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李磊感慨,凌子这是怕人认不出是他吗?一般名人在日常活动中都很注意隐藏自己的,只有在参加重要活动时才改用与自己真人相似度高的化身。但他还是走过去礼貌性的问候了一句:“你是凌子吧?我是李磊。”

    凌子立马露出了激动的笑容,伸过手去握住了李磊的手。虽是虚拟的世界,但凌子脸上的热情依然让李磊仿佛感受到了他握手的力度。

    “虽然你不认识我,但对于我来说咱们可是久违的挚友了。”凌子接下来的这句话更是让李磊摸不着头脑,他与凌子素未谋面,莫说挚友,连普通朋友也算不上啊!

    凌子好像理解他的疑惑,“走,咱们进去慢慢谈。”拉着李磊便进了咖啡厅。

    这咖啡厅的装饰风格与现实中的也颇不一样,靠近一侧墙壁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舞台,一位驻唱歌手正在那里唱着一首老歌,所以才叫咖啡音乐厅吧。

    凌子故意找了个僻静的角落,两人刚坐下,一位漂亮的女服务员便端上两杯咖啡。凌子端起咖啡在鼻端嗅了嗅,然后笑了笑说:“虽然现在我们还不能品尝它,但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们会在这元世界中和现实世界一样品味咖啡的。”

    李磊笑了,他不敢想像人类究竟能不能做到这一点,或者说科技能不能做到这一点。看凌子那充满自信的样子,他感觉凌子不但很潮,还是一个拥有极客思想的人,怪不得他会接受“脑机接口”这种具有科幻味道的实验。

    又寒暄了几句,李磊便正式向凌子提起了那一期的《文化现象》节目,并问凌子对主持人、嘉宾的观点有什么看法,以及可否解释他们的疑问,毕竟这也是许多人共同的疑问。

    凌子听完便笑了,说:“少年作家就不能写出有深度的作品吗?我不同意他们的这种说法。能否写出优秀的作品,关键不在于人的年龄或阅历,而在于人的良知与动机。”

    “总说从我们这代人的身上看不到文学的希望,倒不如仔细分析一下为什么从我们的身上看不到文学的希望。”

    “也并不是有思想有内涵的作品大家都不愿意读,还是作者没有把故事讲好,没有把创意做好。还有,怎样才称得上思想与心智的成熟?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不解正法,是怎么也称不上思想与心智的成熟的。”

    凌子的眼中露出了一股锐气,一副睿智的样子。

    李磊忙点头笑了笑说:“他们对你有很大的疑问,其实那也是我的疑问——你为什么能有这么大的转变,真的和脑机接口有关吗?还有,当初你为什么要接受脑机接口的实验,只因为它很超前、很酷吗?”

    凌子又笑了,边笑边摇头,“连最具神通智慧的佛陀都不能给予人灵感,电脑就能吗?况且它只是一个工具。灵感的获得要靠内心的领悟,外在的因素只能起助缘与引导的作用。”

    “我接受脑机接口实验,这事和我的妻子有关。认识她时我正处于事业的低谷,我实在不想以一个过气作家的身份去做她的丈夫,只有优秀与成功才配得上她对我的青睐。”

    “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或许脑机接口可以让我获得海量的知识,也许我可以借此提高自己的写作水平,重新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作家。虽然我达到了目的,但过程却出我所料,让我不敢想象。”

    “关键因素还是我妻子,是她让我走出了对前一段感情的执着,让我从求不得的深渊中解脱。她就像从梦里走进我生活的人,她才是我人生情感真正的寄托。”

    “要说我的妻子,就必须先说下我认识她之前的经历。有人说以前的我无痛□□,我坚决不同意这种说法的。那时我真的很爱苏优,爱得很深!她真的是我那段人生抹不去的伤痛。”

    “不能说每个人的青春都很残酷,但有一些人却真是这样的,那会成为他们一生都难以抹去的残酷记忆。”

    “在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因为父亲要帮大舅办企业,我们举家搬到了姥姥家那里。我姥姥家离我的家乡有一千多公里。在我们要走的时候,我姑到我家去了,她怕我们走了之后就再也不回来,就想让我留下,到他们那里去上学;但我没怎么想就拒绝了她,因为我不想离开父母。”

    “我姥姥家在H省的望州市,就在那里我认识了苏优。望州有一所很有名的中学——跃门中学,我六年的中学时光就是在那里度过的。”

    “苏优与我一届,刚开始我便注意到了她。那时的她就是那么的出众——漂亮、聪明能干、多才多艺,几乎整个初中部的男生都喜欢她,到了高中也是一样。”

