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别来庄主院中,花芷轻轻接过姐姐花语递过来的狐皮大氅,抬首看到花语点了点头,心神微松。

    “陆与周当真受了重伤?”一道虚弱的男音从花语身后传来,花语端过汤药转身递给塌上之人,随后便俯身跪下替男人捶腿。

    “回庄主,陆仙君似乎是故意而为之,想必是做给庄外的人看。”

    “呵,他也有今天。不必管他,只要他不在庄内出事便可。”男人喝完药又咳了几声,许是心生烦躁,抬手让姐妹二人退下。

    花语和花芷远离主院后才敢言语,别来庄庄主喜静,喜怒无常。狐狸洞一起过来的姐妹如今加上她们不过五人,而整个庄中能近身服侍的唯花语一人。

    “陆仙君倒不必担忧,他带过来的小丫头如何?且看好,惊扰了那位和庄主我们都不好过。”

    “知道了,姐姐,那位近来可是又与庄主……”

    “芷儿,慎言。别来庄不缺开不了口的人。”

    花芷想起往事,头皮发麻。花语稍作安抚,便又回了主院。花芷回到后院叮嘱好负责打扫院落的小厮们,仔细着新来的贵客。

    乌乌逃到院落外发现自己迷了路,似乎被困在阵法中了,焦急地绕着圈。琼枝塞给他的铃铛掉了出来,他想起狐妖的话,马上叼起来摇了三下。

    小厮们闻声而来,见到乌乌闯进了迷阵,又急忙去找花芷。

    “哪里来的小兽,你嘴里的铃铛从何而来?”

    花芷解开幻阵后,又施法将乌乌捆了起来。

    “我是琼枝的灵兽,她被坏人抓走了,快救救她!”

    花芷皱眉,挥手让小厮去查探。这姑娘是和陆公子一起来的,想必也是重要的,若出了事,陆公子去寻庄主,只怕她也要成这庄中一抹黄土了。

    “花芷姐姐,陆公子来了。”

    花芷心中一凛,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别来庄不过如此,竟能让人溜进内院悄悄掳走一个大活人。”陆与周替乌乌解了法术禁制,将他提溜到身侧。

    花芷低首赔罪,先稳住这边要紧。陆与周回了一趟院中,知道是那老妪动的手,他不想为难这小狐妖。但这家伙以前就是个招摇的主,突然改了性子也容易让人起疑。

    “白无瑕人呢?这么多年了,还是喜欢当缩头乌龟?”

    花芷听到陆与周以法力提高音量,将声音扩散至内院,面若死灰。

    “陆仙君稍安勿躁,庄主有话告知。”花语闻声而来,瞥了花芷一眼,打开传音符,“人在黑沼。要救人就少在我这折腾。”

    陆与周一掌击碎传音符,带着乌乌转身离去,稍走远些就施了个隐身诀又走了回来。乌乌歪着脑袋不解,想开口却被施了禁言术。

    那老妪在洛溪有些名头,守着药阁,白无瑕又是个病秧子,陆与周不信他们之间没有瓜葛。至于那小精怪,一时半会儿还真没事。

    “姐姐,你向庄主求求情,我不想去……”花芷满脸惊恐,手紧紧扯住花语的衣袖。

    “闭嘴。你知道规矩的。”

    “可是,可是狞婆与庄主……”

    花芷话还未说完就被花语禁了言,让小厮拖了下去。

    陆与周带着乌乌跟了上去,乌乌也不傻,不再闹腾,掳走琼枝的坏老太婆和这庄主狼狈为奸!

    小厮将花芷拖进了一个水牢,牢门上都贴了禁制符咒。

    “花芷姐姐,那位有段时间没来水牢了,也许,也许等那位仙君把姑娘带回来,你就能出来了。”

    小厮感念花芷平日里的照顾,温声宽慰。

    花芷被施了禁言术没办法回答他,只轻轻摇了摇头,眼中满是绝望。

    待小厮离开后,陆与周拎着乌乌直接穿过禁制,花芷看见来人,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只问你一句,想活还是想死。”

    花芷转眼看向了那丝毫未损的禁制,又想起庄主对陆仙君的态度和自己继续待在这的下场,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活下去,她并未失职,不该枉死。

    陆与周挥手解了她和乌乌的禁言术,又捏了个傀儡丢在牢里,便带着他们出了水牢。

    隐身出了别来庄后,陆与周将乌乌扔给了花芷抱着,直接御剑飞向黑沼。

    “狐狸姐姐,那个坏老太婆为什么要抓琼枝啊?”

