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陆与周早就发现了那木屋,位于湖心,周围布满了法阵。只有一条小路通行,两侧长满了有毒的草药。

    木屋的门没有关紧,正好能看到屋内所关之人,好一个请君入瓮。

    陆与周拦住了想冲过去的乌乌,强行带着他退回了入口处。乌乌不解,他觉得陆与周都能从蜃龙手里逃生,对付这药修更是不在话下。

    “为什么退回来?你怕了?好你个胆小鬼,琼枝当初在北境找了你那么久都没放弃!”

    陆与周看着这小兽激动地在地上蹦哒,并试图蓄势攻击。怎么养的,如此蠢笨,怕是它的先祖都不愿承认这是后人了。

    “她没事,但你过去了,你和她正好能埋一块。”

    乌乌成功闭嘴,嗯,没有陆与周,他和琼枝离埋一块不远了。虽然这陆仙君说话难听,但好像都是大实话。

    “你打不过那老太婆吗?”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看来不仅蠢笨,还是个一根筋,想来也没学过说话的艺术。

    “嗯,打不过。”陆与周深吸一口气,咬牙说道。

    乌乌垂头丧气地趴下,人是找到了,但救不出来。现在刨个大一点的坑还来得及吧,死了也得有些排面。

    “打不过可以智取,你现在刨坑挖坟有点早了。”

    陆与周暗叹,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妖兽。乌乌感受到了满满的嫌弃,还没来得及委屈,就又被扔了出去。

    “在木屋四角不远不近的地方喷点火再回来。”

    乌乌不理解,但眼下只能信这个人了,它还想吃大棒骨。

    喷完火回来发现陆与周正抱着一坛酒,没有喝,但却催动法力让酒香四溢。

    以前来秘境的仙门弟子也有喜欢饮酒的,还常常用美酒来贿赂他们。只是似乎都不如陆与周这酒,酒香浓烈,闻一会儿便有些飘飘然了。

    “可有撞见那老妪?”

    “没有,但琼枝似乎很不好。”

    “快了。”

    果不其然,陆与周话音刚落,那老妪便带着琼枝过来了。

    乌乌看着昏过去的琼枝,立马竖起尾巴,张嘴露出牙齿。老妪召唤出藤蔓将琼枝捆在身后的树上,看着陆与周手里的酒神色凝重。

    她本来是想借这小精怪来钓这个仙门弟子,迟迟等不到他们,一出木屋就发现不远处燃起了火,且乃妖兽灵火,可破瘴气之毒。同时,黑沼不属于洛溪,若被归元宗知道她在这,必会引来麻烦。

    “饶了这丫头也不是不行,把你手里的酒给我。”

    陆与周盖上酒封,将其收入袖中。血竭酒于其他人的确难得,只不过玉染那还有十几坛。

    “血竭酒对救你夫君可没用。”

    “我自然知道,少废话,要人还是要酒。”

    老妪见陆与周收起了酒,闪身至琼枝身侧,藤蔓长出尖锐的角,死死抵住琼枝的脖颈。

    “自然是要人,不过这黑沼是你的地盘,万一把酒给了你,你不放人怎么办?又或者给我们下些毒一网打尽。”

    陆与周边说边观察老妪的神色,果然,当他提到下毒时,她眼神躲闪开来。

    “少废话,你想如何?”

    狞婆深知不能拖延,将藤蔓刺进了琼枝的脖颈,巨痛使琼枝清醒了一瞬,模糊间看见了陆与周和乌乌。

    “琼枝!”乌乌看见琼枝流血了,恨不得马上扑上去咬死那老妪。

    陆与周自然也看到了,可真是没耐心啊。算了,那便求什么给什么吧。

    “给她解了身上的毒,给你一半酒。到入口处,把人给我,剩下的酒归你。”

    血竭酒的诱惑太大,夫君所需的仙元可以再寻,可若他醒来,瞧见自己这副模样,总是不好的。她要他活着,还要他和从前一样爱她。

    “好。”狞婆给琼枝喂下几粒药丸,将毒瘴和哑毒一并解了。

    琼枝醒过来便发现自己被藤蔓裹成了蚕茧,被老妪牵着走,身后似乎还有陆与周和乌乌。

    “醒了?睡得可好?”阴阳怪气,不愧是陆与周。

    琼枝视线受阻,下意识以为他也成为阶下囚了。但想到自己被喂了哑药,憋屈地在心里暗骂没用的小白脸。

    “想骂就骂出来,毒已经解了。”

    琼枝发现自己的确头脑不昏沉了,心虚地清了清嗓子。

    “所以,你们俩也被抓了?”

