久的失神。

    酒店毗邻领事馆,步行几百米就是CBD,占尽优越的地理位置。次日夏温报道时,HR亲自接待,为她做酒店内部的介绍。

    这是夏温第一次踏入这个世界,觉得自己像个井底之蛙。酒店装修金碧辉煌,尊贵又大气,她在微博小号上形容到词穷,最后以一句“连做梦都没梦到过这种场景”结尾。

    这份工作哪哪儿都很好,包吃包住,24h开水,房间还有人打扫卫生。夏温和父母说起时,没说完就一声苦笑出来,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满足,连最基本的竟然也觉得感动,恐怕是被pua了。

    电话那段的父母呢喃几声“那就好”,让她照顾好自己,赚到钱就打回家一点,家里日子不好过。

    彼时的夏温挂断电话,探了探额头,滚烫依旧。她吃了药,又去接同事的班。她从来报喜不报忧,而且习惯了避重就轻。

    在酒店当前台的这段日子,她日夜连轴转,一日常常睡不够5小时,整个人像被抽干了灵魂。

    得闲时,她开始苦大仇深地思考人生的意义。

    直到台前的银铃响起来:“叮铃铃——”

    夏温抬头,又看见林诚晃悠过来。林诚是三日前入住的客人,刚满十九岁,说是和家里老爷子吵翻了天,出来自立门户证明自己。他看着吊儿郎当,却难掩一身上流圈里浸染的气质。这种人骨子里流淌着修养,哪怕逼急了气急败坏,也骂不出一句脏话。

    “想什么呢?”林诚嘴里叼着个棒棒糖,头发染成了奶奶灰。

    夏温微笑,“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啧,”林诚把车钥匙挂在食指上转圈,露出上面的双R标识,对她笑,“咱们都认识三天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个人工客服口气。”

    夏温仍然微笑,那张脸上挑不出任何毛病,“不好意思,没懂您的意思。您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林诚半倚在台前,望了眼周围路过的客人,回头看她:“暂时没遇上问题,我来找你聊会天儿。你不觉着这地儿特闷吗?”

    “您觉得房间闷的话,可以打开窗户通通风。”夏温整理着屏幕上的预定信息,留出耐性答话。

    “我说的不是这个闷,是那个——老呆在一个地方的那种闷。”

    夏温键盘敲得很快,闻声没理。

    “你懂那种闷吗,心里憋得慌,就想出去走走。”

    夏温深呼吸,心道又不是没腿没脚,想走就走呗。但面上却道:“那您可以出去走走,出门右拐三百米的CBD附近有两所大型商城。”

    林诚点点头,咬碎棒棒糖,“行啊,你陪我去。”

    夏温摇摇头,将今日客人反馈的信息整合入表格,抽空回了句:“不好意思,我在工作,不能随便离开的。”

    林诚早知如此,也没什么情绪。

    “成吧,那我看着你工作。”

    第三天了,他入住酒店已经第三天了,还没问到前台小姐姐联系方式。

    林诚从未这么挫败过,从前在外都是别人处心积虑了解他,问他要联系方式。如今算是反过来了。

    他自小出国学艺术,高中回国后又读顶尖的艺术大学,艺术学院里美女扎堆,他什么样的都见过,也主动追过不少。说实话,很少有令他这么难忘的。

    夏温实在漂亮得令人眼前一亮,她不止是网上夸得天花乱坠的那种皮相美,而更具极佳的骨相,五官出众又立体,低眉抬眸间皆是无限风情。

    更重要的是,她相当有性格,性子里带着一股以柔克刚劲儿。林诚被她迷得要死不活。

    从家里出来前,他只打算简单住半天,等老爷子消气了打电话请他回去,他就勉为其难收拾东西回去。但已经三天过去,老爷子每日的电话不间断,林诚依然乐不思蜀,打算再拖个半个月再说。

    起码得拿到夏温的联系方式,让她认识自己这个人再说。

    看着夏温打了一会儿字,林诚搬了把椅子进台子后。

    工作是大理石面,宽阔平坦。夏温双手放在键盘上,按动速度很快。

    随着噪声响起,她警觉回头,吓一跳,连忙起身:“这是工作台,您不能进来……”

    “谁说不能,你们这酒店我家还有股份呢,谁也管不着我。”林诚掏出手机,又从口袋里翻出两只棒棒糖,分给夏温一支。

    “棒棒糖,你吃不吃?”

    夏温望着糖纸上的英文,摇摇头。“您自己玩,我先工作了。”

    “得嘞。”

    不赶人就是大成功,林诚知足地掏出手机,打开和平精英。

    直到手机电量告急,他没带充电器下来,问夏温借。

    后者头也没抬,聚精会神看着电脑屏幕:“我只有安卓充电线。”

    “那可惜了,暂时没得手机玩了。”

    林诚又拆开棒棒糖一支塞进嘴里,看着她发了几封邮件后,又按捺不住搭话的念头。

    “你是不是也大学生啊,在哪念啊,学的什么专业?”

