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馆了！踢~馆~了~”一个矮个子教练开始起哄，一副恨不得敲锣打鼓、拿起大喇叭宣传的架势。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气氛变得热闹。

    “刘敬你别瞎起哄。”旁边的教练呼了一下他的头，对程真说：“我是这儿的总教练，你可以叫我老林。我们老板还没过来，这样吧，你先跟我们的女教练打一场。”

    “我去！跟陈姐打？！她可是从省队退下来的！”刘敬惊讶道。

    程真欣然接受，“可以，5分钟，我先热个身。”

    她走到球场边，脱掉外套和套在外面的宽松运动裤，开始跑动、做侧滑步。

    灯光下，她的脸未施粉黛却清纯美丽，鼻梁纤细高挺，隐约透露着一丝倔强。耳边漏下几缕发丝，垂到白皙细腻的脖颈。

    一套紧身的短袖运动上衣和七分的leggings勾勒出瘦而不柴的健美身材，常年锻炼的腿部没有一丝赘肉，修长、笔直，紧致的肌肉线条显露无余，引来许多人侧目，几个教练还边看边评价。

    “架势还挺专业。”

    “肌肉线条不错。”

    刘敬又喊：“陈姐，你可得轻点虐啊！这小妹妹多漂亮！”

    不远处传来回应：“我看你就是想当人家的同事吧！”

    程真在一片哄笑声中看去，那个女教练正在跟一个学员做正手对拉，为了适应对方的水平，没怎么发力，球速很慢，没有什么参考意义。她看起来三十多岁，身高1米7左右，肌肉围度较大，力量应该不错。

    比赛在中央的球场，林教练坐到网边，把比分牌都亮出来了，“业余比赛，一盘定胜负”。

    周围不少吃瓜群众或站着或坐着围观，一个男的流里流气地喊：“小妹妹今天忘记穿网球裙，没拍照，一发别挥空哦~”引来了一阵稀稀疏疏的哄笑。

    “人家爱穿什么穿什么，有本事你上去打。”

    “就是！小妹妹加油！”众人附和。

    程真唇角微扬。好久没打业余比赛了，居然还有□□味。

    黄绿色的小球被笔直地抛到半空中，像一只起飞的萤火虫。程真双膝微屈，身体拉成一个反弓形，腿部肌肉发力带动身体由屈到伸、重心由后向前转移，持拍的手臂像一条鞭子一样将球击出。

    “砰——”

    对面的人甚至来不及作出反应，球就已经落地了。

    现场忽然一阵鸦雀无声，紧接着爆发出激烈的讨论。

    “这球速！这力量！”刘敬一声惊呼，“我真的不是在看大满贯吗？”

    “完了，遇到硬茬了，就你这水平还问人家是NTRP几级。怪不得人家都不理你。”

    “我哪知道啊，以前也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再说了，这种水平的运动员难道不应该在国外打比赛？”刘敬的笑容逐渐放大，“哎，老林，你觉得怎么样？”

    林教练把比分牌翻到“30-0”，瞪了他一眼：“你觉得我们俱乐部教练连人家球皮都碰不到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刘敬瞬间把嘴闭上，小声往回找补：“陈姐可能就是轻敌了……”

    程真的发球势大力沉，速度极快，对手直到局末才勉强回了一个，然而程真又很容易地上到网前，送出一记网前截击，兵不血刃地拿下了第一局。

    说实话，或许是退役多年疏于练习，又或许是与学员对练耗费了较多体力，这位陈姐的球质没有她想象的重。

    第二局，对方开始不断尝试放小球，吊高球，打死角，变换旋转，把十八般武艺全都拿出来秀一遍，接着又试图耗费她的体力，设法调动她，使她在底线来回移动。

    然而程真的回球始终游刃有余。

    “小妹妹扮猪吃老虎！陈教练加油！”周围观战的球友的立场变得堪比墙头草。

    程真觉得有些好笑，看这架势，她好像真成了来踢馆的大反派了。

    裁判席边的教练摇头感慨：“太残暴了！还好不是我上去打，要是输了我这张老脸可往哪儿放啊。”

    刘敬附和道：“我觉得她有咱们老大当年的风采。不过我怎么觉得她有点眼熟？老林你觉得呢？”

    没得到回答。

    刘敬接着自说自话：“说不定啊，老大跟她打也够呛。”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刘敬“啧”了一声，“老子说了半天，你们怎么都不理老……老……老大，您什么时候来的？”

    “老大您坐。”刘敬哆哆嗦嗦地站起来献殷勤。

    明亮的灯光下，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站在身后，压迫感十足。

    一群人自觉退到男人身后去。

    “你死定了，哪有这么灭自己威风的！还被老大听到了。”

    “老大走路没声音，你们也不提醒我一下！”

    林教练起身站到男人旁边，“政廷，这个女孩来应聘我们这儿的陪练，你觉得技术怎么样？”

    陆政廷面无表情地看向球场。

    局势几乎是一边倒。

    陈教练好不容易抓住机会放了个短球，却被女孩早早预判到，一双白皙紧致的大长腿迸发出美丽的肌肉线条，步伐敏捷地上到网前，手腕轻轻一挑，球就落到对方场地了。动作精细灵巧，得分毫不费力。

