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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危济弱

    1,

    周文是万俟庄的大管家,年过不惑,恭敬威严,行事稳重,为全庄上下敬重,人称周三爷。在万俟庄里,周文谁都不惧,就是大老爷万俟胜也会给他三分薄面。可就是二老爷万俟凯让他头疼。二老爷万俟凯向来任性使气,狂暴蛮横,发起火来,连大老爷都得退避三分。所以,全庄没有一个不怕他的。周文也只有小心翼翼的份儿,丝毫不敢忤逆懈怠半分。

    有一天,二老爷万俟凯突然吩咐周文说,他看上了一个小娘子,命他想办法弄来给他弄来收用。周文自是唯谨是从。一打听,那小娘子名叫陶玉红,是个都生了三个娃的小妇人,霍家庄的。她丈夫也不过是个二赖子,没什么势力。周文就觉得这等小事,就不劳自己大驾了。于是拿出500两责成底下人名叫贾超吴霸的去处理这件事。并吩咐些许小事,斯文点,别闹动静。二人领命,就因人直接找到霍仲的拜把兄弟董大,拿出200两,威逼利诱,让董大去说服霍仲识相点儿,别闹不愉快。

    董大见是万俟庄的人,胆气就萎了半截,听见这等吩咐,虽是眉头紧皱,却也不敢不听。只能置办酒席,请霍仲前来,婉转告诉此事。

    霍仲听是董大请他,欣然而往。酒过三巡后,董大道:“兄弟,这么些年,你说哥哥待你怎样?”

    霍仲道:“那还用说。”

    董大道:“既是如此,哥哥这里有一句好话要对你说。只是这话有参差的地方,你千万要担待哥哥。”

    霍仲听出这话里有文章,却也不做多想,道:“哥哥客气了。咱俩的关系,上刀山下火海,兄弟都陪你。一句话值什么。”

    董大听了这话,大是欣慰,端起大碗来,道:“好兄弟,干!”二人一碰碗,同时一饮而尽。

    董大道:“其实我要说得这话啊,你要是当成好事,便是天大的好事。你要是当成坏事恶事,那便是天大的坏事恶事。”

    霍仲道:“哥哥自来爽快,什么时候这么文文绉绉了。有话,直说!”

    董大道:“你知道万俟庄吧。”

    霍仲道:“当然知道。咱们百龙镇五大家族之一嘛。咋了?”

    董大道:“万俟庄要与你攀亲,托到我这儿了。”

    听见这话,霍仲感觉自己的脑子一下飞出三千丈去,直透云霄,愣了好一会儿,笑道:“哥哥,开玩笑吧?堂堂万俟庄要与我结亲?”

    董大道:“没有玩笑。”

    霍仲见董大郑重,不似戏谑,又愣了一会儿,道:“我咋想这事儿都荒唐啊!我这等人哪儿够得着人家万俟庄啊!玩笑玩笑了。”又道,“再说,我没了父母,兄弟姐妹半个也没。我们家除我没有男丁,万俟庄看大门的都比我金贵,我哪儿配得上。我那三个娃,还正吃屎玩泥巴呢。配不上!配不上!”

    董大拿出那200两银票,拍在桌子上,推给霍仲,道:“这是人家的订金,200两,全在这里。瞅瞅吧。”

    霍仲呆了。他这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些钱啊。好半晌,才回过神,小心拿起那张银票,前后左右瞧了一遍,心头兴奋地不知如何是可。失口道:“这可够我们一家五口至少10年的吃用。大户人家就是大户人家,出手果然不同凡响。”挑眼瞥见董大,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把银票放在桌上,又推给董大。道:“钱太多了,兄弟恐怕担不起。”

    董大笑道:“兄弟,你认为万俟庄的面子咱们驳得起吗?”

    霍仲听出这话里有杀气,不则一声。

    董大站起身,给霍仲斟满一碗酒,笑道:“我刚才说了。我说的这件子事,你当成好事,便是天大的好事。你想,兄弟你和万俟庄联上了姻,别说在这畅春林,就是在这百龙镇,在这恒元神州,谁还敢对咱说个不字!到时候,金山银山,大把大把的元宝,招手就来。就是娶三五十个老婆,日日当新郎,也不在话下,总比整日守着你那黄脸婆子强吧。兄弟,你说这事是不是天大的好事?”

    霍仲笑道:“那是!”