    夏温没回答,只道:“您先自己玩好吗,我手边还有事要忙。”

    林诚倒也够百折不饶的,宛如一打不死的小强,话题一个接一个的往外蹦。

    “那奇了怪,我想不通,如果你是大学的话,怎么想着来这当前台啊,千金大小姐微服私访来实习?”

    “不过这也说不通啊,谁家千金大小姐来当前台。”

    夏温听着,打字的速度慢了几秒。

    她要是真有那背景,早去夏威夷沙滩上躺着玩去了,还来这受什么罪。

    “哎,我爸妈也提过让我管公司的事,想想就头疼,你说我一学艺术的,哪儿懂他们那什么信托贷款,听着就够了。”林诚皱眉。

    “你家是本地的吗,家里做什么的?”

    “要是搞投资的,遇上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保准给你搞定。”

    夏温一边听他说,一边打字,临发出邮件时又检查一遍。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她打了五个错别字,幸好邮件没发出,要不然酒店这份必跌无疑了。

    “姑奶奶,三天了,理理我呗,我一个人说话忒无聊了。”

    是有三天了,从那晚林诚迈入酒店那天,就开始和她搭讪。

    夏温快被他打败,笑着回头。

    还未说话,对方颇为惋惜地看着她摇摇头,“哎,你白长这张脸了,怎么不拍戏去啊。别说你不会,你就单单站那也有人买账,不火天理难容。”

    “你这工作时薪多少啊,我比他高三倍给你,陪我个聊俩小时的呗。”

    恰好一侧的座机电话响起来,夏温被逗笑,一边接起,一边对他比个噤声的手势。

    林诚了然地点头,伸手给嘴巴拉上拉链,安静看着她打电话。

    电话那端的客人要求送几瓶水上来。

    “好的,您稍等,我马上联系服务员。”夏温回答着,准备挂断电话时,听到那端又道——

    “不用服务员,你送上来。”

    夏温语带歉疚,回答:“抱歉先生,前台不能私自离岗。”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行,让他送吧。我待会儿下去。”

    不多时,有人从电梯口出来,直奔前台而来。

    “看你每天都这么忙,身体能吃得消吗,要让我来这坐一天,起码得要我半条小命。”林诚自顾自说着话,夏温偶尔嗯一声,大多时候是沉默着。

    直到台面上的银铃被摇响,声音清脆。

    夏温抬起头,露出招牌微笑,问:“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男人的目光经过她,落到一侧的林诚身上。

    “小诚?”

    林诚看见来人,乐呵呵仰上椅背,抬抬下巴:“哟,王总?您怎么在这?”

    “我来谈生意,昨天刚入住。”王总睁着眼说瞎话。

    夏温对这王总的入住情形印象深刻。至于为什么印象深刻,不是因为这王总多帅多阔气,而是因为他没带身份证。王总进酒店办入住时怀中搂着软玉温香,女人倚在他怀里笑得千娇百媚,一口一个亲爱的。

    走到前台时,王总捏着软玉温香的手,对夏温说:“来来来,开间房。”

    “好的,请您出示一下身份证,这边需要登记一下信息。”

    王总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在口袋里掏了掏,只摸出把车钥匙。

    “没拿身份证,你看着弄吧。”

    “那实在不好意思了先生,入住酒店需要身份证信息登记。”

    王总又去问女伴,后者耸肩,娇嗔说:“我这裙子连口袋都没有,也没法装啊。”

    “那你胡诌个身份证。”王总说。

    着急也没用。夏温干笑一声:“实在抱歉,您要是不急的话,可以让朋友给您送一下身份证。”

    无奈之下,二人在大堂等了一阵。十几分钟后,助理送来身份证,这才顺利办理了入住。

    之后的几日,王总总绕到前台,问她工作累不累,话里话外有深意。

    夏温每每当没听见。她遇到过太多这样的人,但还没穷到出卖自己换取利益。

    林诚又问:“哦,您谈哪个项目啊?”

    “就是和胜平的那个小项目,这还得仰仗你舅舅,麻烦给多美言两句。”王总气势一下弱下来,虚头巴脑地恭维起来:“对了,令尊身体还好吧?”

    “好着呢,不过没您好。”

    又寒暄几句,林诚说:“您那脖子是不是让蚊子咬了,怎么紫红紫红的,用不用抹点药?”

    “您一把年纪了,这么老当益壮,小心后院起火。”

    王总尴尬说“是是”,灰溜溜走了。

    林诚说:“要我说你快辞这份工作了吧,瞧瞧什么人都敢惦记你,我带你去我小舅舅公司当演员。”

    夏温笑说不用,端起杯子。

    “忙完了?”

