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带了晚饭给她，进门时听到林霜染打电话的声音，知道她在拒绝别人的邀请，但不知道拒绝的是谁。
“今天又是拒绝的哪位呢？”小安将沙拉放在她面前，好奇问道。
“裴书玹。”林霜染不在意地回答，拿起筷子。
“谁？”小安讶然，“不会吧？难道染染你成了他的下一个目标？”
“什么意思？”她在沙拉里挑挑拣拣，有点无从下手，但小安在旁边，她只好装模作样夹起一块牛油果放进嘴里。
“就是圈里有些关于裴书玹的风闻啦，本来嘛，他长得帅，性格讨人喜欢，这两年人气又高，女演员很喜欢和他合作，有的慢慢就被传成他的绯闻女友了。听说是被拍到过和几个不同女明星吃饭的照片，但都被他公司压了下来。”小安有些担心地看着林霜染，“染染，你以前就认识他，没听说过什么关于他本人的传闻吗？”
“没有，我和他不是同一个学校的。”林霜染坦白道。
她当年听说的传闻都是关于另一个人的。
“那染染你一定要三思，一定要把持住，大家都是圈里的人，这个环境有多复杂，你知道的。”小安提醒她。
“咦，你之前不是还在嗑我和他的cp吗？怎么这么快转了风向？”林霜染实在不想吃沙拉，趁小安专心和她说话，悄悄盖上了盖子，将饭盒移到一旁。
“不一样嘛，嗑cp纯粹是因为你和他的外貌般配，但如果谈感情，那就另当别论了，更何况我们都不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呢。”说完这段，小安又瞟了她一眼，“还有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干了什么。”
见小安如此拎得清，林霜染倍感欣慰，都已经伸出手打算摸摸她的头了，一听见后面这句，摸变成了揉。
“看在辛苦录节目的份上，今天就暂时放过我吧，你瞧，我都已经面如菜色了。”林霜染凑近脸，满眼期望语气柔软地跟小安撒娇。
不怕美人强硬，就怕美人撒娇。
她这段时间的确很注意饮食，小安松了口：“好吧，但只有今天，明天还是要保持之前的饮食，你后面还有很多行程。”
“明白，安安是最体贴的助理了。”她适时送上赞美。
“少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去摄像大哥那边看看，不知道今天拍得怎么样。”
小安走后，林霜染还是觉得有点饿，决定出去找找吃的。
她对淇州不熟，搜索一番后，打车前往当地有名的美食餐厅。
到了地方被告知若没有提前预约，她需要等很久才有位置。
这些事平时都有小安替她安排，是她忘了出行在外有些事是需要提前规划的。
好吧，虽然有点遗憾，但也不是非吃不可。
林霜染在门口站了会，在手机上寻找下一个目的地。
“请慢走，欢迎下次光临。”迎宾恭敬地对一位里面出来的顾客弯腰道别。
浅蓝背心沙滩裤，头发似乎随手抓的，但因为面容干净气质清冽，没让人觉得他在这装修讲究的门店前有多违和。
但她觉得很违和！
洛寒川什么时候穿过这种风格的衣服？
这随意的、看似不修边幅的度假风，和以前的他相去甚远。
这人的身型线条如雕塑般刀削斧刻，肩宽颈长，猿臂蜂腰，小腿肌肉结实匀称，上次这么直观注意到他的身材还是几年前在泳池里，没想到现在的他更甚当年。
“嗨，洛……你也在这！”林霜染主动上前，盯着他的手提袋，“你这，拿的什么好吃的呀？”
即便隔着口罩，他也一眼看出那双伶俐灿然的杏眼是谁的，周围行人来来往往，她就这么一个人出来，也没带个助理。
洛寒川从袋子里拿出鸭舌帽扣在她脑袋上，略往下压了压，挡住她半张脸：“打包的剩菜，你想吃？”
她才不信。
“我特意打车来这家店吃饭，但没预约要等很久，要不你带我进去吧？”林霜染本想拽他的衣袖，发觉不太方便，转而扯了扯他衣服的下摆。
“走吧。”
林霜染喜滋滋地跟了他想往店里去，结果发现他走的另一个方向，忙追问道：“去哪？”
见她还真跟在身侧，洛寒川提了提袋子：“你不是还没吃饭？先找个地儿，凉了可不好吃了。”
洛寒川的车停在地下，林霜染跟着他往停车场走。
虽然路程不远，但一路他都将她护在内侧，避免让人看见她的脸和双眼。
林霜染察觉到他的意图，没说什么，眼睛却弯了弯。
“坐副驾。”洛寒川拉开车门，对她说。
这辆红色复古敞篷她之前见过，那时也是坐的副驾，这人在下车前还拿了双水晶塑料拖鞋给她，一想起这事儿林霜染笑意更明显了。感知到她的情绪变化，洛寒川转头看了她一眼。
只是那双拖鞋被她带回黎州后，留在了之前的家里。
洛寒川带她到了一家海边的中式清吧，考虑到室内有客人，侍者将他们带到半露天的顶层，座位外有屏风遮挡，既能看见海边夜空，又能阻拦室外视线。
洛寒川要开车，点了不含酒精的饮品，林霜染却点了青梅酒。
