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证

    昆仑,万里神州灵气最为充沛之地。整座山脉绵延千里,山顶常年积雪覆盖,人烟不多,却有不少的精灵神怪在此处栖身。

    书上记载,昆仑有三层结界,一层得见飞禽走兽、人烟村庄,二层得见精灵神怪、绮丽宫殿,三层得见九天神女,极乐仙界。

    郦婵君和相里松要寻找的冥界入口便在第二层结界之内,由三层结界的神女派人看管。

    师徒两个自告别了卢亭,便驾着船顺流而下,直到到了一座人口较多的码头,这才下床,变卖了船只,上得岸来,彼时江水已开始慢慢结冰。

    天气愈冷,师徒二人便在码头之后的小镇上采买了些御寒的衣物,相里松想得细心,还多买了一些汤婆子和暖手炉,以便不时之需。

    采买完毕,两人在客栈歇息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又出发,趁着天色未亮之际,招来一朵小云,驾驭而去。

    他们下山之前,松原和江逢春就给了他们地图,除了归墟的冥界入口不清楚,其余地方是标得十分清楚的。是以师徒二人不必在绵延千里的昆仑山脉中四处找寻,按着地图上标得地方就驾云而去。

    其实御剑要比驾云的速度快一些,但驾云的时候落脚的地方大一些,他再做个结界,便如同一座飞行的小屋,起码看上去要比御剑安全不少。

    郦婵君没有他想得这样多,她能从云头看见地面上的村庄、湖泊、树林,只是到了冬季,树木凋零,一片萧萧之色,叫人心里看得也不痛快。

    她暗下决心,要早日学会驾云和御剑,等到春来之日,再飞来看,那时必是一片生机勃勃。当然,在看到这样的景象之前,她要先去冥界治好自己的病。

    师徒二人在一座山头落了云。

    地图上的点就在这里。

    相里松道:“应该就在这里,如果不是,那也离此处不远。”

    郦婵君看着已黑的天色,还有周围高大却光秃秃的树木,深山之中还隐隐有着狼嚎之身,不由缩了缩身子。

    “师尊,我们先走走看吧,这里好像有狼。”她小时父母为了不让她在山中乱跑,给她讲了不少虎狼吃人的故事,如今她修道学了一身本事,但早年的恐惧却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好,”相里松知她害怕,在她肩膀轻轻一拍,“我们往前走走,若是碰到人家,变向人家问问路。”

    师徒两个相携着往前走。夜晚寒风凛冽,郦婵君领口和袖口的毛毛被吹来吹去,又时刻警惕着周围的情况,相里松借着月光还能看见她侧脸上的绒毛,颇觉得她像是这山脉之中成精的一只小动物,初入人事,信了他的鬼话,就和他一同行走。

    相里松思来想去,脸上便浮现出了笑容。

    他笑声不大,郦婵君却第一个听见。

    她疑惑:“师尊?你笑什么?”

    相里松摇头:“没笑什么。”唇角却很难平缓下来。

    郦婵君和他面对面,几乎贴着鼻子:“师尊,你是我师尊吧?不是什么妖精假扮的吧?”

    相里松真要失笑了:“当然不是,怎么这样问?”

    郦婵君很认真:“我听说昆仑成精的草木动物都很多的,我们又不熟悉这里的路径,万一掉进了什么陷阱,有个妖精冒充你来骗我就不好了。”

    相里松知道她是紧张,便想跟她玩笑几句来化解几分:“那不如你问我问题,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你师尊。”

    郦婵君思来想去,问出了第一个问题:“那我问你,你的师尊是谁?”

    相里松闻言眼神一暗:“我师尊的姓名......还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师尊是方丈山第二代山主何清鹿的最后一位弟子。方丈山掌门是何山主的大弟子,名叫江逢春。”

    郦婵君摇头:“不成不成,但凡修行之人还问些世事的,哪个不知道方丈山掌门的姓名来历。”

    相里松问她:“那你可知道我师尊的姓名?”

    郦婵君挠挠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师尊还有太师伯都没有告诉过我......”

    相里松微微露出一些失望之色。

    “婵君,问这些没有意思,不如你问我一些只有咱两个知道的事情。”

    郦婵君道:“也是,那我问你,”她在用手指在掌心画了个图案,然后对着相里松,“这个是什么?”

    相里松微笑着答:“这多简单,是□□,我教你的第一门法术。”

    “嗯,算你答对。第二个问题来了,”郦婵君指了指掌心,又指了指自己小臂缠的蛇鞭,“我问你,这□□跟蛇鞭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相里松笑意又添几分:“这可就有说头了。那时候我叫了你□□,你一定要试一下,结果没有控制好力度,一掌就打在一户人家的屋顶上,结果人家屋顶着了火,我赶紧跳上去帮忙灭火,还赔了人家修缮屋顶要用的钱。后来在回山的路上,也是这样的天色,你又要我教你飞身上屋顶这门功夫,我没答应,你就脚下一滑,被什么绊倒了。再一细看,登时吓得魂飞魄散,竟然是一条粗细有如腕口大小的黑蛇,你吓得往我身后躲,我点了火折子一看,不过是一条长长的蛇蜕,便拿来给你编了这条鞭子。你说是不是?”

