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假如有个长相不俗的少年郎为你挺身而出,正常来说,是谁都会忍不住心动一下。

    更何况是体貌能赛谪仙的裴如珩,他那番举动,着实让顾弦歌的心砰砰跳了好几下。

    “好了。”两个字说得云淡风轻,仿佛他裴如珩的手完全没伤过一样。

    顾弦歌愣住了,“何时?!”

    打从裴如珩住进来后,她就几乎没见过他喊大夫来瞧。每次柳氏说要帮他喊答复,他都说已让子寻照着某某名医开的方子煎药去了,他只需静养即可。

    难道他真的在这里把伤养好了?

    “来汴京之前便好了。”

    顾弦歌立马打了个趔趄,她更加不懂了,“可你不是来咱家养伤的么?!这都好了,还养什么伤?”

    她第一时间是觉得,他的手既然好了,必然能再次得到裴爹的重视,何必跋山涉水地颠簸过来京城?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但这个想法刚出来没多久,顾弦歌便自己想明白了这个点。

    与其说裴爹重视裴如珩,倒不如说他只是重视他的脑子和手,重视这个极有可能踏上仕途,然后助他平步青云的棋子罢了。

    他才不管他手伤不伤,也不管他是谁,只要对他仕途有利的,哪怕是阿猫阿狗,阿画阿笔,他都重视。

    即便裴如珩再次得到裴爹的重视,只要他的手伤复发,恐怕,裴爹也定会马上弃之如弃敝履。

    想罢,顾弦歌不禁冷笑,如此说来,裴爹和她现世的生父到有些相似。

    正如她所想,裴如珩丝毫不想再去讨好裴爹,他不过是借那个想赶走他的人之力,顺势离开了那个鬼地方。

    而且来京城这边还有个好处,京中瓦子繁多,能供他卖本赚钱,等攒够了钱,他便离开顾宅,四处游历,增广见闻。

    虽然顾宅上下待他不薄,但他毕竟是寄人篱下,也不可能长期在这里待下去。

    “除了子寻,就只有你知道我手的事。”

    看着裴如珩那高深莫测的眼神,顾弦歌直觉不好,她噎了噎,“所以你想干啥?”

    “没什么,只是觉得世事真巧。”他轻轻一笑,“我也正好知道你写底本一事,而且我们俩这事都不能告诉你爹妈,不巧么?”

    顾弦歌马上懂了,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这人要挟别人也非得说得这般“和善委婉”吗?

    “二表兄你放心,妹妹定会把你手伤的事全当没听见没看见,也请您替妹妹好好守密。”

    裴如珩满意点头,“弦歌妹妹果真是个聪明人。”

    “不敢当不敢当,论聪明才智,妹妹哪及得上二表兄一半呢?”

    “那是。”

    就你说为什么有些人说这种臭不要脸的话时,能脸不红心不跳呢?她顾弦歌是真真不!懂!

    ……

    顾宅。

    刚下学回来的顾少瑾还在高高兴兴地想着怎么帮姊姊庆祝《紫苏》成书一事。

    然而他才刚进屋门,便听到子寻带来的“噩耗”——《紫苏》听客人数惨淡。

    顾少瑾虽没亲眼目睹那情形,但他也能想象得到他姊姊当时不甘和伤心的神情。

    回想起她写《紫苏》的样子和笑魇,他知道姊姊真的很喜欢这个底本。

    正因如此,当这份喜欢得不到回应时,她便会承受等同的失望。

    同样担心顾弦歌此刻的精神状态的还有末香,见她迟迟未归,她更是着急地走来走去,“按理说,时候也差不多了,怎么小娘子还没回来?该不会出了啥事吧?”

    “你们都别乱想,子寻觉得顾小娘子比你们想象的坚强多了。而且还有我家公子陪着,不会出什么事的。”

    “再说,我跟你们说这事,可不是要让你们徒添忧思,而是想让你们到时见了顾小娘子别提话本的事,免得惹她闹心。”

    末香慎重地点了点头,但顾少瑾却不全认同,“唉,哪怕我们不提这事,姊姊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不也会暗自伤心?依我看,还不如咱们联合一起来,一起逗她开心?”

    子寻怔了怔,“难得你这个木鱼脑袋细致一回。”

    顾少瑾气结,随手抄起一块石子扔过去,子寻看也不看那石子,只稍一歪头,便把躲开了它。

    嘴中忍不住教导他一番,“君子动口不动手。”

    顾少瑾正欲再扔石子,末香连忙上前制止,“好啦,你们别闹了。”

    她转头问顾少瑾,“小郎君你是否已想到什么法子?”

    顾少瑾随意把玩着手中的石子,忽然故作神秘道,“我以前曾听姊姊说过,有一个哄人开心的法子,叫啥来着……”

    他挠头搔腮了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了,“对!叫“惊喜派对”!”

    末香和子寻完全没听过这个说法,皆头顶堆满了问号,齐声问,“何为惊喜派对?”

    “姊姊说这个玩意因惊喜而令人心生愉悦,至于为啥叫这名儿,我就不清楚了。”

    末香追问,“那我们要怎么弄?”