    “说了你可能不信,其实我骨子里是个极要强好胜的人,凡事都要争最好。小时候我曾有一个理想——要做一个各方面都好的‘完美’的人,哪怕是打架也要胜过别人,为此我还特别去练习打架的本领……”凌子说着笑了起来。

    这话李磊倒是相信,依他看来凌子若没有这种性格也不会去尝试脑机接口。

    “但那时我是真的喜欢苏优,忍不住的也像其他很多男生一样去追求她了。”凌子继续叙说着他的往事:

    那时苏优和他表姐一个班,关系也很好。他表姐没少帮助他,帮他转交送苏优的礼物,帮他制造和苏优在一起的机会,并告诉他苏优最喜欢什么与最不喜欢什么。

    苏优生日的时候,他会很用心的为她准备礼物;参加她的生日庆祝会时,还会唱她最喜欢的歌曲。

    他唱歌谈不上很好,但为了苏优他努力的锻炼自己的唱功,还参加学校举办的歌唱比赛,往往走不到最后就被淘汰,其实就是为了引起苏优的注意。但很遗憾,苏优对他好像一直都没什么感觉。

    他听说各行业的人中苏优最喜欢的是作家,就又开始锻炼自己的写作能力。他买了很多书去读,也试着写一些文章,希望能写出一篇她很赏识的。后来他得到了‘心世界作文大赛’的讯息,就义无反顾的要去参加。

    他现在都感慨那时的他怎么会有那种勇气,要一个人跑去北京那样的大都市去参赛。他爸爸要陪他一块儿去,被他严词拒绝。他这么决绝的只身前往,就是要做给苏优看的,想让她看到他的坚强与无畏。

    他家人还是不放心他一人前去,他爸爸又联系了北京认识的人在那里接应他。走的时候他想尽办法推掉了家里其他人的送行,只让表姐一个人送他去了车站,为的就是有机会迎接苏优的相送——他只敢期待而不敢奢望成真的情景。

    那天苏优在他表姐的一再劝说下终于去了车站为他送行,并说了些祝他成功之类的客套话。

    “怎么说呢……”凌子露出一个回味的笑容,像是心又飞到了遥远往昔里那温馨的一刻。“那候车的十几分钟至今仍是那些年里我最温馨甜蜜的回忆,比我后来获奖都更让我感到激动。那次我获得了一等奖,我并不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我确实付出了很多,为了她——苏优。”

    “我想如果我没有遇到苏优,我不会走上写作这条路,也不会成为作家。命运有时真的很奇妙,就像那句话说的:生活对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又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高中开始时,他与苏优依然不在一个班。后来文理分科,文科生都要被调出来重新组班。

    其实他更擅长的是理科,而苏优喜欢文科。如果他也选择文科,说不定就能与苏优分到一个班了,就为了这‘说不定’的可能性,他扛着压力义无反顾的选择了文科。

    或许是老天怜悯,或许是运气好,他真的与苏优分到了一个班。只是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与她的交流也寥寥无几。苏优好像总是有意避着他,让他没有机会。那滋味,甚至比没分在一个班更令他难受。

    高考前,苏优的成绩是不如他的,但他还是想办法打听到了她填的志愿,几乎没怎么思考就又义无反顾的报了与她同一所学校。老师不理解,家长不理解,她也不在意。

    “我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却依然得不到她一丝一毫的回报,哪怕是一个遗憾的眼神、一个抚慰的笑。”凌子说着闭上了眼睛,流露出无尽的伤感。“那时的我就是这样的执着,认为她就是我生命的全部。”

    大学四年,苏优对凌子依然回避,且又多了抱怨——抱怨他满世界的缠着她,干扰了她的生活,让她很是烦恼。

    他当然心痛,不知人生为什么要承受这种求不得之苦。他以为他的执着总有一天会融化她坚固的心,到头来却还是徒劳一场。

    他依然坚持着写作,把对她的感情写进他的文字中,并发表到网上。他希望她能读到,可后来才知道,苏优最不愿意读的——就是凌子的作品。

    当时疯狂追求苏优的还有一个姓赵的富家子弟——他们中学时的同学。赵公子的父亲是地产公司的老板,他成绩不怎么好,但他选择了和苏优学校同在一个城市的一所三本大学。他经常跑到他们学校去找她,但她对赵公子也是不屑一顾。

    “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男生,赵公子有钱,我也算是有才,但我们都难入她的法眼。”

