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我跟他打过交道，”姜万里的目光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你爸爸是位非常优秀的刑警。”
徐宴抿唇笑了笑，目光里有坦然，有骄傲：“我同样觉得。”
姜万里再次看向徐宴的眼神都变得十分柔和：“我们曾经一起因为案子在一起工作过，虽然时间很短暂，但我对你父亲印象很深刻，空闲的时候，他还跟我说他儿子很聪明，学习成绩也好。”
徐宴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垂下眼没有说话。
“没想到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见到，真是缘分啊，”姜万里看向姜言，语重心长道，“闺女，你可得好好对人家。”
突然被点名的姜言立刻瞪大眼睛：“我对他很好的！”
“叔叔，小言很好，”徐宴顿了下，继续说，“论条件，其实是我高攀了。目前我在南州，虽然有了点积蓄，但是也没办法说给她很好的生活，我会继续努力的，至少我能保证的是，我会给她我所能给的所有。”
姜言听了这话，顿时哎了一声：“你这也太妄自菲薄了吧。”
徐宴把他自己放的太低太低，低到姜言都觉得有点离谱。
“小徐你说的有点夸张了，”杨丽把话接过来，“我们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如果以后你们想在南州过的话，我和小言她爸也会尽自己所能的帮助你们。只要你们过得好，我和她爸爸也就放心了。”
姜言一听，这咋不太对劲。
怎么言语间，爸妈就有种要把自己嫁出去的感觉？
“不，”徐宴听明白了杨丽的意思，“你们二老的钱，我们是不会要的。”
他声音温和，但语气却坚决。姜万里听了这话，和杨丽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知道这不太可能。
徐宴刚毕业，家里父母又都去世了。如果以后在南州买房，作为长辈，他们怎么也得添点才行。
姜万里知道年轻人心气高，不懂生活的难，只是摇摇头说：“我们最大的希望就是小言能幸福。”
言下之意很清楚，他们出钱，没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作为父母，只是为了女儿能够在南州住得好，过得幸福。
“明年我应该能付个首付，”徐宴沉默良久后开口，“我的收入也能应该够支撑后面的还贷，所以没什么需要叔叔阿姨你们付出的地方。”
“这事情以后再说。”杨丽暗暗碰了碰女儿的手臂，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表个态。
姜言眉头一皱，好家伙，这是要把难题丢给她啊？
“没关系的，”姜言瞥了徐宴一眼，在和他的目光对视后，理了理思路，清了清嗓子开口严肃说道，“爸爸妈妈你们辛苦这么多年了，退休了就应该好好的去旅旅游之类的，这也是我的心愿。我和徐宴都还年轻，如果以后真的结婚了，大不了我们就租房住呗。”
徐宴在听到结婚时，眼睛微微一亮。唇旁带了点柔和的笑意。
杨丽脸色立刻就变了：“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我和你爸怎么能——”
话未说完就被杨万里抬手打断：“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我和你妈妈尊重你们。”
一家人又坐在一起聊了会天，快四点的时候，徐宴主动提出要回去了，姜父姜母也没挽留，只是说下次有空就过来。
姜言被爸妈派出去送送徐宴。
出了房门，徐宴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崩了一天的神经终于能够有了片刻的松弛。
“你紧张吗？”姜言好奇的问。
徐宴垂下眼，弯了弯唇角：“怎么会不紧张。”
“我觉得你挺淡定的啊。”
徐宴还在笑，伸手捏了捏姜言的脸：“你也说了，是那你觉得。”
中午为了迎接徐宴，杨丽准备了很多硬菜，晚上时杨丽又把菜热了一遍，一家人继续吃，姜言吃完后就回床上躺着了。