    “首先,需要很多人一起参与,人多热闹嘛……”

    “……”

    他们三来回互看了下对方,只觉尴尬异常。

    虽然顾少瑾很想喊上顾爹和柳氏,但是姊姊写话本这事又不能让他们知道,万一他们问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三人都想到一块去了,于是很有默契地无视掉刚才说的。

    “弄这个惊喜派对的地方一定要整得很漂亮。”

    末香想了想道,“小娘子的房间本身就很漂亮,就在里头弄吧,也不容易让老爷和夫人发现。”

    两人觉得如此甚好,便一致认同。

    “另外,要弄些好吃的……还有就是会有人在惊喜派对上起舞……”

    末香和子寻都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缓过神来,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虽然三人都没学过舞蹈,但还是见过台上戏子的翩翩舞姿,这个难不倒他们!

    当顾弦歌拖着疲惫的身躯踏入自己的房间时,当唱惊呆了!

    这到底是啥玩意?!

    房间里有些昏暗,这源于放在桌子上那油火不足的灯。而在灯的四周,正摆着几道小菜。

    至于子寻、末香和顾少瑾三人,他们居然在围着桌子跳着甚是辣眼睛的诡异舞蹈。

    敢情他们是在举行什么□□仪式吗?!

    顾弦歌连忙把门带上,“打扰了……”

    “姊姊!”顾少瑾连忙上来拉住她,“你干啥走了?我们几个可是在为你弄那个你说的那啥……哦!惊喜派对!”

    顾弦歌:???(黑人问号.jpg)

    她干咳了几下,“少瑾,我觉得你可能对惊喜的意思有些……误解……”

    这是她两世为人参加的唯一一个只有惊吓没有惊喜的惊喜派对。

    顾少瑾瞪大了水汪汪黑黢黢的眼睛,“啊?“

    他的语气忽然带了些失落,“那姊姊是不是不高兴?”

    “不不不不是!”

    顾弦歌笑着摸了摸顾少瑾的脑瓜,“姊姊很是高兴!只是我心脏不好……委实受不了这种刺激……但是你们的用心让我十分感动,也十分高兴!”

    末时,顿觉眼睛有些湿润。

    她自然猜到是子寻把《紫苏》的事告与了他们,他们三不想她不开心,便一起策划了这场“惊喜派对”。

    “你们再说,菜就凉了。”

    裴如珩本已回房,但见子寻不在,房间丝毫没收拾,便料定他和顾少瑾一起找顾弦歌去了。

    纵然裴如珩没有丝毫责怪之意,他只是像个来把自家贪玩得忘记着家的孩子领回去的家长一样。

    但子寻对上自家公子的目光时,还是有些心虚。

    犹记得上回他出现这个神情时,就是他离家当日。

    “二郎君,你不带子寻一同上京吗?”

    子寻心虚地低着头,白玉般的手正不安地绞来绞去,似乎在思忖自己是否做了什么错事,以致让二郎君厌嫌了。

    “你在这里断可吃饱穿暖,何苦跟我受累?”

    虽然裴家还是给他雇了车,但从黄州到京城足足有月余的脚程,指不定哪天在山路上遭了贼,便小命休矣。

    但此刻,子寻那双漂亮的眸子却顿时亮了起来,原来二郎君没有嫌弃他,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受苦!

    子寻忽然扑通一声跪下,“二郎君就算是去刀山火海,子寻亦寸步不离。”

    裴如珩无奈一叹,不语前行。

    子寻有些发懵,“二郎君……”

    “出了这门我便不再是什么郎君,你以后便唤我公子罢。”

    子寻大喜过望,马上蹦哒追去。

    “公子,我这就随你回去。”子寻连忙三步合一步地跑过去。

    裴如珩没好气道,“吃完再回不迟。”

    怎么弄得他像那种压榨下人玩乐的坏主子一般?

    为了挽回自己的“好主子”形象,裴如珩难得开金口赞道,“唔……你方才的舞跳得不错……”

    子寻当即喜上心头,而在一旁的顾弦歌却忽然喷茶……

    ……

    夜里,整个桑家瓦子灯火通明。来往的游人竟比白天还多,就连那些无固定卖艺场所的路岐人也越发卖力。

    有些游人方从棚子里出来,还没走两步就被在附近打野呵的路歧人给吸引了过去。

    也许因为刚才在棚子里坐久了,腰酸,他们也乐于就这样站着看表演。

    刚在路边说完书的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正大手大脚、乐乐呵呵地往碎花棚走去。

    于乐与那些谦谦君子不同,他身材高大,身形健硕,又因常常在无遮无挡的街上打野呵,皮肤早被晒成健康的小麦色。

    加之,他相貌端方,又只好说书这一味。

    同行便给他起了个诨号叫黑书仙。

    “老万我来啦!”

    于乐大步踏进碎花棚,像他这种常年在附近打野呵的人,基本每个棚子的守门都认得他,也清楚他的来意,自然不会阻拦。

    于乐本想找万说书一起去吃酒,但人还没见着,脚下便不知踩到了什么。

    “紫苏?”

    他把那本有些脏的话本捡起,然后拍掉其中的尘埃后,便翻开看。

    “你这兔崽子终于寻我这来了。”

    万说书今日本就觉得不顺,正想找个人去吃酒宣泄一下。

    于乐兴奋地朝他招了招手,“老万,我发现了个略有趣的话本!”

    万说书探头一看,见那话本上大大地写着“紫苏”两字,当即骂道,“什么劳什子有趣话本!这就是一堆废纸!”

    想起今日的遭遇,万说书立时气得七窍生烟,他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你若想早日混进棚子里,就少碰这些不知所谓的东西!免得糊涂了自己还沾了晦气!”

    于乐耸了耸肩,也不与万说书争论,只喃喃自语道,“可我着实觉得有趣啊。”

    话落,趁万说书不为意时,他悄悄把《紫苏》揣进了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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