    凌子颇为感慨的说,“她就像高山上的女神一样,令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可望而不可及。那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缺少了什么,让我始终不能走进她的心。”

    李磊看看面前的咖啡,心下一阵长叹,他只知道凌子成名后对苏优的迷恋与追求,却没想到他在成名之前就已经这么努力的追求她这么多年了。

    大学快毕业的时候,苏优参加了某卫视举办的大众歌手选秀赛,夺得冠军,从此开始了她的明星生涯。

    凌子说:“其实我早就预感到终有一天她会飞起来的,像凤凰冲上云霄,突然就光芒四射。”

    “那时我的写作事业也成功了,连出了几本小说,都非常的畅销。我也开始过起了纸醉金迷的生活,不是贪图享受,只是为了压制心中的空虚。”

    “我的作品会被改编成影视剧,我也会参与其中,我总是制造机会建议制片方邀请苏优饰演片中的女主角,因为这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制片方采纳我的建议,但联系她时,她一听是我的作品,就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李磊实在无法再掩饰心中的感慨,轻轻的摇了摇头,他实在惊讶这世间怎么会有这种缘分,让一个人在另一个人那里承受这种情感上的挫败。

    “很快的我的事业也陷入了平淡,我一度认为这辈子要在了然无趣中度过了,直到那一天我遇到了我现在的妻子。”

    凌子的嘴角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脸上挂着深深的满足感。

    “有时你不得不相信缘分。第一次见到她,短短的几句交流,我的心便有了一种很深的归属感;那短短的几分钟,绝对是我这一生最美好的回忆。”

    凌子的妻子李磊早就认识,她绝对配得上这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但此时李磊又觉得只有凌子才是与她最相合、最有资格与她共度一生的人。

    和其他许多人一样,李磊也对他们相识的具体过程深感兴趣,想对这段美好的姻缘了解的更多些,何况还有报道说凌子的妻子是决定他写作风格转型的关键人物。

    李磊凝神听着:

    “我第一次见到我妻子,是在一场签售会上。那天到场的人明显没有以往多,我感慨着自己是不是年纪轻轻就要走向没落了……”

    随着凌子娓娓道来,李磊仿佛也目睹到了那日签售会上的情景:

    正在凌子落寞之际,排队到跟前的一个女孩突然让他眼前一亮。

    女孩长发披肩,秀雅绝尘,气质超然。

    凌子愣在了那里,不知为什么,他对这女孩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女孩笑了,把手中的书递到他的面前。凌子反应过来,忙在上面签上自己的笔名,末了又额外加签了当天的日期。

    女孩见状又笑了笑,说:“我认识你。”

    凌子并不觉得奇怪,几乎全中国的年轻人都认识他。

    女孩却又说:“我也是平宇的——新林镇,我姓林,就住在你姑姑家的隔壁。这次是专程赶到这里找你签名的。”

    凌子的心好像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激起的是浓浓的蜜波。这仪容非凡的女孩已经让他魂飘魄荡了,没想到她竟住在姑姑家的隔壁,又专程赶来——好几百公里呢!

    只是想起姑姑家,那却是一个他陌生的地方。小时候搬家之前,他姑姑曾与他商量要他留下,到他们那里去上学,但他拒绝了姑姑,一直到现在也没怎么到姑姑家去过。

    突然间他又臆想连连——如果当时去了姑姑家,不是早就可以认识她了吗!说不上为什么,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觉得这是最值得与之厮守一生的人。

    凌子明显有些失态了,女孩却又从肩包里拿出一包东西,厚厚的好像也是一些书,交给凌子说:“我也送你一套书,好吗?”

    她竟还有东西要送给我!意外之喜令凌子有些迷糊了,“啊……”的一声,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能接受吗?”

    “啊……能……当然能。”凌子忙接过,迷糊间又向女孩提出了一个要求,“咱们能合个影吗?”

    这是今天他第一次主动要求与人合影,之前都是别人向他提要求的。

    女孩大方的一笑,“当然可以,求之不得。”

    只短短的几句话,她说话的语气更让他觉得这是最值得自己交往的人。

    周围的人全向凌子投去了暧昧的目光,分明在说美女的待遇就是不同啊。凌子忙对大家说:“她是我的老乡,今天专程赶到这里的,所以有必要合个影。”说着掏出手机交给身边的一个工作人员。

    女孩拿起凌子为她签好名的书,放松自然的站在他的身边,“咔嚓”一声,手机里留下了他们的合影。

    之后女孩便离开了,凌子又一直目送她的身影在转弯处消失不见。突然间他又想到一件事,只想跑出去追上她再问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之后的签售中,凌子一直魂不守舍,他真想现在就跟姑姑打个电话问一问:“你家隔壁的那个女孩是谁啊?”

