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顾弦歌见柳氏和抚绿忽然出现,只觉奇了怪了!柳氏这会让不应该在午睡么?怎地突然走出来了?

    忽又见石桌上乱七八糟的底本草稿,一时间慌了神!身体下意识要挡道石桌那边去遮掩,但柳氏早已瞧见了石桌上那一通乱纸,便问,“你们这群娃儿弄了满桌纸墨,是在玩什么?”

    顾弦歌被问得冷汗直冒,眼珠摇摆不定,心里完全没了主意,但见裴如珩安静地立在远处,也不说话,大有一种要看她如何把事蒙混过关的意味。

    见主子不作为,子寻想帮也有心无力,便赧然低头。

    顾弦歌大难当头,又见死裴如珩这一副看戏的坏相,差点没气背过去。

    柳氏见无人回答,眸中的狐疑更浓,正要伸手去拈过一纸来看,却突然被顾少瑾打断,“这……这是少瑾闲着没事,写着玩的!”

    “呵呵,你啊!不好好读书,净知道瞎玩,万一让你爹知道了,又要罚你。”柳氏没好气地笑了笑。

    顾少瑾摸着脑瓜,傻笑了几声,“嘿嘿,母亲您不说,父亲又如何知道?夫子常说劳逸结合才是好的。少瑾这不是在谨遵夫子的教诲么。”

    除了那雕像般的裴如珩,众人都噗嗤一笑,抚绿也开玩笑道,“夫人您看,小郎君真真长进了,口齿愈发伶俐了。”

    柳氏闻言笑得更加开心,但这反倒激起了她的好奇心,“那母亲倒要看看,你这“长进”的儿子,到底写出个什么来。”

    边说边已伸手拿纸。

    顾弦歌本以为这事快能掀过去了,却没想到柳氏的心里居然更惦记那些底本草稿,她连忙挡住柳氏的手,然后勉强稳住声音,笑道,“母亲您就别笑话少瑾了,他这不是越发懂事了?便也能静下心来读书写字了。只是还不能见人,等日后写好了些,定让您瞧瞧!对吧?”

    顾少瑾见姊姊难得又圆过去一回,连忙配合,死命点头。

    柳氏听了觉得在理,正要把停在半空的玉手收回,但不料四周忽然有一阵风吹来。风势不大,还带着花树的香气在院中卷了卷,只是清风无意,竟顺带卷了几张底本草稿到了柳氏的裙裾边上。

    顾弦歌几欲飞扑过去要抢,但柳氏已快她一步把那几张底稿捡起端详。顾弦歌那展到一半的狗啃屎飞扑姿势当即定住了。

    此刻,她那小心脏就像一个战鼓一般,正“咚咚”地被人重重地擂动着!

    “这写的是?”柳氏不明所以地看来。

    “这是……是……”顾弦歌期期艾艾了半天,只觉浑身冷汗濡湿了她的衣襟。她剧烈地呼吸着,差点惊得没窒息过去。

    只觉这次定然蒙不过去了,谁知柳氏忽低声轻笑了几声,“这些鬼画符,便是少瑾你写着玩的东西?”

    顾弦歌顿时愣住了。

    对了,她怎么不记得自己写草稿时,常常为了省时间而选择写她更熟悉的简体字?

    反正自己看得懂,也不妨事。至于裴如珩,他常常嫌她字丑,根本不看她写的(前面要记得抓bug)那些底本草稿,而都是让她口述一遍。

    只怪方才柳氏出现得太突然,自己被这么一吓,便被吓得什么都忘记了。

    顾少瑾根本没看过他姊姊写的底本,听柳氏这么一说,也不知其意,只道姊姊字迹潦草,让她认不出来。

    顾弦歌快速整顿了一下心情,然后咯咯笑了几声,“弦歌就说这些还不能见人的,这下还是让母亲笑话了。唉,不过这都怪我,突然从那些女使小厮嘴里听来这么一个练字的偏门法子,也不知使不使得,便急着让少瑾试了。”

    抚绿道,“小娘子也是一番好意,怎就怪起自己来了?”

    “抚绿说得极是,你身子不好还惦记了弟弟的事,实在可贵。”柳氏把那几张底稿草纸还到顾少瑾的手中,顾少瑾知道这对姊姊十分重要,便像如获珍宝一样,把那些纸张紧紧抱着。

    柳氏不知他心思,还道他对这些练的字羞于见人,才这般。

    众人又说了会儿闲话,柳氏和抚绿才离去。

    见她们走远,顾弦歌连忙把那些底本草稿收拾得干干净净,确认四周再无“敌人”才深深地松了口气,然后睨着裴如珩。

    “你早猜到母亲认不出我那些鬼画符,才不出声吧?”这只心肠黑透的臭魔鬼!

