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高已经半月没有可可消息了。
忙起来时间就很快，但一闲下来，这件烦心事就会跳出来。
好几次看到四达钢铁等着评标的资料，等来的却是顾全。
这次事前评标，钢厂一直都是顾全在跟着。
梁博比小高先忍不住，问顾全：“顾全总，你那么忙，怎么还来跑这种小事呀？派别人来就好了。”
顾全：“不是小事，可不是小事。你们是我们的大客户，是大事。别人来我都不放心。”
很明显，一向锐力的顾全这次没有GET到梁博的意思。
梁博：“不就怕你大材小用嘛。我看以前可可就搞得蛮好的。”
顾全：“我也知道呀。但是她回国了，我也是...”
“回国了？”小高和梁博异口同声的说道。
回国，在驻外的意思，几乎等同于离开，如果不加后续解释的话。
顾全：“对呀，前几天就走了。”两人的反应惊了顾全。
小高：“是休假嘛？”
顾全：“要是休假就好了…”
这话一出，小高更紧张了，难得的露出了自己的焦虑情绪。
顾全此时也总算明了了，赶忙加上后续解释：“是她以前的公司把她给告了，她被强制注销了工签，只能限期离境。”
又看到点希望。
梁博：“啥公司呀，这么黑。她是干啥了被下这黑手？”
顾全：“我也不太清楚，叫什么盛华好像。”
梁博：“那，那，那还能回来嘛？”
顾全：“就怕黑户。”
梁博：“啊！这可不行呀。”
梁博一激动，音调都高了几分。
顾全：“嗯？”
梁博：“我是说，每天都和一帮大老爷们儿来往，我看着都腻。好不容易有个可爱点的，可不能丢了。”
顾全：“哦。梁总放心，公司说了，要是遇到问题会替她去周旋的。”
梁博：“那就好那就好。我有各种工签渠道，要我协助的一定得说呀，黑户可不是小事。我得要可可回来，必须回来。”
顾全：“哎哟。谢梁总了。”
顾全走后，梁博问小高：“你说，她究竟干了啥得罪原公司的事？不会是泼老板了吧？”
小高：“我怎么知道。”
梁博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我，这里，确实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
小高：“你想说啥就说。不过我没钱，不买。”
梁博：“还提啥钱呀，都怕你听了打我。”
小高：“说。”
梁博：“就那个，你那天和胖子聊天的时候，我看到可可在门后面，应该是多多少少的听到了一些。”
可可拿到护照当天，小高他们在王府就餐，小高出门上厕所时，碰到文琪，文琪拉着小高聊了几句。
梁博：“胖子跟你说了啥？我看可可表情可不太好。”
小高：“忘了。”
小高不想讲，文琪可是巴不得天下皆知。
这不，在广东大酒店KTV，遇到小高和梁博，又拉着他们说了一遍：“那家伙可不是什么正经人。你是不知道她在尤干国都怎么过的。她的故事可传奇了。偷钱，勾引老板，砸宿舍，还搞出过人命。他们公司最后没的办法，把她开除了。为了....”
梁博：“停停停停停。”梁博大体知道那晚文琪对小高说了啥了，立马打住文琪的宣传欲。
梁博：“文琪总，你说的这个人呀，我们又不认识，就不浪费时间...”
文琪：“怎么不认识，不就是...”
梁博：“喂，喂，啊，啊。”
梁博假装接电话，拉着小高离开了。
刚一走出文琪的视线，梁博立马严肃起来：“那天在王府，他就是跟你说的这些？”
小高没有回话，只是叹了口气。
梁博：“你就没反驳？”
小高还是没回话。
梁博：“你也没维护一下她？”
看小高的样子，估计是都被说中了。
梁博：“怪不得可可不想回来了。”
小高：“什么意思？”
梁博：“我问了，她的签证搞定了，但她不想回来了。”
小高：“为什么？”
梁博：“为什么？你还问为什么？就是这地儿伤了她，没啥值得回来的了呗。”
小高：“不，还有钱。”
梁博：“你说你这三番五次的，企业之间的友好往来都被你搞没了。据说他们李总想调她去东南亚。就算你两成不了...”