    “我们都叫她狞婆,她是被归元宗掌门追杀逃至洛溪的。她的夫君以凡人之躯替归元宗掌门夫人挡下雷劫,护得她安然诞下幼子。狞婆悲痛欲绝,生出执念,想要逆天改命救回她夫君。为留住夫君元神,她抽取了归元宗前来送谢礼的弟子仙元。她抓走琼枝姑娘,想必琼枝姑娘是草木精怪吧,此类内丹最滋养元神。”

    “愚蠢至极,自作多情。”

    陆与周听了花芷的讲述,对着狞婆倒无甚同情。强留凡人元神不入幽冥界,即使活过来日后也命途坎坷,沾了业障,修炼不得,轮回不得,这当真是那凡人想要的吗。

    乌乌听前半段还有些感叹这老太婆苦命,听到最后猛然回神,她竟然要取琼枝内丹,坏东西!

    “陆仙君,快些快些,岂有此理,我要烧了这老太婆。”

    “嗯,顺便替你主人火化。”

    乌乌讪讪地往花芷怀里缩了缩,是了,陆仙君面前要少言。他真的会封嘴,好凶的勒。

    黑沼位于洛溪南边,密林和沼泽遍布,除了药修还真少有人涉足。

    “这该怎么找啊?”

    “你不是狗鼻子吗?自己闻闻。”

    乌乌摇了摇头,从琼枝被掳走那刻,他就失去了她的气味线。

    “白无暇那病秧子,倚着那老妪以毒攻毒吧。你们姐妹在别来庄多年,不可能没见过药渣。”

    花芷本来有些心虚地低首沉默,听到陆与周指出关键所在,猛然抬首,就对上了他冰冷的眼神。

    这位陆仙君前不久来过庄中,似乎天生嘴角挂着笑。但这次,花芷总觉得他变了,张扬中透露着不容拒绝。

    “仙君恕罪,奴身上有誓言咒,有些话说不得。”

    “问过你是想活还是想死,你选择活着。活着怎能不付出代价,誓言咒的反噬都不愿意承受,那这条命还是还给我吧。”

    陆与周冷冷地看着狐妖,他不是找不到那老妪,只是这副躯壳不中用,此刻暴露不值得。这狐妖倒是贪心,竟然想空手套白狼。

    “……半……半……夏……”花芷费力说出两个字,吐出一口黑血,化为了原形。乌乌措不及防,摔了个四脚朝天。

    陆与周拂手将花芷扔进一旁草丛,拎着还没反应过来的乌乌踏进了黑沼。

    “就把狐妖姐姐扔在这了?”

    “要不你抱着?”

    乌乌默默为花芷祈祷,琼枝说在外面混要能屈能伸。等救出琼枝,再把狐妖姐姐捡回来吧。

    “闻一闻,哪里有半夏的味道。”

    陆与周把乌乌举起来,向前一抛,乌乌嗷呜一声。这什么人啊,怎么老乱扔小动物呢。世上只有主人好,没有主人的乌乌像根草。

    乌乌常年跟着琼枝,熟悉各种草药的味道,半夏秘境里有很多,琼枝常用它来制作哑药。

    陆与周跟着乌乌在黑沼穿梭,琼枝则看着老妪欲哭无泪。

    “竟是个绣花枕头,枉费老身走这一遭。”

    “要不再把我放回去?”琼枝试探性的询问,知道机会渺茫,但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做梦!小丫头,休想耍花招。”

    “我能耍什么花招啊,要修为没修为,要背景没背景。”琼枝打量着老妪的神色,继续与她周旋,“那位陆仙君与我一道的,他若知道我不见了定会来寻,他比我有用吧。”

    老妪瞥了琼枝一眼,那位陆仙君不好对付,也不知会不会为这丫头冒险前来。黑沼地势特殊,她常年在此采药,对此地了如指掌。若能以这丫头为饵,钓到那姓陆的小子,那再好不过了。

    “且再让你活一会儿。”

    老妪又喂琼枝吃下一粒药,在木屋布下禁制便离开了。

    琼枝感觉喉咙发紧,刺痛过后便发不出声了。这老妪倒是谨慎得很,麻药之后还不忘给她下哑药。

    乌乌定会想办法来救她,但老妪狡诈,这木屋附近定布好了陷阱。至于陆与周来不来,她真不敢保证。非亲非故,她已欠他一次,冒险再来救她第二次,他好像不是那种人。

    时间流逝,老妪久久等不到陆与周,便又回了木屋,将琼枝带了出来。

    “那小子果然来了,看来你在他眼里挺重要。不过,区区一个沼泽地,走了半天,倒也甚是没用。今天就都留下做个苦命鸳鸯吧。”

    琼枝的修为本就不足,黑沼瘴气多,此刻有些昏昏沉沉。

    老妪的话模模糊糊听了一半,她说陆与周来了,不过走半天还没找到她,很没用。这似乎没有哪里不对,便点了点头表赞同。

    “你倒是心大。就不担心你的情郎?罢了,老身做个好人,送你去见他。”

    老妪将琼枝提留起来,飞快地朝西侧而去。琼枝感觉周遭瘴气越来越浓,意识越发模糊。老妪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话,琼枝一个字也没听清,彻底失去意识前,她感受到了乌乌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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