带来的食物请后厨加热盛盘，林霜染就着菜单另点了几样小食。
海边的溶溶月色，倒映于水面漫成琥珀色的、未成形的柔软，随着水波荡漾。
林霜染偏头看了会儿的功夫，酒水先呈了上来。
在她用秀气的瓷瓶倒酒时，洛寒川注视着她的动作。以前她还是未成年，洛寒川没见过她喝酒，也不知道她的酒量如何。
但既然敢喝，总不至于会一杯倒。
“来，第一杯先祝你新书上市热卖！”林霜染用酒杯碰了碰他的玻璃杯，然后一口饮尽。
杯子不大，洛寒川也由得她去。
“既然看到了，不贡献点销量么？”洛寒川夹了块手撕鸡肉到她碗里，也给自己夹了一块。
“你怎么知道我没贡献？我——”林霜染一顿，话风一转，“新书出版了，你到淇州是来放假的？”
“嗯，还没写完，先换换脑子。”洛寒川分出两碗牛肉羹，将一碗放在她面前，“你呢，新专辑什么时候和粉丝们见面？”
“快了快了，这是机密，我不能跟你细说。但是另一件事可以先告诉你，你写的那首歌，被定为这张专辑的主打了。”杯中已斟满酒，她支肘举起酒杯，“所以这第二杯酒，感谢浮白老师接受这次的合作。”
洛寒川见她又喝完一杯，状若无意地问道：“选这首歌做主打，是你公司提出来的吧？”
“是，也是大家同意的。希望发行后的结果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你也不希望我砸了你的招牌，对吧？”她边说边喝，脸上嫣红一片，眼中水色晶亮。
见她这样，洛寒川却先皱了眉。
她最开始喝酒，应该是高中毕业后，那时的她以这副面貌游走于黎州的各个酒吧，没出什么事真算她运气好。
“少喝点。”他还是没忍住出声劝她。
“没事儿，我知道自己能喝多少，所以每次真醉之前就不喝了，不用担心。”说完又倒了一杯，喝了酒状态松弛些，她喃喃道，“那时候父亲去世，高考结束，我在酒吧里喝酒就是这样的，没出过事儿的。”
洛寒川眼中神色晦暗，本想拦住她递到嘴边的酒杯，又想到今夜是自己在这陪她喝酒，便没再阻拦。
“是因为你父亲的事，所以你高考失利，没能考上景大？”洛寒川轻声问道，看她羽睫轻扇，视线落在别处。
“是啊，那时候家里……是出了点事，但没考上也是因为我自己实力不够，也可能我和景大本来就没缘分。”
那时他说想在第二年新生入学时见到她，但她没有出现，也没有给过他任何说明，而是早早地选择了逃避。他不知道她没有出现的原因，只知道她没有出现的结果，所以他是想嘲笑她不自量力乱许承诺最终还是食言了吗？
林霜染知道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却没有抬眼去看他，不想知道他此时会用怎样的目光看她。她由一杯一杯喝变成一口一口抿，忘了这酒是有后劲的，始终舍不得放下酒杯。
“那又为什么换联系方式？换了之后也不联系？”洛寒川终于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他停了筷，手指轻点桌面，牢牢盯着她，不想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林霜染微怔。
既然他问这个，就表示他在被断开联系之后，还联系过她。
“不为什么啊，手机丢了嘛，所以就换了个号码。”她轻飘飘地说完，又去倒瓶里的酒，却发现已经被她喝光了。
“服务员——”
“您好，有什么……”
“没事，不用了。”洛寒川阻止了她续酒的打算，“喝也喝了，吃也吃了，该回去了。”
林霜染吃饱喝足，没拒绝他的安排，懒懒地靠坐在椅子上。
还能因为什么呢？
不就因为一直只有她在主动吗？
酒劲上头，意识残留，林霜染由着洛寒川半拉半抱地将她安置在副驾，俯身为她扣上安全带。
她闻到他靠近时的清冷香气，放松思绪，闭上了眼。
如今她已能分辨好奇和喜欢，却再次不可抑制地为同一个人心动。
下意识觉得这不算好事，但是思绪飘忽，任自己在车上沉沉睡去。
见她睡着，洛寒川升起车窗。车泊在酒店门口时，他仅犹豫了一瞬要不要叫醒她，然后打开她的随身小包，找出一张房卡。
将钥匙交给门童，他走过去打开副驾车门，将鸭舌帽轻扣在她脸上，弯腰将她整个人横抱在怀里，往酒店里走去。
此时已近深夜，电梯里的服务生为他按下楼层，在他出电梯时才忍不住好奇望了望。
洛寒川打开房门，抱着她往房里去，房门自动关上。
房里没有开灯，窗帘是拉开的，有微弱光线通过窗户照进来，让他得以看清脚下的路。
怀里人很轻，他抱着她柔软的身体，手臂和她腿部的肌肤相接，感受着她皮肤的细腻。酒气隐隐约约地往他鼻腔里钻，想起她脸上还扣着帽子，他将人轻放在床上，拿走鸭舌帽。
手指滑过她的腿，他张了张指尖，不舍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