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过你的资料，早在中学的时候，你就在网上发布翻唱作品了？”两人吃得差不多了，洛寒川喝完水，出声问她。

    林霜染吃着炒时蔬，猜测他应该是看过她的微博大号：“对啊，那时候主要是唱着玩嘛，遇到想唱的歌了，又有时间，就唱了些片段发在网上，没想到还会有人关注和评论。”

    “那现在呢？以前唱歌和现在唱歌有什么不一样？”

    “肯定不一样啊。”她下意识地回答，“以前，唱歌全凭兴趣爱好，有时还能为我解忧，不用考虑那么多，想唱就唱了。现在——唱歌是我的职业，是我的谋生之道，也是我和粉丝之间的联结，虽然还是唱歌，但感受不一样，多了份责任，需要更认真、更专注地对待。”

    洛寒川看着坐在对面的女生，经过几年失联的时光，她已经收起了曾对他不时展现的骄纵和主动，时时以一副官方客气的态度相对。

    他其实知道她的主题需要怎么写。但失联背后的原因，经历蜕变的过程，他想听她亲口告诉他。

    或许现在还没到恰当的时机。

    “我知道了。”洛寒川应道，起身去拿电脑，转身时看到客厅里斗柜上有个唱片机，走了过去。

    林霜染正和碗里的乳鸽作斗争，一抬眼看到洛寒川行进的方向，她登时放下筷子飞奔过去，试图挡在洛寒川面前，但他已经碰到了唱片。

    她横亘在他和唱片机之间，企图遮挡他的视线。

    洛寒川左手抱着电脑，右手前伸着，这俨然是个在他怀里的姿势。她还是面对的他，虽矮了半个头，仍然清晰可见他眼中浮现的探寻之意。

    林霜染进退两难。她知道洛寒川已经看清，就算现在拿走唱片也是欲盖弥彰。

    正是那张她生日会时被送来的唱片。

    洛寒川眼见怀里的人既窘又恼，他眼中的探寻换成松弛，适时地收回手臂，转身往门口走去，：“走了，有进展了再联系你。另外，记得你今天答应的事。”

    门口传来的关门声，林霜染仍站在原地，听见自己心跳如雷。

    靠，怎么还是这么没出息。

    次月，时尚盛典活动现场。

    林霜染一下车就被闪光灯包围。她穿了一袭月白缎面抹胸长裙，右手手臂和腰后均有长缎垂下，行走时如同缀着如练月华。

    聚光灯下她丹唇皓齿，明眸善睐，肤白胜雪，宛如夜中明月。

    她在活动板签下名字，姿态挺拔自在地留驻片刻配合拍照，再款款步入内场。

    场内已经到了不少业界大咖和圈内红人，林霜染看见几个当年比赛时的小伙伴，过去一一打了招呼。她们那届比赛的前几名在圈内都还做得不错，有专心唱歌的，也有跨界拍戏的，彼此见面时没有什么落差，一派欣然。

    打完招呼林霜染找自己的座位，一眼看到不远处有个熟人，便牵了裙子走过去。

    “沈制作人，您好，您还记得我吗？”

    这人就是之前比赛后送她去医院的沈泠，比赛结束她才知道沈泠是《唱响未来》的主制作人，但她记得更深的是沈泠曾伸过的援助之手。

    “当然记得，你可是从我的节目里出来的。”沈泠仍是齐肩短发，优雅如昔。

    “是呀，当时承蒙您照顾，否则决赛我一定唱不了，那就没有现在的我啦。”林霜染对她礼貌微笑，“听说今年仍会举办比赛，您还负责制作吗？”

    《唱响未来》连办了三届，去年不知为何没有举办。

    “你参加的便是我参与制作的最后一届，比赛结束后我就从台里离职了。”

    “啊？”林霜染没想到她已经离职，脱口问道，“那您还会参与制作吗？”

    “先留个悬念，说不定到时候会邀请你哦。”沈泠神秘地笑道。

    等林霜染回到座位，内场里的明星几乎都已经落座。

    她看了眼身边的名牌——裴书玹。又是他。

    只见那人穿了套银灰西装，里面的银白衬衫毫无规矩地敞着，拍照时甚至还多解了几颗纽扣。他在场内跟某位演员拥抱完，又去跟另一堆女明星聊天，不多时又出现在几位大咖身边，跟个花蝴蝶似的。

    就在林霜染怀疑他是不是带着社交任务来时，那人过来了。

    “林老师。”裴书玹在她旁边坐下，看似随意地递来手机，“不知林老师能否赏脸给个联系方式？以后可能还会有合作的时候呢。”