正当姜言在床上躺的昏昏欲睡时，手机消息声响了，徐宴发了个网页链接给她。
姜言点开一看，是她的广播剧在平台的链接。她激动的瞬间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徐宴：【今天上线了】
姜言：【我有点激动！】
徐宴：【在新上线的作品中算是首播成绩不错的】
姜言：【谢谢你，我的伯乐！】
姜言：【兔子献花表情包】
姜言：【等我事业大获成功，就在南州给你买个大平层包养你，化身女霸总，让你变成我的金丝雀】
徐宴入戏很快：【姜总，为了我，你这么舍得花钱？】
姜言立刻表衷心：【那当然了！我的就是你的！】
徐宴：【哦？】
徐宴存心逗她：【那广播剧的分成分我一半？】
姜言看到这条消息眨巴眨巴眼，懵了，思量了半天发了条消息过去：【其实，这事也不是说，不可以啊。主要是这个钱都被我用来交房租了，现在手头着实有点紧，等我写出下一本书，广播费的分成全是你的】
徐宴收到这消息都笑了。
遥遥无期的下一本书，姜言这画大饼的功力越来越娴熟。
姜言发完后有点忐忑的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你不会生气了吧？】
徐宴：【没有生气，只是觉得你挺可爱的】
姜言觉得莫名其妙：【哪里可爱？】
徐宴：【你很会理财】
姜言皱眉琢磨了他这话的意思，脑袋瓜转啊转，终于眉毛一挑，琢磨出来了。
徐宴这言外之意，是她很会给空头支票呗？
姜言叹了口气，觉得徐宴这损人的功力真是一点都不输上学那会。
哎，虽然条件上，好像是自己比不上他，但是自己脾气好哇，姜言把各人的优势分别放在天平两端称了称，欣慰的觉得一比一平了。
他和她，刚刚好的般配。
-
放假第二天，姜言和爸妈一起去逛了街，妈妈还给徐宴买了身衣服。
姜言笑她：“这还没成你女婿呢，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杨丽嗔怪的捏了捏女儿的脸：“关心本来就是相互的，这样人家也会对你更好。”
假期第三天，徐宴约了姜言一起去见见温叔叔和徐阿姨。
到了约好的时间，徐宴来姜言楼下接她，在跟爸妈打过招呼后，姜言下楼坐上了车。
“师傅，”姜言跟着出租车的司机打招呼，“我们先去家乐福。”
“我们路过家乐福的时候，先进去买些礼品吧。”姜言看向徐宴，不好意思的说，“我不知道叔叔阿姨喜欢什么，所以也没准备，想着今天你在，能帮忙参考下。”
“不用去了，”徐宴说，“我已经买好了，就放在后备箱里。”
姜言舒了口气，却还是不免有些忐忑。
“不用担心，叔叔阿姨都是很温和的人。”
姜言听到这话笑了笑：“我知道，我就是有种要触摸到你的过去的感觉。”
很新奇。
温家在一楼，门口有个小花园，远远的，就能看到站在门口的温叔叔和徐阿姨，很热情的在迎接他们。
姜言打量了眼，叔叔阿姨都带着无框眼镜，体型偏瘦，穿着得体，笑容满面，看上去是受过良好教育的知识分子模样。
“小言姐姐。”
进了家门，正在换鞋的时候，姜言听到有人喊自己，抬眼一看，面前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长发披在肩后，显得很温婉，对方正微笑着看向她。
“书瑶？”
“嗯，”温书瑶抿唇笑了笑，“你比视频里漂亮很多。”
一进家门就被夸，姜言顿时心花怒放，对温书瑶的好感蹭蹭的往上涨：“你也是！”
徐阿姨笑眯眯的对着站在门口的几人说：“吃饭了。”
叔叔阿姨准备的很周到，桌上透明的花瓶里插着百合花，摆盘和菜色一看就是费了心思的。
饭桌上，姜言老感觉有一道目光注视着自己，却又在自己抬起眼时收敛回去。
饭桌上倒没有什么人说话，姜言觉得相比前一天在自己家里吃饭，这次吃饭相对安静了些，好在也并不显尴尬。
阿姨简单的和姜言聊了聊，问了问她的学校和工作，又谈起了些两个孩子小时候的事情，气氛也算是其乐融融。
吃完饭，徐宴陪着温父温母收拾碗筷。温书瑶在沙发上坐着，姜言犹豫了一下，走到了她的身边。
“书瑶，你好。”
温书瑶抬眼，看着姜言伸过来的手，有点恍惚。
见她迟迟沉默，姜言有点好奇的喊了声：“书瑶？”
“嗯，”温书瑶这才反应过来，表情带着点尴尬，急忙伸手回握住她，声音带着点哑解释道，“最近感冒在吃药，反应都有点迟钝了，小言姐姐你好。”
