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脉

    人有人脉,鬼有鬼脉。但无论是人是鬼,脉只能有一条。

    刘照君却从郦婵君的脉中摸出了两条。

    郦婵君两指搭在自己脉门,她于医道并不精通,只能判断个大致好坏,并不能摸出其他的。

    刘照君道:“郦姑娘,我知你是仙门中人,但此脉象实属怪异。我看一些古书上说,摸出两条脉,那么此人应当是被鬼上身,故而一条人脉,一条鬼脉。你的情况应该不是这样,我于修道之事一窍不通,但怕你自己不知道,所以还是提醒你一句。”

    郦婵君想了半晌,眉头越皱越紧。

    相里松经常给她把脉,若是真如刘照君所说,相里松不可能察觉不到。也许是刘照君把错了,亦或是骗她?

    可刘照君有什么理由骗她呢?

    还是相里松早就知道,只是瞒着她?

    郦婵君一时理不清思路,刘照君看她脸色不对,急忙出声叫她:“郦姑娘,郦姑娘?”

    郦婵君回神:“啊......多谢银夫人提醒,我师尊说过我生了病,也许就是这个,他要带我去治病。”

    刘照君微微一笑:“不要叫我银夫人,叫我名字就好。我这里只能把出你的脉,没有治疗的法子,若你师尊能治,那倒是件好事。”

    这头相里松已经从银华这里套得了事情的原委,也是忧思重重。

    郦婵君和刘照君出去聊得甚是开心,回来时手拉手,嘴里还说个不停。

    相里松急忙收敛表情,郦婵君一边跟刘照君说着,一边走近相里松,眼睛一扫,发现相里松已经把那盘糕点都吃光了。

    郦婵君对相里松道:“师尊,你再等我一会儿,我还有件事儿要跟照君说。”

    这次换郦婵君把刘照君拉了出去。

    剩下一个师尊和一个夫君面面相觑。

    师徒俩离开药铺的时候雨差不多停了。两人当晚在客栈歇息,准备雨过天晴后继续上路。

    相里松住在郦婵君隔壁,当夜无眠。

    他推开房门,脑海中千头万绪,慢慢踱步到了郦婵君的房门前。

    均匀平稳的呼吸声从里面传来,相里松按住自己的胸口,里头的心一跳一跳。

    他把自己的半颗心给了郦婵君,只要用心感应,两个人的心跳就会趋于一致。

    但他轻易不会这样做。

    一切情由心而生,他不敢让郦婵君知道。

    按住自己躁动不已的心,相里松回想起白天银华说的——

    “仙长猜得不错。那位女仙救了我们,要求很简单。她说我会遇到你们,让我把一切来龙去脉都告诉你们。”

    “那女仙到底是谁?”

    银华摇头:“抱歉,她的身份我不能说。我答应了她。”

    相里松看向郦婵君的房间,里面漆黑一片。

    她在遇到他之前,到底经历过什么?

    *

    郦婵君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只觉得胸口一阵燥热,推开被子坐起来,想要下床找口水喝,就见门外站着一个黑影。

    她瞬间清醒:“谁?!”

    那黑影听到她的声音,立马动身逃走,郦婵君没有耽搁,飞身追上。

    外面细雨如丝,那黑影飞檐走壁,在屋顶上跑跳极快。

    郦婵君没有御剑,提着一口清气沿着那黑影的踪迹追寻,这一追竟然追到了城外。

    那黑影到了树林深处,竟停住不动,郦婵君担心他有阴谋,在不远处停下。

    将鞭子握在手里,郦婵君问道:“阁下是谁?为什么在我房门外?”

    那黑影缓缓转身,郦婵君见她穿着一身黑裙,带着面具,并不能分辨出面容,只能从衣裳身材分辨出是个女子。

    “好久不见。”那黑影道。

    郦婵君走近几步:“你到底是谁?”

    黑影双手翻飞,再一张开时,大片大片黑色蝴蝶冲着郦婵君飞来,带着浓浓的杀气。

    郦婵君下意识就挥鞭子去打,黑蝴蝶越来越多,郦婵君挥得鞭子出了残影,编织出一张密网,将蝴蝶全部拦在外面。

    黑影源源不断放出黑蝶,郦婵君也继续阻挡,鞭子破空声响彻在密林中。

    “比我想象的要厉害。”那黑影道。

    郦婵君咬牙切齿:“你究竟是谁?!我师尊马上就要来了,你逃不了!”