    “正好,”林诚说,“我刚问你好些问题,你挑几个说给我听听成不成?”

    “我这在你这混了三天什么没打听着,忒没面子了。”

    夏温处理完手里的邮件,眼下也正好闲下来,她喝了口水,随口答:“我大四,学酒店管理的,家里不做生意,给人打工的。”

    林诚一笑:“那我得叫你声姐姐了,姐姐好,我就喜欢姐姐。”

    “其实我最想知道的是,你怎么没去拍戏,你这张脸不上镜我都替你可惜。”

    夏温只笑不语。曾经也有星探找过她,而且缠了她好长一段日子,那经纪人说凭她这张脸一定爆红,血洗娱乐圈。但夏温没有半分心动的意思,反倒烦得要死,只得先行缓兵之计,说再考虑考虑。后来合同都拟定好了被她拒绝,那星探也不怎么生气,留下手机号和微信,惋惜说你要是哪天想通了一定来找我。

    那时她点点头,画了个饼说一定。但她心道,上镜拍戏有什么好的,一是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非科班出身的花瓶去演戏,不得闹出大笑话来。要知道,夏温小时候过家家演皇后娘娘都一副坚强不屈的小白莲形象,她共情力差,只能本色出演,代入不了角色。她没那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二是站在镜头前就要承担被人批评指责,甚至恶意谩骂的可能,夏温最怕人骂她,因为她学不会还嘴说重话,每每吃亏。

    “我是想去演戏拍戏,我爸死活不同意,说整天抛投露面累得慌,让我老老实实给他打工当继承人,”林诚又开始滔滔不绝,“我当时就说,不是还有我小舅吗,他不也开公司,规模不比咱们这一亩三分地强,让他一块管着多好。我爸就嫌我心大,大舅子哪有儿子放心。但我真得说,他儿子真没那天赋。”

    “你信不信?”

    夏温滑开手机锁屏,不解:“信什么?”

    “信不信我没那管理天赋。”

    夏温回:“不知道,这得看你。”

    “不信也没用,到时候我爸就知道了,不行我去庙里求求,让我妈给他托个梦劝劝,别老耽误我干大事。”林诚叹口气,双手拢在后脑勺处。

    “哎,我突然想起来我小舅名下有家娱乐公司来着,你要哪天想去演戏,我说不定能给你搭条线儿。”

    说来说去,又绕回到演戏。夏温是真对演戏不感兴趣,她自认是个名副其实的花瓶,什么本领都没有,也没有志向,有了钱就想去海边躺着晒太阳,能配个椰子最好。

    “算我谢谢你,不过不需要,”她说,“我在这挺好的。”

    林诚头一回听夏温对他说这么长的话,呆了几秒,喜笑颜开:“我不是觉得你可惜吗,这么漂亮一姑娘,屈才在大酒店当前台。”

    夏温笑笑,看了眼手表,起身。

    “吃饭了。”

    中午餐厅特配自助,食材新鲜精致,均从原产地空运而来,还有价值千金的勃艮第松露。

    夏温端着个盘子挨个夹一点,她饭量不大,几口就饱了。林诚也端了个盘子一路跟着她,随手夹了点东西,放到嘴巴却很难下咽。

    “这个鱼子酱不行,没我在国外吃的好吃。”林诚嫌弃说着,把左手虎口的鱼子酱吃干净。

    夏温虽家境不好,从小没能真实体验到上流社会的生活,但她曾在网上看到过别人的奢靡生活,也算一饱眼福。关于鱼子酱,便宜的几十块钱包邮到家,名贵的则几十万几百万一克。

    吃的不是鱼子酱,吃的是金子。兴许有钱人总爱为稀有买单,以此显耀自己的独特身份,区别自己与普通人。也或许,人家压根儿没这种显耀的念头,只以为天生就该如此,持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

    夏温就想,或许她一辈子也没这种炫耀的机会,也永远生不出这种态度。她知道嫉妒也没用。

    一侧,林诚喝了口水,评价起别的东西:“这鹅肝也是,处理得不到位,味道差远了。”

    “你吃着怎么样,是不是也觉得难吃?”