    第二天各大媒体就又爆出了凌子的新闻:昨天的签售会上,凌子因一女孩而失态。

    他确实失态了,他对这样的报道丝毫没有怨言,他真想那个女孩尽快看到这些信息。

    当年李磊也从媒体上见到了此事的报道,此时听凌子亲口叙来,更能感到当时情景的唯美与浪漫。

    “他叫什么名字呢?”凌子接着说,“还没等我打电话问我姑,我便从她给我的那些‘书’中找到了答案。那些书,其实就是一个人的日记;就是我妻子当年给我的这些日记让我又有了新的创作灵感。”

    “从这些日记中我也终于知道了苏优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人,她为什么不喜欢我;也知道了我这一生最美妙最真切的天地究竟在什么地方。”凌子说着又露出了向往的神情。

    “哦,谁写的日记这么神奇?里面究竟记了些什么?”李磊实在压制不住心中的好奇。

    凌子微微摇了摇头,一副此事难以言解的神情,“这么说吧,这些日记中记的其实就是我的另一种人生。”

    “另一种人生?”李磊感到震惊与难以理解。

    “对,另一种人生。在我的另一种人生中,你是我的挚友,而且还救过我,所以我才会和你说这些。”

    李磊有些蒙了,凌子说的这些真是比这虚幻的神州世界还要虚幻百千倍,让他怎么也感受不到哪怕一丝丝的真实。

    “在我看来那真是一种完美的人生,这一生我所缺少的、渴求的,在另一种人生中全都拥有了。在那里,苏优很爱我,简直就像在这里我爱她那样爱我;我也和我如今的妻子一起度过了美妙的童年与少年。”

    “也正是得知了那另一种人生,我也才知道了若想成为一个优秀的作家,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创作什么样的作品,使我获得了新的创作灵感。”

    李磊恍然大悟,“原来你写作上的进步靠的不是脑机接口,也不是我想像中的飞碟,而是那些日记。”

    他还想再问:“那些日记是谁写的呢?难道是另一个你?”凌子的话却又抢了上来:

    “日记只是引子,你们的猜测其实也都没错。脑机接口一开始并没有让我获得想要的灵感,是飞碟——飞碟上的人让我实现了愿望。”

    “那日记里记载着我和妻子年少时在一起的时光,那是我想象不到的美丽,却只是一些片段。我要是能拥有那段日子的全部记忆该有多好!”

    “我想回到过去,对当年的我说:别走了,到姑姑家去吧!到了那里,你将会得到你完全意想不到的美得无法用语言形容的…… 你将会成为一个完美的人。”

    凌子说着怅然一笑,却又停了下来,伸手凌空点了几下。不一会儿,舞台上的女歌手又唱起了一首歌,旋律刚响起,李磊就听出这是一首他们少年时代流行的老歌——孟庭苇演唱的《往事》。

    如梦如烟的往事,洋溢着欢笑……

    凌子闭上眼睛,嘴角洋溢着向往的微笑,仿佛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少时又睁开眼继续说道:

    “在那样的一种人生里,苏优竟也那样的爱我,再也没有让我感到任何的伤痛。虽然遇到我妻子后我已不再纠结苏优对我的冷漠,但我仍有遗憾——遗憾我一直都没能深入的去了解她,因为我从没机会走进她的生活。但在日记里,我不但走进了她的生活,还是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那真是我完美的人生!”凌子又由衷的重复了一次这句话。

    李磊感觉像在听灵异故事,他刚才就对凌子说的抱有疑惑,认为那只是某种隐喻或凌子的理想,现在凌子言之凿凿,越来越让他觉得不似虚构,他不禁又发出疑问:“凌子,你说的另一个你,另一种人生都是真的?”