小高：“别再乱说了。人家看不上我。”
小高出了名的情绪稳定，因此大家都看不穿他的想法和态度，工作上算一个优势。所以，这种人，哪怕一点情绪上的小显现也会很引人注意，显得突兀。
梁博：“这是，怎么了？”
小高：“总之别说了。别坏了人家女孩子的名声。”
小高说完直接离开，小梁追在他身后：“得。高，高。我就是觉得和这么一个小姑娘来往也比和一帮大老爷们儿混吃混喝的强，是吧？现在都回不来了，我...”
晚上，小高躺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驻外就是这样，天涯南北的人来了又去，明明说好的再见却是再也不见，大多数的感情还没来得及发展就夭折，以至于大家直接臣服于这种不稳定与不确定，选择不要，就不会失去。
第二天一早，小高拿着资料经过梁博办公室时，里面传出一阵阵笑声，其中以梁博的声音最大，中间夹杂了些许小女生的声音，还有顾全的说话声。
小高迅速从手里的资料里找出一份放在面上，走进梁博的采购部办公室。
推开门，那女孩和顾全背对着小高坐在沙发椅上：短发，黄色的上衣。
小高有点兴奋，漫步往前走着，听到动静，顾全转过头来，女孩也转过头来，但却失望了。
顾全：“高总。”
梁博：“啥事呀？”
小高：“没啥，就，这个你签一下。”
梁博：“哦。我看看。你找个人送来就好了，你还跑一趟。”梁博接过资料看起来。
顾全：“高总，这是晓丹，是我们新来的同事。”
晓丹：“高总好。我是晓丹。”
晓丹声音嗲嗲的，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小高：“你好。欢迎来伊索。”
顾全：“以后还望高总多担待她，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尽管指出来。”
梁博：“高，你这是啥呀？这句话我没懂。”
小高：“那句？”
小高走过去。
梁博：“这儿，这个。”
小高弯着身子看了一下：“这法务部出的，我查查这单词什么意思。”
晓丹：“我来看一下吧，我看我知不知道。”
晓丹站起来往前趴着腰看着放桌上对面的资料。
晓丹150多点儿的身高，圆圆的脸蛋，四肢纤细，但却十分丰满傲人。
她这一弯，曲线和雪白的皮肤都展露无疑，小高一时眼神找不到放处，直起身故作镇定的看向别处。
顾全：“高总梁总，可别被晓丹忽悠了。她怎么会知道，才大学毕业，这么正式的文件她都是头一次见。她就是调节一下气氛，逗逗大伙儿。”
晓丹聪明，立马懂了顾全的意思：“哈哈哈哈。你们还真以为我知道呀。我就是好奇。”
顾全：“高总梁总，你们有事要谈，那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了。晓丹今天也认路了。”
顾全和晓丹走后，小高看着梁博目送依依不舍的眼神调侃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呀。你收着点你的口水。”
梁博：“可可没了，你还不让我培养个新欢嘛。”
小高：“你倒是调节的还真快。”
梁博：“快速的自我调节，是驻外必备技能。”
小高比着大拇指夸奖道：“能干能干。”
梁博：“高总你确实要跟我多学学呀。你可是审计、年审、做年报，缺钱缺到被刀敲都不眨一下眼睛的，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得好好调节呀。我看这个，这个..”