    一个圈子的，加个微信有啥。林霜染扫了他的名片。

    “林老师，下次如要换号还是提前说一声的好。”裴书玹通过了好友申请，在手机上改备注，“还是说林老师本身就喜欢玩失踪？”

    林霜染凝眸看他：“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裴书玹不再看她，转头和另一边的女演员聊天去了。

    这人怎么说话说一半？她什么时候得罪了他了？

    林霜染细想了一通，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还好活动已经开始。

    主持人在台上走流程，获奖的明星上台领奖，林霜染保持着姣好体态和完美表情，同时还要恰如其分地鼓掌祝贺。

    来之前她听秦姐提过，今晚有个奖项和她有关。秦姐没明说，她也没追问。直到主持人念完“年度潜力icon”奖，紧随其后的是她和裴书玹的名字。

    林霜染这才知道秦姐说的竟是真的。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裴书玹冲她轻拍了拍手，眼含笑意地看她，两人同时起身，裴书玹紧随其后地上了台，在台阶上还俯身为她理了理裙摆。

    两人站在台上，接过圈内高层送来的水晶奖杯，致谢合影。

    下台时裴书玹本来走在前面，走下台阶后他停在原地，向林霜染伸过手臂，示意她可以扶着他的手臂下来。

    这人真是无所顾忌，这么多镜头对着的内场，她疯了才会主动去扶他的手臂。她冲他礼貌微笑，说了句谢谢，自己牵着裙摆走下台阶。

    裴书玹也不介意，和她并排回到座位。

    没想到的是，她和裴书玹同框的镜头还是上了热搜。

    更没想到的是，连小安都在嗑她和裴书玹的cp：“这几张拍得真好，有富二代和女明星那味儿了。听说裴书玹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富二代呢，染染你看看嘛。”

    林霜染推开小安举到眼前的手机：“不看不看，你别光顾着吃瓜了，赶紧让热搜下来。”

    “在处理了，趁热搜下来前我再看看……”小安边看边傻笑。

    “安安，请把你的专业素养拿出来。”林霜染一点都不想看手机，转头去看不断退后的窗景，试图放空。

    “这个时候专业素养可以先放一放。”小安浏览着手机，“真快啊，连你俩的超话和cp粉都有了，不过真别说，你俩还挺登对。”

    另一边，正在修稿的某人还不知道此事。

    从沐州回来后，阿谟发了两边公司拟定的合同给他过目，洛寒川确认没问题签了字。阿谟又提醒他约定的出版日将近，请他抓紧时间修稿。

    因此除了写词的时候，其他时间洛寒川都在没日没夜地修稿。直到修完最后一章发给阿谟，洛寒川才摘下眼镜，单脚撑开工学椅，闭眼休憩。

    但他的大脑还没从工作中抽离出来。稿子改完了，词写了一半，他是早点还是晚点写完给她呢？

    现在的她除了工作是不会发其他消息给他的。

    洛寒川霍地坐起来，伸手拿过放得老远的手机，点开屏幕。

    没有她的未读消息。

    微博却有一条弹窗提醒：“林霜染裴书玹养眼同框”

    他想都没想就点了进去，赫然出现的是一组图，有裴书玹在台阶上为林霜染俯身理裙子的抓拍，有两人同框领奖的合照，还有下台时裴书玹向林霜染伸手的照片。图片下有很多吃瓜群众，正刷着热评：

    “啊啊啊，好久没在内鱼看见这么般配的cp了！”

    “天呐，他俩好有cp感，以前怎么没发现，不会是真的吧？”

    “真·颜狗天堂，他俩绝配！”

    ……

    洛寒川看得眉间不自觉皱起。

    这个男子，他有见过。之前在街边和林霜染一起拍广告的，也是他吧？她说过和他以前就认识了，什么时候认识的？

    他以为自己对她这几年的经历算清楚的，没想到还是有他不知道的事。

    洛寒川的眼中情绪涌动，眸色暗了又暗，深如静夜。

    他的心绪难平，很想此时给她发消息，又被一次次忍下。

    没过几天，林霜染收到了洛寒川助理发来的歌词。

    在和他线上交流几次修改后，林霜染带着这首词去找了作曲老师。她早已想好，这首歌由她自己来编曲。

    她在作曲老师那泡了一周，总算作出一首自己满意的歌来。

    但是当制作人问她主打歌的意见时，林霜染不想选择这首，公司却偏向选择这首，毕竟既契合主题、有宣传点，还付出了那么多心血。林霜染也就没再挣扎，听从了公司和制作人的意见。

    新专辑的选歌定下后，还有录音、混音、拍摄MV、拍摄封面、发行、宣传等等事情要做。

    林霜染一旦忙起来，便难以想起除工作以外的事。

    因此将这首歌定为主打的事，她也没有告诉洛寒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