    “哼!”黑影甚是轻蔑,“打不过人就叫帮手,算什么本事?别说你师尊,就是你祖宗来了我也不怕。”

    黑影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收了黑蝶,郦婵君定睛一看,她打落的哪里是什么黑色蝴蝶,全都是沾了湿泥的枯叶。

    郦婵君没耐心跟她周旋,借力一蹬,挥鞭就打。

    黑影不和她正面冲突,躲过她的鞭子,飞身就逃,郦婵君哪里肯让,鞭子活了一般变长迂回,去勾那黑影的腰,她另一只手也不闲着,手上掐诀,口中念咒,细雨瞬间变成雨网,挡住了黑影前进的路。

    黑影撞上雨网,冲不出去,回身又换方向,郦婵君的鞭子正好赶上,直往她腰间而去。

    黑影单手一抓,鞭梢缠上她的小臂,郦婵君竟被她拽了过去。

    两个人都撞在雨网之上,并未掉落。

    郦婵君反应过来,玄黑蛇鞭一动,便紧紧缠住了黑影的两只胳膊,让她动弹不得。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谁。”郦婵君说着,就去揭那黑影的面具。

    面具下,是苍白的一张脸,琥珀色的眼珠。

    郦婵君大惊:“怎么会......”

    怎么会是她自己的脸?

    那黑影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双臂一挣,那鞭子就被挣开,反而缠上了郦婵君,黑影伸手往她胸口一推,郦婵君便被推出了树林。

    她上不着天下不接地,只要那个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居高临下看着她。

    “啊!”

    郦婵君大喊一声,从梦中惊醒。

    她坐起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还在客栈房间里,摸摸额头,一脑袋虚汗。

    还好是场梦。

    郦婵君下床倒水,还没喝上一口,就见门外站着一个黑影。

    “谁?!”她惊魂未定,立即推门要看个究竟。

    “师尊?”

    门外的相里松头发衣裳都沾了雨水,胸脯起伏不定:“婵君,你没事儿吧?”

    郦婵君摇头:“我没事儿,师尊怎么大半夜站这里?”

    相里松长处一口气,说自己看到外面有人,出来追,一路追到城外,那人却没了踪影,担心是调虎离山之计,所以又急急忙忙赶回来。

    “原来是这样,我刚才也是,做了个梦,起床就看见外头站着个黑影,我还以为是其他人呢,没想到是师尊。”

    “不管怎么样,你没事儿就好,回去休息吧。等白天再查个究竟。”

    城外。细雨如织。

    两个长相酷似的男人碰到一处。

    其中一个道:“哥哥这计策果然是个妙计,如此,我们也算不违背木仙长的托付了。”

    另一个回道:“还是要多加注意,我看那位相里松仙长不是好惹的,若是他今天没有关心则乱,一定会跟着你问个究竟,你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了,兄长放心,回山修炼去吧,我也要回家了,照君晚上起夜见不着我会担心的。”

    “好,有事情再联络,我走了。”这兄长二话不说,飞身离开,剩下的弟弟目送兄长回去,这才转身往城里飞去。

    是夜,刘照君睡得正熟,身后床榻塌陷,接着就被一个带着湿气的身体拥在怀里。

    她迷迷糊糊道:“你怎么去个茅房去了这么久?”

    银华小声道:“下雨了,路不好走,滑了一跤,去换了件衣服,娘子不信来摸摸,我是不是换了......”

    衣料摩擦声很快就被逐渐变大的雨声掩盖。

    第二日依旧是秋雨连绵。

    郦婵君打了一把油纸伞,按照约定好的来到了药铺。

    药铺里除了抓药的伙计就是一个面生的公子,站在柜台前,手里拿着几张药方在看。

    郦婵君没看见刘照君,走到柜台前:“小哥,你们老板娘在哪儿啊?”

    药铺伙计转过头来,正要说话,却不知为何,看着郦婵君笑了笑,随后摇头。

    不知道是不能说还是不想说。

    郦婵君转而问面生的公子:“这位公子,你可有见啊?”

    那公子转头,郦婵君见他生得是俊眼修眉,清逸秀气,穿一件淡色长袍,倒是个不可多见的人才。

    公子彬彬有礼:“姑娘,小生有礼了。”

    郦婵君:“啊,有礼有礼,我也有礼。公子你有没有看见老板娘啊?”

    这公子上下打量郦婵君:“老板娘我没有看见,美人儿倒是看见一个。”

    郦婵君见他一张俊脸说出这样的话,不由皱了皱眉头。

    那边的伙计憋不住笑了:“姑娘还没看出来,这位公子就是我们老板娘啊!”

    “啊?”郦婵君吃了一惊,那公子也大笑起来,声音语调全然成了刘照君的样子:“怎么样?今天这副模样可还看得过去?”

    “今天你怎么打扮成了这样?看得过去看得过去,比你丈夫看上去还要风流潇洒。”

    “没想到我这小小的障眼法还能障了你的眼。”刘照君笑道,“对了,你师尊呢?怎么不见他?”

    “他有点事儿,我们不说他。你昨天答应我的,可不能忘了吧?”

    “这是自然,跟我来。”

    刘照君说罢就拉着郦婵君直往后厅去,临走给伙计丢下一句:“你按我的方子抓药,等她来了直接给她就行。”

    “好嘞!”

    这边相里松独自来到了城外的一座荒山。秋雨落在油纸伞上,啪嗒啪嗒,他走过山脚下小小的土地庙,进入了荒山的结界。

    他来找银华故事里没有交代后续的兄长——金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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