    夏温实话实说:“挺好的,我第一次吃。”

    她从未吃过鹅肝,也没吃过鱼子酱,在学校里的一顿麻辣烫都算奢侈。更何况,她真心觉得盘里的鹅肝挺好的,味道和卖相都不错。

    林诚闻言,“那也可能是我味觉有毛病。”

    饭后十二点半,是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刻。夏温拨电话一一提醒该退房的客人退房,为当日预定入住的客人安排房间,接着就是按照客人要求进行,与偶尔有人过来反馈意见,夏温负责安抚情绪,一一耐心记录。客人大多好说话,没有太多极品。

    一直到近三点钟才闲下来,只是偶尔有电话打进来,夏温又开始整理房卡和账目。

    夏温晚上七点交接班,林诚就陪她坐到了七点,期间上楼拿了个充电器,放着半天也没用。

    六点五十五分时,她收拾好东西,疲惫地揉了揉额头。

    林诚见状,问她:“要回家是不是?我送你,劳斯莱斯绝对不丢人。”

    夏温说,“我住酒店。”

    她在这座城没有家。可以说,她在哪里都没有家。离所在城市几千公里的小城镇,父亲和继母继弟才是和谐的一家,她是局外人。

    时钟走到59分时,同事小李突然打进电话,说自己临时有事,让夏温帮忙替一晚的班,她和男朋友在火车上,次日一早才能回来。

    “砰——”

    夏温第一次知道,原来希望轰然崩塌是这种感觉。但她够无所谓的,当即答应,倒是小李已经想好补偿对策,说要请她吃烧烤。

    夏温随口应个好,都行。

    就算下了班,她也不过在酒店宅着睡懒觉,偶尔去CBD附近逛逛,她总会盯着路人发呆。那些成功的都市白领穿梭在写字楼里,手里间或握着咖啡,高雅又不失低调。

    夏温最沮丧时,曾一度觉得,她和他们唯一的共同点,不过是她也喝得起咖啡而已。

    挂断电话,她把包放下,重新落座。

    林诚生疑:“怎么又坐下了,你不急着下班?”

    夏温说:“加班。”

    陪她熬到十点半,林诚哈欠连天,仍强撑着睡意和夏温说话。

    “姐姐,你什么时候下班啊?”

    夏温在为出差的客户补发票,闻言有些感动,不再冷冰冰用公式回答他。

    “大概六点多。”

    台前的客人瞥了眼林诚,问夏温这是不是男朋友?

    “不是,这是下来监督工作的领导。”

    客人点点头,颇为同情。

    林诚一声笑出来,也没反驳,“六点早过了,你过俄罗斯时间啊?”

    夏温笑说:“少爷,有没有可能是凌晨六点?”

    林诚很受用她的“少爷”,又开始天南地北的瞎侃,美其名曰和她交心,总有说不完的话。

    近十一点时,她又开始回白天落下的邮件,她的工作体系尚未形成,大多时候忙得混乱无序,有时还分不清先后。但好在她初入职,也没有ddl架在脖子上,她可以慢慢来。

    “十一点了,你还不回去?”夏温突然问林诚。

    “这么晚了?”林诚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夏温随口说:“去睡吧,年纪小缺觉长不高。”

    “我就比你小一岁,而且裸高185,长不高这个完全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只是礼貌关心,赶紧去睡吧。”

    林诚一个激灵,福至心灵。

    “关心啊,那我得听。”

    送走了林诚,夏温仍不敢放松。约莫七点多钟时经理给她发消息,说晚上有位大人物要入住,让她多注意一点,不要出岔子。

    凌晨一点半。当世界陷入沉沉梦乡时,酒店灯火辉煌,照例彻夜无眠。

    夏温回完最后一封邮件,已然疲惫到脱力。

    她半闭着眼打个哈欠,左手撑起脑袋,右手缩小gmail页面。无可抵挡的困倦袭上心头,她未来得及将键盘上的手收回,眼皮已经自动阖上。

    不知过去多久,耳边响起阵温柔的银铃声。是的,温柔。

    夏温眨眨眼,头脑迷糊着努力睁开眼,甚至有一瞬怀疑是幻觉。

    直到一句磁性低缓的声音传来:“您好。”

    夏温一个激灵惊醒,对上一双惊为天人的眼。

    “抱歉——”面前的男人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短发梳得一丝不苟。他语带歉疚,眉眼里却也难掩困倦。

    大多数人晃银铃叫醒她时都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只有他不忍心,好像怕吵醒她美梦,但又不得不这么去做,搁银铃的动作都小心。

    夏温从未见过这等温柔,原来有人连本该如此的公事公办都觉得有所打扰。

    夏温醒醒神,立刻挂上招牌笑容,问他:“先生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詹知礼从西装口袋里掏出身份证,对她说:

    “麻烦您开两间房。”

    “好的,您稍等。”夏温按照程序接过身份证,无意瞥见上面的姓名,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詹知礼,男,29岁。好巧不巧,正是经理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注意的“大人物”。

    “您对两个房间距离有什么要求吗?”夏温问。

    詹知礼扶了扶眼镜,看了眼手表:“都可以,你看着来。”

    夏温点点头,如履薄冰地录入信息后,贴心地为他安排了两间紧挨着的套房。

    “入住办理好了,这是您的房卡,祝您做个好梦。”按下回车键后,她从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两张房卡,双手递出去。

    但詹知礼只接过其中一张。

    “太困的话,可以去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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