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最近有什么晦气的事情发生，说出来给小棉袄我乐呵呵。”
郑柔若一条腿翘成九十度，搭在另一条腿上面，后背就跟没有骨头似得瘫软在靠椅上，似笑非笑睨了美人爹爹一眼，说出来的话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郑皋实在没眼看眼前吊儿郎当的大闺女，避开不看她，以免伤眼睛，心底感叹，好好的小棉袄怎么就漏风成这样，教育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你快闭嘴吧，也不知道怎么长得，好好的闺女硬是给长歪了。”郑皋没好气冲着倒霉闺女说道，坚决不承认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只把源头往下面几个倒霉弟弟身上推去。
见倒霉闺女没说话，郑皋难得语重心长劝道：“最近乱的很，你别到处乱跑，就在府里待着，你看着吧，那些心有大志的，肯定每天往咱们府里下帖子，想去就去玩一玩，不想去就待在府里陪你娘亲和婶婶们。”
说完郑皋脸上难得带了一丝看好戏的表情，等郑柔若第二天看到两个二婶的时候，才终于知道自家爹爹临走前那表情是什么意思，在大家看好戏的眼神中，清脆的冲着二婶旁边的妇人甜甜叫道：“儿臣拜见母后。”
“噗！咳咳咳~”郑皋一口茶没收住，当场喷在郑柔若扬起的小脸上，紧接着手撑在餐桌上，脸憋得通红不住咳嗽，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样。
好不容易缓过来，看都没看弟弟弟妹们挪逾的眼神，伸手随便从把盘子里拿了一个什么，也没看，就往郑柔若脸上扔去，边扔还边骂她：“兔崽子，他们还没下聘礼呢，你瞎叫什么？”
郑柔若伸手抓住美人爹爹扔过来的包子，咧嘴一笑狠狠咬了一口，“谢谢赏，美味的很。”说着还用力嚼吧两下，一副无赖样。
“慎之说的是。”和郑柔若二婶党莺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正是当今万岁爷捧在掌心的中宫皇后，元昊的亲娘，党鸢。
她听闻郑皋的话，含着笑意轻轻抚摸郑柔若的小脑袋，把自己头上的一只九尾凤簪戴在郑柔若的头上，接着对着虚空道：“快回宫把慎之的话转达给咱们万岁爷，赶紧把本宫儿媳妇的聘礼送来。”
“属下遵命。”几乎党鸢话音刚落，就从房顶上传了一声飘渺的声音，接着便消失在原地。
不用想也知道，那人是负责保护在皇后身边的青龙卫。
青龙卫跑的倒是快，只苦了在身后伸手的郑皋，他还来不及阻止，人已经没影了。
伸出的胳膊缓缓收回，尴尬的咳嗽一声，板着脸训斥看好戏的弟弟弟妹们：“一个个都是当祖父祖母年纪的人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难不成还要我重新教吗？”
话音刚落，顿时就是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哈，大哥，不得不说，你恼羞成怒的样子，是真的很好笑。”
老五郑旻一贯仗着自己年岁最小，前面有四个哥哥顶着，一向比旁人肆意了几分。
如果不是当年的事情，他如今还真说不准，会不会是另一个和郑柔若一样的熊孩子。
郑柔若可太知道自家美人爹爹的狗脾气了，他心气儿不顺，就得让别人也跟着不顺，现在在场的晚辈只有她一个，要收拾也是先收拾她，她还是快点逃吧。
郑柔若顿时连饭都顾不上吃，想着还有求于爹爹，还是别在这碍眼。
抬手摸一摸头上的簪子，捂嘴挡住上钩的嘴角，轻咳一声就往门外跑去。