    郦婵君没想到相里松记得这般清楚,言语间还颇像说书先生,喃喃道:“没错,没错,半点儿都没错。你就是我师尊!不过师尊口才竟然这么好,要是再练练,到茶馆里当说书先生也能挣不少银钱呢。”

    “嗯,终于确定我就是你师尊了。至于口才嘛,那话本子我也不是白看的。”

    这一番话下来,果然大大缓解了郦婵君的紧张,她跳着拉住相里松的小臂:“都怪师尊,干嘛怪笑,吓我一跳。”

    相里松自认为不算怪笑,他摸摸鼻子:“好吧,那我不笑了。”

    “别了,不小更可怕,师尊还是笑吧。”

    相里松哭笑不得。

    师徒两个越走越远,几乎来到了山岭深处。

    他们两个一路说话,倒也不觉寂寞,不过有什么动静,也逃离不了二人的耳朵。

    这时月上中天,师徒二人一起顿住脚步。

    郦婵君悄声问:“师尊,你听听,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相里松点头:“对,是有。我们过去看看?”

    师徒两个便朝那发出动静的地方走过去。

    走到近处,两人藏在树木之后,见前方是一片空地,盖了几座小木屋,院中有摆了供桌,上面有瓜果糕点,供桌左右各一只红烛。供桌前边站着一对儿男女,身穿喜服,女子头上盖着红盖头,两个人一同跪下,合十祷祝:“皇天在上,我二人今日结为夫妻,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只是他们成亲没有其余宾客,见证的只有天地还有不告而来的师徒俩。

    郦婵君想起初次到九阴山就是看见了成亲,这会儿问相里松:“师尊,成亲的这两人可是什么妖精吗?”

    相里松摇头:“只是一对普通的凡人夫妻。”

    却不知这两人为何在荒山野岭之中安身。

    两人话语间,成亲的男子已经揭了那女子的盖头,二人紧紧拉着手,那男子低声道:“从此之后,咱俩就是天地认证的夫妻,不论他们说什么,都拆散不了我们。”

    女子点头,依偎进男子怀中。

    师徒二人不欲打扰这对儿新婚夫妻,只待他俩进屋,便要离开。不成想老天偏要让他们喝上一杯喜酒。

    夫妻两个正是你侬我侬之时,郦婵君头顶的一根枝干却忽然断裂,朝她脑袋砸了下来,相里松眼疾手快,出手一击,这枝干便断成两截,郦婵君没有受到半点伤害,但却让夫妻俩听见了动静。

    那男子急忙将自己妻子护在身后,朝着师徒二人这边问道:“是谁在那里?”

    师徒二人只得出来。

    相里松朝他们一拱手:“二位见怪,我们两个在这山里迷了路,不想打搅了二位,实在抱歉。”

    郦婵君道:“是啊是啊,还要祝贺二位新婚快乐!”

    夫妻俩见这对儿男女形貌相当,像是一对儿佳偶,不似坏人,便道:“既然如此,来者是客,不如喝一杯喜酒再走吧。”

    师徒二人便留下来喝了喜酒。

    那对夫妻道:“原想着只有天地见证,不成想竟有缘得见二位,也算是幸事了。”

    相里松道:“能遇见二位成亲,也是我们的幸事。”

    郦婵君接着道:“是啊,天地见证也是很好的一件事,生灵寿数总有尽头,哪似天地永远不朽。”

    这话颇称夫妻二人的心意,不免又敬了师徒二人几杯。

    因着师徒二人迷路,男主人便叫他们留宿一晚,明早他亲自送二人出山。

    但二人的迷路只是个借口,便坚决不留,夫妻二人也没有强留之理,只能指明方向,师徒二人就又连夜赶路。

    夫妻二人还嘱咐道:“前面或有妖作祟,一定要小心,如果过不去,便再回来住一晚。”

    郦婵君和相里松没有多留,告辞离开。

    夜色越深,寒风越烈,风中还夹杂着幽幽琴声。

    郦婵君心道,不知是这么好的闲情逸致,晚上还探亲。

    走着走着,便下起雪来,雪片中间还夹杂着粉红花瓣,当真是玉雪飞花。

    郦婵君不由顿住,伸手去接那花瓣:“师尊,这昆仑真是不一样,下雪还带着花瓣呢。”

    相里松吃了一惊,眼前哪里有什么雪和花瓣。

    他朝郦婵君看去,更是惊得不敢说话。

    眼前的郦婵君,穿着一身嫁衣,双眸粲粲,两颊晕红,鬓边一朵小花,正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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