    董大道:“这么说,你点头了?”

    霍仲道:“我点头?不是…万俟庄到底嫁娶我们家谁啊?”

    董大躲不开了道:“还能是谁!结婚都快十年了,娃都生了仨,不说残败,也早没味儿了吧。况且,就是她那脾性,背地里不知道给你招了多少闲言碎语。也就是兄弟你老实,哥哥怕伤你的心,替你瞒着,不敢告诉你罢了。要是别人,早撇了,干净!这事儿,你就是写几个字儿,其他由哥哥给你办。哥哥保证,不出三天,哥哥给你找个大户家的小姐来。”

    这一篇话,霍仲终于听明白了,道:“饶这么多舌,哥哥原来是叫我当王八啊?”

    董大道:“老二,话难听了!咱这是弃旧迎新,一举两得!你说,这么多年了,她给你带来什么福气了?净找事儿了。再说…”

    霍仲嚯的一下站起身,把手一摆,气囊囊道:“我霍老二好歹是个男人,别说200两,就是1000两,10000两,我也不当王八。”说完,拿脚就要走。

    董大道:“老二,你认为我是在跟你商量吗?”

    霍仲道:“这事儿没商量。”

    董大道:“那万俟庄你对付得了嘛?”

    这话一出,霍仲的盛气由不得瘪了一半儿,屁股也由不得慢慢往回坐。但他到底不甘心服气,屁股就要坐实凳子时,又啪的一拍桌子,道:“那也没商量!”说罢,大踏步而去。

    董大在后叫道:“得罪万俟庄,咱连咋死的都不知道!”

    霍仲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

    只是人刚走到大街上,就不知怎的,脑袋上就挨了一闷棍。他两眼一黑,就被一条麻袋罩住了。麻袋被扯掉后,霍仲也不知道自己被扔到何等所在,反正黑黢黢的,半个鬼影不见,半点声音不闻。却三不知地挨了十来棍,打得他无从遮挡,手脚生疼,激得他破口大骂。可根本没人回应。只是棍棒之后,不知几盏茶功夫,又突来挨了几十鞭子。打得全身火辣辣的。再后,又有烙铁戳了他好几下。烫得他浑身乱战,惊惧不已。正在心惊胆颤,没处抓寻时,两只焰腾腾的火把,如鬼火一般,逼着他的眼目突然亮起,耀得霍仲连连惊叫。

    这时,但见一只手丢过一纸文书,要霍仲签字画押,并道:“这事有商量不?有商量,签字。没商量,咱们继续!”

    饶是霍仲是个硬汉,但他小门小户,哪里见过这等阵仗,连敌人都看不着。在这等煎熬惶悚中,又想到董大所言之“得罪万俟庄,咱连咋死的都不知道”之语,哪有不依的。

    第二天早饭过后,贾仁吴霸并四五个随从挟持着霍仲到他家里拿人。可偏巧陶玉红出门洗衣服去了。中间又因为发高烧,被淳于天救助,并携她到畅春林高朋客店医治照顾。这段公案无人得知。更兼陶玉红门户浅薄,没人会想到陶玉红会住在高朋客店里去。众人见不到陶玉红人,且只打听到她到河边洗衣服去了,更后不知去向。一直忙到当日傍晚,仍不见一点痕迹。贾仁吴霸急了,以为霍仲兀自强项耍他们,气急败坏之下,下重手毒打霍仲。霍仲前晚虽遭毒打,却是皮外伤,没有伤及筋骨。这一次惨了,手脚被打断,并像粽子一样绑缚在他家院子里。忍痛挨着。

    二老爷万俟凯见两日都没有把小美人给他弄来,痛骂周文没用。周文无法,连夜亲身到霍家庄询问处理。第二天早上,大动干戈,去冯爹爹家里把霍仲三娃略来,关在屋里。周文自己则亲自坐镇霍仲家院子里,寻拿陶玉红。并扬言黄昏不见人面,鸡犬不留。

    2,

    淳于天以为陶玉红小门小户,能招惹多大麻烦,无非是些泼皮而已。自己三拳两脚就能打发了。再不济,一亮自家身份,也能吓退他们。于是,路走得非常从容。十来里路竞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淳于天也是边走边吃酒啃烧鹅,十分惬意。这可急坏了陶玉红,但有求于人,却也不敢催促。

