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画

    楚平山刚死一天,诈尸的事情就在楚家炸开了锅。

    家仆们纷纷躲在一处,一边害怕一边腹诽自家的公子。

    活着的时候要金尊玉贵地伺候,死了还要诈尸吓他们。

    人群里忽然一句“找老夫人”倒是帮他们定了神,有几个三五结对的特意选择绕过灵堂的路去找楚母。

    楚母正在楚平山的屋里。她脸上没有什么悲戚之色,屋子里也就点了一支蜡烛,灯不过豆大一点,把楚母的脸照得半明半暗,她嘴里不知说着什么,手上拿着一幅山水画,就要往蜡烛上点。

    外头忽地来了一堆的丫鬟仆人,哭喊着拍门:“老夫人老夫人!您开开门呐!少爷那边不好了!不好了!”

    楚母恍然惊醒,放下手里的画,急忙奔了出去。

    丫鬟仆人们都又跟着楚母离开,楚平山的屋子就恢复了平静。

    没过多时,关得严实的屋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随后越开越大,然后又“啪”一声关紧了。

    郦婵君和相里松下一刻就出现在楚平山的屋子里。

    郦婵君弄出诈尸的动静,搅乱了楚家,同时装作个普通的丫头,喊了一声找老夫人,这才顺藤摸瓜找到了楚母。

    如今楚母已经被他们骗去灵堂,正好探查楚平山的屋子有什么异样。

    两人分头行动,相里松去找楚平山的卧房,看他死去时有没有留什么痕迹,郦婵君则留在外面,搜查书房。

    屋里只有一盏昏昏暗暗的灯,两人为了隐蔽也不敢再点蜡烛,幸好眼力不错,抹黑进行也不是什么难事。郦婵君很快到了楚母离开前所待的地方。

    那幅山水画吸引了她的注意。

    郦婵君倒不爱欣赏书画,只是这山水画上贴着一张符,这吸引力远远比山水画大得多。

    她立即拿起了画,借着烛光细细观察了那上面的符咒。

    竟然是镇妖符。

    郦婵君不敢擅自揭下,急忙叫相里松。

    “师尊!你来看,这是不是镇妖符?”

    相里松在里头搜查无果,此时一见到郦婵君手里的山水画,也有些讶异:“这确实是镇妖符。”

    他将手放到画上,细细感受里面的动静,一盏茶的功夫之后,迅速将手撤开。

    “师尊,里面有人?”

    相里松点点头:“是,不止一个,而且在想办法出来。”

    “难道是柳枝和不归道长?我揭了符看看。”

    相里松按住她的手:“也不一定是他们,不着急,收起画,我们出去再看。”

    师徒两个收了画,又在楚平山屋子里搜查了一番,确认没有其他的痕迹,这才动身离开楚家。

    就在他们离开的下一刻,楚老夫人气势汹汹进了门。

    她走到自己离开之前的地方,只见火苗晃动两下,而旁边的山水画已经不见。

    楚母握紧了拳头:“刚才是哪几个大呼小叫让我出去的?”

    一屋子的丫鬟仆人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楚母盛怒是显而易见的。

    “老夫人,我们冤枉啊!”

    “老夫人息怒......”

    “冤枉啊......”

    一众人纷纷下跪磕头,楚母已经生气到了极点。

    她毫不留情:“统统跪在少爷灵堂前!我说起来才准起来。”

    “老夫人......”

    “还不快滚?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她语气森然,仆人们面面相觑,不敢再求饶,都低着头离开了。

    只剩楚母坐在楚平山的屋子里,松了拳头,叹了一口气。

    按道长的吩咐,是要烧掉画的,可那幅画没有烧掉,不知道事情还能否顺利。

    她刚才就应该想到的,明明道长安排好了一切,怎么会忽然诈尸呢。

    刚才她疯了一般跑到灵堂,本以为会看到什么极其惊悚的场面,但什么都没有,棺材盖得严严实实,除了几个守灵的跑的时候洒了一地的纸钱,并没有其他的异象。

    旁边一个人嗫嚅道:“少爷......还在棺材里面吗......”

    楚母见不少人都围了上来,她指了指其中一个人:“老王,今夜是你守灵,你去推开平山的棺材盖。”

    老王从人群中走出来,双腿抖如筛糠:“老夫人......我......您要不再换个人......我这实在......”

    楚母并不知道老王亲眼看见楚平山在棺材里坐起来,还差点转头来看他,老王是打死也不敢接近楚平山的棺材了。

    楚母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随后自己走上前去,要推开楚平山的棺材盖。

    众人口中纷纷劝道:“老夫人......不要啊......”