    “预判能力很强，步伐优秀，基本功很好。明显是个有丰富实战经验的职业选手。”陆政廷的视线一直跟随着她，毫不吝啬地夸赞。

    女孩身高出众，手臂自然下垂时，腕线明显超过胯，是打网球的完美身材。

    一分过后，她转身从他身旁经过，汗水从她白皙光洁的额头一路淌下，划过红润的脸颊和修长的脖颈，打湿了衣服前襟。

    一切都充满纯真又野性的力量感和美感。

    不到二十分钟，比分定格在6:2，程真赢得了比赛。

    其实她在保证胜利的前提下，已经尽可能地多打了一些来回球。毕竟她并不是真的来踢馆的，没有必要让对手难堪。再者说，多展示展示她的各项技术反而对她有利。

    两人在网前握手。

    陈姐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你是职业运动员，怎么会来我们这种业余俱乐部应聘？”

    程真无奈地耸了耸肩，“缺钱呗。”

    说完，她转身往裁判席走，猝不及防看到席边站着的高大男人。

    那人明明穿着一身黑，却在人群中极其出挑。肩宽腿长，修颈翘臀，身材比例好得过分。

    程真视线上移。

    他的鼻骨高挺，颈项挺拔，黑色的细碎刘海垂在额前，却遮不住底下那一双仿佛寒星一般明亮的眼眸。

    她常年在国外，不知道已经多久没见过这么眉清目秀、干净俊朗的帅哥了，顿时觉得眼神一亮。

    最关键的是，帅哥的眼神毫不避讳地一直看着她。

    程真被看得有些脸红，原本因为运动而剧烈跳动的心脏更加无法平复。她避开他的眼神，问林教练：“所以我通过考核了吗？”

    林教练没有回答，转头看向那个身穿黑色运动服的男人，似乎在等他的意见。

    程真反应过来。

    周围的教练比赛开始前还坐着，这会儿全都站在他身后。

    这个人难道就是那位不差钱的土豪老板？居然这么年轻。

    他身后的刘敬踮着脚，一个劲地朝程真竖大拇指。

    程真唇角莞尔，胸有成竹地等着男人开口。毕竟她刚刚的表现有目共睹。

    男人一脸寡淡的表情，声音沉着冷峻：“不好意思。”

    ……

    程真瞬间呆在那儿，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错。

    她摊开手抗议：“为什么？我明明赢了比赛，那个陈教练完全不是我的对手。”

    “还是说您觉得我的技术不够格来这儿当陪练？”

    “我可是职业运动员，您要不上网查一查我的世界排名？我都打了好几年职业比赛了！”

    程真心里气得要死，她再怎么差也不至于连个业余陪练都当不了吧？亏她刚刚还觉得这个人帅，现在想想真是莫名其妙。而且他刚刚明明一直看着她，难不成没看上她的球技，看上了她的美貌？

    周围的人也议论纷纷：“对啊，老大，为什么呀？”

    程真忍住给他一个白眼的冲动，双手环在胸前等说法。

    男人好整以暇地将手插进裤兜，从下到上打量着她，最后盯着她的眼睛：“你成年了吗？”

    程真愣住。

    周围的空气变得安静，大家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快一米八的女孩甚至可能是个未成年，所有人都将目光汇集到她身上，等她回答。

    程真显然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她咽了咽口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心虚：“我……我成年了。你看我这身高像是未成年人吗？”

    男人勾唇一笑。

    “是吗？把你身份证拿出来。”

    程真顿感大事不妙，这个男人可真是不依不饶，“我今天出门走的急，忘记带了。再说我是兼职，未成年人也可以兼职。”

    “没有身份证，我是不会招你的。”男人说完，抬脚就要走。

    “等等等等——”程真连忙跑到场边，从换下来的运动长裤里掏出身份证，又跑回去，伸手递给男人。

    男人看着女孩一脸紧张的表情，眯了一下眼睛，忍不住想要逗她。于是慢吞吞地伸出食指和中指，将身份证慢慢地从她手里抽走。她的手因紧张而暗自使了劲，却又不得不让他抽走卡片，整个过程仿佛一场结局已定的拔河比赛。

    他的声音充满磁性：“出生日期——2005年12月6日。”

    程真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连忙往回找补：“就差一天了，不对……就差三个多小时，再过三个多小时我就成年了。”

    “不行。”男人将身份证还给她，转身就走。

    “我是兼职，就算是未成年也可以兼职。而且我真的很缺钱，求求你了大哥……大哥帮帮忙吧……”程真快步跟上他，一脸生无可恋地央求。

    男人忽地停下脚步，程真差点一头撞上了他，一股淡淡的清新薄荷味道闯入她的鼻尖，仿佛整个人都被他的气味萦绕。

    陆政廷转过身，看见女孩傻愣愣地瞪着一双浑圆的杏眼，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胸膛起伏着，带着运动后未平复的喘息。粉嫩的嘴唇像一颗甘甜诱人的水蜜桃，声音清甜甘冽：“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男人的眼神越发清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不好意思。”

    “我们俱乐部不招童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