    来到霍家庄村边,陶玉红怕惹人言语,执意下马走回家。淳于天不肯。道:“怕什么!”于是,一夹马腹,从容走进霍家庄。到了霍仲家不远处,陶玉红远远看见一群人正围着自家院子,向里张望。陶玉红又要下马。淳于天还是不肯,一抖缰绳,的卢马向前拢去。众邻里见陶玉红回来了,都捏两把汗。又见她骑着高头大马,还被一陌生英俊的男人搂着。又都窃窃私议,顿觉陶玉红不守本分,怪道给自家男人招灾惹祸。众邻里让开路,淳于天走马进入院内,刚好看见万俟庄大管家周文,愣了。仔细再看,不是周大管家是谁。彼时,院内支了一座凉棚,棚下站着四个打手。中间放着一张八仙桌儿,桌儿上放着几盘小菜,一壶酒,四周围着凳子。周文坐在一侧,自吃自饮,很是从容。

    淳于天感觉不妙。心中凛凛有种蝼蚁之穴溃千里之堤的后怕。暗骂自己未审天高地厚,草率入局。但事已至此,回头已是不可。只能硬着头皮走一步看一步了。淳于天下马,接下陶玉红,取下吃剩下的那壶酒,走过来,笑道:“我当是谁,这不是周大管家嘛?”

    周文也一眼认出了淳于天,内里也十分尴尬,只是不形容于色。起身唱诺道:“原来是淳于大公子。周文失敬!”

    屋里的三个孩子看见母亲回来,纷纷涌出来,叽叽喳喳地投怀送抱。冯妈妈拦也拦不住。陶玉红安抚了孩子。便忙去察看丈夫。但见丈夫被绑在树上,鼻青脸肿,手脚无力,浑身没一处完整的地方,很是惨酷。又见淳于天竟和那些人是一伙的。以为所托非人。顿觉五雷轰顶,哭又哭不得,喊又喊不得,只是喃喃问丈夫道:“当家的,这是怎么回事啊?”霍仲被毒打了两顿,又一日一夜没给吃喝,生不如死,哪有气力回应老婆的问话。

    淳于天见陶玉红手足失措,根本不会主张,便对四个打手道:“哥几个,别闲着了。人都来了。还不快把人放下来,抬屋里面去。”四个打手哪里敢动。周文是个眼色。四人一齐答应了个“是”,就上去把霍仲解放下来,并抬着进屋了。陶玉红不敢说什么,只是随着。

    淳于天又回头招呼冯妈妈过来,拍给她一颗银子,道:“好妈妈,烦你先去寻个郎中来,再给这当家的煮些粥吃。”

    冯妈妈见淳于天三言两语就缓和了局面,出手又阔绰,穿着又好,还骑着大马。心里就有了底,连连应了几个“是”,攥着银子便去了。

    3,

    四个打手把人抬进屋里后,又都出来,在凉棚周围站定。

    淳于天道:“想来此事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周文道:“万俟淳于两家向来交好。大公子不会为了这一对粪草不值的男女,坏了两家和气吧?”

    淳于天见周文开口就拿万俟家压人,很不是滋味,而笑道:“万事以和为贵,晚辈岂敢!”

    周文说:“大公子这么说,周文谢了。等此间事一了,周文定置办酒席款谢。”

    淳于天道:“好说。只是不知道周总管会怎么了结此间事?”

    周文道:“我素知大公子是干净人,别为了这对粪草不值的男女脏了手足。”

    淳于天听这周文三句话就有两句“粪草不值”,十分有气,笑道:“我呢,向来愚钝,只知道人命关天,不知道什么叫做粪草不值。况且,这家是我朋友。朋友嘛,值千金。”

    周文道:“大公子的朋友自然值千金。周文此来,也不过是带走万俟家的人而已。别无他事。”说完就使个眼色,叫四人进屋拿人去。

    淳于天道:“慢!这一家五口都是我朋友。敢问周总管凭什么拿人?”