    但没有一个上前帮忙。

    楚母奋力一推,楚平山的棺材缓缓打开,其余人都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她却毫不畏惧,伸头去看,只见楚平山平躺在棺材里,面容安详,并没有传说中诈尸之后青面獠牙的样子。

    楚母心里松了一口气,同时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想起楚平山的屋子,大呼不好,又风风火火赶了回去。

    果然有人来过了。

    那幅画没有如期烧掉,不知道还能否按照道长的计划进行。

    楚母的手越攥越紧,应该先收拾了那个李松和他那什么妹子的。

    这厢郦婵君和相里松已然带着画早早离开了楚家。

    两人还不清楚画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不能贸然回客栈,否则一旦放出妖魔,必会殃及无辜。因此飞身出城外,找了间破庙,郦婵君在庙外设了个结界,以防放出来的妖魔趁机逃脱。

    一切准备就绪,相里松才动手缓缓撕下那上面的镇妖符。

    镇妖符一除下,那山水画上的图画就像泼墨晕开一般扭曲了起来。相里松把画松开,那画径自飞向半空,随后停住,扭动得更为剧烈起来。

    没过多久,画中就飞出一道人影,站在郦婵君和相里松面前。

    待那人站定,师徒两个也看得分明,正是柳枝。

    柳枝神情慌张,出来之后先环顾四周,见是坡面,难免讶异:“怎么会这样?我怎么到了在这里?”

    郦婵君上前一步:“柳枝姑娘!你一直都在画里面吗?”

    柳枝点头:“是,我一直都在里面休息,要不是镇妖符,我早就出来了......对了,那镇妖符在哪里?”

    相里松将手中揭下的镇妖符递过去,柳枝神色大变:“这不对啊......我师父的镇妖符,明明已经被烧掉了,怎么还有一张呢......”

    郦婵君和相里松更是奇怪:“这镇妖符是不归道长画的?”

    柳枝却没回答他们的问题:“这不对......这不对......郦姑娘,你告诉我,楚家现在怎么样了,还有楚平山,他怎么样了?”

    郦婵君被她拿住了胳膊:“柳枝姑娘,我说了,你先别着急啊。”

    “到底怎么了?”柳枝焦急不已。

    “楚公子他......他昨晚去世了......”

    柳枝当然不相信:“他去世了?!这怎么可能?我师父明明帮他续命了啊......不,我得回去看看!”

    郦婵君设的结界只是防妖,柳枝毫不费力就钻了出去。

    师徒二人见她头也不回往楚家奔去,一时也不明白其中的关窍。

    相里松看着手中的镇妖符,一时间思绪万千,郦婵君问道:“师尊,难道柳枝一直都被关在画里面吗?她连楚公子去世都不知道。”

    “按她所说确实如此。这镇妖符灵力纯粹,一看就是修为高深之人所画,但也只能镇住妖魔邪祟,柳枝并不属于此类。”

    “不,师尊,你忘了,我们第一次见柳枝的时候,她身上就有妖气,不过后来再见她的时候,她身上的妖气散了很多,几乎没有了。我想正是因为这样才能镇住她。”

    师徒两人同时看向仍然在半空的山水画,随着柳枝出来,这画已经恢复正常。

    相里松施法将它取下,托在手中细细查看。

    画上不过是最普通的山水内容,大山之下水流婉转,岸边尽头坐落一座小屋。

    “师尊,你之前是不是说这里面不止一个?”

    相里松也想到了这处,故而早将手放在画上细细感受:“不错。”

    “那现在还有吗?”

    相里松缓缓摇头:“奇怪,我不会感觉错,但这里面确实没有其他的生灵气息了。”

    “画中自成一方秘境,也许是其他的生灵躲起来了?”

    “不,这画远远不到你说的地步。若要有生灵躲藏不被发现,那画中必然已成另一个世界,自己便可生出万物,才能有其他生灵躲藏其中不被发现。而这画不过才到初级,能容画者进入,藏匿生灵还远远不到。”

    “可......刚才只出来柳枝一个人啊......难道那个东西趁我们不备跑了?”

    相里松瞥见郦婵君脖颈上的舍利,昔日的经历又重新涌现在脑海中。

    他不能让类似的东西逃脱。

    “婵君,你帮我护法,我要进画里面看一看。”

    郦婵君自然答应,眼看着相里松如水滴入大海,很快消失在了画里。

    她忽然想到,没有提醒柳枝提防楚老夫人,这画是在房里唯一的蜡烛旁边发现的,那时只有她一个人在房里,想要烧画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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