“换季的时候最容易感冒，”姜言坐到了她的身边，跟她闲聊道，“我听徐宴说你也是在南州读大学啊，”
“是的，”温书瑶点点头，“我现在在南华读大二，工业设计的专业。”
“挺好的学校，”姜言说，“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给我或者徐宴打电话。”
温书瑶抿了抿唇，细细的嗯了一声。
不过她心里知道：以后，应该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姜言转过头看她，一脸八卦的问：“你和徐宴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很小了，”温书瑶说，“在我上小学的时候。”
姜言对徐宴的以前知道的很少，徐宴也从来不会主动提起，她顿时来了兴致：“你们家有他小时候的照片吗？”
温书瑶想了想，点了点头，走进卧室里拿了一个硬皮相册出来，很熟悉的翻到某个页数，指着一张照片说：
“这是我们家还有徐叔叔他们家一起出去玩的时候拍的。”温书瑶补充了一句，“他这时候十三岁。”
十三岁，距离姜言了解他的时间还有三年。
姜言仔细看着这张泛黄的旧照片。两家人，背景应该是在公园里，后方还有着公园里常见的游乐设施。
徐宴的父母都长得很好，他的脸型和五官更像他母亲一些。
十三岁的徐宴，比她初初见他时，稍显稚嫩些。
姜言笑了笑，转头看向温书瑶：“徐宴他小时候给你的印象是什么样的啊？”
温书瑶一愣，似乎是没想到会被问到这么一个问题。
“他，”温书瑶似乎是陷入了回忆里，很温柔的笑了笑，缓缓说道，“好看，周到，善良，细腻，敏感，其实他没怎么变的，和现在差不多。”
“哇，”姜言笑了笑，“你这形容他的全是好词啊。”
温书瑶有点害羞的抿了抿唇，用极为认真的语气说道：“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我上小学的时候，爸爸出差了，妈妈在单位加班，我那时候不懂事，闹着让他带我去找妈妈。他就骑着自行车车带我去找妈妈，结果路上有辆大车开过来，他往旁边拐然后摔进了旁边的草丛里。我左脚的脚腕崴了，顿时哭的震天响，他背我去了医院。后来我才知道其实他的脚被尖锐的石头硌了下，流了很多血，伤的比我严重多了。但他从来没提过。”
温书瑶说完这件事后沉默了很久，然后笑了笑，带着点释然，她抬眼看向姜言：“自从徐叔叔和阿姨去世后，他就一直过得很辛苦。所以他现在能幸福了，我也为他感到幸福。”
姜言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温书瑶继续说道：“我相信人的底色是不会变的，他是个善良的人，又那么喜欢你，所以你们一定会过得很好的。”
姜言心中一滞，觉得什么地方怪怪的，却在看见女孩眼中的真挚时，那种古怪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笑了笑说道：“谢谢你。”
-
回程的路上，两人手牵手，恰巧路过了高中的学校。
“你还记得么，以前这里是条小吃街，”姜言往旁边的高楼指了指，“现在都变成学区房了。”
徐宴：“当然记得。”
姜言伤感的叹了口气：“我还能想起那会在小吃街买东西的场景，放学后最喜欢去吃一对夫妻卖的酸辣粉，可是现在已经物是人非了。”
即使现在是十一假期，还是有很多学生穿着校服进出校园，姜言推测着是高三生，或者是假期没有回去的住宿生。
看着一张张青春洋溢的面庞，让她想起上学那会她看过的一句话：青春若有张不老的脸。
可惜人总会老去，明明才离开这样拥有早晚自习的日子才不过四年，可是姜言却已经觉得恍如隔世。
那时的心境，那时的稚嫩，那时的彷徨，那时的生活，都不会再重来了。
“我已经不再青春了。”姜言触景伤情，看向徐宴问道，“你呢？会不会有这种青春已逝，韶华不再的感慨？”
“我不会。”
她好奇的看向他：“为什么？”
姜言看见身旁的他仰起头，看了眼旁边的校园，然后目光又温柔凝聚在她的脸上，笑容温暖如阳光。
“因为你就是我全部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