    周文从怀里拿出一纸文书叫淳于天看,上面写着:百龙镇霍家庄霍仲,因欠万俟庄贾仁吴霸银三千两,无力偿还,凭保人董大之请,愿典妻以抵,从此各不相欠。此事委实自行情愿,绝无逼迫。恐后无凭,立此文约为照。年月日。

    淳于天看罢,呵呵笑道:“周总管,你说我这朋友粪草不值。这不是值三千两嘛?”又道,“承蒙总管看得起。这文书我接了。你这算一下本息,明儿我亲自到府还上。”

    周文摇头道:“如果仅仅是钱的事,凭你淳于大公子的头面,区区三千两直什么!只是现在文书已经立定。里面的人已经是我万俟庄的了。至于怎样处置,似乎与外人无涉。我也素知淳于公子有情有义,若心里过不去,公子明日到万俟庄要人便是。”

    淳于天心里骂道:“小娘子若到了万俟庄,还能有个好?我明日去要人,你们就更有道理了。但如果我强行介入,势必伤了两家和气。到时候被父亲责骂倒是小事,惹得两家火拼,死伤无算,就大大不可了。”想到这里,计上心头,“对。就先让他们把人带走。我半路蒙面去救便是。”于是笑道:“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只是毕竟是我朋友妻子,中间还望总管周全些个。”

    周文见淳于天下了气,笑道:“不消公子吩咐。周文一定周全。”说罢,一点头。四个打手就要进屋拿人。

    淳于天道:“别伤了孩子。”

    于是四个人进了屋。很快,两个人把妇人提了出来。两个人把住房门,不让孩子出来。中间妇人孩子撕心裂肺地哭喊,也无济于事。在经过淳于天时,妇人道:“你不救我了吗?”

    淳于天看着妇人满是泪的面容,心里想道:“我岂能不救你!我会救你的。只是不是现在,不能在这里。”口里则说,“人家有凭有据,我凭什么救你!况且,你这是去万俟庄。去享受荣华富贵也未可知。比在这小土屋里受苦要强百倍。若如此,我岂能挡人财路!”

    听完这些话,陶玉红绝望了。她想哭,却哭不出来。最后歇斯底里叫道:“你们凭什么欺辱我们!”边说边死命挣扎。只是她这只小兔子在两个粗大的熊虎中间,任何动作都是徒然。

    众邻里看了这形景,听了这话,无不心疼。只是来的这些强人,皆如虎豹一般,谁敢出头。淳于天听了“你们凭什么欺辱我们”这九个字,就如同九根钢刺扎入心窝一般疼痛。只是面上还得强颜自若。

    周文道:“大公子,别过!”

    淳于天回礼道:“别过。”

    就在这时,忽然一道白影从人群飞出,长腿伸处,直逼挟持陶玉红右边的打手。右边打手突遭侵犯,只得弃了陶玉红,向右转开,躲避锋芒。那白影从右边打手和陶玉红中间掠过。脚一着地,随即旋转,洒开折扇,从下而上,纵掠直削。左边打手见折扇扇缘锋芒难敌,也只好弃了陶玉红向左转开。那白影趁势环抱陶玉红,向后飞开数步。

    左右打手见人质被抢,相互一点头,伸出虎爪,向白影左右抓去。白影将陶玉红护在身后,左右一盼,手一抖,折扇在身前转了个圈。折扇飞出,犹如一直白鹞,从左边打手面门前斜掠。左边打手眼睛一晃,大感不妙。嗤的一声,右臂受伤。这时右边打手业已欺到陶玉红近前。却见一领折扇从左首处横切而来。右边打手只得停步后仰。却嗤的一声。自己左臂受伤。

    4,

    淳于天和周文看得真切。白影人用折扇是为虚招,扰乱敌人。袖口里暗藏的匕首却是实招。扇与匕首,一虚一实,相映得彰,配合得可谓巧妙至极。倒不见这白影有多深的功夫。就刚才的两手,实令人暗暗赞叹。此人不是别个,却是前面提到的岳星。淳于天和周文则都不相识。

    两个打手停止攻击,岳星依旧护在陶玉红身前。三人眈眈相向。

    淳于天见岳星翩然俊雅,清朗爽丽,顾盼神飞,仿佛不是人间凡物,叫人十分喜欢。

    岳星伤了敌,救了人,站了上风,十分自得。摇着折扇,看向淳于天道:“我还以为你是个不拘俗礼的奇男子,却不想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的废物!”

    淳于天见这人衣饰精致,态度骄然,睥睨下尘。就料定他出身定是不凡。眼下他半路杀出,救了陶玉红。自己大可置身事外,不使淳于庄牵涉进去。虽是岳星张口就指摘自己,却不生气道:“公子说得是。我也常恨自己中看不中用。”

    岳星双目一瞪。他本以为他这样当面批评,丝毫不给情面,定会惹得淳于天愠怒,甚而反唇相讥也未可知。却不想他不仅不生气,反而坦承其是。弄得他倒不好再说什么了。

    周文道:“敢问公子高姓大名?不知为何要横□□万俟庄事务,伤我万俟庄人?”