    裴如珩不直接答话,只道,“表兄今日真是长见识了,原来字丑也有它的好处。”

    说完也不看顾弦歌那气得两眼翻白的神情,转身就走,走时还淡淡地撂下一句话,“若没好接下来的情节,勿睡。”

    顾弦歌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还用你说!”话落,也转身回房。

    ……

    后妈以为在紫苏面前扼杀了她的欲念,便能让她永生永世地听从自己。而且在她看来,紫苏确实比以前更加顺从。

    只是后妈不知道,这些都是紫苏的蛰伏。她恨后妈,但同时后妈对她却有养育之恩。

    她废寝忘食地修炼,为的便是把有着这些年修为的内丹还给后妈。

    对于后妈来说,不管是紫苏还是其他妖精,皆本是养来吸功的,现在紫苏愿意把自己的内丹主动奉上,她自然不会推却。

    妖怪没有了内丹便会灰飞烟灭,紫苏也本应如此,却不料原来她早在立誓报仇那年,便开始练双内丹。

    所谓的双内丹,并非两颗内丹一起修炼,而是把内丹一分为二,然后分开修炼。后妈见此,哪还能放过紫苏,直欲把她另一颗内丹也吞掉。

    但她低估了紫苏的修为和她心中的恨意。后妈被杀了,她那颗从来高傲的头颅,也被挂在了当年侠士被挂的位置。

    这么多年过去了,侠士的魂魄也早已投胎去了。好不容易买通了鬼差,得知了侠士投胎于何处,紫苏不眠不休地赶了过去、

    所到之处,只见一名小孩在院子里玩着蛐蛐。紫苏喜极而泣,以为这名孩童便是侠士的转世,但那名孩童告诉她,她要找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他的爷爷。

    妖有长情,而人生倏忽。

    没想到这不长的时日里,那侠士不但已投胎转世,还已是耄耋之年。

    ……

    顾弦歌写大纲写得入迷,不知不觉间,已到了二更天。

    《紫苏》的结局,她想保留之前写的那个版本。就是紫苏一直照顾着那位爷爷,直到他仙去。最后她甘愿舍去修为,变作一直普通的狸奴,而随之仙去。

    顾弦歌放下手中的笔,然后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忽然,一阵痛感从腹中传出,痛得顾弦歌几不能直起腰。她马上用手心搓着腹部,把腹部搓暖了,便渐不觉痛了。

    看来她那“尊贵”的大姨妈快要来了。幸好是在她完工后才来,不然也不知道也耽搁多少时间。她这副血气不好的弱身子,可经不起经痛的折磨。

    也不知是不是写得起了劲儿,她竟丝毫不觉得困,倒是觉得脑袋有些发胀。于是,顾弦歌想出去吹吹夜风,冷却下思绪再入睡。

    她回头看了眼那个劝不动她就寝的末香,她不知何时已坐在凳子上点着头睡着了。

    顾弦歌无奈一笑,也不去惊醒她,然后随手拿起一件斗篷,便往屋外走。

    五月未至,屋外无虫叫婵鸣,四周竟静得呼吸相闻。天上银盘阴亏,使得夜色格外冷沉,但那满天闪烁的星子也随之烂漫起来。

    原本漆黑的后院,被这满天的星光坠落后,仿似被披上一层薄薄的银纱。

    前些日子是清明时分,一直细雨绵绵,许久不见这样星子如麻的夜空。

    她从前便很喜欢星空,只是身处大城市,这种毫无光污染阻碍的壮丽星空是没见过多少次。

    只觉不管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只要抬头仰望一下星子,心中的不快便会瞬间被一扫而空。

    正欣赏着,忽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轻轻的喷嚏声。顾弦歌闻声望去,只见庭院中,有一白衣人坐在石凳上,他那勾勒精致的下颚微微抬起,在静静地欣赏着这刻的星辰盛宴。

    顾弦歌眯了眯眼,心中暗暗吐槽这裴如珩大半夜不睡觉坐在这里做什么?此言一出,忽又觉得自己好像没资格说这话……

    于是,那心中有颗汉子心的顾弦歌,便把身上的斗篷解下,然后走过去披到他身上,“这家里有我这个病人便足矣,仔细着凉。”

    忽有人说话,裴如珩有些错愕,但很快他便恢复以往的冷淡,“你既知自己是病人,又何必把斗篷给我?万一你惹了风寒,我岂不白添了一项罪名?”