    “不对不对,琼枝我们是来救你的。”

    琼枝怀疑乌乌这孩子是不是被毒傻了,来救她的,然后她现在还被捆着,那老妪还像遛狗一样牵着她。

    陆与周也不打算解释,已经到入口了,买卖该结束了。

    “酒拿来。”

    狞婆转身朝陆与周伸出一条藤蔓,陆与周爽快地将半坛酒放上去。狞婆也撤走藤蔓将琼枝猛地一推,琼枝腿脚被捆住太久,腿筋麻痹,直直地摔向地面。

    乌乌赶紧冲过去试图当个肉垫,陆与周实在看不下去,挥手施法将她扶正。

    此地不宜久留,狞婆阴险,但陆与周狡诈,他在剩下的酒里做了手脚,想必她很快就能察觉。

    临走时,乌乌把花芷拖出来,示意琼枝把她带上。琼枝还不懂发生了什么,但见陆与周也没什么意见,就左手一个乌乌,右手一只狐狸,晃晃悠悠地搭上了陆与周的剑。

    回到洛溪后,陆与周也不避讳,光明正大地回了别来庄。花芷也醒了,窝在琼枝怀里克制不住地发抖。

    一路上,乌乌和琼枝讲了经过,此事实在算不得花芷失职,这么一分析,明显是这庄主放狞婆进来的。

    “为何还要回来?”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况且,外面的客栈实在没这里舒服。”

    琼枝作为没有武力值的小趴菜,没资格反驳大佬的话。她只能轻轻顺了顺花芷的毛发,以示安抚。乌乌扑腾着小短腿,有些吃味。

    陆与周还是回了那间别院,仅仅吩咐小厮不要来打扰。

    房间里,琼枝给自己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又给花芷喂了几粒补元气的丹药。

    “血竭酒除了酒香浓烈,还有驻颜之效。狞婆强行吸取他人仙元不为己用,则必须通过自己渡给她夫君,长久以往,自身血气损耗严重,故而容颜早衰,所以她需要这酒。”

    这么说来,狞婆更看重酒也合情合理,但她似乎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人。

    “陆仙君,庄主派我前来接花芷回去,叨扰了。”

    一行人准备打坐休整时,花语来了。门外明明是自己的亲姐姐,但花芷此刻却觉得她是来索命的恶鬼。

    “告诉白无瑕,我的人被她弄丢了,处罚也该是我来,好好养病,闲事少管。”

    花语不敢得罪陆与周,依言回去复话。花芷松了一口气,垂首向陆与周致谢。

    “我不白帮人,很快你就能偿债了。”

    琼枝回想,觉得陆与周似乎对这老妪很感兴趣,只怕那酒有问题。

    花芷的反噬还在隐隐作痛,陆与周不是个心软的人,琼枝倒好说话,就是不知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说的话在陆与周那可有分量。

    “回你自己房间休息去。”

    琼枝指了指自己,陆与周点了点头。

    “我不,我怕那狞婆再来。你这里安全。”

    识时务者为俊杰,该抱大腿该拍马屁的时候不能含糊。琼枝给花芷和乌乌使了个眼色,大家心照不宣。

    琼枝拉着陆与周到椅子上坐下,替他倒好茶水,摆上点心,乌乌和花芷乖巧地端坐在一旁。

    “这房中炭火……”话还未说完,乌乌一口火,炭火已燃起。

    “似乎又有些闷。”花芷灵活地游走于窗台间,将窗户稍稍开了一点,既能透气又不会让风雪飘进来。

    “这院里的梅花开得不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大爷使唤人很熟练啊。

    “花芷,这梅花酿酒想来不错吧。”

    花芷点头赞同,别来庄的梅花受温泉水滋养,盛开之际,香气浓郁,蕴含灵气。用来酿酒,自是妙极。庄主的酒窖里便存有许多梅花酿。

    琼枝知道他以血竭酒与狞婆做了交换,自己小命才得以保住。她以前也常常酿酒,先还他一壶酒也行。

    “你不会锁门吧?”

    “不会。”

    得到保证,琼枝麻溜地小跑到院中摘花,乌乌叼着花篮紧随其后。花芷总有些怕陆与周,便也跟上去帮忙。

    屋子里终于清净了。

    陆与周看着琼枝仔细挑选梅花的样子,不由愣神。那段记忆中,族人,又或是家人,他们过得就是这种日子。他们喜欢周游各界,喜欢种花,喜欢品茗,宁静美好。只是后来,都是血,都是嘶吼,都是哭声。

    陆与周的眼睛里渐渐泛起了血丝,想扶额缓解头痛,低首却看到手上的皮肤在皲裂。毕竟是还未得道的小子,这副身躯只怕撑不了一个月。

    他这副样子不能让外面三个看见,本来也不是真要赶他们出去,看来现在不得不了,那小精怪必然又要在心里将他好好骂一顿。

    陆与周先将翻涌的气血强行压住,唤来玉染准备的护卫,吩咐他看着这三个小废物。随后分别在自己房间和小院设下警戒阵法,便匆匆离去。

    琼枝摘完梅花转身发现陆与周的屋子锁的死死的,还下了禁制。这家伙,真不管他们啊。亏她刚才还想着以后少骂他,他好歹救了自己两次。

    现在,该骂还得骂,这是两回事。花芷说院子也布下了禁制,想来是安全的,琼枝气呼呼地带着乌乌和花芷回了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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