    “当然!”凌子斩铁般说道,“在那次签售会之前,我妻子就曾见过他一次,这事我一会儿再给你讲。”

    “日记的记载是片片段段的,我想拥有完整的有关于他——那另一个‘我’的人生记忆,那不就意味着我也可以与妻子青梅竹马、共度青春年少了吗?我也可以走进苏优的生活,解开那段人生中的一切谜团了。”

    “从日记中我知道‘我’的人生与飞碟有缘,我想或许飞碟中的人都有超能力,或许他们能帮助我吧!于是我通过各种途径呼唤他们,希望他们能过来与我接触。虽然这事看起来很虚无缥缈,但我还是忍不住去做了。”

    “起初我也根本没抱什么希望,谁知道这虚无缥缈的事居然成真了。后来他们用脑机接口的输入功能向我植入了他们采集到的我另一种人生的记忆……”

    凌子接着说起了他与飞碟接触的故事,最后他说:“人生有多种可能性,我们只能选择其中的一种,但它往往并不完美,而我们追求的恰恰又是自己心中完美的人生。”

    “它就像一束可以自由移动的七彩之光,有时我们竭尽全力穷尽一生也追不上那道光,但有时候那道光也会在不经意间朝我们扑面而来,让你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环绕。”

    凌子将目光移向一旁,好像在自顾自说自我抒情:

    “我们寻寻觅觅,都在追寻着那道光,但我们不知道,其实发出那道光的正是我们自己,是我们的心。是我们自己在给自己制造希望与绝望。聚合别离都需要缘分,也正是我们自己制造了那些缘分。”

    “有时候希望看似很遥远,甚至存在于另一个时空,但只要我们心中有真正的爱,我们就可以穿越时空,追上那道属于我们自己的看似永远也追不上的光。”

    “我的另一种人生,就像这样的一道光,它照亮了我的心,让我有灵感去实现创作上的突破与改变。”

    两人谈了整整一个下午,李磊不断被凌子的话感染着。他听到的是一个酷似奇幻的故事,但他对此深信不疑,因为他已感受到——凌子真的就是他久违的挚友。

    访谈临结束,凌子又对他说:“干脆你想办法组织一下,定个时间,与同学们聚一聚吧!把陈横幅、范宗他们都叫上;如果赵志正、孟晓妍也在你们班,把他们也叫上。咱们还在这‘神洲’相聚,我定制咱们的学校,看我‘记忆’中的新林一中和你们经历的是否一样。”

    所谓的定制学校,是神洲元宇宙平台最新推出的‘定制活动场景’功能。大家都分布在五湖四海,想要聚会却无法赶到现实中的某一地点,则可按照需求在神洲世界定制与现实地点相似度极高的虚拟场景,然后大家登录神洲相聚。

    凌子这段话彻底打消了李磊对于他另一种人生记忆的最后一丝怀疑,毕竟陈横幅、范宗、乃至赵志正、孟晓妍这些人都是他没可能知道的人物。只是不知道如果同学们得知要与凌子这位“老同学”相聚时,激动之余又该有何等的迷疑。

    从咖啡厅出来,凌子又握着李磊的手说:“李磊,其实看到你我就有种悲从心来的感觉。我记得你为了救我而遭遇不幸,但在那里你后来过得比现在要好,我也为此而略感欣慰。”

    “一会儿你把你的信箱发给我,我还写了一部关于我人生另一种记忆的回忆录,我发给你,你也看看里面关于你的一些事。你是为数不多的有资格分享我这份记忆的人。”

    从神洲退出后,李磊即向凌子发去了自己的信箱,很快他便收到了一份文档,打开后,里面的行文分明就是凌子的风格。

    这天晚上,李磊开始浏览凌子的朋友圈。凌子朋友圈的内容并不多,李磊不多时便翻到了他妻子与女儿的图片。他的妻子依旧美丽;再看他们的女儿,简直和她妈妈一样漂亮,看上去就聪明可爱。

    李磊不禁感叹:“他的人生简直完美!”

    之后他又刷到了凌子刚刚更新的内容,全是文字:

    今天在“神洲”见了位来自故乡的素未谋面的朋友,我们聊了许多小时候故乡的事。

    我仿佛又闻到了那股清新的气息,池塘里的水是干净的,河里的水也是干净的;那质朴的村庄,每到傍晚便会炊烟四起;那蔚蓝的天空,仿佛连接着古老的时空。

    也许我们是最后见证纯净大自然的一代人了……

    李磊何尝没有这样的感慨呢!那纯净的大自然,已然成了回不去的过往。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李磊就阅读凌子的回忆录,那真是——他时而满怀惆怅,时而哈哈大笑,时而悲喜交集,时而悲感神伤。这样奇妙动人的故事竟活生生的存在于这宇宙间,真是令人为之动情叹息,因之识透凡尘。也只有这样的一种人生的记忆,才能让凌子的灵魂得到升华,从而促成他写作上的进步吧!

    只是李磊读到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凌子又获得了一种什么样的人生记忆呢?本书将为你娓娓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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