    顾弦歌听了,喉咙中那句“我觉得我还没惹风寒就会先被你气死,你岂不同样添罪?”还没出来,便听那只魔鬼又道,“一起披罢。”

    此言一出,顾弦歌如遇雷轰!

    这这这冷血心毒的裴如珩居然突然大发慈悲了!而且这要如何一起披?难道要像言情小说里面演的那样?两人肩倚肩地靠在一起,然后共披斗篷?!

    裴如珩虽然满肚黑肠,但他确实是百看不厌世间绝尘的帅哥!一时间被“美色”蒙了心的顾弦歌,不禁老脸一红,然后小碎步挪过去。

    但她刚接近,便被裴如珩打住,“你靠过来作什么?”他指了指对面的石凳,“这斗篷宽大,你坐那边也是够的。”

    于是,顾弦歌一脸无语地坐到对面,两人便隔着一张石桌同披一件斗篷——

    果然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她为何要对裴如珩这种魔鬼抱有期望呢?!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抬头看星。

    犹记得初遇时,两人也曾像此刻一样独处着,当时的尴尬气氛直叫顾弦歌几乎窒息,但现在她是再无此感。自从拜了裴如珩为师,两人便常常在院中独处,她写她的大纲,他看他的书,必要时交流两句。

    顾弦歌便渐渐习惯了他的相处方式,有些人相处,哪怕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因为他只是静静地做自己的事情。

    这么想,忽然觉得天上的七姐妹星团有些像,虽然名字叫七姐妹,但是若不是天晴特别晴朗的时候,一般只能看见六颗。那不常见的第七颗星便如裴如珩一般,总是待在一旁,独自发亮。

    她越这么想,就越发觉得那第七颗星和裴如珩的脸重合,“噗……”

    裴如珩淡淡看了她一眼,“无缘无故笑什么?”

    顾弦歌马上心虚地敛了敛笑意,她可不敢把内心的真实想法告诉他,于是便随口道,“我不过是想到一个有趣的故事。”

    裴如珩只看着她,并不接话,顾弦歌知道他的意思是让她往下说,“二表兄可看到天上昂宿了?”

    她一时没多想,便随口而说,却没想到裴如珩闻言,竟少有地怔在那里!顾弦歌也没想过自己有幸看到裴如珩版的“五雷轰顶.jpg”。

    她见他这般反应,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她这副身子的原主人应该丝毫不懂星象,又岂能辨认出天上星宿的名字?

    裴如珩满腔疑问正待托出,但转念一想,这位表妹给他的“惊喜”早已不少,又何况再添这一件呢?

    而他这份震惊更多是因为他从未想过,自己哪天能遇上一个能和自己聊星象的人……

    曾经他以为他爹可以,但他半字没说,已被叫去读书练字。

    他本也以为子寻可以,然而他每每听见星象的名便昏昏欲睡。

    他何曾想过眼前这位猴儿居然可以!

    裴如珩当即把疑问都略去,少有地迫不及待道,“继续。”

    顾弦歌有些错愕,但还是乖乖续道,“那昂宿通常只能见六颗,那第七颗常常见不着的。这让我想起七个叫葫芦娃的兄弟……”说到这,便把葫芦娃的故事略略讲完,“二表兄你说,这昂宿的第七颗星是不是像六娃一样,老是隐身,这才让我们见不着?”

    裴如珩看了她半响,忽然微微一笑。

    哇塞,这一笑不得了,顾弦歌可是第一次见他除了嘲笑以外笑颜惹!

    “你这奇怪的猴儿,为何总是这般奇思妙想呢?”

    顾弦歌哂笑道,“天生的,天生的……”

    裴如珩深深地看她一眼,用半开玩笑的口吻道,“是么,依我看你根本不是她吧……”

    顾弦歌对这意味不明的话半听不懂,狐疑道,“什么?”

    “没什么。”裴如珩把目光放回天上,“你困么?”

    顾弦歌摇了摇头,“还不……”

    “那便再给我说说其他星宿的故事吧?”

    感觉缺一个交互东西,男主应该把中国古代天文知识也说一说?

    交代下女主还说了一个星星的故事,希腊神话神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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