    岳星道:“你询问我姓名,是要报复我吗?我偏不告诉你!况且我以为万俟庄忝居五大庄之列,自会自高身份,守正去邪。却不想专干这等欺男霸女的勾当!真真丢人现眼!”

    周文见识丰富,并不着恼,则道:“公子既知我万俟庄位居五大庄之列,却仍出言不逊,侮辱我庄。周文不才,却要讨教几招。有失礼的地方,切勿怪罪。”

    岳星道:“你不过是个仗势欺人的狗奴才,哪里配得上怪罪?”

    周文嘴角撇出一抹冷笑。因为他看出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没多少斤两。眼下他出言恶毒,一派找死的劲头,就算他背后饶有势力,也怪不得他。道:“既然这么说,公子请!”

    岳星虽知周文不是易与之辈,然他性子高傲,等闲入不了他的法眼,却也不怕,反而轻蔑道:“虽然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今日本少爷偏先打了你这条狗,再拿你那不三不四的主人是问!”

    周文冷哼一声,铁掌咯吱一响,抄起身边的八仙桌就朝岳星招呼而去。桌子飞处,如大鹏展翅,呼啸而来。

    岳星轻功极好,见桌子疾速而至,本来一闪就可轻松避过。但他身后有不会武功的陶玉红,就不能闪避了。如果携着陶玉红闪避,则会降慢速度,也是极其危险的。岳星眉心轻轻一皱,跨上一步,飞起脚尖,在桌子下方边缘一点。桌子登时急速翻滚,越过岳星头顶,朝岳星身后斜斜高飞而去。这一招运用的是“四两拨千斤”的法门,十分巧妙。但桌子势挟劲风,岳星的头发衣服向后飞展了好几十下。弄得岳星足尖隐隐生疼。

    可岳星不及思想,周文早又一记铁石般的肉掌打来。这一掌随着桌子如影随形而来,直接罩住了岳星胸前五道大穴。岳星方刚格开桌子,胸前忽一掌突兀而至。眉间一蹙,一个右滑步,就从周文掌底逃开了去。周文见这后辈轻功如此之好,倒小觑了他。铁掌急速向左横扫。岳星一个鹞子翻身,又躲开去。周文这一扫不待使老,随即左跨一步,钻出右掌,直拍岳星左胁。岳星又一个鹞子翻身躲开去。

    淳于天见二人一个刚而猛,一个轻而捷,皆是以快比快。一个如猛虎下山,势如摧枯,纵横无忌;一个如蝴蝶穿花,姿形万方,蹁跹难寻。很有意思。可到底周文处于攻势。而且岳星的身手虽是花枝招展,却明显临敌经验不足,抓不住机要。有好几次周文露出了破绽,岳星却不能因利乘便,以求进攻。

    十来招过后,铁掌伸处,岳星急忙碾步闪躲。嗤的一声轻响,几片碎布轻然飘落。岳星低头一瞧,自己的衣角已被划破,登时愠怒冲头。撒开折扇,翻手朝周文一掷。折扇如一块铁蒺藜一样朝周文射去。淳于天见了,心道:“你这一虚一实的招数,对付那两个打手尚可。对付周大总管,岂不是以卵击石!”

    周文不慌不忙,伸掌一抓,折扇登时粉碎。折扇粉碎之处,一柄匕首如灵蛇出洞,突兀而至。周文不躲不闪,手掌一翻,便紧紧握住了匕首剑身。岳星一怔,慌忙抽掣。而匕首似乎被咬住一般,根本抽不回来。淳于天见了暗自焦急,心道:“既已被敌所制,还不赶快跳出圈子,另求他路。这样较真,须连累我…”想到此处,大是摇头。

    周文嘴角撇出一抹冷笑,手臂一拧,自前而后,向上画了半圈。岳星也被轮了起来,随着周文手臂在空中画了半圈。周文见这厮牛心,又原地抡着手臂,转了一整圈。岳星因不肯放手,也被抡了一圈。周文手腕一拗,劲力非同小可,岳星拿捏不住。匕首到底被抢了过去。

    周文撇眼一瞧,匕首果然不错,是难得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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