小高：“晓丹。”
梁博：“这个晓丹，不错，这身材这童颜，更可爱更温顺更丰满。”
小高：“丰不丰满，我比你更清楚。”
梁博：“别生气呀。我就说说。可可肯定会回来。”
小高：“没看见嘛，这连替代都找好了。”
梁博：“相信我。信梁博得永生。”
这话，是可可的口头禅，此时再听，心里有了别样的情绪。
小高：“信你？我更愿意相信十年内比尔兑美金一比一。”
梁博：“嘿。杠上了，我这自尊心。我和你打赌。”
小高：“赌什么？”
梁博：“100美金。”
小高：“好。”
小高抽回文件，拿着离开，思绪万千，背后还有梁博‘备好钱’的余音。
梁博靠回办公椅，自言自语：“小丹。不小呀。”
高庆森走到自己办公室才发现，手里铅笔折断了，折断的切面刺破了手指，稀稀拉拉的血液沾了一手指。
去医务室消个毒，半路还能踢到石子崴了脚。
这条路走了快十年了，第一次踩到石子，对石头颇有研究的师傅拿着这颗石头说这不是伊索本地的石头。
小高纳闷从那看出来的。
师傅将石头一面背过来，拿着放大镜给他看：“看到没？”
小高仔细看着这上面的纹路，形似‘三目’字样。
小高：“三目？”
师傅敲了敲他的脑袋：“竖过来。”
这竖过来一看，小高背心一阵发凉，清晰醒目的‘四川’二字射进眼眶。
自己发的誓，自己得受着。
自此小高小心翼翼，开始关注神灵类的推送话题。梁博只能送他一句：“国内的神管不了这边。”
小高：“就看看。转个运。”
小梁：“看这没用。主要看人品。人要是点背，打字都能骨折。”
***
最近是诸事不畅，受伤频频，小高把压在抽屉下面几年了的十字架吊坠找出来，挂在了自己办公室门把手上。可惜没戴身上呀，一大早出门就在花园里踩了狗屎，差一点点就顺势滑到，还好敏捷的他扶住了旁边的小树。
来到办公室擦干净鞋，立马把气撒在综合部头上打电话投诉他们的保洁工作，让把旺财拴起来。
“高...总...”。
刚挂断电话的小高转身被惊了一哆嗦，手一下打在办公桌的桌角上，都来不及疼就要急着去接桌角被自己碰掉下的文件，文件没接住，一个踉跄拌到蜘蛛网一样的插线板电线，本就崴了脚，没重心，重重的摔倒在地。
可可赶紧上去帮忙。
可可：“哎呀哎哟哎哟。莫激动莫激动。”
小高缓过来，摸着自己的伤手问：“你怎么来了？”
可可：“来看望高总呀。”
可可带着商务师的笑容，小高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可可：“真的。”
莫非这孩子失忆了？或者藏着什么更大的阴谋？这不是她记仇的作风。
两人安静的收拾着散落的文件。
小高先忍不住打破安静：“来提款？”
可可：“没有。我来拜访客户。”
她正常说话，只是少了些温度。
小高：“客户？谁？”他怕失了可以开口说话的机会，明知故问的聊些没有营养的话题，确保对话有来有往，不被断掉。
可可：“你呀。你们现在是我们的大客户。”
小高：“哦。原来如此。房建局的标是吧？”
可可：“是呀是呀。高总，马上开始供货了，到时候请款你照顾照顾我们。”
果真，可可还是上当了。
小高：“你先过了房建局的抽样审核再说吧。”
可可：“这个不用高总操心，我去搞定。”
小高一脸不相信：“你？”
可可点点头。
小高：“等你成功运到工地入库了拿着单子来找...”
可可：“知道知道，流程都知道的。就是，你懂得，哈。”
小高不屑的皮笑一下：“到时候再说吧，这种...”
可可不等他说完，响亮的回到：“谢谢高总。”
吓了小高一跳。
可可：“有机会请你吃饭哟。我不打扰你了。”可可收拾好地上的文件，交给小高。
出门时，可可看到门把手的十字架，摸了摸，问：“高总现在有信仰了？”
小高呆呆的回说：“嗯。”
（十字架：傻子，那是用来克你的。）
可可走出房门，立马变了个脸，明明心里还气着，还要强颜欢笑贴上去，又为了五斗米折腰。
梁博开完会回到办公室，看到自己办公桌上压了一百美金。
他拿起美金甩了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