就这走前还不忘顺手摸一个包子离开，等听到她和长辈们道别的声音时，人已经翻上屋顶，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料人刚翻身上房顶，就对上身着黑衣，肩膀上绣着青龙的青龙卫，郑柔若脚步不停，擦肩而过还不忘指路：“母后正在用膳，直接下去就行。”
这一声母后叫的痛快，可见她恨嫁的心思。
其实郑柔若也没那么着急成亲，不过是提前称呼一声罢了，反正也不会少块肉，大家都开心。
但她却不知道自己这一声称呼把元昊乐的够呛，已经做好了把小娇|妻娶回家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准备，每晚睡觉前嘴角都挂着甜甜的笑，等回头抽在身上的鞭子才打碎这个美梦。
“太子妃且慢！”郑柔若说完就足尖点地往前方飘去，谁料青龙卫也没跟了上来，神色着急且严肃，一看就很正经。
青龙卫勉强跟上来稍有些气喘，郑柔若轻功贼溜，面不改色心不跳：“咋了。”长着一张柔弱无依好看的脸，一开口，满嘴大碴子味儿。
青龙卫差点没跌下去，好容易稳住身形，赶紧开口：“太子妃，万岁爷有请，您直接去暴室就好，悄悄的。”
青龙卫敢保证，自己再和太子妃唠下去，他的口音回头也得改，也不知道太子妃什么毛病，每次和什么口音的人接触，她就变成什么口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专门学人家呢，差点上次没被结巴揍一顿。
郑柔若脖子往后抻了一下，想起昨天离宫之前，让全福转交给万岁爷的瓷瓶，里面装着满满当当一瓶“明月有瑕”，大概能猜到万岁爷叫自己的目的，难不成解药出问题了？才让青龙卫也这么着急。
“明月有瑕”其实一开始是明月楼控制手下的毒药，和清风阁的“清风无垢”一样，一旦服下着两种毒药，除非每个月按时服下解药，可以保证中毒的人平稳度过毒发时的失控。
要不然就只能忍着，人不人，鬼不鬼，变成一个嗜血的野兽。
但是没人知道，其实“清风无垢”便是“明月有瑕”的最终解药，而与之相反，也是如此。
这个秘密除了清风阁的左右护法，和明月楼的四大楼主之外，再无人知晓，而这么多年，清风阁和明月楼，也早就不靠毒药控制手下。
本来昨晚护法和楼主已经在府中等她，但是等她回到府中时才传来消息，宁州明月楼楼主遭夫君杀害，楼中势力被对方收拢大半，护法和楼主本来去忘川谷祭拜先阁主，途经于此，清理门户。
这事儿只能暂时放下，等他们回来再说。
郑柔若点点头，朝着皇宫飘去，大白天的也没几个人注意到她，速度快到只有一道残影。
刚到暴室门口，听到里面传来野兽的嘶吼声，郑柔若敏锐地察觉不对，赶紧使着轻功往里面飞去，速度快的赶上离弦的箭。
一路七拐八拐到了最里面，就看见万岁爷浑身狼狈，身上还带着点伤，周围一众太医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显然刚经历了一场不太美妙的遭遇。
“儿臣见过父皇。”郑柔若头上还挂着万岁爷他媳妇的簪子呢，一声父皇顺嘴就叫了出来，甜滋滋甜进元昭心里去，一时之间都忘了叫郑柔若来的目的，从腰间把一块玉佩取下来，连着左手上的扳指一起，给了郑柔若：“好闺女，你爹我给的改口费。”
“诶，爹您真大方。”郑柔若说着就把扳指套在手上，这可是权力的象征来着。
众人眼看这爷俩聊起来了，压根不顾正事，一众太医眼珠子瞪大差点没从眼眶中掉出来，使劲咳嗽提醒万岁爷，您老倒是说正事啊。
他们现在一句话不敢说，整个心神都被太子妃刚刚飘逸的身姿迷住，如果大家伙眼神好使，没看错的情况下，刚刚那是轻功没错吧？就是锦衣卫、东西二厂那群番子经常翻身上房梁的武功。
好在万岁爷还算靠谱，以拳抵着嘴角轻咳一声，硬是把话题重新掰回正轨，指着厚厚铁皮打造的牢房大门，耳边不断传来里面人的嘶吼，偶尔还夹杂着几声嘎吱嘎吱的声音，就好像野兽生嚼骨头的声音。
