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5

    突然的自由容易让人放纵自我。

    林霜染不再受人束缚,学还是照上,可她越来越漫不经心。

    期末考试后,她在家躺了三天。家里欠债的事情她不管,也管不了。换了手机号,她只变更了微博的绑定,其他社交平台全都重新注册,但她谁都懒得告诉。

    她像是变了一个人。

    骄傲不再,努力不再,也没人再管她,她也懒得管自己。

    往上走时总是荆棘遍布困难重重,向下坠落却是如此轻松。

    高三开学那天还是母亲打了电话给她,让她赶紧去学校报道,又转了新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给她。

    林霜染依言去了,去了才知道自己上学期期末考得多糟糕,可她已经不在乎了。

    高三最后一学期在兵荒马乱中度过。

    陆涵颖几次都想找她聊聊,林霜染都借口有事避开了。

    最后走出考场那天,林霜染看到夏屿阳和陆涵颖走在一起,也好,有缘人终成眷属。

    考完后她去了趟景大,她知道今年九月自己没有机会踏进景大的校门了。去年有个人跟她说希望今年能在校园里见到她,可她和这个人失去联系快一年了。

    林霜染独自在景大校园里转了转,去了偶遇洛寒川的公共课教室,还去了曾经补课时总去的咖啡店。

    六月的校园里,学子往来如织,是毕业季,也是离别季。

    有一瞬间,林霜染很想知道此时的洛寒川在哪,很想见见他。

    想问他为什么总是延迟回复她的消息?为什么数次帮助她却从不主动联系她?为什么最后又和缪缨在一起了?

    但她害怕其实自己知道答案,害怕其实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更何况现在的她,已不是那个信誓旦旦要考景大的她了,即便没机会看见真实的洛寒川了,现在这样失去联系、失去交集,也挺好的。

    高考成绩出来后,林霜染选了所位于盛州的二本院校。

    本来想选中文系,最后却选了小语种,不用征求家长意见,她自己做的决定。

    漫长肆意的暑假里她做了很多以前想做又没做的事。

    她去了游乐场,坐了过山车,体验了滑翔,混迹于酒吧和夜场,妆浓到亲妈都认不出,她夜夜笙歌,又游离在人群之外。

    尤其是“今非”,老板对她的印象比以前还深。

    有天晚上,林霜染又坐在吧台边要了杯苏打酒,老板看过来,问她:“一个女孩子,怎么总来酒吧?你家大人也不管你?”

    林霜染笑嘻嘻地说:“老板你糊涂啦?开酒吧不就是来的客人越多越好吗?而且我已经成年啦。”

    “少喝点吧。”老板劝道,“你要真喜欢我这地儿,不如过来唱唱歌?放心,待遇上不会亏待你,酒水还免费。”老板记得她和夏屿阳他们一起来过。

    林霜染本来没多大兴趣,听到最后一句,眼睛一亮:“好啊,不过如果把你的客人吓跑了,可不准赖我。”

    老板哈哈一笑道:“那肯定不会。今晚就可以开始,我给你算时薪。”

    “没问题。”

    自打夏屿阳他们不在这驻唱表演后,“今非”没找到合适的乐队歌手,舞台熄了灯一直空着。

    林霜染稍作准备,试了试话筒音响,挑好几首歌就上了台。

    晚上九点过,正是客人陆续推门而入,寻位落座的时候。

    服务生搬了高脚椅放在舞台正中,顶光灯和流光灯未亮,林霜染坐在阴影里,前奏先起。

    空灵轻透的声音通过音响回荡,酒吧里静了两分,伴着她的歌声,流光灯和背景光亮起。“今非”本就是轻吧,林霜染选的歌让气氛更轻松暧昧。

    如果不是今晚在这,她已经很久没唱歌了。

    唱歌的时候,什么都不想,过去也好现在也罢,都可以置之不理,久违的平静填满了她的心。

    与此同时,裴书玹和一大帮人推门而入,抬眼间看到林霜染坐在台上,闭眼清唱,流光不时从舞台上流淌而过,她看起来越发不真实,好像下一秒流光过来之前她就会消失。

    “这地儿多没意思,腻腻歪歪的,走走,咱换个有劲的地儿去。”裴书玹旁边一个壮硕的平头男生说。

    “就在这。”裴书玹平静地发了话。

    “这——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其他几个人附和道。

    候着的服务生这才带人落座,正对着舞台,又离舞台最远。

    一帮人七嘴八舌地点了酒,各自都带了女友,不一会儿就玩游戏嗨起来。

    裴书玹漫不经心地玩着,注意力都在台上,掷骰子连输好几轮,喝酒倒不含糊,输了就喝。

    “裴少的心思,好像不在这啊?”离他最近的女生肩膀半露,端着杯子撞了下他的,“想什么呢?”