“你拿过来的解药给其中几人服下去，结果就成了这样，眼睛猩红、力大无穷、不受控制，比原来本能激发之后还要失控，到最后青龙卫和白虎卫全部出动也压不住他们，只能趁乱出来，他们现在已经发展到相互撕扯，吃同伴的肉，喝同伴血的地步。”
万岁爷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都发虚，怎么也定不住，显然被刚刚看到的一幕刺激的不轻。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眼前会发生这般恐怖的一幕，简直恶心的人连隔年饭都要吐出来了。
“你们确定朱雀卫中的毒是清风无垢吗？”郑柔若挥开阻拦的手，足尖点地便跃到高台上，凑过和房顶连接处露出来一小块通风的地方，朝里面看去。
郑柔若一整个贴在墙上，看着暴室中发狂的朱雀卫互相啃食，眉头死死皱着，这玩意儿是他大爷的丧尸吧，咋还吃人呢。
“确定，但是太医没有从他们体内发现被每个月的解药压制的痕迹，就好像每个月爆发的时候都是硬抗过来的一样。”万岁爷满脸严肃。
“不可能，清风无垢的毒只要服下便会有如出尘之姿，内里平添三层，遇到外物伤害后，还会增加自身的抵抗性，平时看不出任何不妥，但是必须服用每个月的解药，或者是彻底的解药。不然每个月毒发之时，犹如百兽撕咬，浑身骨血被一寸寸剥离，再粗暴的全部还回来，整个人拥有意识，但是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犹如一个清醒的废人，生不如死。”
郑柔若很坚定，她敢保证拿的解药的是真的，但是不能说出“明月有瑕”就是“清风无垢”的解药，这是她清风阁的秘密。
“既然你没确定拿错，那就证明对方还有后手，也好在只是几个实验的朱雀卫，其他还在牢房关着，慢慢来吧。”
万岁爷见事情又一次陷入僵局，挥手让无关人等下去，之后才刚想起来一样，探究地看向郑柔若问道：“丫头啊，和爹爹说说，你哪来的解药。”端的是和郑皋，郑柔若她亲爹，异曲同工之妙。
郑柔若想起师父临终前说的话，确定四周没有外人之后，从怀里掏出清风阁阁主的令牌，对着万岁爷肃容说到：“父皇，师父临终前留下最后一道命令，朱雀令现，天下承平之日，左丘血脉，尽数诛杀。”
万岁爷猛地看到记忆中的清风阁阁主令牌之后，一时还缓不过神来，好半天才终于确定阁主去世。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新一任的阁主竟然是自家儿媳妇，尽管还没有正式大婚，但是元昭不要脸啊，八字刚一撇，他就已经定下来了。
但郑柔若也同样厚脸皮，毕竟这称呼是她见钱眼开，为了改口费，先叫人家父皇母后的。
相比较之下，也不知道谁跟无耻一些，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姨婆已经去世了吗？”元昭浑身上下弥漫着一股伤心。
与此同时，元辰的声音也在暴室通道中响起，冷硬的不像话，“你何时这般冷心冷肺，为了一己私欲，就伤害那么多无辜的可怜人。”一整个圣母在世，头上还开着一朵白莲花的那种。
郑柔若扭头看着元辰两瓣嘴唇不断开合，气的她头晕脑胀，感觉明明离自己只有几步远的人，却好像隔着一个天堑。
她好像第一天认识元辰，又好像终于认识她一样。
郑柔若不想费力区分究竟是哪种，但神色陡然冷了下来，撇开眼，不再去看曾经的好友，只在万岁爷难看的脸色下，拱手告别。
她不爱和傻|逼共处一室。
迷了眼睛的恋爱脑就是傻|逼中的顶尖王者。
也就今日左丘鸿渊那厮不在，不然郑柔若当场打杀了他，给元辰这个蠢货醒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