    他的心思确实不在这。

    台上的女生虽是一脸浓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可他记得,她说过要考景大,考景大的高材生怎么在这浓妆艳抹地唱歌?

    也不是高材生不能到酒吧唱歌,而是现在她的状态,看起来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裴书玹微眯了眼看台上的女生,耳边传来一道矫揉造作的女声:“裴少~人家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专心?”

    蒋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视线尽头只有在台上唱歌的林霜染。

    “去下厕所。”裴书玹已经收回视线站起来,他把酒杯塞进另一个男生的手里,朝蒋钰歪了下头,“喏,她敬你的。”然后大步跨过矮几去了卫生间。

    蒋钰铁青着脸剐了台上人一眼,拉起外套遮住肩膀,没好气地对还没反应过来的男生说:“谁要和你喝酒!”

    裴书玹去卫生间后就没再回去,那帮人转场前给他打了个电话,他直说累了不想去便挂了电话。

    他坐在二层看了她整晚。

    最初会注意到她,也是因为嘉沐的校庆晚会。

    晚会现场的视频在各个学校传得沸沸扬扬,他闲着没事点开看了,没想到他们还唱得有模有样,作为主唱的她站在台上更是耀眼得让人挪不开眼。

    之后才有在校门口主动跟她打招呼的事。

    她的声音灵动清透,别有一番力量,听者会不自觉被感染。只是今天这歌声,听着却是疏懒的恹恹之音,也透露着她的情绪。

    直到酒吧打烊,林霜染才和老板道别离开。

    夏夜室外闷热,不似室内有空调的凉爽。

    裴书玹跟着她走,也没上前打招呼。林霜染转过街角,他也跟着转弯,突然一只包朝他挥了过来,裴书玹抓住包带,往前拽了一把。

    林霜染被拽得踉跄,索性放开包带任他抓去,也因此看清来人,皱眉问道:“怎么是你?跟着我干什么?”

    “走在路上看见一位漂亮姑娘,忍不住想看看正面是否同背影一样迷人,看来是我打扰了。”裴书玹拎着她的包,笑道。

    林霜染穿着吊带短裤,踩了双人字拖,随手挽的丸子头,鬓发松散随意,颈间耳廓都是冷白的银饰,慵懒冷峻,别致玲珑。

    她一手抱腰,一手伸向面前的男生:“看也看了,把包还我。”

    骤然间几声闷雷,一场急雨落下,裴书玹抓了她伸过来的手就近躲在檐下,林霜染甩开他的手,一把夺过包。

    近在眼前的雨帘沿着屋檐密集地滴下,林霜染往后缩了两步,染了蔻丹的脚趾被淋湿,后背抵在墙面,退无可退。

    沾了水的妆面花掉,眼周黑了一圈,在她还不自知的时候,裴书玹忍着笑意抬手,想帮她擦掉,却被她抬手挥开:“干嘛?”

    裴书玹不再忍耐,指了指自己的眼圈一周,笑着告诉她:“眼妆花了,刚想帮你来着,可惜你带刺。”

    现在只会越擦越花,林霜染干脆不管,毫不示弱地说:“就这风格,谁让你自己要看?”

    “好好好,我投降。”裴书玹作势举起双手,“现在才有点像我认识的你嘛。”

    林霜染不想再跟他搭话,这雨又没有下小的态势,她便沿着屋檐边躲雨边往前走。裴书玹跟个牛皮糖似的,紧跟在她后面。

    林霜染没好气地回头问他:“你老跟着我干什么?你没自己要去的地方?”

    裴书玹一脸无辜:“不是我要跟着你啊,我也走这个方向。”

    林霜染瞪他一眼,回过头继续往前走。

    两人走到路口,再往前也没有能避雨的地方,街上人车稀少,想找个空着的出租车都难。

    在林霜染没留意的时候裴书玹打了个电话,等他挂断电话时前面的女生已抬脚往雨中冲去,他长臂一捞捞住她的包带,把她拽了回来。

    这是今晚第二次被他拽回了,林霜染气得张口凶他:“干什么你?!又不同路,你老拽我干嘛?!”

    “女孩子家家怎么这么大火气?”裴书玹朝她努努嘴,示意道,“本来是不同路的,现在可以同路了。”

    雨幕中泊在街边的轿车开着双闪,静静地等着他们。

    也行,反正现在拦不到车,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林霜染和裴书玹都上了后排。

    上车后她说了地址,裴书玹扔了条毛巾给她,林霜染接过,擦拭着自己的湿发。

    “你在酒吧驻唱?”裴书玹冷不丁地问她。

    “嗯。”林霜染也懒得去想是他看见的还是别人看见后告诉他的,敷衍应道。

    “景大考上了?”

    “没有,说着玩的。”她漫无目的看着窗外,雨中街景朦胧,其实看不清什么。

    裴书玹没再问什么,就这么一路无话地送了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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